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得發(fā)發(fā)善心，出言安慰道：“大叔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守了上百年了……”套句現(xiàn)成的話：便是一塊石頭也捂熱乎了！

    “大叔很不必懊惱，畢竟是你祖先被騙，又不是你！我猜啊，你祖先也一定是個會讀書的。”

    這話聽著有些順耳，胡大心里覺得這只‘小肥羊’還算有點兒眼光。

    只下一刻他就聽到這人又說：“以前人家都說什么‘書中自有顏如玉’，想必你家祖先書讀得不少，一直在書里頭看玉來著，就沒見過真東西，所以才給人騙了。我看大叔你也是一肚子的墨水，你跟你家祖先一樣不識貨也是有的?！?/br>
    ‘有的’個屁！這是夸他呢還是損他呢？

    都別把他胡大當(dāng)傻子耍！他也是有江湖地位的！

    胡大心知今天這事是不能善了了。只是要動用最后的武力恐嚇手段，還是需要托兒來配合的?？裳嘧用黠@是不打算插手了，而他一個‘讀書人’自然沒有啥武力值可以唬人……

    真他娘的點兒背！他胡大又想罵娘了！

    石初櫻瞧著胡大心有不甘又無計可施，絞盡腦汁的樣子就無比歡欣，她也不收斂喜色，只略帶同情地說：“要我說啊，大叔你也不必埋怨你祖先的，我們江湖上有句話‘人都有失手的時候’。

    用你們讀書人的話來說，就叫個什么‘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對吧？如果真像大叔你說的，家里都傳了好幾代人了，我勸您還是……繼續(xù)傳下去吧！”然后她就笑嘻嘻地看著胡大。

    燕子簡直要捶床大笑了。今天可算見到高手了，瞧瞧這姑娘的一張嘴，絕逼把這窮酸給憋死……

    哼，就憑他胡大也配看他燕子的笑話？今天就讓你知道，沒你燕子爺爺出手相助，你胡大就是個熊包！

    而就在胡大咬牙準(zhǔn)備‘撕包袱’翻臉的時候，石初櫻安慰似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胡大瞬間白了臉，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可能是斷了，而雙腳更是幾乎要被釘進(jìn)地里去了……他張張嘴，明智地選擇了閉上。

    燕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異常，他仍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反正只要能讓胡大吃癟的，他燕子就喜歡！

    燕子覺得這只‘小白狼’很可以交個朋友，江湖人嘛，講究的就是一笑泯恩仇，他自然也不打算計較‘小白狼’先前的事了?！“桌恰撬陆o這小丫頭起的外號。

    他直接對石初櫻道：“姑娘，我看你很不錯，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咱們交個朋友怎么樣？”

    石初櫻一挑眉頭，上下打量了燕子一眼，問道：“這位朋友在江湖上可有名號？”

    燕子看她故作老江湖的模樣心下好笑，態(tài)度上卻還是按照規(guī)矩拱手道：“人在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屋檐底下燕子窩’，江湖人稱一聲‘燕子’！”

    石初櫻眨巴眨巴眼睛，蹙了下眉頭，說話道：“……沒聽說過呀！”

    “哼哼哼……”這下輪到胡大發(fā)笑了，盡管他現(xiàn)在不敢動，但既然這單注定是飛了，有熱鬧為什么不看呢？

    燕子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嫌他怎么還戳在這兒礙事呢，這人竟還有臉看熱鬧了。不過到底顧及著顏面，沒有直接趕他走人就是了。

    “咳咳，”他清咳兩聲，重整旗鼓對石初櫻道：“你小人兒家家的，剛?cè)虢艓滋?，不知道也是正常。以后有我燕子罩著你，你就能認(rèn)識很多江湖大俠了?！彼麤Q定利用小白狼對江湖的一知半解，非常想立足江湖來吸引她，拉她入伙。

    果然，‘小白狼’石初櫻兩眼發(fā)亮地歡喜道：“這樣好啊！你的江湖在哪兒？我能去走走嗎？”

    燕子望天，壓了壓心火，繼而和藹地說道：“這好辦，不過，你的名號也該告訴在下一聲。還有，你在本小城能呆多久？”他也要摸底的好么。

    “這樣啊，本姑娘姓白，名字是不能說的，現(xiàn)在還沒有江湖名號。嗯，等改天我找人算算起一個吧。我就打算在這里的江湖上呆兩天，后天就得往別處的江湖去了?！?/br>
    說著，她還似模似樣地嘆一聲：“走江湖可真不容易啊。我已經(jīng)好幾個地方都沒見到江湖了！”

