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照片放進(jìn)錢包最里側(cè)，心里難免有些傷感。

    知道錄取結(jié)果那天心情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告訴爸媽后發(fā)了一條信息給宋皓與。

    我被錄取了。

    過了很久收到他的回復(fù)。

    你的分?jǐn)?shù)那么高，為什么要報z大。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怎么回復(fù)。

    打電話回去，是忙音。

    很久很久，都是忙音。

    宋皓與騎著摩托車送貨，太陽很大，刺進(jìn)眼里。

    相當(dāng)疼。

    他想，他還是耽誤她了。

    無論怎么不想。

    她沒有告訴過他，她的成績已經(jīng)這么好。

    好到遠(yuǎn)遠(yuǎn)高出了z大的分?jǐn)?shù)線。

    好到可以去她高一說過的夢想大學(xué)。

    可她放棄了。

    為了一個這樣糟糕的自己嗎？

    姜秋拿著手機，突然想起自己問程辰的話，“你成績那么好，為什么不去北京？”

    是啊，為什么不去北京？

    為什么要選z大。

    連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

    可以留在他身邊。

    留在他身邊啊。

    那么為什么要選那么遙遠(yuǎn)的北方呢？

    發(fā)信息給他。

    我就是不想去那么遠(yuǎn)了，想留在爸爸mama身邊。你知道我想選的專業(yè)，z大的很出色啊。

    猶豫一會兒又發(fā)了一條。

    你別亂想。

    ☆、第52章 艱難

    周然見到宋皓與的時候，他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臉上身上到處是淤血青腫。聽到聲響回過頭看了眼，啞聲道，“你來的正好，幫我收拾一下吧，這樣沒辦法跟鄭叔叔交代?！彼淖旖沁€有血絲，襯衫的扣子都掉了幾顆。周然罵了一句臟話?！罢l打的你？”“追債的?！彼穆曇魶]什么情緒，像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澳橇嗳f我爸不是幫你還了嗎，為什么還有人...”“我沒有叫你爸幫我還，那些錢我會盡快還給你們?！薄八勿┡c我*!”周然一腳把眼前的垃圾簍踢飛，“什么時候了，你的我的有意思嗎？你非要被人揍死才高興是不是？你他媽堅持退學(xué)就夠腦殘的了，現(xiàn)還硬撐什么啊？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還在這里別扭什么你的我的，我真想給你一腳!”宋皓與的動作頓了一下，受傷的手指有血流下。滴在地上，慢慢變干變深?！安恢酪院?，還能不能彈鋼琴?！彼雌鹱旖?，“除了明面上有借條的債，我家還有高利貸。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你打算都幫我還嗎？你掙錢了嗎？”他把碎在地上的花瓶殘片一塊一塊放入簸箕。周然站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一個字。不知過了多久，宋皓與開口?！拔颐魈彀岬匠侵写迥沁?，你來幫我搬點東西？”“你不干了？”“怎么干。鄭叔叔對我家算是仁至義盡了，這個月那幫人就找過來兩次，我再留下來，公司得被砸破產(chǎn)了?！彼统鲥X包，翻出一厚沓零散鈔票，點了點，自言自語道?！斑@倆月好不容易攢了兩千多塊錢，這會兒全賠給鄭叔也不夠，好背啊?！敝苋豢粗麧M臉淤青，一瘸一拐地搬東西挪椅子的樣子。喉嚨像被堵住。他掏出包里的兩個信封，扔到他面前?！拔易约簲€的，你先拿著。”宋皓與把信封推回去。“拿你多少錢了，真當(dāng)自己馬云啊?！薄八勿┡c!”“兄弟?！彼勿┡c抬頭看他?！拔揖瓦@樣了，不拖累你了，真不想拖累你了。”“我cao你大爺！”周然扔下信封，“你愛要不要，不要你扔垃圾堆!”他轉(zhuǎn)身大步走了。走的很快。也許是因為，不想被宋皓與看到他居然也有眼睛發(fā)紅的一天吧。還記得他們最初也互相看不慣過，還打過架。后來卻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好的兄弟。像手足一樣的兄弟。

    說實話他自己家里現(xiàn)在情況也不很好，爸爸的生意做得不順，資金周轉(zhuǎn)不靈，家里已經(jīng)從南城的別墅區(qū)搬出來了。

    也像宋皓與說的那樣。

    他根本還沒賺錢。

    有什么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家里拿錢。

    但無能無力的感覺真的相當(dāng)難受啊。

    看著最好的兄弟呆在火坑里，所能做的卻只是杯水車薪。

    姜秋在第二天晚上接到宋皓與的電話。

    他仍舊是在小區(qū)門口等她。

    戴個大大的口罩，還戴了副墨鏡。

    姜秋本來還覺得好笑，走近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上去就扯他口罩。

    宋皓與抓住她的手退了一步，姜秋不依不饒，推搡間墨鏡掉到地上。

    姜秋看見他的左眼角，有很大一塊淤血。

    “你跟人打架了？”

    他蹲下去撿眼鏡，并沒有回答。

    “宋皓與我問你話呢！你跟人打架了？”

    他站起身低聲道，“還能換志愿嗎？”

    “都錄了怎么換？”她去扯他的口罩。

    扯下他的口罩，再去擼他的袖子，扒他的領(lǐng)口。

    他一直躲。

    并沒什么用。

    然后，他看見她的眼睛紅了。

    她把手里的袋子重重扔到地上，盯著他吼。

    “宋皓與你有病??！你打什么架?。　彼咧蹨I推他，“為什么啊！”

    他抿唇。

    半晌道，“路上遇到幾個喝醉酒的人...吵了幾句?！?/br>
    姜秋看著他低頭的樣子。

    所有想要的咆哮都變成了心痛。

    她抱住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胸膛上。

    “宋皓與，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嚇我？”

    他把下巴擱在她頭頂上。

    “我錯了,以后都不了。”

    ☆、第53章 我要怎么說我不愛你

    姜秋又氣又心疼，伸手去觸他臉上的淤青。

    “疼嗎？看過醫(yī)生了嗎？”

    “看過了，沒事，都是外傷?！?/br>
    他不看她，眼神有些躲閃。

    蹲下身去撿起她扔在地上的袋子。

    里面是水果，巧克力和一個藍(lán)色的飯盒。

    宋皓與提著袋子，還是不看她。

    聲音有些顫抖。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別亂說！”

    姜秋握住他的手，“又怎么了？被鄭叔叔罵了嗎？”

    他低下頭，“我覺得我拖累你了...我是不是很自私？”

    “宋皓與你胡說八道什么！”

    姜秋紅著眼睛捏他的臉。

    “你再亂說話我要生氣了！”

    “...嗯，我不說了，我換了份工作，可能以后會更忙，沒那么多時間來見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別老是不按時吃飯，不要減肥，早點回去睡?！?/br>
    姜秋點頭。

    “你也是，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總是那么沖動，不管是誰的錯，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他沒說話，一伸手把她拉進(jìn)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啞聲開口。

    “我愛你?！?/br>
    她抱住他的腰，“我也愛你。所以不要再這樣嚇我。”

    他低頭吻她，手指插進(jìn)她的頭發(fā)，傷口抵在她幼嫩的肌膚。

    有模糊的痛感。

    姜秋回去時。

    他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

    記憶中他總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

    他在想，自己都在說些什么啊。

    一個高中都沒畢業(yè)的，丟了工作的，背著高利貸的，到處被人追著打的傻叉。

    有什么資格說愛她啊？

    害她沒能去想去的大學(xué)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