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從樓上下來就發(fā)現(xiàn)人都散了，偌大的客廳只有幾只空了的茶杯，她走近沙發(fā)，拿走其中的一只杯子，溫?zé)岬挠|感好像帶著實質(zhì)一般，就像他手心的溫度，一直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宋母回到客廳就看到寧元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愣，喊了她兩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宋母好笑：“是不是還在倒時差，要是困了就早點上樓睡，你那房間我一直都讓張嫂打掃。”

    寧元鼻尖一酸，狀似隨意說起：“阿譽(yù)他們怎么這么早就回去了？”

    宋母壞笑，眨了眨眼：“年輕夫妻就該早點回去?！?/br>
    也不知寧元聽懂沒？只聽她淡淡的“哦”了一聲。

    而此刻車內(nèi)的喬希卻也被一件事情困擾了，剛剛宋唯那個小丫頭湊在她耳邊告訴她，三天后是宋譽(yù)的生日。

    生日……既然是生日，要不要問問壽星怎么過？

    她一抬頭就看見他堅毅的下巴，嘴唇微微抿起，唇色淡紅，他的唇形很漂亮，就連女孩子看了都要嫉妒了，不厚不薄，很完美，喬希又連續(xù)看他幾眼，心中好奇，他今天反應(yīng)出奇的差，要是以往，她這樣明目張膽地看他，估計第一眼就會被他捉住了，可今天他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喬希開了會兒小差，立馬就收回神，開始思考如何給宋譽(yù)過生日了，她只記得小時候她過生日時爸爸會給她做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歡的，那時候就覺得這是全天下最好的生日禮物了，要不她也給宋譽(yù)做菜吧。

    她想象宋譽(yù)吃她做的東西時的表情，莫名覺得好笑，她一時沒守住就這么笑出聲了，宋譽(yù)聽到她的笑聲回頭看了她一眼，前面剛好是紅綠燈，喬希的臉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滑稽又可笑，可偏偏宋譽(yù)覺得此刻的她很是順眼，抬手就摸了摸她的側(cè)臉，細(xì)膩柔滑的觸感讓他心口如觸電一般。

    原來女孩子臉頰兩側(cè)的rou是這樣的感覺。

    喬希不說話，恢復(fù)正常模樣，宋譽(yù)在綠燈亮起的那一剎那，偏過頭在他耳邊輕輕嘀咕了一句，看著她的白皙的臉又開始爬滿紅暈，宋譽(yù)的心情頓時好極了。

    回到公寓的地下車庫，喬希等宋譽(yù)停好車一同回去，兩人剛進(jìn)電梯，宋譽(yù)就感覺到口袋里的電話輕輕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短信。

    “你為什么不等我?！?/br>
    宋譽(yù)瞥了一眼，隨后面無表情的刪除。

    ***

    兩天后，喬希請了一天的假，主編順利的放行，她頭一次感受到作為宋太太的好處，連理由都不問就讓她回來了。

    此刻，她正在按照菜譜列出食材，她挑了些簡單易烹制，而且宋譽(yù)還會喜歡的菜，昨天她下班后還特地去上一堂西點課，學(xué)習(xí)烘焙蛋糕。

    列完單子后她就背著包出門采購，比起超市購物，她更喜歡去人際混雜的菜場買菜，小時候，她最喜歡陪著奶奶一起去小鎮(zhèn)東頭的菜場買菜了，買一把青菜總會連帶送一顆胡椒，所以，她一進(jìn)這邊的菜場便有熟悉的感覺，好像回到小鎮(zhèn)一樣。

    她想今年冬天帶著宋譽(yù)一起回奶奶家。

    喬希在菜場漫無目的地逛著，即使這樣竟也讓她把菜給買齊了，她一路低著頭，邊看單子邊數(shù)著手里的菜，察看是否還有遺漏的，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人。

    “抱歉。”喬希連忙道歉，幫對方撿起地上滾落的土豆，遞給對方時，無意間看到了對方指間的金戒指，她心跳驟然加快，手指略微顫抖，腦中一片空白，她好像飄在空中一樣，沒有一點重心。

    她不敢抬頭看眼前的人，緊張又害怕，緊張自己認(rèn)錯人了，害怕真的不是她。

    “希希？”略帶遲疑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這聲音聽在喬希耳中卻如同雷鳴一般，她大腦“嗡”一聲就炸開了，她腦仁鉆心的疼。

