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店內(nèi)還在剪彩,也不知來了什么大人物,店外鋪了地毯,前排好多記者,兩旁則是蠢蠢欲動等待搶購和圍觀熱鬧的觀眾,場面盛大熱烈。 姜來站到臺階上,一番探頭探腦,笑著嘀咕:“哇,原來是頂頭上司來了,難怪搞那么隆重。 ” 祝微星也看到了,幾個人在店中受眾人簇擁,雖也身著西裝,但模樣氣場與普羅大眾不可同語,尤其一個白發(fā)男人,寬肩長腿,自帶高光,不自覺便能吸引人視線。 祝微星想起來,自己見過他,在網(wǎng)上的八卦新聞里。有回網(wǎng)友在紅光小城外的某間餐廳拍到過這位和燕瑾涼共桌,什么一白一黑還引發(fā)熱議。這人好像姓繆,外號“鬼王”,和那燕瑾涼一樣,是千山高層。 不過祝微星對這種有錢人向來無甚興趣關(guān)注,倒是那男人被引向剪彩處,正面對外時,同祝微星的視線似乎對上了。 隔了十多米,祝微星這兒人流聚集,對方不可能在看他,但一瞬間,祝微星清楚覺得撞上了那對視線,而那望過來的瞳孔……竟然是紅的?! 驚得祝微星猛然耳鳴,差點沒穩(wěn)住身型。 第70章 病房 祝微星踉蹌, 身邊姜來以為他被人擠到,連忙來扶:“沒事吧?” 祝微星搖頭,掩下nongnong不適, 用尋常語氣問姜來:“你認識他們嗎?” 姜來頷首:“你說那幾個剪彩的嗎?是我哥哥的朋友。” 原來如此, 那位繆先生是在看這里, 但沒看自己,看得是身邊的姜來。至于紅眼睛……白膚、白發(fā),紅眼,之前網(wǎng)上照片不清晰, 祝微星也沒仔細看,現(xiàn)在才知這位繆先生是個白化病人。 雖出乎意料, 但祝微星覺得自己的確精神過度敏感, 顯得一驚一乍疑神疑鬼。 “你去打招呼吧,我在這里等你。”祝微星說,其實他想回家, 出來亂逛或許是個錯誤決定,他很不舒服。 姜來也終于察覺到祝微星臉色不好,他思考了下,把人推到一處空地,掏出手機說:“顧客太多, 今天購物體驗不會好,不如你把要買的產(chǎn)品型號給我, 我?guī)湍阌喓盟拓浬祥T,然后送你回家吧?” 這個辦法不錯, 開業(yè)日非當季貨品七折活動, 這優(yōu)惠力度,要錯過著實可惜。 猶豫了下, 祝微星說:“我要買個帶加濕的取暖器?!辈皇墙o自己,是給奶奶。天氣漸冷,再刮幾道風u市就要入冬,老人家關(guān)節(jié)不好,家里也沒空調(diào)。fo的雖然貴,但質(zhì)量好,非常安全,適合老房子的老化電路,自己不在家,也能放心奶奶使用,祝微星已經(jīng)種草很久了。 姜來一一記下,又確認他暫時無事,便急急轉(zhuǎn)身去了。 被留下的祝微星知道自己狀態(tài)不好,已盡量縮至角落,避免給自己和別人添亂??上?,他似乎低估了群眾熱情。 當時能因一張餐廳照片就引發(fā)多家門戶網(wǎng)競相報道的人氣并不只屬于千山集團太子爺燕瑾涼一人,這位繆斕繆先生也同樣受關(guān)注得很。 當?shù)弥H富傳奇色彩的“鬼王”繆斕親自出席fo剪彩儀式的消息,越來越多的人流朝這層涌來。 摩肩接踵你推我搡的結(jié)果就是祝微星身前僅存的空間被迅速壓榨消弭,越發(fā)逼仄,越發(fā)無法呼吸。 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海浪般的推力把他擠得手腳虛軟口難成言。一波退去,勉強站穩(wěn),再一波又來,祝微星擋不住得摔了下去。 