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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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去的時候,歐文把東西都擺好了。 火腿三明治,冰牛奶玉米片,奇異果酸奶沙和牛角包。 克里斯嗷一聲就蹦過去吃東西了,姜秋也擠出個笑說了聲謝謝。但其實她真的對一大早就吃這些冷冰冰的東西毫無興趣。 拿了根香蕉啃了半天,默默地考慮怎樣才能跟歐文委婉地表達(dá)出自己的意思。 這要是天天的這樣,以后還怎么過啊。 ☆、第61章 重逢 接到嘉蘭電話的時候,姜秋正在做上課演講要用的ppt,聽到她聲音的那一瞬還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那聲熟悉的秋兒入耳,她才遲疑應(yīng)了一聲。 出國三年,竟然有兩年多沒有聯(lián)系,不知道為什么,和宋皓與分手之后,跟周然和嘉蘭也疏遠(yuǎn)了。無謂的話扯了大篇,最后嘉蘭開口,“過陣子我想去西班牙逛逛,你能給我做導(dǎo)游嗎?” “當(dāng)然好啊?!苯锱κ棺约旱穆曇袈犐先テ届o一些,“...你,一個人來嗎?” 嘉蘭笑,“要不然和誰啊,單身狗沒人陪,周然又去當(dāng)兵了,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你呢,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她沒有提到宋皓與。 姜秋也沒開口問,她搖搖頭,忽然想到嘉蘭是看不到的。 忙開口,“我也沒有?!?/br> 歐文還是鍥而不舍地來找她,送花送巧克力,還有其他一些他旅游時收集的有趣小玩意。姜秋沒有收過,她跟他說,“對不起,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 歐文說沒關(guān)系,可以先從朋友做起。 嘉蘭來的那天是周日,去機(jī)場的火車不知怎的遲遲不來,巴士又太慢。姜秋想去打的,下了地鐵才發(fā)現(xiàn)除了手里的手機(jī)什么都不見了,挎包的拉鏈被拉開,里面的錢夾,鑰匙和一對耳環(huán)都不翼而飛。她這幾天趕論文趕的晝夜顛倒,整個人迷瞪瞪的,就在地鐵上瞇了一會兒,沒想到運氣就這么差。 時間是充裕的,再回家去拿錢也來得及,只是鑰匙也丟了。 姜秋想了一會兒打了個電話給克里斯蒂娜,她說自己在赫羅納玩,人不在巴城,說幫她找歐文。 歐文開車來的時候姜秋很尷尬。 她覺得這樣不好,可好像也沒什么其他辦法。眼看著就要遲到了,就沒再推辭。 到機(jī)場的時候剛好收到嘉蘭的信息。 “我在等托運行李。” 兩人在出口等了十來分鐘,看見嘉蘭拎著皮包走出來,她還是短發(fā),染了棕色,穿一件黑色薄風(fēng)衣。 那一刻姜秋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因為她看見了嘉蘭身旁那個男人,他推著箱子,穿灰色襯衫,身材高大挺拔,眉目深邃英俊。 就像當(dāng)年那樣。 太遠(yuǎn),亦或是眼前太模糊,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覺得很想痛哭一場。 低頭眨眼努力收回一切情緒,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宋皓與跟著周嘉蘭往前走,大腦卻一片空白。 三年來,多少次午夜夢回都是虛無。如今她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眼前,他卻覺得無能為力。 她已經(jīng)找到那個人了么? 心像被揪著,右手又不自覺顫抖起來,控制不住,停不下來。 “秋兒!”嘉蘭撲過來抱住姜秋,兩人的眼里都有了薄淚。 宋皓與就站在眼前,咫尺而已,她幾乎能聽見他的呼吸,可卻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姜秋開始后悔把歐文帶來,怕他誤會。 怕宋皓與,誤會。 四個人一起去一家典型的加泰羅尼亞餐廳吃飯,歐文倒充當(dāng)了調(diào)動氣氛的作用,話說個不停。 嘉蘭看著坐在姜秋身旁的歐文,心里莫名有些興奮,她沒有開口問他是不是姜秋的男朋友,宋皓與也沒有。 宋皓與就坐在對面,這樣近,姜秋注意到他的鼻梁處有一道不淺的疤痕,他的眉目愈發(fā)瘦削深刻,下巴有些許青色胡茬,顯得更加成熟了。 “你最近,還好嗎?” 宋皓與終于主動開口。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竟是再沒有其他話說了。 送他們到酒店門口,嘉蘭拉著姜秋的手笑,“秋兒,今天太麻煩你和這位帥哥了,幫我們好好謝謝他哦?!