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彼M去之后，一一給在場的長輩打招呼。

    “大哥。”衛(wèi)長嬌這回似乎變得乖巧了許多，立刻站起身問候她。

    衛(wèi)長安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只這一眼就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對面的衛(wèi)長嬌，跟之前離開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如果說之前是個還沒張開的小姑娘，那么現(xiàn)在的她周身都透著一股子成熟的氣息，一顰一笑都帶著媚態(tài)，這根本就不該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該有的神態(tài)。

    這樣的衛(wèi)長嬌，讓衛(wèi)長安想起一個人，之前林妍似乎就是她這樣兒。一夜之間就長大了許多，似乎連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長嬌真是長大了，看著都有些不一樣了。”衛(wèi)長安輕聲說了一句。

    她的頭皮有些發(fā)麻，心里隱隱有個猜測。這些應該都是楊夫人的功勞，不過奪了衛(wèi)長嬌的忠貞，卻沒有像林妍那樣被好多人看到，那這事兒是準備什么時候抖落出去呢？

    “長嬌的及笄禮都沒辦，改日娘給你補上。”三夫人一直舍不得松手，不停地招呼丫鬟伺候衛(wèi)長嬌。

    衛(wèi)長嬌的臉上一直掛著淡笑，但是偶爾還是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在敷衍這種場面，更甚者對于三夫人一直招攬大家的關心，衛(wèi)長嬌還會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神情來。

    “大哥，你瞧著她是什么毛病犯了？從佛門凈地出來，似乎也沒學會什么高雅的姿態(tài)，相反還更加——”衛(wèi)長留湊到衛(wèi)長安的身邊，砸吧著嘴挑剔著。

    說到后面似乎被難住了，找不到形容詞來描繪衛(wèi)長嬌如今的狀態(tài)。最后憋了半天才擠出后半句話來：“是不是妖孽、妖魔鬼怪了？總之感覺不正常！”

    她歪著頭，一副苦惱的模樣。即使話說出來了，也覺得沒有表達到位。

    衛(wèi)長安卻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連半大的小姑娘都發(fā)現(xiàn)了衛(wèi)長嬌的異常，卻只有三夫人這個親生母親，被久別重逢的思念給蒙蔽了雙眼。

    她抬手毫不客氣地敲了敲衛(wèi)長留的額頭，低聲道：“喝你的茶，小孩子家家整天嘴里瞎叨叨，等著看戲就行！”

    她不相信楊夫人布局了這么久，最后是以這樣波瀾不驚的境況為結尾，即使衛(wèi)長嬌回府，后頭肯定還有一個驚天動地的結果在等著她。

    各自回去院子的路上，三夫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她對衛(wèi)長嬌的思念，甚至還叮囑她一定要謹慎小心：“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兒太實，當時我臥病不起，你哥哥也去了山上，你獨自一人去找衛(wèi)長安作甚，還想了那么個餿主意。現(xiàn)在你爹把四房弄回來了，想要聯(lián)合起來對付大房，沒想到四房就是個白眼狼，拿了好處立刻就翻臉……”

    衛(wèi)長嬌對她這樣的叮囑，絲毫沒有給予任何的反應，相反還板著一張臉，雙眼無神，似乎在神游太虛。

    直到母女兩個進了里屋，將身邊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三夫人還在跟她說這些事情。

    “娘，這些事情都不重要?！毙l(wèi)長嬌終于開了口，她面上的神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嬌兒，你怎么了？娘還一直沒問你，怎么之前都不給我回信，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三夫人看她這副樣子，被她嚇了一跳，立刻關切地問道。

    此刻衛(wèi)長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甚至那神情看起來還多了幾分沉重。以前的衛(wèi)長嬌只有氣憤、不耐，何曾出現(xiàn)過這樣的神態(tài)，像是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

    “我有了孩子，我要生下他！”衛(wèi)長嬌直直地注視著三夫人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三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感覺天大塌下來了，眼前一片昏暗無光。

    原本她只以為衛(wèi)長嬌像之前一樣，只是想耍耍小脾氣，但是現(xiàn)在聽到這句話，才知道衛(wèi)長嬌為何變化這么大。

    “你在說什么？你是黃花大姑娘，哪里來的孩子，不要嚇唬娘，不要胡說八道，快點沖著地上吐口水，把這句話收回去！”三夫人急得臉色都白了，她用力抓住衛(wèi)長嬌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似乎想要把她喚醒。

