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哎呀……”梁競一拍腦門,“我沒想到這層。” “安哥看起來很懂的樣子嘛。易生你危險了?!比~煦跟著就接了一句,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 何安瞥了眼沒發(fā)一言的我,說道:“懂得多不是壞事,可以少走彎路?!?/br> “那這么說還是易生沾光咯?”葉煦回身用胳膊肘扛了我兩下,“喂易生你聽見了么,安哥這意思明顯吧?” “嗯。我去趟洗手間?!蔽覒艘宦曋缶驼酒饋碇苯映鋈チ?,再待下去我怕他們會因為我冷場。 等我過了有個十來分鐘再回去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梁競今晚要怎么獲取妹子的好感度這個話題上了。 然而,還沒等我慶幸完自己已經(jīng)脫離了話題中心,就聽葉煦問了我一句:“易生你去洗手間好久,在那兒干嘛呢?” “去洗手間還能干嘛?”我反問他。 葉煦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轉(zhuǎn),繼而狀似好笑地說:“可你沒帶紙啊。難道你是去干那啥?不對啊,那也需要紙的?!?/br> “看來葉煦你也很懂啊?!边€沒等我說話何安就插了一句,我知道他是在幫我解圍,便沖他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誰料他壓根沒在看我。 而葉煦一見何安都發(fā)話了總算消停下來。反正我是沒搞懂葉煦到底參破了什么天機,整個生科院的大一男生里就何安能鎮(zhèn)得住他。 后來梁競就打發(fā)著我們都去洗澡梳妝,讓我們要以良好的形象去見人家妹子們,我和何安只好照做。 …… 現(xiàn)在,我們四個人已經(jīng)到了烤rou店門口,等著梁競給他喜歡那女生打電話,聽她說他們也馬上就到了。 我站在那里,只覺得心里在不停地打鼓,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根本壓制不住。 而事實證明,我這第六感準的都可以趕上女人了。 五分鐘以后,就見有四個女生和三個男生一起往我們這個方向走過來,打頭的那個女生看見了梁競就朝他招了招手,梁競也忙回招過去。 而我在看到后面那三個男生的其中一個時就覺得自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了,皮膚下面那層細小的毛細血管好像都被穿破了一般,綿綿不斷地傳來針扎一樣的刺痛感。 “喲呵,居然這么巧,這不是易生嘛?!蹦侨俗呓撕笠部吹轿?,竟然一臉若無其事地跟我打了個招呼。 梁競有些驚訝,看看他又看看我,“你們之前認識?” “豈止認識,我倆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是同學。是吧易生?”他咧嘴沖我笑著說。 可我現(xiàn)在真他媽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這是怎么了,跟你說話呢,該不會是突然見到我高興得說不出話了吧?“他還在笑著打趣我。 我感到自己的兩排牙齒在嘴里已經(jīng)快要咬碎了,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認慫,無論如何都不能。 終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著自己的氣息似乎能平穩(wěn)下來了,這才淡淡地開了口:“蔣哲良,好久不見了?!?/br> 蔣哲良聽了便沖我笑著瞇起了眼睛,忽然單手勾住我的右肩一下子把我拉得很近,然后低下頭用他那自我感覺甚好的優(yōu)雅嗓音說道:“易生,別這么見外嘛,像以前那樣叫我哲良就行?!?/br> “呵呵?!苯心懵楸浴?/br> 第11章 “混蛋一個。”何安的聲音冷了下來說道。 蔣哲良的手剛搭在我肩上,就被我輕輕一抖給甩開了。 接著我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步,看著他除了呵呵倆字再沒有其它的話。 其他人可能察覺出我和他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但也沒往深了想,另一個t大的男生還開玩笑地說:“喂哲良,怎么回事兒啊,你不是說跟人家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嗎,怎么我看人家跟不認識你似的?” 蔣哲良咧咧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著說:“他這人從小就這樣,對人總熱情不起來,我都教育了多少次了也沒用,干著急。” 