    燕子真心認(rèn)為，這小白狼以往的所謂江湖其實就是街面上那些行騙的，最多也就是什么砸金花、賣身葬父、‘祖?zhèn)饔衽濉@種了?？隙ㄊ沁B江湖的邊兒都沒摸著呢。

    “這個么……大哥我就要提醒你一聲了，江湖上的名號可不是自己起的，也不是算出來的，那得是別的江湖朋友送的。這樣才能說一句：人稱什么什么，不然可要遭人恥笑的。”

    “這樣啊……”石初櫻皺起眉頭來。

    燕子及時開解道：“不過，既然咱們是朋友，在下又在江湖上小有地位，看在朋友的面兒上，在下就送你個名號怎么樣？”

    “嗯，那、你先說說看，要是不好聽我可不要！”她還挑挑揀揀的……

    燕子已經(jīng)沒脾氣了，誰讓自己上趕子犯賤呢。

    “咳，我看你就叫‘小白狼’吧？”他試探著說道。

    如果是一般的新鮮小江湖他都是一錘定音，根本不必征求對方意見。但這個小白狼明顯就是不高興就不買賬的主兒，他也沒有那么大的底氣。

    “小白狼么……好像還挺可愛的，就叫這個吧，等我不喜歡了再換就是了！”

    真實大言不慚吶，你以為江湖是你家開的呢！

    不過，這也算是進(jìn)步了。

    燕子當(dāng)即邀請‘小白狼’有空一起聊聊。石初櫻略想了想道：“我被你這世弟白耽誤了大半天的工夫?！?/br>
    說著朝胡大翻了個白眼，又思索著說道：“我下去得去街上逛逛，我跟家里說好的，每到一個地方都買些當(dāng)?shù)赝羶x給家里。明天的話在逛半天，剩下走江湖的時間就不多了……”

    真是個沒斷奶的孩子。燕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他馬上說道：“這沒啥。你要是真想走走江湖，我?guī)闳€好地方，保管你滿意。”

    “真的？很好玩兒嗎？咱們什么時候去？你放心，我的劍也不是吃素的，我很厲害的！”

    你是厲害，你嘴估計比劍都厲害。

    燕子湊近一些，在石初櫻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石初櫻立刻張大了眼睛，“真有這樣的地方？”叫完立馬捂住嘴，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里面全是興奮和驚喜。

    “那是自然，你只管帶好銀子便是！”

    燕子見小白狼已經(jīng)上套，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道：“那好了，被你們折騰了這半天，我也要補個覺了。你也去逛街吧，等晚上我們再見?！闭f著，他拿手比了個時間，又指了指地面。

    石初櫻明白，他的意識是晚上七點，這里碰頭的意思，便也跟著鄭重地點點頭，算是約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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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石初櫻先前狠狠地涮了兩人一把，但你要是覺得這就是江湖黑市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先前的‘宰肥羊’不過是混江湖的人，日常的謀生小手段而已，真正的江湖黑市遠(yuǎn)未揭開真面目。

    石初櫻自然是知道的，她以前可是在黑市上混跡過的。

    既然燕子已經(jīng)上鉤，為了交她這個江湖小朋友，承諾了帶她去江湖黑市上開眼界，她的第二個目的也算達(dá)成一半了。只要被拉進(jìn)黑市，就算得了進(jìn)出的門票，以后她再來往江湖黑市也不必這么麻煩了。至于剩下的一半目的那都不是問題了。

    對于‘小白狼’這個新的身份，石初櫻很滿意，至少絕對沒人會聯(lián)想到京城里的輔國將軍夫人，而這點正是石初櫻偽裝江湖小白花的原因。

    畢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親，有家有業(yè)，還有個正二品夫人的身份，而她的‘老巢’明晃晃的戳在京城里當(dāng)靶子，再在江湖上搞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實在不合適。

    石初櫻跟燕子報了自己在‘富錦樓’的住處，拱拱手跟他道別，臨走前還沒忘記把胡大這個蘿卜給‘拔’出來。

    燕子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赫然有兩個三寸深的大腳印兒！他呆呆地望著小白狼那游游逛逛遠(yuǎn)去的俏麗背影，凌亂了。

    胡大被楔進(jìn)地里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直到這時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略一動彈就覺得渾身疼，不由地嚎了一聲：“我受內(nèi)傷啦！快、快找大夫！”這家伙還是很惜命的。

