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就是她讓我?guī)慊丶业?。?/br> “這個渾蛋。” “別管她了,認真洗衣服,要洗得沒有一點油漬才行。” 趙惜月搓得手都紅了,還是不行。她立馬求饒:“我賠你件新的吧,什么牌子的,多貴?” “沒牌子,我媽給設(shè)計找人做的,全球獨此一件。你要賠也行,去找我媽拿原稿,再找制衣師傅裁一件。我媽看我面子上應(yīng)該會給你打個折,那老師傅就不好說了,你準備個一兩萬應(yīng)該夠了。” 趙惜月趕緊把襯衣摁進水里,拼命揉搓起來。心里不免想,都是貪吃惹的禍! 費了半天的勁兒,總算把那油漬洗得一點不剩。趙惜月去陽臺上晾的時候拿這東西對著陽光看,覺得自己真像電視廣告里的全能家庭主婦。 給心愛的男生洗衣服,竟是件挺讓人高興的事兒。她把衣服套衣架上,沒找著晾衣桿,又不會用許哲家的升降晾衣架,只能沖他喊:“許哲,你出來幫我一下。” 許哲踩著拖鞋出來,把衣架給她放下,又教她怎么用,兩個人就這晾衣架討論了好幾分鐘,最后同時抬頭看那件襯衣。 那一刻趙惜月當真覺得,這怎么跟小夫妻倆過日子似的。 許哲也有相同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豎立的良好道德觀正在慢慢崩塌。所謂朋友妻不可欺,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和趙惜月有親密的舉動。 昨晚帶她回來的時候,他扶著她下車進電梯又進房間,這一路她明明酒味很重,可他一點兒不介意,甚至有點不想放開。 后來把她扶上床后他又盯著她瞧了老半天,并不是像先前說的那么輕松。什么扔下就走完全是騙她的。 兩個人站陽臺上各懷心事,沉默良久后才想起來回屋去。趙惜月不敢再待下去,借口還有事兒拿起包就走。許哲因為晚上要上班也沒留她,兩人就此道別。 接下來又是幾天不見。趙惜月那邊工作忙得跟陀螺似的,還要照顧mama,有時候還被齊娜拉著出去吃飯逛街,事情一多就想不到許哲。 許哲比她更忙,他的職稱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順利考核后當上了主治醫(yī)師。謝志因腿傷沒趕上考試,不免憤憤不平:“你小子當真運氣好,要不是我傷了,這回升誰還不一定。不過你怎么連住院總都沒當,就直接升主治啊,你想氣死我啊?!?/br> 這事兒許哲也說不好,醫(yī)院里確實有這個傳統(tǒng),但并沒有寫進規(guī)章制度里。所謂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面看他家的背景故意照顧他,他也不能直愣愣地跟人去吵去鬧。 有時候他只是懶得理一些事情,并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 反正當什么都無所謂,好好治病救人才是正理兒。 整個六月是趙惜月最忙的一個月。 畢業(yè)論文答辯結(jié)束后,大學生涯也就算堪堪劃上了句點。一個前她以為自己根本熬不到畢業(yè)。那時mama重病,她被錢逼得山窮水盡,差點就走上了不歸路。 想不到現(xiàn)在她竟安然站在這里,跟同學們說說笑笑,穿著學士服人模狗樣的拍畢業(yè)照,儼然一副新時代五好青年的樣子。 那天天氣特別好,太陽曬得人眼暈。厚厚的學士服穿在身上,悶得人人出了一頭汗。趙惜月素面朝天倒還好,齊娜這兩天爆痘,化了nongnong的妝來,一輪拍下來那臉就跟遭了災(zāi)似的,只得拉著趙惜月到旁邊的樹蔭下去卸妝。 兩人正忙活著,齊娜突然手一頓,抬起那張卸了一半的面孔沖趙惜月詭異地笑。 趙惜月被她這樣子嚇一跳,問:“怎么了,抽筋了?” “不是我抽筋,是有人抽風。” “誰???” 齊娜沖她努努嘴,趙惜月一轉(zhuǎn)頭,就看到許哲手插口袋慢慢朝這里走過來,顯然是沖著她來的。 熱得滿得汗的趙惜月趕緊拿張濕巾,背過身去擦,再次慶幸自己今天沒化妝。 