    喬希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們有十年沒見了吧。是啊，爸爸去世都已經(jīng)十二年了，她都快蒼老的讓她認(rèn)不出來了，喬希遺傳了她白皙的皮膚，順滑烏黑的頭發(f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許多人都說喬希像爸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實她最像眼前這個女人，只是歲月儼然是不留情面的，那些過往的美好都被磨掉了，只剩下蠟黃的皮膚，干枯毛躁的頭發(fā)，只是她的眼睛依舊明亮。

    她面無表情，眼神很冷漠，只用淡漠的語氣說：“好久不見了。”

    徐美藝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喬希，這是她的女兒，可她卻不敢伸手觸摸她一下，她居然都長這么大了，一時百感交集，竟然不知說什么，她聲音發(fā)著顫：“你這些年還好嗎？”

    喬希點點頭，眼神固執(zhí)的看著遠(yuǎn)處，隨后也問了句：“那你呢？”

    徐美藝尷尬的笑：“我挺好的，我又重新結(jié)婚了，那人……”

    還未說完就被喬希打斷了，喬希努力壓下眼底的酸澀，笑了笑：“既然結(jié)婚了，那就好好和人家過吧，別再像對我爸那樣了，也別再做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情?！?/br>
    話落，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徐美藝收起尷尬落魄的神情，急切地拉住了她：“那你呢？之前那個男孩子，你們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br>
    喬希背影微微一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結(jié)婚了，不過不是他?！?/br>
    徐美藝聲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語：“那他對你好嗎？”

    喬?；腥粑绰勔话悖苯幼哌h(yuǎn)了。

    徐美藝一直凝視著喬希漸遠(yuǎn)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這是她的女兒，可她沒資格再留住她，是自己對不起她。

    ☆、第二十八章

    喬希獨自走了很久，天空居然下起了細(xì)雨，毛茸茸地雨珠貼在頭發(fā)上，說不出的難受，她仰頭看著天空，一輪驕陽明晃晃的掛在天上，今天的天空和那天出奇的像。

    十五歲的女孩，剛剛通曉男女之事，教會她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mama，在爸爸死后的兩年，徐美藝陸陸續(xù)續(xù)和不同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也是從那時開始，喬希的性格大變，敏感自卑，從前那個愛笑的女孩子漸漸消失，兩年時間改變了很多，她們母女的關(guān)系，她的驕傲。

    后來，有一天她在家發(fā)現(xiàn)了和數(shù)學(xué)老師一模一樣的手表，第二天，當(dāng)她看到那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朝她笑的慈祥時，她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腕，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喬希心下一片荒蕪，一望無際的蒼涼。

    那天下午，她就逃課了，用她所剩無幾的零花錢買了張南下的車票，她回到了爸爸的故鄉(xiāng)，那個南方小城，回到了奶奶身邊，從此她再也沒有見過徐美藝。她來找過，被奶奶趕出去了。奶奶趕走她時，喬希就躲在小木門后，透著縫隙看著外面的女人。

    奶奶那時還未滿頭銀絲，依舊很精神，指著徐美藝的鼻子一陣罵。

    喬希捂著嘴巴在門后哭，直到眼淚流干，在臉上凝結(jié)成淚痕，才看到徐美藝離去的背影，她留下了一個大箱子，箱子里都是喬希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

    那是她最后的記憶了，從此以后天各一方，她們再也沒有見過，徐美藝的身影只偶爾出現(xiàn)在喬希的夢中，但那也只是個背影，一閃而過。

    她緩緩?fù)Ｏ?，轉(zhuǎn)了個身，對面是一家商鋪，干凈的玻璃折射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干澀難耐，她盯著玻璃出神，玻璃里面的女人讓她覺得陌生。

    她居然不覺得心痛了，她摸摸心口的位置，那里真的沒有那么疼。

    她看著手下拎著的袋子，一只雞頭滑稽的露在外面，她失笑搖頭，這樣的自己還真是奇怪，她晃了晃袋子，那只雞頭縮進(jìn)去了。

    ***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班的點，“譽(yù)設(shè)計“的辦公室內(nèi)很安靜，反常極了。

    外面一片黑，窗簾都拉上了，擋住了外面的余暉，宋譽(yù)瞇著眼睛掃視一圈，空氣中有著淡淡的奶油味，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手里的拎包放在一邊，緩聲說話，聲音沙沙的質(zhì)感：“趕緊都出來吧?！?/br>
    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辦公室產(chǎn)生了回音，讓人產(chǎn)生一種沒有人的錯覺，只是，下一刻，一群人從隔壁的休息間涌了出來，人太多，有些擁擠。

