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這張床,曾有她的溫度。而她的身體暖暖的,溫溫的,十分的柔軟。 他的心思不知不覺間縹緲了起來。 32|20. 這一晚,云璟抱著枕頭,在一片熱氣融融里熟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當(dāng)太陽緩緩地照進(jìn)屋里時,云璟才蹭了蹭懷里香香的枕頭,依依不舍地睜開了眼睛。然而清醒后,他驀然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個米分紅米分紅的夢境,整張臉騰得燒了起來,那抱著枕頭的雙手雙腳都局促地顫栗了起來,不知道該放在哪里為好。 而這么一動,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褲子中央竟?jié)窳艘恍K,好似溢著可疑的溫濕液體,整個人再度不好了…… 見云璟呆睜著眼不動,一臉俊顏詭異地漲得爆紅,一早來探望他是否不適的穆九昭擔(dān)心地走了過去。 自從晉安王府一事結(jié)案后,穆九昭就向秦子靖告了幾天假,所以今日并未去早朝。 此時,她伸手上前探了探云璟的額頭,發(fā)覺他渾身發(fā)燙,額頭虛汗?jié)L滾,更是心揪了起來,覺得自己昨日果真做了錯事…… 沒想到早晨來照顧他洗漱不是素月,而是阿玖姑娘,本就驚傻的云璟更是僵硬如木頭,生怕對方忽然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做不怎么好的事情。 而當(dāng)那只手沒有掀開被子,卻只是輕輕地碰觸在他的額頭上時,他立刻漲紅著發(fā)窘的米分頰,做賊心虛地想要?dú)瑴幺E,然后再挖個地洞把這么窘迫的自己埋進(jìn)去,讓阿玖姑娘眼不見為凈。 但還沒等他有所行動,一張溫溫軟軟的額頭緊接著靠了過來,輕輕地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額頭的親密相處,云璟只感覺到阿玖姑娘的呼吸近在咫尺,輕輕地吹拂在他的臉頰上,帶著一陣柔和的暖風(fēng)。而那魂牽夢縈他一整晚的清新香味更是撲鼻而來,讓他的這張臉如紅霞般火辣辣得沸騰了起來。 他以前一直覺得阿九姑娘的感覺像以前娘親照顧他這么溫柔體貼,但自從知道阿九姑娘比自己還年輕后,他就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才拒絕了阿玖姑娘的照顧。 但回想起昨晚那個米分紅米分紅的夢境,云璟真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恥,竟夢到自己的懷里窩著一具千嬌百媚的溫?zé)彳|體,那白玉如瓷般的肌膚細(xì)膩順滑,令他流連往返,于是小心小心地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甚至輕輕地撩開了那滿面的青絲,想去看看她的真容…… 當(dāng)然迷迷糊糊的夢境里,那張臉始終模模糊糊,看不清切,但他卻很清楚地有一種認(rèn)知,那個窩在他懷里熟睡的女子,是阿玖姑娘…… 于是此時,當(dāng)那熟悉的幽香陣陣撲來,一股陌生的溫度再度迅速地流過了云璟的全身,他不禁有些狼狽地瞥了瞥腦袋,避開了穆九昭溫涼的額頭,努力地冷卻著自己滿身奇怪的燥熱。 穆九昭當(dāng)然不知道,云璟昨晚抱著枕頭,香艷艷地做了一個有關(guān)她的夢境。此時測量他的體溫后,她覺得云璟額頭的溫度十分燙手,再聯(lián)想到昨日他噴鼻血的虛弱場景,穆九昭立刻意識到云璟可能上火了。 只是云璟為何突然間有內(nèi)熱的癥狀,是不是由于她昨日貿(mào)然的藥浴令他的康復(fù)狀況出現(xiàn)了問題,她必須盡快請劉太醫(yī)幫忙診斷清楚,這樣才能及時地對癥下藥。 “阿玖姑娘,我沒事?!