    “我兩個月沒來月事了。”衛(wèi)長嬌依然平靜無波地看著她。

    三夫人愣愣地看著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過了許久她才問道：“誰的種？”

    “他……不見了?！?/br>
    “啪”的一聲，三夫人毫不客氣地甩過去一巴掌，氣得手都發(fā)抖了，卻硬是一句話都沒有罵出來。

    往常最會撒潑的三夫人，到了衛(wèi)長嬌這里，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你想生下來？這個野種你生下來有何用！蠢貨！你這是要我死啊，讓旁人知道了，我們?nèi)康娜四睦镞€有臉！”三夫人連哭都不敢大聲哭，她有些喪失理智了，扯著衛(wèi)長嬌的頭發(fā)，一聲聲地質問著。

    衛(wèi)長嬌張開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不過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捂著嘴到一邊吐去了。

    “作孽啊，作孽！”三夫人拿帕子捂著臉，母女倆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第035章 墮胎風波

    衛(wèi)長嬌回府之后，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基本上都躲在屋子里不出現(xiàn)。

    “吃！什么毛病，去了一趟山上，其他本事兒都學會了，吃飯倒是忘了是不是？”三夫人氣急敗壞地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盤子，里面擺了一碗米飯和幾個小菜，甚至還有一碗熬得濃厚的雞湯。

    “娘，我該怎么辦？”衛(wèi)長嬌雙手抱臂，她一直埋頭在膝蓋上，聽見三夫人的聲音，終于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痕。

    三夫人看她這樣，胸口不停地起伏，顯然是被氣得。

    “你怎么辦？你偷男人的時候，怎么不想要如何是好呢？現(xiàn)在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沒有偷過男人！”三夫人的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作響，她手指著衛(wèi)長嬌，渾身都緊繃起來，像是被氣得隨時都能抽暈過去。

    衛(wèi)長嬌的眼淚怎么都止不住了，她慢慢地跪著過來，抱住了三夫人的腿，低聲地抽泣道：“娘，你要救我，救救我！我以為他是愛我的，他帶給我那么多的快樂，他說以后會來娶我的，可是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我連他究竟是誰都沒弄明白！娘，你救救我，祖父知道的話，肯定會打死我的！我不想死，你讓我離開京都也好啊……”

    她不停地哀求著，雙手緊緊地抱住三夫人的腿，似乎害怕自己稍微松開力，眼前的三夫人就會棄她于不顧。

    “嬌兒，好孩子，你怎么這么傻！男人的話你也相信！娘不會讓你死的，你也不會離開京都去鄉(xiāng)下過苦日子，等過幾日娘給你找墮胎藥，把這塊血rou弄掉了，你就還是黃花大閨女，衛(wèi)侯府的姑娘肯定能有個錦繡前程的！”三夫人最終還是心軟了，她抱著衛(wèi)長嬌也是一陣痛哭，不停地拍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撫著。

    ***

    “公子，您讓小的盯著三夫人身邊的人，小的都照辦了，似乎這幾日在收集什么藥材?！鼻喑幷驹谝慌?，輕聲地跟衛(wèi)長安回話。

    衛(wèi)長安了然地點頭，她瞇起眼睛看著一個車夫打扮的男人走進了對面的藥鋪，如果仔細辨認的話，還能看出來那背影有些眼熟。

    “這男人是外院的車夫，三夫人身邊媳婦子的男人，估計是來抓藥的。這幾日總會換人過來抓一副藥，治什么毛病的都有，小的也鬧不明白！”青硯抓了抓后腦勺，滿臉都是鬧不明白的表情。

    “三夫人好容易聰明一回，對著自己姑娘的終身大事兒，果然是夠謹慎。她在湊一副墮胎藥的藥方呢！”衛(wèi)長安轉著手中的茶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眼看著車夫抓好了藥出了藥店，衛(wèi)長安也跟著起身，直接往侯府走。

    “好孩子，你喝完這副藥睡一覺，美美地做個夢，醒來之后肚子里的野種就沒了。”三夫人親自端著一碗藥前來，小心翼翼地喂著她喝下。

    衛(wèi)長嬌幾乎是混著淚水咽下了這一碗藥，只是喝完之后，并沒有像三夫人所說的那樣，迎來一個安穩(wěn)的美夢。她不止沒有絲毫的睡意，相反還很精神，等過了片刻，她忽然感到小腹中用來一陣寒氣和劇烈的疼痛感。