和他一起摔的其實還有幾人,區(qū)別是那些倒了的能很快跌撞著爬起來,可祝微星,卻雙眼緊閉,暈了過去。 說暈也不全對,更類似于行動麻痹,手腳不能動,但有意識,祝微星能聽見周圍動靜。他知道有人在大聲替他求助,是游客;有人在掐他人中摁他心臟,是保安;有人從遠處快步跑來大叫他名字,是姜來;最后他被醫(yī)生抱起,抬上了救護車。 跟車的竟然有三人,兩道聲音祝微星都認得,一道屬于姜來,一道竟屬于梁永富。 是了,祝微星還有閑暇思考,對方在fo電器法務部應聘,會出現(xiàn)在公司重要的場合也不奇怪。 姜來不停問醫(yī)生他有沒有事,緊張得都要哭了,梁永富比他鎮(zhèn)定得多,還能配合醫(yī)生給祝微星解扣子卷袖子,并簡要道明他所知的祝微星資料和病史,很好的充當了臨時家屬的職責。 剩下一道陌生聲音則不停在打電話,先聯(lián)系醫(yī)院,說有三位病人要過來,兩位碰了手和腿,一位昏迷未醒,讓醫(yī)生準備。 接著又打給記者,開業(yè)當天黃金商圈出現(xiàn)踩踏事故可不是小事,善后工作必少不了。 祝微星聽姜來叫他“深哥”,還以為是哪位,后一轉(zhuǎn)念,應該是“申”,張申的申。沒想到這禍事竟還勞動了這位千山高層。祝微星越覺不好意思,暈倒這鍋他自己得背一半,卻給對方添了麻煩。 救護車沒轉(zhuǎn)幾個彎就停了,按這距離,該是送到了中心醫(yī)院。 要被往里推時,又被張申喊住,問護士:“這是往哪兒?” 護士說:“去急診做檢查,住院部現(xiàn)在人很多,單人病房也滿了,不過還有間雙人的,已經(jīng)給你們做了安排?!?/br> 張申頓了下,道:“不住那兒?!?/br> 護士:“?” 張申:“沒病房就住頂樓?!?/br> 護士:“!” 張申:“還有,讓你們李主任親自來做檢查,我們繆先生已經(jīng)打去電話了?!?/br> 護士:“……” …… 其后的過程便顯得有些冗長。 祝微星乘坐電梯上了頂樓后,除了磁共振被推了一小段路外,其余檢查幾乎都在原位完成。 他身邊至少繞了四位護士,溫柔妥帖周到細致,李主任則全程指揮,順便還有若干醫(yī)生做輔助,一人勞動一整只醫(yī)療團隊。 終于,一番檢查完成,天似乎也黑了。 病房內(nèi)重又恢復安靜,梁永富已不在,好像回了羚甲里給祝家人報信,只剩姜來和那張申,竟陪了祝微星一整日。 他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一直未醒,怕是要等體檢報告出來他們才會放心。 姜來特別自責,反復叨叨說之前不該離開,祝微星不被單獨留下也不會被推倒出事。 被張申安慰幾句,仍見效不大。 張申便轉(zhuǎn)移話題,問起姜來哥哥的事。 姜來說哥哥本來前兩天答應來校演奏會聽自己鋼琴獨奏,結(jié)果血液中心有消息傳來,他就趕過去了。 張申問是不是姜來小叔叔有消息了? 姜來說他也不知道,找了這么多年隔三差五就有消息,一比對dna卻沒一個是的,還總有亂七八糟的人冒充,他哥哥都麻木了。但沒辦法,當年他爸爸答應爺爺要找到這失散了三十年的小弟,爸爸去世后,就算再碰壁他哥也得找下去。 祝微星一動不動聽二人聊到探視時間已過,張申見姜來疲累,才好容易把人勸了回去,說這里有護士守夜,有問題會隨時聯(lián)系,又約了明早再見。 又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后天按上的假肢漸漸涌入氣力,祝微星的身體像被重新充足了電,睫毛頻顫須臾,慢慢睜開了眼。 