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將軍以前察看的資料都是官府檔案里的,自然不會有這樣的記載,不過這在民間卻算不得什么新鮮事兒。 這幾天屬下循著線索親自去找了一趟,終于在東南邊的一處大山里找到了這個地方。” “這個屯子要按人戶算比望云村還多上幾戶,只不過這里總?cè)藬?shù)卻少得很,全村不過三五十口人。村里有些人家只有一兩個中老年男子,在村兒里偶爾遇見到幾個婦人,不是年歲已老,就是神情有些麻木呆滯的,大姑娘、小媳婦卻是少見。 屬下聽說半個多月前,這屯子里一戶姓胡的人家跑了小媳婦。這次卻沒有找回來,只尋到一只鞋子,據(jù)說很可能在山里被狼吃掉了?!?/br> 楚溆聽他一團(tuán)廢話,直接丟了個茶碗蓋過去,侍電一把接住,好聲好氣地放回去,才說道:“屬下在靠山屯里瞧瞧探查了三五日,總算不負(fù)使命,大致上了解到了一些事情?!?/br> “這東南山里有戶姓胡的兄弟倆,老大胡紅,和老二胡綠。有意思的是,這兄弟倆的娘當(dāng)年就是已經(jīng)死了的胡老頭花錢買來的,她當(dāng)年也跑過,后來有了孩子倒不跑了。如今這老太太倒還活著,還不到六十歲。 這個女人就是七年前胡老太太幫著給老大胡紅買的媳婦,花了整整四吊錢,當(dāng)年買來的時候才十三歲。 據(jù)說這個姑娘一直對胡家人說,她是被人拐來的,請求他們送她回去,她爹娘自然會報答胡家。不過,胡家好不容易買個媳婦,自然不答應(yīng),還狠狠打了這姑娘一頓,并餓了兩天?!?/br> 把買來的媳婦先狠狠打一頓,據(jù)說是買主家常用的震懾手段,為的就是一次把媳婦給打服了,以后不敢起逃跑的心思。 怎奈事實(shí)顯然不是如此,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買來的媳婦沒有不把這里看作魔窟的,逃出魔窟的心思也從來沒有減弱過,只不過從明面上的反抗,變成了沉默的等待。 “……說是這個女人逃跑的次數(shù)比的媳婦都多,跑不掉的時候就自殺,撞過墻、上過吊、拿瓷碗的碎片割過手腕、甚至吞過石頭,絕食絕水更是常事,鬧得胡家也是一天到晚不得安寧?!?/br> 楚溆眉頭一挑,就這樣都沒死成? “呵呵,可不是么?!笔屉娨矡o奈咧了一下嘴,他也是探查聽說的,沒親眼見過,“聽說,胡家后來把她綁起來,吃喝拉撒都有胡大牽狗一樣牽著才行。這女人曾經(jīng)懷過兩次孕,都被她故意折騰掉了,這次是第三次?!?/br> “之所以能跑,是因?yàn)檎垇碓\脈的接生婆子說,這次要是在流了孩子,以后她都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她特別安靜,連續(xù)十幾天都呆呆的,胡家人也以為她認(rèn)命了,對她稍微放松了些。 半個來月前,村里有戶人家往外嫁女兒,胡大喝多了,村里人也都忙著喜事,倒是忽略了她,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事情就是這樣?!彼?,侍電才在開始的時候說‘查清了一部分’。 大楚國嚴(yán)禁逼良為娼和賣良為賤,平民戶籍的人禁止被買賣,就連楚溆和石初櫻這樣身份的人,對李三一家也只能是雇傭,絕對不能寫了身契買下來。 因?yàn)槟堑扔谑菧p少本地可繳納賦稅的人戶,這樣自掘墳?zāi)沟氖拢瑳]有大的利益驅(qū)使,官府里的人是不會去做的。 如果這個女子是被拐賣的,那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拐賣平民是官府一向嚴(yán)厲查處的,往大里說,報道官府,抓捕人販子和買家胡大,乃至整個靠山屯都得吃牢飯去;往小里說,把這個女子送回家去,由她自家做主也就是了。只不過,到底如何處置還得斟酌一番。 “問問她從前的事,還有,她有什么想法,差不多的可以滿足,不過,要是過分了,你知道的。”楚溆見侍電有些發(fā)愁,便涼涼地說道:“那胡家正找媳婦,直接送回去也不是不行……” 好吧,還是將軍大人最狠!侍電甘拜下風(fēng)。他連忙行了禮去辦差事去了。 楚溆略略思索一下,抬腿往他和櫻櫻的小院子走去。 這個時候,櫻櫻該是在睡覺吧。因胎兒日漸長大,石初櫻的困覺增加,每天都要睡上好幾覺,倒是不惦記往外頭逛去了。 …… ============================= 林怡貞警惕地打量著她身處的這個屋子,雖然舊了些,但好歹整齊。 門上掛著褪了色的竹綠綢布的簾子,窗戶上糊著幾乎褪沒了顏色的窗紗,細(xì)看還有些碧色的影子,床上垂著淺藕色的帳子,半舊不新的,身子一動,床板還咯吱咯吱響一兩聲,不過,這確是張雕花床,是她七年來見過的最好的床。 