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撲哧……”圍觀的人不由笑出聲來。原來二肥一過來,屋子里得了信兒的人就都忍不住出來瞧了,見到這瑞獸跟個大爺似的叫人團(tuán)團(tuán)伺候著,不由忍俊不禁。 這哪里是只小虎,分明是個小爺! “咳!”定王負(fù)著手走過來,微微俯身看著二肥道:“這……就是小白虎?” 岳揚恭敬地回道:“回王爺?shù)脑挘@就是我們夫人的獸寵,叫二肥?!毙斒裁吹木筒缓酶鯛斨v了。 定王其實年紀(jì)也不算大,許是還有點點童心,當(dāng)下問:“能摸摸不?”毛茸茸的好可愛呢。 “這個……要看小虎爺?shù)男那?,高興了可以握握手,摸一下,不高興了什么都不成?!?/br> 得商量著來,定王秒懂。 定王彎下腰,盡量溫和地商量道:“呃、二肥,本人楚定洲。”說著試探著伸出手去,也不知道他是想握呢,還是想摸一下。 二肥挑剔地看了看他,虎目一瞇,不睬他。連二肥小爺?shù)囊?guī)矩都不懂,哼!不過,他身上懸的那塊玉勉強還看得過去。 勸人送禮這事,岳揚作為自家人就不好說出口了,他只裝做不知道。倒是十二皇子沒什么顧忌,直接嚷道:“四哥,你得給二肥見面禮啊,你不給它才不會搭理你吶?!?/br> 定王有些訕訕地一笑,收回手,他也是試探一下,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顯然他的面子也沒比別人大。當(dāng)下招來侍從,取了一塊雕蘭花的碧玉佩,遞了過去,道:“一點小心意,請不要嫌棄。” 二肥瞥了那玉佩一眼,這玩意兒說起來它的小庫里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過,雖然沒什么大用場,但偶爾打扮一下或者將來給弟弟做禮物什么的也還是可以的。 于是,二肥勉強抬起高貴的虎爪,在玉佩上踩了睬,還成,就那樣罷。當(dāng)下腳爪一揮,這玉佩就收下了。 定王也知道見好就收,借機(jī)握了握二肥的虎爪,手感真的好好?。?/br> 其他幾個皇子見狀也躍躍欲試,紛紛拿出禮物來,很快,二肥坐的小榻上就擺滿了各種玉佩、金銀打的小玩物、金項圈,玉石擺件、還有玉制的玩具等等。 原本氣氛還挺和樂的,圍觀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誰突然嗤笑一聲,道:“不過是一只小虎,又不是純白的,弄個瑞獸的名頭,這一天也不知道唬了多少人,多少東西去…… 要我說,街頭賣雜耍的狗啊,猴的也有虎和熊,馴好了還更聰明呢?!?/br> 原本大家都圍著二肥爭著和它玩耍,這一聲嗤笑傳來就相當(dāng)?shù)拇潭恕?/br> 岳揚作為東家的代表,輕輕一眼瞟了過去,見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揣著手,頗為輕蔑地和邊上的一個男子點評。 岳揚作為府里的客卿兼大管事,見識自然不少,這個女子身邊的男子是大楚赫赫有名的殺場戰(zhàn)將安陽侯施震,那這個女子就應(yīng)該是傳說中“貌美如花、心直口快”的安陽侯夫人史氏。 安陽侯在有威名也不該縱著自己的女人出來亂說話?。≡罁P瞇了瞇眼,恭敬地上前道:“敢請侯爺借一步說話!” 安陽侯正在規(guī)勸自己那口無遮攔的夫人,此時見大管家來了,只要握了下史氏的手,便隨著岳揚往一邊走開去說話。 宗室里沒有傻子,皇宮里更加不會有了,便是有那也差不多是裝的,因此一串的皇子想看看新晉格的鎮(zhèn)國將軍府怎么處置這事。反正他們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是看熱鬧的。 “噯,八哥,我今天要看完比武才回去啊,誰都別勸我,和父皇要是怪罪下來我自己擔(dān)著。” “八哥,我也和九哥一起看比武……”十皇子也不想回去這么早,他也是難得出來呢。 自打去年十二弟出了事,小皇舅也被自家接了回去,偶爾才能進(jìn)宮玩兒。連帶著他們這些年歲小的皇子都被看管得更嚴(yán)密了,輕易不能出宮,今天還是一大串結(jié)了伴才能來的呢。 “去去,你個小屁孩兒,跟十一、十二弟玩兒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參合?!本呕首咏衲昃艢q,親弟弟十皇子只比十一和十二兩個弟弟大一歲,才虛齡六歲,自然被自覺是個小少年的九皇子給歸到小屁孩的范疇里。 八皇子是位十三歲的翩翩美少年,不但繼承了楚家人的一副好眉眼,更是深得了蕭貴妃的優(yōu)點,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出挑了。 他瞟了兩個親弟弟一眼,又瞅了瞅在一邊嘀嘀咕咕說話的岳揚和安陽侯,再瞧一眼四哥定王和一邊若無其事的左宗令,心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圈,面上去依然含笑不語。 在民爵里侯爺是超品,可在一溜的皇子王孫面前那還真不夠看。 安陽侯夫人這么打鎮(zhèn)國將軍府的臉面,固然是她無知,可也說明了,這些人在私底下就對皇室宗親有所怠慢。若不然,再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樣的話來。 岳揚很是給了安陽侯幾分面子,沒有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他教妻無方,卻提了提他家夫人最看重自己的寵獸,如果夫人知道了消息有什么舉措,還請侯爺自己承擔(dān)了。 面子是給了,但話也很不客氣,不但明明白白說要告狀,還后果自負(fù),就差指著人家的鼻子說:“你等著!”了。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本就離得不遠(yuǎn),周圍的好些人還是隱約聽到了些內(nèi)容,大家都不由興致勃勃地等著看后續(xù)。 ========================== 石初櫻得到消息自然很快,她正不爽地抱著兒子吃奶呢。 昭哥兒先頭被楚溆抱去剃頭了,剛送回來的時候,小寶貝哭聲得震天響,渾身都哭得通紅,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怎么哭成這樣了?”石初櫻接過兒子,不滿地白了楚溆一眼。 楚溆無奈,“剃頭的時候還好好的,剃眉毛就不怎么樂意的樣子。也不知道誰多了一句嘴,說了聲‘像個光溜溜的蛋’,這下就了不得了……” 當(dāng)時大家都不以為這么小的孩子能聽懂,也就你一眼、我一語地逗趣,誰曾想這小家伙竟聽懂了似的,放開嗓子嚎了起來…… 這嗓門…… 石初櫻很是不高興地抿了抿嘴,到底沒說什么,畢竟大家是為了喜慶,逗個趣,這一點她還是分得出來好歹的。要是人家都含笑不語,那才是沒意思呢。 “好了,我哄哄就是了,你去忙罷?!闭f著把昭哥兒抱進(jìn)懷里哄著,親了又親。 昭哥兒因聞到娘親的氣息也安穩(wěn)了下來,漸漸止了哭聲,卻還委屈地不時抽嗒幾下。 石初櫻見他不大哭了,也不立刻給他吃奶,怕他嗆了氣。只摟在懷里安撫著。 又見楚溆還眼巴巴地瞧著她們母子,便問道:“前頭宴席開了罷?大嫂她們能忙得過來嗎?”石初櫻因有各種儀式,招待的事就交給兩個妯娌幫襯著了。 “放心吧,沛大嫂子是做慣了的。這些事再難不倒她。