    “娘，我的肚子好痛！為什么我沒有睡著！娘，這是什么藥，我好痛啊……”衛(wèi)長嬌雙手捂住肚子，幾乎是顫著聲音問道。

    “嬌兒，怎么回事兒？我明明按照藥方上來的，墮胎藥里混合了安眠的成分，你肯定是會睡著的，怎么會這樣！長嬌，別怕，娘在！”三夫人也慌了手腳，勉強扶住衛(wèi)長嬌，語氣里的驚慌失措和難以置信，都體現(xiàn)出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掌控。

    “啊啊，好痛??！我不要墮胎了，娘，我好疼??！”衛(wèi)長嬌一下子甩開她，猛地撲倒在桌子上，那些茶盞瓷器全部被她掃落在地。

    她的小腹絞痛不止，好像是被一把匕首戳了進去，然后再拔出來，再次狠狠地戳進去攪動幾下，就這么不停地重復這些動作。

    “夫人，姑娘，怎么了？”外面?zhèn)鱽硌诀叩呐拈T聲，顯然是聽到衛(wèi)長嬌的哭嚎聲，連忙詢問究竟是出了何事。

    三夫人整個人都有些驚慌失措，不過卻是勉強鎮(zhèn)定下來，她揚高了聲音喊道：“不要讓任何人進門來，姑娘沒事兒，只是摔到了！”

    “長嬌，不要喊，忍??！你忍一忍就過去了，要是喊得其他人都知曉，我們就完了，你祖父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三夫人打發(fā)了小丫頭，立刻就一把抱住了衛(wèi)長嬌，用手捂住她的嘴。

    衛(wèi)長嬌別看比較瘦弱，但是在這種劇痛之下的掙扎，還是十分有力道的。幾乎痛得讓她喪失了理智，就想滿地打滾的那種，對著禁錮她的三夫人也是又打又咬。

    “長嬌，乖，長嬌聽話！再忍一忍，啊！”三夫人一開始還想勸，但是衛(wèi)長嬌的抵抗實在太過有力，甚至手腕都被她一口咬住了。

    “松口啊，長嬌！”三夫人疼得直吸氣，衛(wèi)長嬌卻像是聽不見似的，甚至都咬出血了。

    “我好疼啊，娘，去找大夫給我開藥！我疼得要死了……”衛(wèi)長嬌總算松了口，但是卻拉住三夫人的手就把她往門外推，似乎想讓她找大夫過來。

    兩個人正是爭執(zhí)的時候，忽而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緊接著就有婆子喊門的聲音。

    “大姑娘，三夫人，開開門?。》讲庞袀€小賊跑進了后院，不少人都看見是往這個院子來的，老夫人吩咐奴婢們要抓到，不能讓夫人和姑娘們受傷了！”

    三夫人聽到這幾聲叫喊，渾身打了個激靈。

    衛(wèi)侯府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有小賊沖進來，而且還直接是往她們這個院子來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衛(wèi)長嬌喝藥打胎的時候來，這分明就是有人要算計她們！

    “不，我們這里沒有小賊！大姑娘身子不舒服，誰都不見！”三夫人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硬是再次捂住了衛(wèi)長嬌的嘴巴，高聲沖著外面喊道。

    衛(wèi)長嬌此刻也嚇得不敢動了，哪怕她痛得都快要痙攣了，渾身直抽搐，也硬是咬住了嘴唇，一聲不敢吭。

    母女倆這個時候的默契倒是空前的高，可惜外頭喊門的婆子明顯是得了死命令，鍥而不舍地勸阻道：“三夫人，奴婢們是真的看到小賊進了這個院子，這里伺候的丫頭們也都瞧見了，就怕賊人不長眼傷了主子們，所以讓奴婢們進去瞧一瞧！”

    衛(wèi)長嬌痛得不停地流眼淚，她的身上不停地冒出冷汗，身下也是血淋淋的一片，顯然她肚子里的那塊血rou已經(jīng)開始往下掉了。

    現(xiàn)在正是最緊要的關頭，怎么可能允許其他人來搗亂。

    三夫人瞧著衛(wèi)長嬌恨不得疼暈過去的模樣，心底滑過無數(shù)的心疼，禁不住狂飆了聲音喊道：“我說讓你們滾，都是聾子嗎？這里沒有賊人，你們再不走，就都拖出去打一頓！”