林怡貞的目光從帳子上移到屋子里,墻邊有張桌案,上頭有茶壺茶碗,還有兩把官帽椅子,另有兩個屜柜…… 正待細(xì)看,門簾子一挑,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端著碗藥汁走了進(jìn)來。林怡貞記得這個小丫頭是照顧她的。 “……您醒啦?正好把藥喝了吧,涼了藥效就沒了?!毙⊙绢^未語先笑,一雙小手端得穩(wěn)穩(wěn)的。她身上穿著翠綠的衣裳,下頭是銀紅的撒腿褲子,腰間系了條藕色的巾子,為了干活方便,褲腳也扎了起來。 林怡貞一時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家中的日子,身邊也是有兩個這樣的小丫頭來著…… “你叫什么?”看到這里,林怡貞相信她是真的逃脫了,雖然她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另一個虎口狼窩,但她還是要把握機(jī)會的。她再也不會回到那個魔鬼一般的村子里,再也不想見到那一村子的魔鬼。在那里,連三歲的小孩都是魔鬼…… “你……”小丫頭被林怡貞臉上突然出現(xiàn)的決絕神情嚇了一跳,不由低呼了一聲。 林怡貞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我姓林,你叫我林姑娘吧?!彼牫鰜硇⊙绢^不知道怎么稱呼她而有些為難了,便毫不猶豫地說出了本姓。她沒有成親,自然是姑娘,哪怕她肚子里揣著一個。 “林姑娘,喝藥吧?!惫恍⊙绢^松了一口氣,略顯歡快地說了起來。 “是什么藥?”林怡貞接過來,一股子的苦味撲面而來。跟她從前在家生病的時候啊娘哄她喝的要一個苦味兒。 “大夫說姑娘身子虧得厲害,還有傷,得先把身子慢慢補(bǔ)一補(bǔ),身子好了,外傷內(nèi)傷也容易些。” 林怡貞淡淡苦笑,端起藥碗灌了下去。這么多年,那惡魔毒打她,折磨她都不曾給她吃過藥,她竟然每次發(fā)燒幾天自己又熬過來的,想病死竟然都不成,喝不喝有什么關(guān)系??倸w是老天不收她,不然她第一次挨那毒打就死了。 “你叫什么?”林怡貞放下藥碗,輕輕抿了下嘴角。 小丫頭連忙從托盤上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才笑道:“奴婢叫十一?!庇忠娏肘懹行┎唤猓阌终f到:“我是末等的,要等升到三等丫頭才能有名字呢?!眲e的就不肯多說了。侍電大人說了,敢漏一句不該漏的話,以后就賣給靠山屯作媳婦去。 十一雖然還小,但這幾天也常聽來往這里的大人們說起什么靠山屯,簡直是吃人的妖怪村,她才不要被賣去那里呢。這個姑娘多慘她可是親眼所見的。 一個沒入等的小丫頭都這么有規(guī)矩,可見這主家是個有身份的。林怡貞心里難免對救了她的‘仙女’琢磨了一番。 十一又照顧著林怡貞吃了些粥水,等她有了些力氣,才提出幫她洗澡。這一連幾天了,林姑娘昏昏沉沉的,卻偏對衣裳敏感,但凡碰一下就緊張驚恐,所以,到現(xiàn)在她都沒法給林姑娘擦洗身子呢。 “十一,能麻煩你叫你家主事的人來一趟嗎?” 林怡貞卻搖頭決絕了洗澡的提議,而是要求見主家。她如今逃出生天,卻也沒心思弄這些個的,她連死都欣喜萬分,又豈會在乎如何活著。但她必須弄清現(xiàn)狀,才好確定下一步如何,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她再不會的。 她林怡貞抗?fàn)幍浆F(xiàn)在,死就死,活也要明白的活。 十一對她的要求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她得過侍電的吩咐,當(dāng)下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屋子去前頭找人了。 侍電這幾天都盯在這里,十一把剛才的事學(xué)了一遍,侍電便大致有數(shù)了,他道:“男女有別,你去把林姑娘安頓一下,我和大夫隨后就來?!辈还苓@位林姑娘有什么話要說,他都得先聽一聽報給將軍再說。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逃生 石初櫻坐在寬大的涼榻上,手里剝著一個碩大的石榴,剝滿一手心兒紅瑪瑙一般水嫩的石榴籽就伸出去,很快,對面一張毛茸茸的臉就湊過來,舌頭一卷,就把一把石榴籽給卷走了。 按說這五月的時節(jié)石榴花也就剛剛開放,現(xiàn)在就有這么新鮮的石榴吃實(shí)屬不易,不過誰讓石初櫻有木華這個金手指呢,想吃個石榴這點(diǎn)小要求還是能辦到的。