你先歇歇,吃了席只怕師傅和師兄那邊還得哄哄。” “哄什么哄?打一頓就老實了。凡是不老實的那一定是沒打足性了。且等著吧。我也好長時間沒活動筋骨了,正好松泛松泛。” 楚溆趕緊抱拳作揖道:“夫人息怒?。∏f手下留情……” 丫頭們都憋著笑低下頭去,石初櫻杏眼含笑,乜了他一眼道:“看心情罷。” 楚溆討了個沒趣,戀戀不舍地走了。石初櫻這才把兒子放在膝上,摸了摸兒子光溜溜的小腦袋,嗯,連眉毛也沒了,可不就像個蛋么。 好好兒子的眼線長,是個大眼睛,不然就跟rou丸子差不多了……嘖嘖! 石初櫻可不記得她小時候有這規(guī)矩,雖然滿月的事她幾乎不怎么記得,但也沒聽說過要剃眉毛。 她這里正腹誹這楚家的破規(guī)矩,前頭就有人來回了話。 來的是個十歲來歲的口齒伶俐的小子,站在簾子外頭把議事廳那邊發(fā)生的事詳細(xì)準(zhǔn)確地說了,連安陽侯夫人的話和岳管事的話都準(zhǔn)確無誤地復(fù)述了一回,然后道:“岳管事說等著夫人示下?!?/br> 石初櫻正一肚子的不滿呢,哪里管安陽侯是誰,當(dāng)即道:“回去說,本夫人的話, 對付個大嘴巴的女子,本夫人不屑。等到演武場上開始,讓安陽侯自己來戰(zhàn)!” 打一個是打,打一群也是打。夫人惹下的債,做人家丈夫的就得替還了。 安陽侯聽了傳來的話,不由抽了下嘴角,心話,他這是被約戰(zhàn)了?! 安陽侯被新晉的鎮(zhèn)國將軍夫人約戰(zhàn)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遍了整個宴席,于是,整個宴席沸騰了。 打架也分好幾種,這么高規(guī)格的打架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今生錯過,來生只怕也沒這個機(jī)會了。 原本還打算回宮交差的定王和左宗令也咬牙只打發(fā)了內(nèi)監(jiān)回去,只說他們要圍觀一下“戰(zhàn)績”,好匯報給圣人。 到底是看熱鬧的成分多,還是為了給圣人回報戰(zhàn)況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第二百零八章來戰(zhàn)吧! 看熱鬧的摩拳擦掌,心急如火,可準(zhǔn)備打架的人卻各個不急不躁的,尤其是安陽侯。 聽了小子的傳話,他竟然只是朝著岳揚點點頭,微笑著替他夫人道惱:“替本侯跟將軍夫人說聲對不住。本侯夫人向來沒心沒肺的,天生如此卻不是一時半刻能改的了。以后本侯定當(dāng)好生約束著,再不讓她惹禍?!?/br> 又道:“我這夫人也是寵壞了,實在不該帶她去看什么雜耍。她自來養(yǎng)在深閨,所知甚少,至今也分辨不出真玉假玉、金銀成色。她看瑞獸跟看雜耍動物只當(dāng)一樣的。不是她有心,是在是少見多怪的緣故?!?/br> 說著,他朝二肥拱手道:“還請二肥小虎爺別跟她一個沒見識的婦人計較?!?/br> 二肥藐了他一眼,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嗚~嗷!”還用腳爪拍了拍嘴巴,又揉了揉虎臉,朝著玉雪比劃了一下,跳下榻來跑去找它娘親了。 哼,本小爺是不用計較,因為小爺?shù)哪镉H會替小爺收拾她的。 無知不算什么,可明知道無知還放出來亂說話就是你不對了,受點教訓(xùn)也好長長記性。 說來,這個侯夫人以前一定是受到的教訓(xùn)不夠,才會記得不牢,今天怎么也得讓她記個三年五載的…… 這么想的可不止是二肥一個。在場的人有不少都撇了嘴,顯然對安陽侯的這套說辭頗不以為然。 八皇子目光卻閃了閃,微微一笑,小小少年的臉上頓時皎如明月。他現(xiàn)在多少有些明白父皇為何對安陽侯贊賞有加了。 