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這就好。就怕她將就!” “家里人何嘗不是擔(dān)心這個。我今天來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br> “那守制期間也辦不了喜慶事,你們那邊如何打算的?” 周氏倒是不在意地擺擺手,“昨天日子不錯,先私下?lián)Q了庚帖了,等過了年,找個好日子正式定親先。成親的日子怎么也得在明年七八月了?!?/br> “這倒是喜事一樁?!?/br> 周氏說完要緊的事,左右看了看,道:“昭哥兒呢?” 石初櫻笑道:“有他爹在,哪里還用找我?如今不吃奶都想不起娘來?!?/br> 周氏也忍不住笑了,小聲道:“溆兄弟自來就是愛孩子的,你不知道,在老宅那會兒,哪個房里的小孩兒都喜歡去找他玩兒,可惜他不常在府里。” 石初櫻笑著看了周氏一眼,心話,楚溆在老宅的時候可沒少憋氣,現(xiàn)在大家嘴里一說倒好像親得不行似的。 不過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楚溆也不樂意提,她也就假裝不知道罷。 “好好的,府里又限什么碳?我可記得去年冬天涵姐兒她們過來的時候就嚷嚷府里炭火不足,主子們都感到冷了?!?/br> 周氏撇了下嘴,又看了女兒一眼,見她還跟熱果汁親密著,便悄聲道:“我婆婆……如今家里多了好幾口人,還都是‘客’,樣樣得給足了的,咱們這些老羊皮也就算只能湊合著卷著過了?!?/br> 石初櫻好笑,什么老羊皮卷著過,不過薛氏自來比較摳,只怕是如今楚漫和孟二爺都在府里,不但要一等份例供應(yīng)著,還克扣不得,她心里不舒服,找別人的茬吧……” 這么一想,楚漫兒的日子,只怕到底還是要早些嫁了才好。不然這種慢刀子也夠人受的…… “對了,差點忘了,孟二爺后天啟程,我來還是問問,你們倆口子明天中午可有空閑,雖不飲酒,大家在園子里坐坐,算是給孟二爺送行?!?/br> “我問問楚溆?!笔鯔岩娭苁狭⒌纫饛?fù)的樣子,便辭了出來,去正房問了楚溆一回。 “……也不知道這點子事怎么就值得沛大嫂子親自走這一趟……”石初櫻真不大明白,明明是派個管事媳婦就可以的事。 楚溆正被兒子的小手抓著一根手指玩兒,聞言嗤笑一聲道:“只怕府里有事,她這是不想沾身,借故躲出來了?!?/br> 石初櫻略一思忖,道:“怪不得先前說她婆婆又限了炭火……這是自己婆婆,她不樂意又說不了,兩面都得罪不起,干脆出門了……” 楚溆瞥了石初櫻一眼,“櫻櫻,你也別看誰都可憐,有時候那些可憐的人其實未必真的那么可憐……年年嚷著冷,哪年也沒真凍死幾個。” 石初櫻瞪大了眼睛,“這話是怎么說?” 楚溆看著櫻櫻半天無語,只石初櫻不罷休,他只好道:“有些人,只怕都貼娘家去了不少。畢竟咱們府上再小氣,也比一般人家不知好處多少去?!?/br> 石初櫻:…… 她好像突然想起來,周氏的娘家門第也不算高,只怕還挺‘清貴’的,做女兒的哪能不貼補些?而如今薛氏真要是為了這事興起,只怕她也夾在里頭,還真是不好說話。畢竟她是長媳,薛氏很多事尤其是得罪人的事都交給周氏去辦的…… 石初櫻不由搖搖頭,這老宅里的水,只怕不是她能探出來的深。要不是楚溆點撥,就是這點她也想不到…… “先去說一聲吧,明天咱們還要出槐樹胡同,只能稍微去坐坐就走?!背訌椓耸鯔岩恢?,得了一個白眼。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翻身是逼出來的 臨近過年,外頭開始不斷地飄雪,好像要把今年入冬以來虧欠的雪一次下齊了似的。 