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孫月瑩小姐,孫月瑩小姐,聽到廣播后請到一樓廣播臺,聽到廣播后請到一樓廣播臺。您的母親連女士正在尋找您?!?/br> 原本嘈雜的商場一下子安靜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在駐足聽這段話。 趙惜月甚至忘了吃冰淇淋,就跟白日里頭頂炸了個響雷似的。 廣播里還在重復剛才的尋人啟事,面前的許哲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她轉身的時候,只看到對方快速離開的背影。 不知怎的,她覺得手里的冰淇淋格外涼。 后來她是一個人回的酒店。商場離酒店不完,她走回去的路上似乎聽到手機響??伤龥]去接,邊走邊吃冰淇淋,吃到最后胃難受得要死,還剩一半死活吃不下,只能扔進垃圾桶。 回到酒店后碰到妮娜姐,對方兜頭把她罵一頓:“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回?晚上要參加派對,你趕緊準備準備?!?/br> 說完揚長而去,趙惜月皺起眉頭,只覺得胃更難受了。 原來電話是妮娜姐打的,她還以為…… 她回房后找出事先準備好的禮服,洗澡后換上,又精心化了妝。同屋的女生看著鏡子里的她問:“你臉色怎么這么差,不舒服嗎?” “沒有,我挺好的?!?/br> 她趁人不注意拿了兩片止痛片進浴室,出來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覺得舒服多了。 晚上的時尚派對參加的人不少,她和室友屬于最小級別的那種。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大明星、知名名媛,還有各種時尚界寵兒依次亮相,從打扮到氣質無一不精,將趙惜月他們甩出好幾條街去。 往日里趙惜月很珍惜這樣的機會,覺得能學到點什么。但今天她胃痛得厲害,止痛藥吃了一點用沒有。 室友本來說要陪她,她不好意思耽誤人家機會,推說自己沒事兒,叫她忙自己去。待室友走后她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一個人生生挨著。 派對也就幾個小時,等結束了就好了。 她貓著身子窩在那里,也沒心思看別人戴著面具長袖善舞地“表演”。只冷不丁抬頭間,卻看到許哲穿著白日里自己給挑的襯衣走了進來,一派閑適的風光。 明明也不是多高級的衣服,可穿在他身上就顯出氣質來了。 他一進場就吸引了眾多目光,尤其是許多女人的目光。 他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許哲也不想來,但他為了找人不得不來。今天下午聽到廣播后撇下趙惜月跑到一樓,卻沒能找到孫月瑩和她母親。于是他只得上這里來碰碰運氣。 以他的身份不必入場券,刷臉就能進。進來后他也不與人攀談,只在人群里不停搜索著。 孫月瑩的母親連翹楚就是所謂的名媛,多年來熱衷于參加這種活動。她和自己家是親戚關系,今天這場派對有弘逸的贊助,如果她人真在香港,應該會過來。 一圈尋找下來,憑著精準的眼力,他終于把視線定格在了某位手持香檳的中年麗人身上。 于是他快步上前,和對方打招呼:“連阿姨,好久不見?!?/br> 連翹楚一見許哲很是意外:“是許哲啊,你怎么會……” “我特意過來,找您有點事兒?!?/br> 連翹楚臉色一黯,正要說什么,卻聽旁邊人群里傳來細微的驚呼聲。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替你叫醫(yī)生?” 人群自動往旁邊散開,許哲順著聲音望過去,一眼瞧見趙惜月臉色慘白坐在那里,手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她沖關心的人擺了擺手,一副逞強的模樣。 許哲沖連翹楚說了聲抱歉,趕緊上前扶她。 趙惜月沒料到他會過來,這會兒胃痛得幾乎要暈過去,表情有些猙獰,十分不好看。 她不想叫對方瞧見,可一點力氣也沒有,伸手推了他一把,軟綿綿的,倒跟撒嬌似的。 許哲抬手把她抱了起來,走邊門將她帶出派對現(xiàn)場。一到外頭便直奔自己的車,給她找醫(yī)院看急診。 “什么時候發(fā)作的,突然來的?” “下午……就有點了?!?