祝微星打量周圍,他身處的地方像一間臥室,鋪地板,貼壁紙,有床有桌有電視。 角落開著一盞昏黃小燈,典雅溫馨,床頭擺了一臺小型空氣凈化器,里頭滴了花香精油,彌散的滋味清新幽淡,讓人聞之凝神,溫和醒腦。整個氛圍都讓祝微星舒適放松,甚至賓至如歸。 握了握手指,祝微星覺得自己行動雖遲緩,但氣力已恢復不少。 一路聽過來,接受了身處醫(yī)院位于頂樓的現(xiàn)實,但真瞧見這精裝修套間病房仍讓祝微星消化良久。 他盯著床頭填著自己個人信息的名牌,落款logo 是u市中心醫(yī)院。 夢里出現(xiàn)的中心醫(yī)院vip病房,真的存在。 難不成青臉人老魏也存在? 祝微星自嘲一笑,心知不可能,多半還是舊記憶作祟,現(xiàn)在的自己不知這地方,過去的自己大概來過,才會潛意識入夢,就和最初剛到羚甲里時看見梁爺爺坐車棚前看體彩一般??墒牵^去的自己怎么會來過這里? 祝微星不知,這一回兩回的,他的腦子真愛跟自己開玩笑,實在沒完沒了,祝微星那么沉得住氣的人都有些煩了,真真假假,搞得他身心俱疲。 暫且不想去思考,拿起床頭還剩一格電的手機,先給奶奶去個平安電話。那頭果然接得很快,聲音也清醒,顯然在等消息。 祝微星心覺愧疚,怕真被姜翼說對了,自己就是個麻煩精,總讓家人跟著cao心。 卻聽奶奶說:“住院也好,趁這機會徹底做個檢查,排查排查這老是不好的后遺癥,不要落了病根。你也終于能老實的休息休息。不急著出來,至少住夠五天?!?/br> 說完沒給反駁機會,叮囑祝微星讓他早睡,便掛了電話。 比自己還利落干脆一老太太。 怕是小張警官送自己回來的時候奶奶就已經(jīng)擔心他了。祝微星無奈又溫暖,方才興起的頹喪也去了大半。 忽然手機又傳來消息,這大半夜的會是誰? 打開一看,原來是小土匪,那就不奇怪了。 姜翼慣例對他發(fā)來問號攻擊,一天沒見,祝微星還有點懷念。 回去個問號,立時引來反彈。 【瘟神】:干嘛不睡覺? 也是奇怪,這人如果覺得自己睡覺了為什么還發(fā)消息過來?怕不是他知道自己入了院?以羚甲里這傳播速度倒也不奇怪。但又覺不至于,誰會把八百里外的消息告訴他,他這還要專心比賽呢。 【星】:昨天睡一天,不累。 【瘟神】:。 【星】:你呢?不是要帶隊比賽,這么晚不睡? 【瘟神】:倒時差。 這是去地心游歷了?還有時差? 【星】:在哪里? 那頭過了快五分鐘才回,丟來張圖。 拍了幢烏漆墨黑的建筑,很大,但很糊,座機像素,史前技術(shù),祝微星憑其大概輪廓仍將它成功認出……x市的地標性體育館? 隨手去網(wǎng)上搜了下那場地這兩天的日程,果然找到一個“青年武術(shù)散打精英賽”的活動安排,竟還有現(xiàn)場圖。 祝微星沒問他比賽成績,只對圖里出現(xiàn)的簡陋窗臺一角發(fā)出了些好奇。 【星】:你們?nèi)ケ荣悰]住酒店? 【瘟神】:民宿。 【瘟神】:附近酒店緊張,隊里窮。 【星】:好吧。 【瘟神】:? 【星】:? 【瘟神】:有來有往,基本禮儀,不懂? 什么來往?什么禮儀?這人什么時候知道過禮儀? 祝微星思考兩秒才明白對方是讓他也發(fā)圖的意思。可大半夜能拍什么? 他要拍外面景色會暴露自己在醫(yī)院,也沒覺得對方知道了會多擔心,但出于奇怪心理,祝微星仍選擇了對他保密。 于是最后對著天空來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