毖b作若無其事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云璟一如既往地在黑暗中摸索著穿衣,其實內(nèi)心十分迫切地想要冷水洗臉,最好在冰水里泡個一段時間,只是那個褲子該如何解決才能不被阿玖姑娘發(fā)現(xiàn)呢? 一想到自己的貼身衣物都是丫鬟們清洗,云璟整個人再度糾結(jié)了起來。 片刻,劉太醫(yī)在穆九昭的召喚下趕了過來,同時也從穆九昭口中得知了昨日云璟藥浴時流鼻血的壯烈事件。 同樣以為云璟身體太過虛弱的劉太醫(yī)立刻上前給云璟把了把脈,他在穆九昭擔(dān)憂的目光下,認(rèn)認(rèn)真真反反復(fù)復(fù)地把著,好似遇到了什么疑難雜癥,詭異地靜默了一會。 穆九昭緊張啊緊張,差點要脫口而出問云璟怎么了。誰知,劉太醫(yī)沉吟一聲,忽然道:“云公子的氣血不知為何舒暢了不少,竟在短時間內(nèi)通經(jīng)活絡(luò),散去了不少氣滯導(dǎo)致的淤血?!?/br> 總而言之就是云璟體內(nèi)的血流速度突然變快,竟把堵塞在體內(nèi)的淤血沖破了一個小口子。 不僅脈搏比前幾日健朗了不少,連臉色都比往日紅潤了不少,看樣子最近針灸還是很有效的。 就是心跳的速度有點快,讓劉太醫(yī)摸不著頭腦…… 穆九昭心口的大石落地,心想云璟流出的鼻血難道就是體內(nèi)的淤血嗎?是不是要讓他多流流鼻血才好呢? 被兩人盯著嚴(yán)肅地探討著病情,云璟的小心臟怦怦地跳著,心虛地垂下了米分米分的臉頰。 昨晚,想給世子殿下報告消息的云熙,意外地撞見了穆九昭和云璟溫馨相處的場景。 看見世子殿下笑得一臉靦腆,如同懷春的少年時,他整個人如被驚雷劈中,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世子這些天心心念念的那位溫柔善良的阿玖姑娘竟是秦嬈這個作惡多端的妖女! 這個萬惡的妖女在毀了世子的一切后,竟還有臉偽裝成啞女欺騙世子的感情! 云熙咬牙切齒,幾乎想沖上前去告訴云璟真相,但耳邊卻想起了那日云璟曾對他認(rèn)真說過的囑咐。 ——這些天全靠阿玖姑娘照顧我,她在我最絕望最低迷的那段時間里,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我怕有朝一日秦嬈知道后,會對她起殺心,所以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hù)她。 一想到世子那日一廂情愿想要保護(hù)她的言語,云熙暗恨咬牙,那沖上去揭露一切罪惡的行為又默默地退縮了回去。 秦嬈此舉肯定是想趁著世子失明時,裝啞接近世子,卑鄙無恥地想以此俘獲世子的心。若是現(xiàn)在揭穿,必然會在世子本就陰霾的心中烙下一個巨大的心靈創(chuàng)痕。 所以,云熙并沒有在那晚告訴云璟真相,他選擇了自己的最初目的,那就是暗殺秦嬈,盡快殺死秦嬈! 只要秦嬈一死,阿玖姑娘就不復(fù)存在。若是世子問起來,他可以推托給是秦嬈一怒之下殺了那個丫鬟,于是他趁機(jī)暗殺了秦嬈。 這樣阿玖姑娘就會以最好的形象留存在世子心中,至于秦嬈,世子只會越來越恨,甚至覺得他殺得好! 這段時間,穆九昭都會在午后去看看秦明玉,陪他玩上個一個時辰。但今日,穆九昭卻沒看見眼巴巴等著她的萌正太,而是秦明玉的小廝急急地跑了過來,一臉焦急慌張道:“公主!公子從早上起就一直不舒服,剛才暈了去!” 穆九昭心中一緊,連忙向著秦明玉的房間急急趕去。一推門,果真瞧見秦明玉暈倒在桌上,小臉發(fā)白,不禁急道:“明玉,明玉!” 房間里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是軟筋散的迷藥。 沒想到秦嬈竟真的這么愚蠢地上鉤了,云熙不敢放過這么一個大好機(jī)會。他目光微微一冷,將房門悄悄地合了上,手中的匕首隱隱泛著冷光。 半個時辰后,一輛普通的馬車從公主府隔壁院子的后門駛出,悄悄地混入了街道里。 再連續(xù)行駛了一個小時后,馬車駛離了鬧市,向著偏遠(yuǎn)的郊區(qū)前進(jìn)著。 由于越走越偏,官道上一片寂靜,但馬車內(nèi)卻傳來著某些不和諧的怒罵聲。 “妖女!你要?dú)⒕蜌?,休想羞辱我半分!?