/br> “那我買冰淇淋,你怎么不阻止我?” “那時候沒有,是后來。吃、吃壞了?!?/br> 一陣絞痛襲來,趙惜月忍不住呻/吟一聲,滿頭滿腦的汗水滴下來。她覺得不好意思,趕緊咬住唇。 許哲不忍心再說她,只安撫道:“沒關系,在我面前不用掩飾?!?/br> 趙惜月疼得說不出話來,一路喘著粗氣熬到了醫(yī)院。很快她被推進急診室,許哲跟著進去。雖是專業(yè)人士并不插嘴,只在精神上鼓勵趙惜月。 一通檢查做下來,等到疼痛止住時,已過兩三個小時。夜深人靜,趙惜月被安排住進病房,打生理鹽水觀察,暫時不許進食。 趙惜月十分虛弱,拉著許哲的手問:“他們是不是要給我手術?” “目前只是懷疑,依我的經(jīng)驗不需要。你好好睡一覺,別太擔心?!?/br> 因運氣好分到了單人病房,許哲就留下來陪她。本以為趙惜月很快就會睡著,卻不料她睜著眼睛老半天,一直沒有困意。 “早點睡,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br> “我也想睡,可我睡不著。” “為什么,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趙惜月沒說話,病房里是長久地沉默。 這不是許哲第一次因為孫月瑩把她丟下。第一回是去年冬天,差不多的時間。她在電影院門口等了好久,淋了雪還被莫杰西“綁架”。 第二回就是今天下午。 命運仿佛進入了一個輪回,年年都如此相似。她和許哲是不是逃不開圣誕這個魔咒? ☆、第42章 偷拍 許哲出去問護士要了條毯子,回來后往沙發(fā)上一躺。 “你不回去嗎?” “你在生氣,我要是這會兒回去了,你的氣性就更大了。我也不是那么沒有眼力勁兒的人。” 趙惜月蒼白的臉露出一點紅暈,拿被子蓋著自己腦袋。 被子太悶,一會兒又放下來大口呼吸,還不忘嘴硬:“誰生氣了?!?/br> “那還不接我電話?總不會是冰淇淋太好吃,沒空接吧。” “你有給我打電話?” “你沒看手機嗎?打了至少有十個。” “那你干嘛不來找我?” “我又不傻,你正在氣頭上,我跑過來也就吃點槍火,倒不如等你氣消了?!?/br> 趙惜月徹底服了:“你這個人算得也太精了?!?/br> 然后心里又浮起一點甜蜜。原來那些電話不全是妮娜姐打的。是她先入為主胡亂揣測,后來因為胃痛也沒顧得上查看未接來電。 可是他還是拋下她了。 “許哲……” “嗯?” 沒有回應,似乎在思考什么。 許哲就道:“是不是要我道歉?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不該給你買那么冰的東西?!?/br> “還有呢?” “不打招呼就走,是我不對?!?/br> “就不能不走嗎?” 哪怕打了招呼走,她也還是會心塞啊。總有種無論怎么努力,前面那座大山死也挪不走的憋屈感。 這回換許哲沉默。 趙惜月有點失落,只能強打起精神關心道:“那你后來找著人了嗎?” “沒有,我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了。” “真有那么個人嗎?” “似乎有。廣播臺的人說后來是兩個女的一起走的?!?/br> “就那么肯定是她,萬一同名同姓?” “確實有可能。但巧合到連母親都是同一個姓,這種可能性不大?!?/br> 趙惜月更郁悶了。萬一正主兒真來了,她就徹底沒戲了。 她只能拼命想許哲對自己的好,好讓那顆不停往下沉的心,稍微被托起一些。 “所以你后來來派對,是來找我的?” “不是,為了找連阿姨。” “許哲,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哄哄我嗎?好歹我也是病人,要不要這么冷血無情!” 許哲看她一眼,十分平靜:“回頭被你拆穿了只會更難過。我也是為你的身體考慮?!?/br> “煩死了,那你找到那個連阿姨了嗎?” “找到了?!?/br> 趙惜月一下子緊張起來,說話聲都帶了顫音:“那你問清楚了嗎,是她嗎?” “沒來得及問,光顧著你了。” 峰回路轉。就跟人已經(jīng)到了絕望的谷底,偏偏又突然升起希望來。 趙惜月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坐過山車。 “許哲,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