彼攘它c酒,臉上還有淺淺紅暈,路燈下顯得妖嬈惑人。 姜秋也笑,盡管嘴里發(fā)苦。 她看著嘉蘭站在宋皓與旁邊,突然覺得他們竟這樣般配。 人生原來遠(yuǎn)比戲劇多變。 ☆、第62章 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一) 嘉蘭按了很久的門鈴,沒有人開。打宋皓與的電話他也不接,急匆匆沖到一樓的前臺找來侍應(yīng)生開了門。 一進(jìn)去,便是一股濃重酒氣襲來。 窗關(guān)著,窗簾拉著,燈也沒有開。宋皓與拿著一瓶酒歪坐在地上,領(lǐng)帶歪歪斜斜,紐扣也松了幾顆。 他用右手攥住床單,卻抓不緊,顫抖地讓人心驚。 嘉蘭吸了口氣蹲下去扶他。 “我扶你去床上睡,這樣小心感冒了?!?/br> “不...” 他一邊搖頭一邊推她的手,右手的顫抖引得渾身都開始震顫起來,額頭上滿是冷汗。 嘉蘭松開他飛快地跑去翻行李箱,從側(cè)面的口袋翻出一小瓶藥,倒出兩片,又從柜子里拿了支礦泉水,快步走向宋皓與蹲在他面前柔聲道,“好,那你先吃藥好不好?” “我沒?。 ?/br> 嘉蘭的眼眶酸的厲害,她點頭,“你沒病,沒人說你有病。這是幫你好好睡覺的藥,吃了好不好?要是秋兒在的話,她肯定也會想讓你好好吃藥的?!?/br> “她不在!”宋皓與喘著氣顫抖,“她不會來了?!?/br> 對上嘉蘭滿眼的淚,他閉上眼,很久,接過她手里的藥片,扔進(jìn)嘴里嚼了。 滿嘴的苦澀,嗆得咳嗽起來。 一邊咳嗽一邊啞聲開口,“我明天就想回國?!?/br> “你回去干什么?” “我回去上班?!?/br> “你都這樣了還上什么班?醫(yī)生說你不能生氣,不能發(fā)脾氣,不能壓力太大,你先歇一陣子行不行?” “那個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嘉蘭愣了一刻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什么。 今晚那一點莫名的慶幸頃刻間蕩然無存。 “...我不知道?!?/br>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今天那點莫名其妙在姜秋面前的賣弄都成了最大的笑話。 她想起兩年半前宋皓與在車間工作時被絞到手,無名指和尾指都幾乎斷裂,手掌也血rou模糊,雖然接了回來,但傷到了神經(jīng),從此不能用力,什么都握不緊,還會時常不自覺的顫抖。 周然和她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手術(shù)都做完了,宋皓與面色慘白地躺在從嘈雜的八人病房,睡著了。 周然平時那樣吊兒郎當(dāng)?shù)囊粋€人,當(dāng)時轉(zhuǎn)過身就哭了。 后來周然說要給姜秋打電話,宋皓與不答應(yīng)。周然搶過他的手機(jī)在通訊錄里找,撥過去是空號。在通話記錄的已撥電話里,她看見,滿滿地都是一個號碼,灰色的單向箭頭。 那個號碼,是姜秋。 周然向他要姜秋國外的號碼,他閉上眼說不知道。 特別啞的聲音。 聽著那個聲音,周嘉蘭覺得,絕望不過如此。 宋皓與第二次躺在醫(yī)院的時候,是因為吞了一瓶安眠藥。 把他搶救回來的醫(yī)生后來對她跟周然說,“病人有重度抑郁癥,建議入院治療,身邊最好隨時有人?!?/br> 后來他們才知道,宋皓與的爸爸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 那時宋皓與已經(jīng)轉(zhuǎn)到車間當(dāng)了技術(shù)員。不是什么好差事。一天到晚十一二個小時蹲在車間,跟化學(xué)試劑和藥水煙塵為伴,穿特制的藍(lán)色厚重工作服,每天出來脫了衣服都能擰出水。 宋皓與醒來后跟他們說,“我不是想自殺,就是想睡覺,想著吞兩片來著,恍恍惚惚地就把一瓶都吞了,我媽還在呢,我哪那么慫??!” 他一邊虛弱地說一邊還笑,笑著笑著,三個人的眼睛都紅了。 ☆、第63章 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二) 接受了兩個多月的治療,宋皓與堅持回了工廠。 其實醫(yī)生是不同意的,但他太執(zhí)拗,別人都沒有辦法。工作不需要提供精神證明,周然兄妹兩人攔不住他。 可他那是怎樣的活著啊。 將近兩年,臉上幾乎沒有笑容。成日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嘉蘭幾次去找他,都是穿著藍(lán)色制服,滿頭滿臉的汗,臉色蒼白,滿眼疲態(tài)。 她知道,那時候他背的債已經(jīng)不多了。那幾年有很多人幫他,宋父昔日的下屬,良心發(fā)現(xiàn)的姑姑和一位遠(yuǎn)親。 可他這樣拼。 周然跟她都明白,也許他只是想用超負(fù)荷的工作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