/br> 望著眼前被困成粽子還罵罵咧咧各種挑釁的男子,穆九昭輕挑著眉,扶額道:“這句話你已經(jīng)說了第三遍了,能說些別的嗎?例如你是誰派來的,為何三番兩次刺殺本宮!” 云熙氣得鐵青了臉,他顯然沒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被捉了正著。 明明他的計劃天衣無縫,為何還是和上次一樣失敗了呢? 其實,云熙這次的小算盤打得挺溜的。 他看出了這段時間穆九昭對秦明玉的過分關(guān)心,所以默默地給早上一直癡癡傻傻的秦明玉和院子里的奴仆下了迷藥,準(zhǔn)備引穆九昭上鉤。 他同樣擔(dān)心秦嬈武功高強(qiáng)自己不敵,所以在房里點了軟筋散的迷藥。 只是,他卻忽略了穆九昭會醫(yī)的事實。 房間里的幽香,穆九昭早在踏入的那一刻就警惕地聞到了,于是一下子猜出了云熙的目的,悄悄地屏住了呼吸。而這位自以為隱藏得極好的云熙,其實早已被衛(wèi)溟跟蹤春蘭時,就被順藤摸瓜地盯了住。 這幾日幾乎從早到晚讓暗衛(wèi)監(jiān)視著他的動靜,若不是知曉他暗中私會了云璟,是晉安王府的暗衛(wèi),穆九昭早就對他動手了,又怎會任由著一個曾經(jīng)刺殺自己的人繼續(xù)在長公主府里潛伏那么長一段時間呢? “像你這樣作惡多端的妖女,必遭天譴!”云熙惡狠狠地吐出一句,一張易容的小廝滿是視死如歸的壯烈。 “這句話你也說了兩遍了,本宮耳朵都膩了?!?/br> 見云熙對自己各種惱恨怒罵,始終咬牙不肯吐露自己身份半句,穆九昭輕輕一笑,誘哄道:“你是晉安王府的人吧,可是云熙?據(jù)說云熙的武功雖不是晉安王府暗衛(wèi)中最出色的,但他的身骨極佳,擅長縮骨易容,幾乎能以假亂真。上次,就是你易容成言月,刺殺本宮的吧。你手臂上有淡淡的鞭傷痕跡,本宮不會認(rèn)錯。” 久聞穆九昭對待刺客抽筋扒皮各種虐待的手段,云熙并不怕死,但他擔(dān)心世子會繼續(xù)被這個妖女欺騙,更擔(dān)心自己的兩次刺殺給世子和被流放的云氏一族帶來滅頂之災(zāi)。 所以現(xiàn)在,一聽穆九昭一副確定他身份的語氣,云熙立刻急紅著眼。他狠狠地瞪著穆九昭,目光冷冽,似乎迫切地想把這個作惡多端的妖女千刀萬剮,以泄心頭只恨。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若敢動世子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瞧瞧如今云熙炸毛憤恨的怒意,穆九昭很難聯(lián)想到當(dāng)日他假扮言月時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模樣??礃幼?,他不禁易容術(shù)極高,竟連模仿能力都十分一流,將言月和小廝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是本尊的脾氣似乎不怎么好…… 穆九昭原以為所謂的暗衛(wèi)都會像衛(wèi)溟一樣,少言寡語,一副面癱冰山臉。他們被捉后肯定閉口一句話不談,亦或者一心求死,誰知這位恰恰相反啊,都罵了她一路竟還不嫌累。 其實說完剛才那句話,云熙就有些后悔了。他知道秦嬈一向不懼怕威脅,他剛才肆無忌憚地謾罵詛咒,全是仰仗于秦嬈不知曉他的身份。他既然要死,不如死得壯壯烈烈,臨死前在嘴上出點惡氣,可現(xiàn)在被揭穿了身份,倒是不該如此沖動了。 可讓他對秦嬈低頭求情,卻是萬萬做不到。 于是沉默間,云熙越來越擔(dān)心自己不在后世子殿下的安危。 見云熙突然間安靜了下來,不再謾罵自己,控訴著自己的罪狀,穆九昭同樣一路沉默了起來。直到馬車突然間停下,她才瞥了一眼云熙,淡淡道:“到了,我?guī)闳ヒ娨粋€人。” 云熙梗著脖子不肯下馬車,顯然懷疑穆九昭別有用心。衛(wèi)溟瞅了一眼后,小雞啄米般地將他拎下了馬車。 穆九昭所到的正是自己前段時間在京城郊外購買的私家宅院,這個院落是連秦子靖都不知道的秘密地方。 一炷香后,她穿過長廊,熟練地拐了幾個彎,將云熙帶到了一個房門前。 