山川大地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別說各家的屋頂,就是有專人清掃的正陽大街、東西大街也一樣披著雪衣。實在是雪下得太勤,掃都來不及。 不過,這樣的天氣如果不起風(fēng)的話也還過得去,因此,出來走動的人并不見少。要過年了,誰家不忙呢? 石獅子胡同今年可比去年熱鬧,雖然明面上還是很低調(diào),但到底多了一門至親,府里又多了個孩子,這熱乎氣兒可不是當(dāng)初楚溆和石初櫻兩個人的時候能比的。 但今年不能飲宴,不能穿花衣,不能聽?wèi)颉瑯邮刂疲谑胰思乙绕胀ò傩罩v究多多了。這種時候如果不想被上眼藥,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在家‘守制’。 沒了年節(jié)互相宴請等活動,熱鬧也是有限的。難得如此清閑,石初櫻就和楚溆提了提忱哥兒的事,讀書習(xí)武都是要長久堅持的,打基礎(chǔ)格外要緊。 楚溆對忱哥兒也喜愛,聽石初櫻有意栽培這孩子想想也沒錯。他們這樣的人家用外頭的話說,‘拔根牛毛興許都比別人的腰粗,又是實在親戚,能幫的自然會幫。孩子們長大了,互相都是幫襯。 “明天過去那邊,我跟岳父和大舅哥談?wù)劊此麄兪莻€什么打算。對了,忘了跟你說了,前些時候?qū)庍h就回話說,大舅哥和岳父他們的戶籍已經(jīng)被舊京那邊轉(zhuǎn)了回去,你婚前的戶籍也補到舊京去了?!?/br> “好像聽你提過?!笔鯔延浀贸诱f過一回。 “嗯,那個時候還沒最后辦利索,現(xiàn)在說起來你們算是重返舊京故里了。”楚溆一邊跟兒子玩兒手指拔河游戲,一邊和石初櫻說話。 石初櫻微微歪了頭,想了想,“……我從舊京出來的時候還太小,記得不多了,大約只有個模糊的印象。好像我們家那個時候院子里有棵老大的樹,樹冠長得象個大菜花一樣,。我常常看著發(fā)呆,總想如果爬上去一定挺結(jié)實,挺好玩兒的……” 楚溆含笑看著她,“那是你五感異于常人,才能看出那樹冠是那個樣,換成別人,不過是個普通的大樹。” 說起來楚溆的老家也在舊京,當(dāng)年舊京是都城,宗室很多人家都在京城的。這樣一算,他和櫻櫻還真是有緣分,他甚至記得櫻櫻家當(dāng)時的那條胡同…… “我記得小時候還好像還去過你們家那邊,就是印象不大深了……” 石初櫻白了他一眼,“深也沒用,你要是七歲之前去過,我那時候還沒生呢!”說音剛落,頭上挨了一記。 “所以說,如果大舅哥打算讀書考舉,秀才和舉人都得在原籍考,以后勢必得留在舊京,忱哥兒的事還得從長計議?!?/br> 石初櫻捂著腦袋,輕嘆一聲,“我看大哥對科舉也不是特別有信心,而且他的性子太隨遇而安了些……”石初櫻也不知道自己大哥現(xiàn)在是個什么心思,他話不多,每次看到她都欣喜地只會笑。 楚溆從兒子手里拔出自己的手指,伸手把石初櫻攬了過來,“你呀,這件事為夫可得教教你了?!?/br> 石初櫻見他神色挺鄭重,便好奇了,“哦?說來聽聽?” “不成!不成!學(xué)生太沒誠意……”楚溆搖頭,拿眼角瞄著石初櫻打起強調(diào)來。 石初櫻四下瞧了瞧,里屋此時只他們一家三口,便湊在楚溆面頰上親了一下,“這誠意如何?” 楚溆美滋滋地剛要說話,就聽‘撲通’一聲。兩人連忙看過去,只見昭哥的小身子已經(jīng)從躺著的小褥子上滾到了下邊去,正像只小蛤蟆似地趴在炕上。 昭哥兒臉朝下,使勁兒地挺脖子、拱著小屁股,可還是差著一股勁兒,就是起不來。剛才他一沖動,差點把自己的俊臉給壓扁了,真是得不償失啊。現(xiàn)在他想起又起不了,兩個傻爹娘也不知道在干啥呢,還不幫幫你們兒子! 無奈,本寶寶也只能自己拼了! “喔、喔、喔!”