    三夫人的威儀還是有的，她這種狠話撂了出來，那幾個婆子明顯不敢輕舉妄動了。甚至明顯是生了退意，幾個人彼此看了一眼，好像商量著就要離開稟報給老夫人再做定奪。

    “這幫沒用的婆子！”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少年躲在屋子后頭，如果仔細辨認的話，依稀可以認出這人就是衛(wèi)長安身邊的小廝青硯。

    他都已經(jīng)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人引到衛(wèi)長嬌的院子里來了，偏偏下人不給力。要是真的讓這幫婆子回去稟報了，再回來搜查的時候，衛(wèi)長嬌的胎早就墮完了，主子的大事兒也就壞了。

    他急得抓耳撓腮的，忽然看到腳邊踩得小石子，計上心來。連忙用手捅破了窗戶紙，手里抓著石子，對準了精神緊張的三夫人就猛地彈了過去。

    “啊——”三夫人忽然感到脖子上狠狠地一痛，嚇得尖叫了一聲。

    衛(wèi)長嬌躺在她的懷里，被她這個毫無預兆的抖動，弄得小腹下墜得更加厲害了，也喊叫出聲。

    這回好了，也不用去稟報老夫人了，這幫婆子還算頂用，終于要硬闖了。

    “三夫人，您別怕！小賊不敢怎么著您的，等著奴婢們進去打死他！”那些婆子七嘴八舌地說著，根本不給三夫人再次呵斥的機會，一個手舉著棍棒，就開始用力撞門。

    “啪！”的一聲，門被撞開，那些表情猙獰紛紛舉著棍棒，準備把小賊活活打死的婆子丫鬟們，待看清楚屋子里的場景之后，都愣在了當場。

    有幾個心理素質不高的，手里的武器都落到了地上。甚至還有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小丫頭，竟然都被嚇得哭出了聲音來。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三夫人摟著衛(wèi)長嬌就坐在地上，直對著大門。

    母女兩個都十分狼狽，衛(wèi)長嬌渾身都是汗水，發(fā)髻散亂，臉色蒼白，像是女鬼一般。最為可怕的是她的身下都是血，甚至還能看出血塊，而且那血跡還沒有止住，像是一條小溪流似的，慢慢地往外蜿蜒，地上被暈染了一大片血紅色，觸目驚心。

    “啊啊啊，大姑娘流血了！大夫，大夫！”有個年紀小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立刻就慌了，反應過來之后直接往外面沖，邊大步地跑著，邊驚慌失措地大聲叫喊。

    幾個經(jīng)驗多的婆子，自然猜到了衛(wèi)長嬌的情況，立刻想回身去攔住，不過那小蹄子跑得特別快，轉眼就沒影兒了。

    ☆、第036章 滿城風雨

    衛(wèi)侯府三房的大姑娘，不過是剛及笄的年紀，連親事都沒訂，就已經(jīng)先墮了胎。

    不過幾日的功夫，這個消息已經(jīng)傳得滿城風雨。

    正在小妾房里醉生夢死的三老爺，猛地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差點立刻就真的昏死過去。

    衛(wèi)長嬌成為京都千人所唾的對象，就連衛(wèi)侯府的其他姑娘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影響。衛(wèi)侯府更是震動異常，幾乎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衛(wèi)侯爺氣得當天就拿了一根藤條，沖進衛(wèi)長嬌的屋子里，劈頭蓋臉一頓抽。

    “你不要臉了，我們侯府還要臉！有你這么個姑娘，真是毀衛(wèi)家一世英明，愧對列祖列宗！我抽死你這個蠢貨！”他手上的藤條從進屋之后，就一直沒停過。

    那“啪啪”的聲音，一下下抽在*上，甚至都嵌進了rou里，偶爾還能帶出血來。衛(wèi)長嬌不停地掙扎，卻不敢真的動彈，她幾乎被抽得暈過去了，渾身都疼痛不堪，沒過片刻，就已經(jīng)皮開rou綻了。

    甚至由于過度疼痛，她在掙扎的時候，動作有些大，再次感到身下開始流血了。小腹又是一陣抽痛，最后她是被活活地抽暈過去了。

    三夫人在外面哭喊求饒，卻被人死死地擋住，沒有人敢攔著衛(wèi)侯爺發(f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