云熙一臉警惕,剛要質(zhì)問穆九昭究竟有何目的,要帶他去見誰時,房內(nèi)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咳咳,咳咳……” 云熙的神色肅然一僵,沒等穆九昭主動開口,他自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急急地沖了進(jìn)去。 33|20. 撲鼻的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云熙推門沖進(jìn)去的時候,就聞到了這股濃郁刺鼻的氣味。 “咳咳……” 他聞聲望去,見床上不斷咳嗽的,是一位不過四十的中年男子。 他半個腦袋纏著重重紗布,俊逸的臉上布滿了病態(tài)的蒼白,正是晉安王云昊。而他身邊正在診脈的竟是劉太醫(yī)? 不敢相信早已死去的王爺竟還活著,云熙的身子僵硬了片刻,才跪在床前行了一個大禮:“屬下云熙,見過王爺?!?/br> 他的聲音輕顫,隱含著難掩的激動,但回答他的,卻是一陣詭異的靜默。 劉太醫(yī)嘆一聲,輕輕道:“云公子,王爺傷勢過重,神志并未完全清醒,現(xiàn)在尚不能開口說話?!?/br> 云熙聽聞,輕蹙眉頭,顯然是理智回籠后,有些懷疑眼前的王爺是不是秦嬈命人假冒的。畢竟他對易容雖是精通,眼前這位半個腦袋被紗布包著,一眼望去很難判斷對方有沒有易容。 但再三確認(rèn)后,他發(fā)現(xiàn)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重病纏身的,真的是自己的主子晉安王,他不禁轉(zhuǎn)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背后的穆九昭,冷冷怒道:“妖女,你對王爺做了什么!” 說著,他母雞護(hù)小雞般擋在了病床前,戒備地怒瞪向穆九昭。 此時,若非他的劍早已被穆九昭收走,恐怕他已經(jīng)對穆九昭刀劍相向了。 垂眸望向床上重傷的云昊,和完全憤怒的云熙,穆九昭輕聲解釋道:“晉安王在朝堂上以死明志,是用掌力重?fù)籼祆`蓋。這一掌若是十成十地打下去,晉安王必死無疑?!?/br> 對于王爺在朝堂上以死明志的事,民間早已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但云熙卻覺得,若非秦子靖和秦嬈步步緊逼,滿腹冤屈的王爺根本不可能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在震驚王爺死訊消息的同時,云熙又執(zhí)拗地認(rèn)為,秦嬈和秦子靖是殺人兇手!他要用他們的血來祭奠王爺冤死的亡靈! “當(dāng)日,在發(fā)覺晉安王的意圖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用銀針襲向了他手腕和手臂處的幾處大xue。本是想點中他的xue道逼他停手,但晉安王的內(nèi)力深厚,根本無法用幾針化解。所以,那一掌雖沒有完全擊中天靈蓋,卻也是重傷了頭骨。” 換句話來說,就是云昊雖勉強(qiáng)地救活了一命,但重?fù)糁骂^部重傷,造成了腦震蕩后的短暫腦功能障礙,短時間內(nèi)喪失了思維能力。 曾經(jīng)戰(zhàn)無不勝的一代梟雄,如今竟成了這幅病秧子的模樣,怎能不讓人唏噓呢。 劉太醫(yī)同樣補(bǔ)充道:“不止頭骨重傷,晉安王的胸口也有多處重傷,幾乎是命懸一線?,F(xiàn)在,王爺?shù)拿m是被盡力地?fù)尵攘诉^來,但身體狀況并不是很好,恐怕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漸漸地恢復(fù)意識。” 穆九昭的話,云熙一個字都完全不信,但劉太醫(yī)這位當(dāng)朝太醫(yī)的解釋,卻讓云熙怒氣上涌,恨恨道:“既然王爺未死,為何要假傳王爺已死的消息?秦嬈,你究竟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