    燕子只好關(guān)了鋪子門，提著他往江湖郎中的鋪子里去就醫(yī)，畢竟他們是小城江湖圈子里的人，不論平時怎么你爭我奪的，也不至于在家門口見死不救。

    石初櫻大事已定，現(xiàn)在逛起街來也格外輕松愜意，當(dāng)然，如果后面沒有鬼鬼祟祟跟著個‘影子’的話就更好了。

    石初櫻拿眼風(fēng)掃了一眼身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一家扇子鋪。一般大冬天的也沒人買扇子，不過，畢竟讀書人都愛這口兒，偶爾也能買上幾把，供人家寫詩作畫什么的，所以，扇子店也算是做半年休半年的買賣。

    她在店鋪管事異常關(guān)注的目光里挑揀了半天，選了一把非常普通的竹骨撒淡金的白紙折扇，屬于掉到地上都分不出來是誰掉的那種貨色。

    此外，她豪爽地賣了二十幾匣子頂頂好的折扇和團(tuán)扇。什么玉竹、紫檀、象牙、桃花竹扇骨的，還有或純白或灑金或涂香的扇面的。更有一些什么梅花形的、葵花形的團(tuán)扇，甚至還有小孩子專用的小折扇和小團(tuán)扇，石初櫻也買了些，準(zhǔn)備送給侄子和侄女們玩。

    這些東西在小城尤其還是冬天這個季節(jié)里，格外的便宜，二十幾匣子的扇子，不論材質(zhì)和手工都是絕對上好的，竟只花了十二兩銀子，簡直已經(jīng)不能再劃算了。

    不僅如此，石初櫻挨個店鋪逛下去，席卷了些竹雕的小桌椅、小床榻、小盤子小碗，甚至雕刻好的小人兒等等小女孩扮家家的玩具，當(dāng)然每套的內(nèi)容都不大相同；也有小男孩喜歡的木制刀劍，木雕小馬、竹雕筆筒、避擱、老翁垂釣的小舟什么的。直把躲躲閃閃跟在身后的人給累得那叫一個腿兒疼，心里直罵：這敗家小娘們兒，這得花掉多少錢啊。

    石初櫻瞥見這影子還有力氣小聲罵人，當(dāng)即轉(zhuǎn)出了這條街，抬頭看了看天色也是中午剛過，她也不去吃午飯，接著又逛了起來。餓得身后的影子直摸肚子也不敢離開，生怕跟丟了人回去沒法兒交待。

    石初櫻來到一溜賣筆墨紙硯的鋪子里。按說這小地方的文房四寶也不稀奇，不過石初櫻知道這小城有一種竹紋紙也很特別。

    與青檀皮和稻草制作的紙不同，小城鄉(xiāng)下漫山都是一種灌木一般的細(xì)竹，許多人家都用這種竹子做主要原料造紙。幾乎每家或者每個家族都有個小小的造紙作坊，而他們各自的造紙法子在細(xì)節(jié)上又有不同。

    這些人家做出來的紙不以量多取勝，而是以特色出奇，但大多都有本地特產(chǎn)的竹葉紋和竹香，形成了一種小城特色紙。

    石初櫻自己也喜歡寫寫畫畫的，對筆墨紙硯也很愛收集，因此每到一地，但凡有興致都愛走走筆墨紙張的鋪子。

    而小城紙光顏色上就有潤白的、純白的、米黃的、淡竹綠的、微粉的、淺紅、大紅、灑金、雨過天青藍(lán)等十幾種；尺寸上也是大小都有，還有制作非常精致風(fēng)雅、女子喜愛的十色花枝箋紙，和男子喜歡的五色素箋或印有松竹蘭桂的雅箋。

    這些箋一般都是一尺寬、兩尺長，一疊為二十五張?；蛘呤羌兩使{，有的是印有丁香、玉蘭、松、竹、梅等花紋的花箋。

    這些花箋分成全套十色的，里面每種一疊，也又自己選了種類另外搭配的，價錢仍是按照每疊的價錢算，禮盒并不收錢。

    石初櫻略微合計了一下要送禮的人數(shù)，每種紙都要了十刀，花箋則全套十色的要了五十盒；又單獨配了幾種素箋和雅箋，也定了五十盒，一并留下了定錢，并特地點出一部分紙讓店家直接給裁了，明日一總送到‘富錦樓’去。

    石初櫻買下的這些紙在小城店鋪來看絕對是一筆大生意！其實放到京城去也不算小。畢竟紙張的價錢還是很貴的。

    別看石初櫻這半晌是采買了不少東西，其實真的分下去也見不到什么。

    沒辦法，宗室是本國第一大家族，單老將軍這一小支就有多少個妯娌，大姑子、小叔子和叔伯嬸子什么的，另外還要算上出嫁的同輩分得姑奶奶和她們家里的孩子們，從老將軍到小侄子侄女就是四代人，這點東西分分，也不過就是星星末末了。