如果言語的文字可以實體化的話,我想我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把“不要臉”仨字兒甩得蔣哲良滿臉都是,像月球表面那樣遍地是坑。 不過這個想法暫時還實現(xiàn)不了,而我的這口氣就只能先憋著。如此一來我便感覺自己臉色可能有些漲紅了。 社交焦慮再加上“仇人”相見,我今天算是對自己的形象徹底沒了指望。 “這樣吧,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時候梁競喜歡的那女孩兒開了口,及時避免了可能出現(xiàn)的冷場。她先側(cè)身將自己的三位室友挨個介紹完,然后又介紹了包括蔣哲良在內(nèi)的三個男生。 不過我是一個名字都沒記住,因為我壓根沒在聽。 我現(xiàn)在整個大腦都處于一片混亂的狀態(tài),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該想什么,就像是原本純凈的腦神經(jīng)液里突然被人扔進來一根攪屎棍,都不用攪里頭就已經(jīng)污了。 而這根攪屎棍,這會兒卻還把自己當成是芭芭拉小魔棒一樣的,在那里上躥下跳。 “誒停停停!這個我來?。 本驮谖覀冞@邊梁競剛介紹完黎一清和何安準備介紹我的時候,蔣哲良卻突然打斷了他。 “就憑我倆這十幾年的交情,易生當然要由我來介紹了!”他又站到了我旁邊一把勾住我的肩膀,我是看在當著這么多人面兒的份上,強行忍住沒直接給他來個過肩摔。 “這位易生同學,姓容易的易,名生孩子的生,含義嘛顧名思義,當然是容易生養(yǎng)的意思咯!”蔣哲良說完之后周圍人都哈哈笑了起來,但我看到何安沒笑,梁競也沒笑。 “怎么樣易生,我解釋的還對吧?”他轉(zhuǎn)頭討賞似的看著我說。 “對,都對,不過你沒說全啊。”我冷淡地看著他,“我也是這么多年做閱讀理解做出強迫癥來了,聽一件事沒有聯(lián)系上下文就覺得難受,還是給你補齊了吧。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 “我說易生你這個人怎么還這么多事兒啊,有什么好補的,就介紹一下完了唄,誰還想聽那么多啊?!笔Y哲良一口打斷了我。 不過這時候就聽何安在我身后淡淡說了句:“我想聽。易生,你說?!?/br> 蔣哲良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瞇了瞇,而梁競和黎一清也都出聲道:“是啊易生,我們都想聽?!?/br> 我剛才其實是被蔣哲良給激得一下子沒壓住火,但這陣兒看到何安他們的反應我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今天是平安夜,大家是為了高興才出來的,我不能因為和蔣哲良的私人恩怨去掃別人的興。即便我真要和他理論,也得找個更適合的時間和場合。 想到這兒,我便回頭沖何安他們?nèi)齻€笑了笑說:“算了,其實也沒什么,你們要感興趣的話等回頭咱回去了我再和你們說吧?!?/br> “你確定?”梁競問。 “嗯?!蔽尹c點頭,“現(xiàn)在人都到齊了吧,那我們還在這兒干站著干嘛,進去唄?!?/br> “就是啊,快進去吧,我一聽說下午要吃自助餐可是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飯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得前心貼后背了!”t大那個叫戈什么的男生附和道。 梁競聞言先看了眼他妹子,發(fā)現(xiàn)妹子沒有意見,于是便發(fā)揮了他學生干部的潛質(zhì),一抬手招呼著大家都進了店。 因為我們?nèi)藬?shù)比較多,所以老板給我們指了一張可以放兩個烤架的長條桌。我們走過去之后蔣哲良又陰魂不散地繞到了我跟前,準備坐到我旁邊。但沒想到就在要坐下的時候原本在我另一邊的何安忽然伸手拽了我一下,把我讓到了他的另外一側(cè),然后自己坐在了我和蔣哲良中間。 “你坐那邊吧,我這兒方便去拿菜,你手不行就坐著好了?!彼潞竺菜齐S意地解釋了一句,我便也淡然地點了點頭,其實心里已經(jīng)給他點了無數(shù)個贊。 “誒,剛才聽你叫何安是吧,你跟易生什么關(guān)系啊?”那蔣哲良顯然是對這個座位的突然變化感到不爽,臉上似笑非笑地問何安道。 何安回頭輕輕瞥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精勾細刻般的唇角大約只上揚起一個連量角器最小刻度都不到的弧度。 “你挺逗的,不光說話不說上下文,連聽話都不聽上下文。剛才競哥說我名字前,不是說了我和易生是室友么。”何安淡淡地說。 “哈哈,是啊。蔣同學篩選信息的能力好厲害,只聽人名不聽別的?!绷焊傄残χ辶艘痪涞?。 蔣哲良瞇起眼睛,頓了兩秒后也笑了?!霸瓉硎鞘矣寻?。我只是潛意識里覺得,既然跟易生一塊兒的話,可能是別的什么朋友?!?/br> “我們是室友也是朋友,你潛意識沒錯啊。”