這是個極聰明又有成算的人!不但功夫好,戰(zhàn)績佳,做人能上能下,最關(guān)鍵是肯為人周全、也肯擔(dān)當(dāng)。 話說當(dāng)年的安陽侯,三十來歲,又軍功卓著,人也是儀表堂堂,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為之傾倒。 有美貌的,有頭腦的,有家世的,甚至昌平帝的侄女什么的,都向安陽侯明里暗里提過,可他卻偏偏挑了一個空有美貌、沒有腦子的嬌女。讓一干人等大跌了眼珠子。 而這些年來,盡管安陽侯夫人常常在外頭惹些不大不小的口舌,每次都是安陽侯出面替大家道歉賠罪,也可沒見他真把夫人禁足或者怎樣。 這才幾年,安陽侯積攢下的聲威便一落千丈,連圣人都覺得可惜了。 可見天見了這一幕,八皇子覺得,也許安陽侯本意正是如此。 想想也簡單,天下安定,一個武將還要那么大的聲威干什么?與其貪財好色,不如替夫人收拾爛攤子…… 而安陽侯的用心,父皇為必看不出來,所以才更加贊賞。 八皇子覺得自己真相了。 果然,關(guān)在宮里眼和心都狹窄了,這一出來可不就解了許久的疑惑!看來他得多出來走動走動了。雖然他們兄弟與皇位無干,可也不能傻吃傻玩兒的。 他低聲叮囑了兩個弟弟幾句,便舉步朝定王走去,含笑道:“四哥,不如咱們也喝一杯?聽說今天的酒,可都是鎮(zhèn)國將軍夫人的私藏好酒,管夠!” 定王也是微微一笑,道:“為兄正有此意。”說著他帶頭邀了左宗令和安陽侯等人一起去,岳揚趕緊親自領(lǐng)了他們?nèi)胂?/br> 八皇子年紀(jì)不大,為人卻很周到,他跟定王附耳道:“咱們是去吃宴的,讓人家見禮反倒不好了……” 定王含笑拍了拍少年的肩頭,道:“還是八弟想得周到?!闭f罷,便讓一個隨侍的小內(nèi)監(jiān)去傳話:都免禮,該吃吃,該喝喝。 宴席擺在二進(jìn)院子里,襯著深秋正午天光正好,上頭搭了彩綢和棉布的篷子,不但漂亮還很保暖防風(fēng),又不會陽光太刺眼。 幾個皇子自然被讓到首席坐了,楚溆又請了祖父,左宗令和副統(tǒng)領(lǐng)楚驍?shù)葞讉€宗室皇親陪坐。安陽侯則被安置到楚洌陪坐的另外主席上,這一桌上武將不少,還有顧夢蝶等人。 這個時候就顯出兄弟多的好處來,只見每個席上都有楚家的堂兄弟陪坐招待客人,席間顯得格外熱鬧又有氣氛。 主客一到,席間的大菜開始一道道端了上來。因兒子的滿月宴,石初櫻自然不會吝嗇了。 今年府里不論是荷塘里的魚、蝦、蟹、蓮藕等,還是北山野囿上的錦雞、野豬、狍子、鹿等獵物都收獲頗豐,盡管石初櫻和楚溆都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但也擋不住這些東西她們府里主子少,平時吃得就不多。 所以今天的菜單上有:白灼大蝦、清蒸湖蟹、酸筍魚片、韭菜炒蚌rou、香酥錦雞、紅燒鹿蹄筋、糖醋豬排、干燜狍骨棒、竹蓀老鴨湯、荷塘蓮藕、清甜釀白荷以及各色鮮蔬等等,總計十八道菜式。 大多數(shù)食材并不名貴,甚至都是自家產(chǎn)的,所以大家看了一眼菜單,便只等著上好茶好酒了。 不過,“???這、竟然是真的荷花!?” 眾人聞聲看過去,只見上菜的丫頭排成一隊裊裊走來,手里都擎著一只淺碧色的荷葉狀的盤子。盤子里一朵碗口大的潔白荷花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荷香,潔白的花瓣里還隱隱若現(xiàn)地有金黃色的花蕊…… 待到近處又聽上菜的丫頭含笑解說道:這白荷是夫人特地種出來的,平時也沒舍得用幾朵,今天倒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