    “宋總，生日快樂。”七嘴八舌的說話聲。

    宋譽(yù)臉色不好，即使在微暗的光下，也能看清他眼底銳利的目光，他們在宋譽(yù)手下工作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于他面部表情的變化可謂是了如指掌了，所以，他這是生氣了。

    王珂被不講義氣的推了出來，他是個二皮臉，最不怕宋譽(yù)，可現(xiàn)下心也是突突的，宋譽(yù)因為案子的事情低氣壓了一天，他不確定的看了眼后面的人，想了想，還是把后面的人推出來比較好。

    他朝著宋譽(yù)憨笑，宋譽(yù)沒反應(yīng)，依舊一副深沉模樣。

    王珂隨即讓出一條道，對著宋譽(yù)比了個手勢，賊笑：“師哥，寧姐回來了。”

    他讓開的同時，宋譽(yù)也看到了后面的女人，捧著一個蛋糕，在一群男人里面就她一個女人，一眼便能瞧見她。

    寧元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了，穿著嫩黃色的套裙，一截白皙的長腿露在外面，她個子不高，但比例很好，玲瓏有致，□□，卷發(fā)已經(jīng)被她拉直了，清湯寡水地披在肩頭，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如水的星眸，仿佛會說話一般，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壍呐⒆?，男孩總會很討好她，她也享受這樣的感覺，眾星捧月。

    可是，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花了十年的時光走向他，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打動了他，最終卻是自己輸?shù)膽K淡，她不甘心。

    寧元捧著蛋糕走近他，燭光下，她靡顏膩理，笑容甜蜜，一排貝齒輕輕露出，眼尾挑起，巧笑倩兮：“阿譽(yù)，今天你生日，生日快樂。”

    宋譽(yù)眼底晦澀不明，凝視著她，充滿審視的意味，寧元假裝自己未察覺，出言催促他：“阿譽(yù)，別愣著了，趕緊吹蠟燭許愿，我在君悅定了包間，待會兒大家一起去，好不好？”

    她的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后面的人說的，沉寂許久的氣氛被她這一句話點燃了，眾人恭維的聲音，言語中都當(dāng)她是老板娘了。

    宋譽(yù)喉結(jié)滑動，偏頭看向窗外，最后一抹余暉也已經(jīng)掩藏到地平線下，其實他早就忘記自己今天的生日，他在十六歲以后就不太在意生日這件事，去美國前，他的生日都是宋母張羅的，美國之后……

    他收回視線，看了眼面前的蛋糕，甜膩的奶油讓他一陣反胃，他有點想念喬希的陽春面了，思及此，他驀地笑了。

    寧元看到他嘴角的笑，似乎受到了鼓勵，催促他：“阿譽(yù)，大家都等著，你趕緊吹蠟燭?！?/br>
    宋譽(yù)想了想，最終低頭，一口氣吹滅了蠟燭，隨即快走幾步，打開了所有的燈。他表情依舊嚴(yán)肅，沒有任何松動，只見他從隨身的男士提包中取出黑色錢包，翻了翻錢包中的卡，從中取出一張，丟給王珂：“你們?nèi)コ燥埌?，我就不去了?！?/br>
    王珂頓住，有些困惑：“師哥，一起去吧，寧姐也在?！?/br>
    宋譽(yù)已經(jīng)走了兩步，擺擺手：“家里有人管著，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話落，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好奇嘟囔出聲：宋總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有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遲疑出聲：“所以，宋總是金屋藏嬌了?！?/br>
    眾人回頭：你真相了。

    寧元咬了咬唇，雙手攥著，垂下眼皮，眼看著宋譽(yù)的身影漸漸消失，她丟下蛋糕就追了回去，這下子大家更看不懂了。

    寧元追出去時，宋譽(yù)已經(jīng)坐了第一部電梯下去了，她咬了咬牙，趕緊坐下一部電梯，待她到地下停車場時，剛好看見宋譽(yù)打開車門，寧元拎著裙擺就上前。

    此時的地下車庫很安靜，昏暗的燈光下，寧元癡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宋譽(yù)低頭看著被拉住的胳膊，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終究無法狠心對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說出重話，只沉聲問：“有什么事嗎？”

    寧元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阿譽(yù)，今天你生日，以往在美國，你過生日都是我陪著你，今天我也想陪著你。”