昭哥兒大聲叫嚷起來,奶娘在外間聽見動靜急得團團轉(zhuǎn),這小祖宗可是她的飯碗,怎么也不能砸在手里。 好在這爹娘回魂還算快,石初櫻連忙喊了奶娘進來。跟著奶娘進來的還有玉樹等幾個丫頭,說起來,她們對夫人帶孩子真的不怎么放心的。 “沒事、沒事!”奶娘把昭哥兒抱了起來,又查看了一番,笑得一臉燦爛,“恭喜將軍,恭喜夫人,咱們小少爺這是會翻身啦!這可真是養(yǎng)得好,不然要三四個月才能翻身呢!難怪把夫人都驚到了。” 聽了奶娘這番話,石初櫻和楚溆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對方眼里寫著不可思議:這就會翻身啦?! 昭哥兒還不到三個月呢。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大家都告訴他們,小嬰兒翻身都是三個多月四個月的事,因此他們還真沒往這上想。但剛才兩個人卻都有那么一瞬間的懷疑,所以都頓住了手沒去‘救’。 “哎喲!我兒子本事可真大!”石初櫻立刻高興得不行,一把叢奶娘手里接過昭哥兒,使勁兒在小臉蛋上親了兩口。 “喔、喔、”昭哥兒揮舞著小肥爪子,捂上他娘的唇,還使勁兒蹭了蹭。 剛才他親眼看見他娘被爹爹騙了,親了大壞蛋一口,要不他也不能這么激動,直接翻了下來。實在是兒子不能眼睜睜看著娘吃虧??! 石初櫻握著兒子的小手又親了親,“好兒子,娘真開心。你要快點長大,娘好教你功夫?!?/br> “喔、喔、喔……”娘,剛才那家伙騙你! 可惜他娘太興奮了,聽不到兒子的心聲…… 娘倆嗚哩哇啦不在一個頻道上說著話,楚溆鄙視地白了兒子一眼,他可比櫻櫻心眼兒多,這兒子剛才去擦他娘的嘴唇,又是在那個時候翻的身……哼,臭小子,別以為你爹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嘖嘖,還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想搶他家櫻櫻的還不少呢! 昭哥兒啰里啰唆了半天也沒讓他娘明白自己的意思,好在他也沒白費力氣,經(jīng)過這一使勁兒他終于學(xué)會翻身了!也就是說,他再也不用像個rou丸子似的躺著一動不動了。 從今開始,他這個rou丸子可以‘滾’了! 奶娘又趁著男女主子都在,很是表現(xiàn)了一回自己的專業(yè)能力,她借著給昭哥兒小少爺整理‘床鋪’的機會,給倆個主子普及了一下嬰兒成長知識:“這以后啊,小少爺?shù)幕顒泳投嗬玻脭R人盯著。小少爺還不知道危險,會動了就呆不住,這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身掉下去……誰讓咱們會動了呢! 還有,小少爺翻身早,說不定坐立都要早,咱們可不能拿老眼光看小少爺啦。老話里那些說法都是普通人家的,咱們將軍和夫人可都是有大本事的,小少爺自然也不是平常孩子能比的?!?/br> 石初櫻覺得難娘說了這么多,就這句話還有些誠意,別的她又不傻,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奶娘是曾氏幫忙找來的,據(jù)說是奶娘世家,女人都很會帶孩子的,也不托大。品行都沒話說。 “賞奶娘!” 青蒿已經(jīng)提了一等大丫頭,管著石初櫻她們房里的銀錢,此時聽了便取了個素色荷包給了奶娘。 “玉樹幾個以后要多當(dāng)心些了,既然昭哥兒能活動了,你們排個班,每班不能少于三個人同時盯著?!笔鯔颜衼碚迅鐑悍坷锏娜?,一個個看過去,連玉樹在內(nèi)一起警告了。 “要是被我知道,該當(dāng)值的人,一會兒去幫這個忙了,給那個搭把手了,再或者拉肚子等等,哼哼,但凡有事,必須經(jīng)過玉樹安排了頂替的,不然,到時候也不必解釋,該怎么罰,只會重不會輕。 