齊娜在那里推搡她:“行了別擦了,挺漂亮的。都去過他家了,他還能不知道你長什么樣兒?!?/br> 話音剛落許哲已經(jīng)到跟前,他先跟齊娜打招呼:“是不是很熱?” 齊娜沒料到他這么問,隨即見他抬手指指她的臉,厚臉皮的齊娜也是臉上一燒,趕緊借口告辭去擦臉。 然后許哲才后趙惜月的肩膀:“結(jié)束了嗎?” “嗯,合照拍完了,不過要跟幾個朋友拍單人照。得等等齊娜,她那臉毀了。” 說到這里她打量許哲:“你怎么來了,又是母校一日游?” “來找老教授談點事兒,聽說今天拍畢業(yè)照就來看看學弟學妹們?!?/br> 原來不是特意來看她的,趙惜月有點小失望。 “那看完了嗎?” “還沒,有人不說要跟朋友合照嗎?” 正說著幾個跟趙惜月關(guān)系不錯的女生涌了過來,一邊拉她去拍照一邊偷看許哲,邊看還邊笑,就跟發(fā)現(xiàn)什么了不得的jian/情似的。 趙惜月真想跟她們說不是她們想的那樣,可那些人哪給她開口的機會,一個兩個我了解我們明白的神情,倒叫她無從說起。 最后照片拍了一籮筐,半個小時眨眼就過。 這半個小時里許哲就站在剛才的樹蔭下,一直看著趙惜月。外語系的拍照安排在下午,這會兒過了最熱的時候,四點多的陽光沒那么灼人,只斜斜地照在他的腿上。 許哲安靜靠在樹上的模樣,被許多學弟學妹偷拍,搞到最后不是拍畢業(yè)照,倒像是拍他個人的寫真集似的。 有那些膽大的還湊過去表白,問:“師兄,你有女朋友嗎?” 許哲不愛撒謊,直接道:“沒有?!?/br> “那我可以追你嗎?” “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br> 趙惜月拍完照片摘帽子的時候,聽到兩個女生走過身邊,大聲地談笑道:“許師兄說有喜歡的人了,被他喜歡的女生會是什么樣啊,真是太好奇了?!?/br> 趙惜月心想你們還是不要好奇了,因為是你們絕對想不到的類型。誰能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許哲,喜歡的竟是個吃貨呢。 幾次下來她對這樣的事情多少有點免疫,人家喜歡誰是人家的事兒,她只管喜歡自己的。哪怕不能在一起呢。 她就走過去找許哲,問他一會兒有什么安。許哲看看表:“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你今天休息?” “難得。”在這之前他剛加完三十六小時的班,昨晚八點到家,睡到中午才起來。 趙惜月剛想約他吃飯,那邊齊娜過來笑道:“許師兄今天運氣不錯,咱班有人請吃散伙飯,你一道兒去吧。” 趙惜月班上有個土豪男同學,家里開廠的,臨畢業(yè)前豪氣一把,說要請全班同學吃飯。本著有飯不吃白不吃的心理,大家呼朋喚友不放過一張能吃的嘴兒。 許哲不想湊他們的熱鬧,剛想拒絕齊娜又道:“女生搞不好今天要被灌酒了。許師兄你去給我們壯壯膽,回頭真要喝醉了,也能送送我們啊?!?/br> 她那嘴真是厲害,一下說得許哲改變主意。 土豪同學一見風云人物來捧場,激動不己。聽說他是趙惜月的朋友又有點不安,瞅著個機會拉過齊娜來問:“許師兄是小趙的男朋友?” 齊娜心想什么小趙啊,叫得這么親熱。她眼珠子一轉(zhuǎn),“老實”回答:“不是啊,他們只是朋友。我跟許師兄也是朋友。” 這下土豪放心了,暗暗握了把拳。 他這動作沒逃過齊娜的眼睛,對方微微一笑,覺得今晚大概有好戲看了。 因為人太多,酒店一下子訂不到這么多桌,聚會的地點就改在土豪父母朋友開的一家ktv里。開了個最大的包廂,據(jù)說能容納一百多人,這么多人坐進去倒還挺寬敞。 ktv有配餐,自助形式,土豪大手一揮,什么香的辣的都端了上來,食物飲料還有酒,反正是管夠。 趙惜月其實并不愛湊熱鬧,別人在那里笑啊鬧的,她就只安靜地吃東西。知道許哲不吃rou,還特意給他拌了份蔬菜面,塞到他手里。 即將離別大家的情緒有點復雜,有些人就借機發(fā)泄,搶著唱歌摟摟抱抱,把平時壓抑的感情都釋放了出來。 土豪蘊釀了半天的感情,又讓人送了一大束紅玫瑰進來,壯壯膽就往趙惜月走過去。他暗戀人家四年,一直不敢開口,覺得今天再不說就真沒機會了。 