    宋譽(yù)沒看她，眼神投向遠(yuǎn)處，目光幽深：“不用了?！?/br>
    寧元咬傷了舌尖，嘴里一片咸腥，她上前一步，從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禮盒，她打開盒子，黑色絲絨海綿上儼然是一個男士手表，宋譽(yù)鐘愛的品牌，款式很低調(diào)，價格很奢華，仰頭看他：“阿譽(yù)，這塊表你還記得嗎？當(dāng)初在美國的時候，你游泳時丟了，懊惱了很久，我跑了好幾家店才找到同款。”

    宋譽(yù)瞥了眼她手心的盒子，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臉沉寂如一攤死水，不愿再和她糾纏：“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也見過了。她是我太太，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所以，以后別再做這些事情了，我不想她傷心?！?/br>
    話落，宋譽(yù)打開車門后迅速上車，側(cè)臉英俊如昔，車頭燈霎時被打開，暖黃色的燈打在他的臉上，寧元卻從她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溫度。

    車子引擎聲在這暗夜一般的車庫內(nèi)被放大數(shù)倍，聽在寧元耳中像是巨大的嘲笑聲，她驀然想起那天宋譽(yù)對那個女人的溫柔，此刻回憶起只覺得刺眼極了。

    車子絕塵而去，寧元癡癡地盯著車子尾氣，心底那片漆黑的地方逐漸在吞噬放大，她水潤的眼睛內(nèi)閃著異樣的光芒。

    ***

    廚房內(nèi)的流利臺上丟著幾只破碎的雞蛋殼，喬希手忙腳亂地打蛋清，鼻尖上還沾了些許的蛋清，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了，透明的一片，她望著窗外，天色已經(jīng)暗了，心下著急，宋譽(yù)大概還有半小時就該回家了，她看著面前亂七八糟的一團(tuán)，懊惱至極，她忙碌了一下午，居然一個菜都沒燒出來，蛋糕也試了多次，都不成功，她一時有些氣餒，丟下筷子生悶氣。

    她拖著下巴，盯著窗外發(fā)呆，忽然，眼前一片黑，喬希眨了眨眼，好吧，居然停電了，幸虧外面還未全暗，微弱的余暉下，喬希找到了自己的手機(jī)，她摸摸額頭的虛汗，眼看著天越來越黑，她的心就越慌張。

    她從那件事后染上了一個怪毛病，她不敢一個人呆在黑暗中，醫(yī)生說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可她還沒找到那心藥。

    喬希用手機(jī)照明，可手機(jī)居然也快沒電了，她摸索著前進(jìn)，好不容易走到客廳茶幾邊，從下面的柜子內(nèi)翻出電話本，在一排號碼中找出物業(yè)的電話。

    電話撥出后很快被接通，電話內(nèi)傳來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喬希聽?wèi)T了宋譽(yù)的低八度的嗓音，一時對這樣鮮嫩的聲音產(chǎn)生了好奇。

    喬希說明情況后又報出了樓層，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只說：“您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過去。”

    掛斷電話后，喬希的手機(jī)最后一點電量也消耗殆盡，手機(jī)屏幕瞬間暗了下去，她沒辦法，又從房間內(nèi)搬出電腦?？恐娔X微弱的光迅速地將廚房收拾干凈，她下意識地不想讓宋譽(yù)看出她的狼狽，她收拾后就著打開的水龍頭洗了洗手，她盯著自己手指的戒指出神，忽然有些后悔做菜時沒有摘下，她摸了摸戒指上的碎鉆，有些咯手，冰冰涼涼的感覺，她嘴角不自覺浮出微笑，她的房間內(nèi)還放著送給宋譽(yù)的禮物，一對袖口。

    喬希偷偷觀察過宋譽(yù)，他極少穿正式的西裝，大多時候是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偶爾出席重要的宴席，他才會西裝革履，但他很喜歡收藏袖口，這算不算是他的小秘密，只有她這個親密的人才知道。

    對于這樣的認(rèn)知，喬希沒來由的笑開了，門鈴驟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喬?？觳竭^去，在開門之前，下意識的從貓眼內(nèi)看清外面的人，走廊的燈下，是一個年輕的男孩，穿著運(yùn)動裝，很有青春活力，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眼睛一直也一直盯著貓眼方向看。

    喬希打開門，問了一句：“物業(yè)的嗎？”

    男孩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就迅速垂下眼簾，臉漲的微紅，手足無措的模樣，喬?？此@樣子一時間都樂了，也沒那么害怕。

    男孩支支吾吾解釋：“我是……來修電的。”

    喬希讓出了道，男孩低著頭走進(jìn)來，她看了眼外面，想想還是把門微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