玉樹,如果這方面出了問題,我一總找你,你明白了么?” “是,夫人!”玉樹深知自己作為小少爺放里管事大丫頭的地位和責(zé)任,盡管壓力不小,但她還是穩(wěn)穩(wěn)地應(yīng)下了。 “都先下去罷!” ======================= 楚溆盡管對兒子的小心眼有些不以為然,可這不影響他喜歡自己親兒子。只見他忽地起身,說了句“等著我!”便大步朝外走去。 石初櫻借機給兒子喂飽了奶,抱在懷里稀罕著,想著怎么去跟爹娘和師傅臭顯擺顯擺,又教了一會兒子‘說話’,直到把昭哥兒給說困乏了,沉沉睡了。 石初櫻把兒子放好,那幾個大靠枕圍了,自己去給兒子重新鋪設(shè)搖籃。 昭哥兒的搖籃很大,下面鋪墊了秋谷篾子的床墊子,冬天用這個鋪墊最好,即便是屋子里冷了,身子下面也還是始終暖和的。 昭哥兒的小枕頭也有好幾個,都是云谷粒加秸稈芯填制的,常睡這個耳聰目明,絕對好處多多。 石初櫻還用柔軟如棉花的云谷秸稈芯給兒子做了隔尿墊,這東西不但暄軟,還能大量吸水,洗凈吹干還能用,省了大冬天的老得洗被褥了。 以往石初櫻除了做鞋子用了些秸稈芯子,還有就是自己特殊時期的時候用來做墊子,別處還真沒想到會用它。還是坐月子的時候,看到兒子一天換無數(shù)次的尿布,小丫頭們洗尿布、尿墊子還有不慎尿濕的衣裳被褥,她忽然想到了這個東西。 后來她請師傅帶了一大堆過來,出了月子她就找時間做了十幾張出來,順便又做了些經(jīng)期可用的小墊子,送給她娘和大姐。 咳,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娘竟然還沒停紅呢…… 這可真不容易! 石初櫻神經(jīng)發(fā)散的時候,楚溆已經(jīng)回來了。 “你這是……?”楚溆身后跟著幾個婆子,還抬了兩口大箱子! “打開看看!”楚溆一揮手,后面的一個婆子從衣襟里掏出一大串鑰匙,尋到其中兩把,把箱子上的鎖一一打開。 “呀!玩具!這些都是……你小時候的?”石初櫻驚奇地看著兩箱子慢慢的各色小玩具,什么小風(fēng)車,小車馬、小老虎等等,真是慢慢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楚溆揮手讓婆子們退下,自己彎腰從箱子里翻找出一個帶手柄的小玩具,上頭有一個小雞頭,拿手一扒拉,小雞就連連點頭不停。還挺有趣的。 “這個鍛煉小孩兒手和眼的活動能力。”楚溆說著,有從箱子里翻找出好幾種來試了試,都是完好的,可見收藏的不錯。 他喊了丫頭來,“都拿去給玉樹,讓她們擦洗干凈了,給昭哥兒玩兒……” 石初櫻瞧見此時楚溆手里牽著一個小馬車,在地上遛了遛,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個皮小子上下亂竄的樣子…… 作為小嬰兒自己努力取得的第一個大成績,會翻身的昭哥兒被他爹娘抱著各處顯擺了一番,趕場子似的一天跑了三個地方,昭哥兒的表演才算告一段落。 當(dāng)然的,也收獲了一大堆的贊美,起碼證明著孩子的身子骨確實夠硬實。 老將軍更是喜得笑開了臉上的褶子,舉著昭哥兒往上拋了好幾下,嚇得楚溆心里直哆嗦,就怕祖父他老人家接不及時,把兒子個摔著了,偏偏又不敢說,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石初櫻很是鄙視了孩子他爹一眼,有膽子給,就要有膽子承擔(dān)。現(xiàn)在傻眼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