不過,現(xiàn)在吃得滿臉石榴汁,吐了一地石榴籽的可不是石初櫻,而是某個肥墩墩的小動物二肥! 二肥仰起一張毛臉兒,伸出前爪在嘴上糊擼了兩下,把粘糊糊的石榴汁給抿得到處都是,連鼻子眉頭上都染了些許淺紅色。 石初櫻把手里剝剩下的石榴皮擱到一邊的小竹籃子里,嫌棄地戳了二肥一指頭道:“瞧你吃的那個臟!快去洗洗臉和爪子,不然,下次沒有石榴吃!” 嗚嗷,娘親最壞!二肥又使勁兒糊擼兩爪子,想著如何耍賴才能躲過去。 木華見狀跳上二肥的后背,抓住二肥的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嘲笑了它一句,二肥只好扭著小屁股竄出去了,捎帶著馱走了背上的一只小精靈。 二肥自打開始迷戀上吃石榴后,為了請動木華幫忙在秋天以外的季節(jié)也能吃上石榴,便答應(yīng)了馱著木華四處兜風(fēng)玩耍的條件,這些日子以來,二肥與木華同進(jìn)同出,很有些狼狽為jian的意思,好在它們在淘氣也不過是在山上,并不給石初櫻惹什么麻煩,石初櫻便也懶得管它們。 楚溆進(jìn)門的時候就見石初櫻正剝了一把鮮紅的石榴籽,放進(jìn)身邊的一個細(xì)白瓷的小碗里;再瞧一瞧旁邊的小籃子里已經(jīng)有一堆的石榴皮,不由上前道:“石榴吃多了也容易上火,牙齒也會染色的,櫻櫻少吃為好!” 石初櫻聞聲揚(yáng)起唇角,利落地下了榻,趿拉著便鞋迎上前去,“今個兒怎么回來的這樣早?”以往這個時候楚溆應(yīng)該在宅子基地上看著人干活。 “嗯,侍電那邊有了消息,我記得某人問了好幾次了,這不是趕緊回來回稟一聲么?” 楚溆見石初櫻巴巴地上前服侍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過,回到家里,進(jìn)門就有櫻櫻迎接還是十分令他欣喜的,總比面對冷鍋冷灶的好。 石初櫻十分自然地伸手幫著楚溆解了外衣,順手掛在衣架上。楚溆哪里肯勞動她服侍?倒是牽著手,先把她安置到?jīng)鲩缴献?,自己才進(jìn)了里間更衣?lián)Q了家常寬松的衣裳鞋襪出來。 玉露已經(jīng)上了新鮮的云霧茶和一盤子鮮果,楚溆盤膝坐在涼榻上,飲一口新茶,暗自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真是令人忘俗的好茶! “快說說,到底是什么情況?”石初櫻雙肘支在炕桌上,手托香腮,兩眼閃動著八卦的光芒,定定地望著楚溆。 楚溆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石初櫻的額角,嗔一句:“你呀!”也就算管過媳婦了。 “說說嘛!人家好奇么!”石初櫻輕輕搖了搖楚溆的胳膊,嬌嬌地央求商兩句。這是她最近無師自通的撒嬌手法,也不知道是哪天、哪個時候,就自然而然地會了。 “咳!”楚溆顯然很是享受被人如此央求著,他垂下眼瞼,瞄著櫻櫻拉扯著他衣袖的小手,掩過眼中的笑意,開口道:“此事說來話長,你想先聽什么?” “都想聽!”石初櫻張口就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大合適,便又道:“我是說,那女人是誰?為什么會懷著身子還滿身是傷的跑出來???” 楚溆慢慢飲了口茶,放下茶碗,才道:“這個女人自稱叫‘林怡貞’,是東邊一個叫靠山屯的一戶人家買來的媳婦?!?/br> “買來的媳婦?”石初櫻張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看著楚溆。 楚溆到底比她見多識廣,便慢慢地給她講解了一些偏遠(yuǎn)的村落里,娶不上媳婦的男子買媳婦、甚至一家兄弟幾人共用一個妻子等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啊那、生了孩子,孩兒他爹是哪個人,可怎么區(qū)分???”石初櫻腦子有些混亂了,總不能連孩子是誰的都不分吧? 這個還真不分,楚溆解釋道:“……據(jù)說男人是按照順序排的,孩子出生以后管每個男人都叫爹,如果孩子確實(shí)能確定是哪個人的,就叫哪個人為‘爹’,反過來就按排名叫大爹、二爹、三爹……” “那林怡貞就是給幾個男人做媳婦的?”石初櫻回想一下那個倒在田埂上的瘦弱身影,實(shí)在有些接受不能了。 “那倒沒有,共妻的地方并不多,只有少數(shù)地區(qū)才如此,靠山屯只是買媳婦?!闭f著,楚溆又把靠山屯和胡家的事情講給石初櫻聽。 他是不希望石初櫻聽這些不好的事情,可也不想他的櫻櫻對這些齷齪的事一無所知,失了防備心。