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桂香鳳斂下心思,問了一句,臉上適時地出現(xiàn)關(guān)切和擔(dān)憂。 “三嫂既然想知道,怎么不自己把冬冬帶在身邊,這樣就少了不少擔(dān)心?!?/br> 桂香鳳臉色訕訕,“那我和她爹忙嘛……” 楚怡可有可無地點頭,“挺好的,娘心疼她餓瘦了?!?/br> 說完直接道別,“三嫂,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寶離不開人。” 留下桂香鳳尷尬地站在原地。 這時候一直躲在一邊的紀仲山湊過來,就聽他媳婦說,“明天回家叫你娘給錢!” 第34章 水井干涸 一更 紀仲山直接問:“要多少?” 桂香鳳斜著眼看了他一眼, 仿佛看傻子一樣,紀仲山明白了,但是他有點愁, “昨天我讓仲川借五塊錢都不借, 我娘會給嗎?” “你是她兒子,她是你老娘, 你說會不會給?” 桂香鳳聽到他的話,一臉低斥, “要不然到時候大家都餓死算了。” 他們在鎮(zhèn)上住了四個多月, 分家的錢還有存款, 早就發(fā)完了, 現(xiàn)在都是饑一頓飽一頓。 偏偏兩個人都不想太狼狽的回家,上次大寶洗三的時候, 他們倒是想回去吃頓飽飯,但是桂香鳳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都是有味的,太久沒洗, 都穿出味道來了。 在鎮(zhèn)上吃喝穿啥啥都要錢,洗衣服要用水, 水是最貴的, 他們是能不洗就不洗。 所以大寶洗三那天, 他們兩人是在家洗了一天的衣服, 等到百日, 不用楚怡紀仲川請, 他們原本也是要回來的。 紀仲山摸了摸鼻子, “昨天娘恨不得拿掃把打我們,明天回去能成事嗎?” “就借口回去看冬冬,明天拿一套衣服回去, 晚上怎么也要在你大哥家住下,洗個澡!” 紀仲山直點頭,反正村里的水都不要錢。 紀仲山還在做著美夢,不知道村里的水井正面臨即將干涸的境況了。 …… 楚怡從鎮(zhèn)上回來,楚芳到村口的時候就回自己家了,這時候大寶已經(jīng)醒了,正被紀仲川抱著哄,這小子是餓了就哼哼唧唧的,也不哭,這樣子就是告訴大人:我餓了!但是癟著嘴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受了什么委屈。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楚怡的月子才坐得輕松,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時候都乖得很。 楚怡脫下肩膀上的背簍,洗干凈手才去抱他,大寶聞到娘的味道,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朝楚怡張著嘴啊啊叫,楚怡抱著他進房。 把大寶喂寶之后,又把他哄睡了,小孩子除了吃飽就是睡,楚怡才出去整理背簍里的東西。 “今天我在鎮(zhèn)上看到你三哥三嫂了?!背呀裉斓氖潞退f了一說。 紀仲川唔了一聲,又聽她繼續(xù)說,“紀仲川,我覺得你三哥三嫂他們沒錢了?!?/br> 紀仲川糾正她,“他們也是你三哥三嫂?!?/br> 楚怡隨著他的話點頭,繼續(xù)說,“我今天看見他們的時候,雖然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但是話里話外,我覺得三嫂應(yīng)該很缺錢吧?!?/br> 紀仲川點點頭,“三嫂向來是這樣的,愛面子強撐著?!?/br> “我覺得他們過不久就會因為沒錢吃飯回村。”楚怡斷定,從他們把冬冬放在家里就能知道一二了。 鎮(zhèn)上哪是那么容易住的啊,要工作沒工作,怎么養(yǎng)活自己,鎮(zhèn)上還查得嚴,不是明面上來的房子,麻煩會特別多。 紀仲川聽得皺眉,他不想聽他們兩個的事,他反復(fù)翻看著手上的棉布,問她,“這布做什么的?”楚怡一把拿了過來,“做衣服的,粗手粗腳的別刮花了?!?/br> “那倒不至于吧……”紀仲川不明所以地低頭翻手看自己的手,骨節(jié)有些粗大,掌心有厚繭,他又抬頭看了一眼楚怡,正看到她正在疊他弄散了的棉布。 他看著看著,眼睛一皺,發(fā)覺事情不簡單,突然就明白過來了,他腆著臉問,“阿楚啊,你什么時候…才能給我做一條褲子?。俊?/br> 他看著她手下的棉布,琢磨半晌,語氣十分肯定,“這棉布應(yīng)該會剩下些,應(yīng)該夠?!?/br> 夠不夠紀仲川都要磨一條褲子出來,有一就有二,紀仲川的算盤打得響響的。 他一定要讓楚怡以后什么都想他一份。 “給大寶做還差不多!” 楚怡抬頭看了他一眼,棉布給孩子做衣服是很合適的,她眼里帶笑的模樣,讓紀仲川渾身一震,覺得有希望。 果然,楚怡跟他說,“我?guī)湍憧催^,但是顏色不好看,我就沒買。” “不買現(xiàn)成的,現(xiàn)成的有些也不是我喜歡的,我明天買布料回來,你給我做!”紀仲川就這么拍板下來,一個不字也不允許楚怡說。 “大寶都他娘幫他做衣服,我誰也沒有。” 楚怡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告訴他,“你也可以找你娘……” 紀仲川低著頭,說的話不知道是吐槽他娘還是夸自己,“娘老了腦子糊涂,以為我還是十五六的歲的時候,做的褲子都卡襠。” 