何安說完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nèi)ツ贸缘陌?,我跟易生先在這兒看東西?!?/br> “我跟你們一起等吧,”有一個女生明顯對何安有些好感,眼下便主動提出要留下。 不過何安同志卻很不解風情地搖了搖頭說:“不用了,看東西兩個人足夠了,你也去拿吧?!?/br> “這樣啊……”那女生臉色訕訕地站了起來,還沒等多說兩句話就被她另一個室友給拉去取餐區(qū)了。 我看那孩子走了幾步還又回頭看了何安一眼,不由對何安開玩笑地說:“你今天可記著點兒別亂放電啊,不然萬一一個不小心讓競哥的妹子看上你了,那他非活撕了你不可?!?/br> “我平常也沒有亂放電?!焙伟部戳搜鬯闹?,就剩我和他兩個人了。 “對了,剛才你和那個蔣哲良是怎么回事?你原本想說什么?” 我不意他會突然提起這個,表情僵了一下才有些尷尬地哈哈著:“沒什么,只是我倆之前鬧過些不愉快而已。” “這還用你說么,一眼就看出來了。”何安沖我挑了挑眉,“你要實在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但根據(jù)我對你的了解,你和他之間要真發(fā)生過什么那肯定不是你的問題,所以你不要心虛。他要是再這么接二連三地說些不著調(diào)的話你也不用一直忍著,所謂事不過三,你該有自己的底線。大不了真撕破了臉打起來,我們有四個人他們才三個,肯定輸不了?!?/br> 何安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番話的,然而我卻徹底給聽笑了。 “你這是已經(jīng)做好開打的準備了么,連戰(zhàn)力都比對完了?” 何安也不禁輕笑一聲:“什么準備都得做好,以備全應萬變。” 我聽他就這么隨意地改了一句老話,心里不免著實為我將來的表面文化程度擔憂,萬一聽習慣了一不小心說出來,別人還以為是我記錯了可咋整。 “你真不打算說?”何安繞了一圈又回到這個問題上,我想他應該是真挺在意的,不然他一般不會這么執(zhí)著。 反正我也從沒想瞞著誰,就干脆跟他說了:“沒什么不能說的。其實就是我媽在生我之前曾經(jīng)懷過一個男胎,算是我哥哥吧,但是他在出生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活下來,我爸媽特別傷心。所以,等后來又懷了我的時候他們就商量好無論男女都要叫易生這個名字,要是女孩兒就用笙歌的笙,總之要取這么個意思?!?/br> 何安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我:“這事蔣哲良知道嗎?” “當然知道?!蔽易旖菓撌怯幸唤z苦笑?!拔液退麕缀跏菑男∫黄痖L大的,我家的事他再清楚不過了?!?/br> 話說到這里,我想何安也聽明白了。蔣哲良明知我有個夭折哥哥的事,卻還那么無所顧忌地拿著我的名字開玩笑,實在是…… “混蛋一個?!焙伟驳穆曇衾淞讼聛碚f道。 我嚇了一跳。那一刻,我真得覺得他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第12章 那一刻我連扭頭看何安反應的勇氣都沒有了。 “來來來!這些都已經(jīng)可以吃了,你們快夾走!”梁競一邊頗有學委風范的招呼著大家吃烤rou一邊還偷偷地給他喜歡的那個叫張?zhí)鞇偟拿米訆A了一筷子。 何安也給我夾了一些放在碗里,他剛剛看我拿筷子的時候手還不是很利落就說了讓我不要動。 “對了易生,你手怎么了?”蔣哲良這時候隔著何安伸長脖子往我這邊看了過來問道。 “沒怎么?!蔽液喍痰卣f。 蔣哲良嗤笑一聲:“沒怎么你還包的是繃帶,夾菜都得讓人伺候,這不是小題大作嘛?!彼f完又抬頭對著全桌子的人說道:“我這發(fā)小啊從以前開始就像個小公主似的,事兒特別多?!?/br> 蔣哲良對我太了解了,他很清楚說什么話最能激怒我。我下意識地想攥緊右拳,何安卻從旁邊碰了我一下,打斷了我這個動作。 只見他回頭看著蔣哲良,淡淡笑了一下說道:“你哪只耳朵聽見易生讓人伺候了。” “喲呵,這還用聽嗎,我長著眼睛又不是出氣用的?!笔Y哲良的眼神往何安右手那邊一挑,“要不然你剛才在干嘛?” “別人主動和自己要求在我這里可是兩個意思。我愿意夾,你管得著嗎?” 何安的音調(diào)都沉了下來,梁競看情況不對忙打圓場地說:“易生那手上的傷可不輕,而且還是因為我們安神才受的。這不,安神心疼室友,你們都別嫉妒!” 另一邊蔣哲良的同學也笑呵呵地說:“這話算說到點子上了,哲良,我看你是吃人家安神的醋吧,是不是覺得自己發(fā)小被人搶了?” “是嘛,原來是吃醋嗎?!焙伟驳χ言捊恿诉^來,對蔣哲良說:“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沒故意要搶,但現(xiàn)在易生是我的人?!?/br> 現(xiàn)在易生是我的人,易生是我的人,是我的人,我的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