他相信,以櫻櫻的聰明智慧,只要她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存在,自然會去規(guī)避其中的風(fēng)險的。 石初櫻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簡直無法相信這個世上還有這么惡毒的人和事存在。這么看來,她以往見識過的那些內(nèi)宅紛爭手段,怎么看都要算得上高級的了好吧?! 還有,她好像剛剛干掉了兩個人販子吧?這怎么又來了一波?難道如今人販子已經(jīng)成了十分流行的職業(yè)了么?怎么最近遇上的幾個不幸的人背后都有人販子的影子? “怎么,在大楚國做人販子是個很令人向往的職業(yè)么?”石初櫻蹙著眉頭問楚溆。 楚溆啞然,這是什么問題? 什么叫‘令人向往的職業(yè)’,人販子怎么會令人向往呢? 他攤攤手,表示跟不上櫻櫻的腦路了。 “如果不是收益高,風(fēng)險小的好職業(yè),怎么他們膽子這么大?前腳拐賣了皇家兒童,后腳還能拐賣良家女兒?想來是捉住了也是罪責(zé)不重,不然哪里有人敢提著腦袋這么干?” 楚溆確實(shí)無法給石初櫻一個滿意的解釋了。因?yàn)樵诖蟪?,人販子一旦被捉是可以斬立決的,可即便如此,照樣遏制不住人販子成為‘流行職業(yè)’。 按說斬立決已經(jīng)是很重的刑罰了,可當(dāng)刑罰可以被稱斤論兩的時候,是輕是重又有什么用呢?別的不說,十二皇子都能一路從京城被拐到二龍山,可見官府對人販子有多放縱了…… 瞧著話題有些偏了,楚溆連忙把重點(diǎn)挪回來,他繼續(xù)道:“那林怡貞求死不成,反而堅(jiān)定了逃生的念頭,半個月前,借著村里難得辦喜事的機(jī)會,逃了出來。她知道自己鞋子跑掉了都沒顧得上揀?!?/br> ==================================== “我知道,這是七年來上天給我最大的機(jī)會了。如果這都逃不出去,那真是老天肯收我了。”林怡貞也正跟侍電講述她的經(jīng)歷。 她說:“我這次很幸運(yùn),逃跑的時候在山中見到幾只梅花鹿,反正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也不知道該朝著那個方向逃走才好,便跟著梅花鹿后面?!?/br> 此后的半個月里,梅花鹿跑她跟著跑,梅花鹿停她就湊過去些歇息,如此跟著梅花鹿在山里兜了一大圈倒也沒餓死,還給她逃了出來。 “那天,我記得那群梅花鹿往一處山隘走去,等我跟上去的時候,轉(zhuǎn)了一圈梅花鹿竟然不見了!” 林怡貞回想著當(dāng)時的情形,還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正當(dāng)她四處尋找時,她竟然透過急株矮樹,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幾個仙女走了過來。 “……梅花鹿不見了,我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了?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走?全無頭緒。這個時候我恍惚聽見了人聲,又看見了幾個仙女般光彩耀目的影子……呵呵,我以為這次我終于死了,見到了天人,就提了口氣奔了過去……” “你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想必是不樂意出去的,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說說看,只要不過分的,我們倒也能搭把手?!笔屉姴]有透露主家的信息,一來沒這個必要,二來,還是沒必要。 林怡貞把眼睛移動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一位俊秀公子身上,只見他二十歲上下,腰身挺拔,挎著一把寶刀,一身淺青暗團(tuán)花紋的錦袍,是她多少年都沒見過的好料子……他的家世應(yīng)該不錯罷?! “這位公子,有勞了。如果可能,煩請給我家中送個信兒……”提到‘家’,林怡貞不由紅了眼眶,這么多天來第一次流出了眼淚,滾滾地落下來,浸入枕巾里。 她的淚也是熱的了。 “還有,請大夫給我配上一副打胎的藥,這個孽種我不要!”林怡貞滿是淚光的眼睛閃動著堅(jiān)毅和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