    石初櫻不知疲倦地逛完鋪子，把跟在身后的影子直接溜斷了腿，到最后干脆只肯坐在街邊喘氣歇腿也不跟著走了，只拿眼睛望望就算數(shù)了。

    石初櫻眼瞧著那影子直捶腿再也跟不動了，自己才滿意地轉(zhuǎn)回富錦樓，跟老掌柜的打了招呼，又往柜上留了些銀子，這才上床了。

    她從儲物袋里摸出幾顆仙果子啃了，稍微瞇瞇眼，為晚上去黑市養(yǎng)精神。

    第一百三十章江湖黑市

    “這是……什么寶物？”燕子本能地對各種寶物十分的敏銳，按照江湖規(guī)矩，便是熟人也不好打聽人家的寶物，但燕子實在心里發(fā)癢，對方又是個小新人，他便也不怎么顧及了。

    “這個啊，燈籠果！”石初櫻故意晃了晃手里的樹燈籠。

    燕子不好再盯著看，嘖嘖兩聲才繼續(xù)往后頭走去，口里還問道：“這是什么地方得的？”

    “樹上結(jié)的??！”石初櫻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她說的也是真話，不過只是掐頭去尾了而已。

    她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真話，在燕子看來那就是隨口應(yīng)付，自然是假的了。如若不然，誰家樹上結(jié)幾個夜明珠給他看看都行，更別說這小月亮似的東西了。

    這東西可比夜明珠啥的亮堂多了，個頭也大。以他燕子‘量’寶的眼光來看，絕對可以排得上‘至寶’之一。而這么隨隨便便就拿出一個至寶的小丫頭是什么來路……燕子心頭繞了幾繞便丟開去。

    英雄不問出處是江湖第一大規(guī)矩。

    “你有面具沒有？要不要換身衣裳？”到了后堂，燕子把油燈放在一張破桌子上，就著樹燈籠的皓月之光打量了一下石初櫻，尤其是她身后的背囊。

    石初櫻眼里全是驚異和不確定的興奮，“要喬裝改扮嗎？那樣人家會不會不認(rèn)得我?。课铱墒且虺雒柕?！”

    燕子差點嘔出一口心頭血，他現(xiàn)在有點懷疑自己套來這只‘小白狼’是不是正確了，這明顯就是個白癡傻大膽的主兒，分分秒惹是生非的節(jié)奏啊……

    不過，他燕子從不做后悔的事，引來這么一個財大氣粗的主兒也是他在黑市的‘業(yè)績’，別的就先不管了。既然身在江湖，自然有江湖給她教訓(xùn)，讓她成長的，自己用不著為人家cao太多的心。

    心里想妥了，燕子提點道：“黑市上大家都不用真面目的，便是你我，進(jìn)了門以后也是分開，各走各的，畢竟是黑市，大家都不原意暴露的……”

    拿到黑市上賣的，大多數(shù)是來路不正、在明路上不好出手的東西；也有少數(shù)是為了在黑市上找到合適買家的特殊物件，比如各種毒、迷藥、特殊暗器等這類官府明令不許買賣的東西。

    既然是這樣的東西，自然不愿意被追查到來源和經(jīng)手的人，所以，黑市里來往的人，幾乎每次都‘換包裝’、易容、變聲什么的。那種大模大樣原版去的，就是黑市的規(guī)矩也不允許，不然大家都因你而暴露了。

    石初櫻很是‘震驚’地點點頭，燕子見她明白了，又道：“你是第一次去，自然有我?guī)еM(jìn)門，報上名號，等進(jìn)去后就不用跟我走了，你自己可以隨意逛逛。以后再到黑市，你自己報名號進(jìn)去?！?/br>
    石初櫻點點頭，借了他的地方換了身黑色的夜行衣，拿帽兜遮了臉面。燕子見她連鞋子都換了，才點點頭，熄了油燈帶著人往后面的一個小院子走去。

    出了院子門便是一條通往野外的土路，不時有幾個黑暗的身影匆匆路過，不過大家都遵守著江湖規(guī)矩，彼此間保持了適當(dāng)?shù)木嚯x，也沒人搭話。只有同行的人才幾不可聞地低語幾句。

    因‘小白狼’頭一次來，又是個愣頭青，燕子多少怕她惹事連累自己，便悄悄地跟石初櫻介紹了一些如今黑市的簡單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