趙惜月完全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出,當玫瑰遞到眼前時,她整個人驚呆了。就算這時候許哲突然跟她表白,都不能讓她更為震驚。 土豪居然喜歡她,她從前咋一點兒不知道? 其他人見狀也停止打鬧,關(guān)了音樂摒住呼吸等待結(jié)果。土豪一番表白說得有些磕巴,因為緊張額頭直冒汗,略顯發(fā)福的身體橫rou微抖,跪在那里搖搖欲墜。 趙惜月尷尬得要命,一束燈光就打在她坐的附近,明明不大亮的光卻烤得她渾身發(fā)熱。 早知道就不來了,土豪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她腦子里一團亂,想不出該怎么拒絕對方又不傷人,正在躊躇之際又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多的,開始學電視里那樣,嚷著“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之類的話。 以前看別人似乎挺萌的,自己一遇上怎么這么別扭。真想塞住他們的嘴巴啊。 齊娜坐她另一邊,這會兒冷眼旁觀,一直盯著許哲的表情。早看出這男人對她們家惜月不一般,偏偏端著架子就是不肯低頭,土豪今天這事兒干得棒,也該逼得他出手才是。 她這么想著,許哲竟真的出手,接過了那捧紅玫瑰。然后他看了土豪一眼,說了句:“謝謝。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br> 全場所有人都懵了。齊娜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 剛才土豪表白的時候沒叫趙惜月的名字,就這么往她面前一跪。跪還沒跪準,跪在了她和許哲的中間。而他那番表白則說得很含糊,結(jié)巴之下誰也沒聽清他到底說了啥。 雖然人人都知道他是向趙惜月表白,但許哲要攬下這事兒也說得過去。他那樣的有個男人表白也不稀奇。 關(guān)鍵是他接花的姿勢太帥太自然,那紅色的陰影投在他臉上,更襯得他膚白如玉。一時間男生女生全看呆,好像也沒人記得趙惜月那檔子事兒了。 土豪本就是個膽子小的人,要不也不會喜歡人家四年都沒下手。原本靠別人壯膽才出的手,現(xiàn)在叫人一打擊,立馬又打回原形,灰溜溜地起來,縮到另一個角落不敢說話了。 很快他那些朋友就涌過去,圍著他說笑起來。不知是誰又開了音樂,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里,那點尷尬很快消彌于無形,那番表白也就成了畢業(yè)前最后的一場鬧劇。 聚會結(jié)束后,許哲送趙惜月回家。ktv前面不好停車,他那車停到了兩百米開外的地方。 這會兒夜風習習星斗密布,正適合兩人散步消食。 許哲手里還捧著那束花,也不給旁邊女伴,惹得路人紛紛側(cè)目,覺得這兩人的搭配真是奇怪。 趙惜月也看得別扭:“你剛剛干嘛接這花?” “我要不接你就得接,你想接嗎?” “不想?!?/br> “既然如此我就當一回惡人。反正我拒絕他也在情理之中,你那些同學總也不會逼我接受他。” “可這樣你有點吃虧啊?!?/br> “吃什么虧,平白無故得束花我還不掉一塊rou,哪里吃虧?” 趙惜月想說你讓人占便宜我心里不爽,結(jié)果話還沒出口那束花就塞到了她懷里:“還是你收著吧,總是給你的。你們同學一場他喜歡了你四年,其實是個不錯的人?!?/br> “我真沒想到啊,他平時連話都沒跟我說過幾句?!?/br> “越是喜歡越是小心翼翼,這世上就這么一類人,他們或許不夠大膽,但對待感情是很認真的。這樣的人遠比那些嘴上說著甜言蜜語,過幾天就把你忘了的人強?!?/br> 話說完正好走到車邊,趙惜月盯著他使勁兒瞧,突然來了句:“師兄,我怎么覺得你像個情場高手啊。你以前的那些是不是裝出來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