楚怡:“……”動了動眼珠子,往下看了兩眼,她沒看出來。 她發(fā)現(xiàn)紀仲川是有幾分喜劇人的天分在身上的。 紀仲川又說,“你當(dāng)然看不出來,我外面的褲子都是合身的,我不脫褲子你怎么看出來。” 楚怡:“……” 還是有幾分詭辯的天賦的,俗稱嘴毒。 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小動作。 紀仲川是發(fā)現(xiàn)了楚怡的小眼神,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對無賴的媳婦就要用無賴的手段。 在他沾沾自喜中,楚怡說了聲好,“好了你別說了,我?guī)湍阕??!?/br> 楚怡說完把她趕走,“去開門,”省得在她眼前礙眼。 剛好兩人說話的時候,有人敲門,楚怡把東西拿回房間。 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何興懷,他是大隊長叫來了,他來告訴他們,“仲川哥,隊長讓我通知你,明天在村廣場集中開會,商量稻子的事?!?/br> 現(xiàn)在七月初,算算時間,到七月底,是時候收割水稻了。 第二天一大早,紀仲川抱上大寶,和楚怡一起去了村廣場。 他們到之后,又等了一會兒,大隊長看人都到了,才開始說話。 “今天找你們來,一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收水稻的事,二是和你們說說水井的事。” “水稻收成不會有多好,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水稻收了之后,就是交糧稅,我們商量一下這個水稻要不要收,收了糧稅又怎么交?!?/br> 大隊長滿臉愁容,村廣場外的馬路邊就是村里的田地,地里一片青黃,倒了一片,長勢并不好可以說是很差,三月底種完玉米后,村里開始著手春種,根本不敢施肥,施肥了村里人不分白天黑夜的一擔(dān)擔(dān)挑水送到地里,現(xiàn)在快到收割的時候了,稻子看著還是病殃殃的。 這樣子,就是等到8月中旬,也還是不會有好轉(zhuǎn)。 大隊長越過人群,看著遠處的青黃,接著開口道。 “山上的水井每天都有人輪值,昨天是有生和他爹,今天換班的時候,他們跟我說,水井的水位降了兩寸?!?/br> “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有人去山上值班回來,興懷,伯平,平安他們都和我說,水井的水位降了?!?/br> …… “所以,大隊長是想找我們商量接下來怎么辦是嗎?” 人群中,突然有人問出這樣一句話。 楚怡看過去,烏壓壓的,一樣的衣服顏色,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問的。 但不妨礙她看大隊長怎么說。 大隊長點頭,“是,找大家商量一下,接下來是要怎么辦?!?/br> “水如果真的干涸,那我們也要想出一個應(yīng)急辦法,不能干等著。” “再挖一個水井試試!”還是那個聲音,楚怡這回看見了,她也認識,是秦伯平。 “這個可以,再挖一口水井找水就行了?!?/br> “……不行的,現(xiàn)在這口井沒水,那再挖別的水井一樣會沒水?!?/br> 有人反駁。 再挖一口水井,是可以,但是現(xiàn)在山上的這口水井,已經(jīng)面臨著干涸的問題,那再挖也沒用的,還是一樣會干涸,另選一處地方挖,嚴重點的,現(xiàn)在那地底下已經(jīng)沒水了。 所以這不是很好的辦法。 大隊長默不作聲,半晌后又問,“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沒有人做聲。 楚怡慢慢舉起手,“我有?!?/br> 大隊長看見是她,點了點頭,“你說?!?/br> 楚怡:“種蘿卜,現(xiàn)在正是種蘿卜的時候,蘿卜水份足,吃了解渴,等到10月底,就可以挖出來吃了。” “這蘿卜種子很難儲存下來,要留種工序復(fù)雜,所以有人喜歡種有人不喜歡種,不過蘿卜種子村里應(yīng)該還是有的。” 大隊長說了這么一句。 難儲存? 是了。 前世科技發(fā)達,那時候的蘿卜種子都是培育出來的,這時候可沒有21世紀的科技,只能通過傳統(tǒng)手段保存下來。 “還可以種甘蔗?!背终f,“甘蔗非常容易存活下來,而且耐旱。” “甘蔗?” “甘蔗?這是什么東西?” “仲川媳婦,你說的是什么東西?” “……” 楚怡看向紀仲川,紀仲川也疑惑地回看向她,接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楚怡心里一凜,這么尋常的東西怎么會不認識,“……就是,它一節(jié)一節(jié)的,吃起來甜甜的,有綠皮的有……” 大隊長聽她的話,心里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他突然發(fā)問,打斷楚怡的話,“仲川媳婦,你說的是你娘家村的竹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