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從房間里出來,剛走到大堂里就看見了周鳴,周鳴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茶。 喬墨抬步走了過去:“周先生。” 周鳴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本是隨意一瞥,卻是愣住。 “周先生?”喬墨覺得對方眼神太過古怪,在一剎那的吃驚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直在發(fā)愣。 “……哦,你就是齊家隔了十多年才找回來的外甥?想不到你竟在豐城,你……”顯然周鳴這會兒腦子里有些亂,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喬墨只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很混亂,有一團迷霧他自己都不明白,卻仿佛在最深處又有一絲恐懼,這令他感覺更加莫名而古怪。 “周先生可認識康郡王?”喬墨暫時拋開疑惑,問起原本的話。 “你認識康郡王?!”誰知周鳴對此卻是反應(yīng)極大,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他這次來豐城難道是沖著你來的?那他在這兒逗留那么久,難不成都是為你?他見過你了?和你說什么了?你們……” 喬墨見他如此無狀嚇了一跳,只等著他自己不說了,這才問:“周先生怎么了?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周鳴卻是抿緊了唇,眼神閃爍,眉峰緊皺,一臉的冷肅。 “周先生?”喬墨這會兒不得不追問個明白,他預感這里邊有很大的問題,切實關(guān)系到自己。 好半晌,周鳴微微吁口氣,說道:“我只是一時有些驚訝,沒想到你和你阿么長的那般相似,一時失態(tài)?!?/br> “周先生認識我阿么?”對此喬墨很有疑慮,周鳴又不像司徒煊與齊家是世交,一個大家子的少爺哪那么容易認識另一大家的公子呢。 “只是有所聽聞,當年你阿么可是京城有名的才華無雙,不知多少人贊嘆。”周鳴此時已將混亂的思緒整理好,神色平靜,言語帶笑:“我對早年齊家與郡王府的事略知一二,又曾意外見過你阿么,所以一聽你問康郡王才那么吃驚。我還說他這回怎么跑到豐城來,只怕是得了你的消息特地來確認的。” 乍一聽這話沒錯,可就從周鳴剛才那般慌亂的表現(xiàn),喬墨肯定另有內(nèi)情。只是周鳴不愿說,他又不好逼問,但并不妨礙他重新將司徒煊這人提到警惕的名單上。畢竟周鳴那反應(yīng)十分的不正常,讓他從中嗅出一絲危險預兆。 第91章 前塵往事漸浮出 因為帶著小孩子,一路走的不快,到達京城時已經(jīng)要入四月。 在城中的主大街周鳴與他們道別,齊琮的馬車在前,拐進了另一條街道,直至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下。喬墨撩開窗紗看了一眼,門上掛著一張匾,寫著“齊府”。從外表來看,這座宅邸和這條街上其他宅院相差不遠。 看這條街宅邸的建筑風格,莊嚴大氣,大概八成都是官宦人家吧。 馬車剛一停齊家的大門就打開了,齊琮朝門口的小廝說了一句,很快就有人進去通報。喬墨見外面陽光大好,直接抱著孩子下車,正好見著大門內(nèi)涌出一群人,為首的便是舅舅齊韞。 “舅舅?!眴棠倏雌渖砼缘哪切┤耍睦镆烩舛纫材軐ι咸?,便一一打招呼。 大家相互見過,舅么接過孩子抱著,一行人進了大門,來到前堂落座。齊韞問些近況,又說幾句寬慰話,場面一時就有些靜。畢竟林正生死未知,提到這個話題就輕松不起來。 舅么見狀有心岔開話題,輕輕掂著手中襁褓笑道:“這小子一點兒不認生,睜著眼睛一直盯著我呢?!?/br> 前不久才添了個小子的表嫂江氏識趣的接了話:“可真聽話,起名字了嗎?” “起了小名兒,叫安安。” 至于為什么叫“安安”,在座的就沒有不明白的。 稍坐了坐,齊韞就領(lǐng)著他去見老太爺。老太爺上了年紀,哪怕平時身體還好,但見了喬墨長相很似死去的大兒子,難免激動,又說了些話,便感覺累了。喬墨見狀就尋個托詞沒多打攪。 齊家早知道他要來,住處一早就安排好了,就是齊楠未出嫁前的小院。 小院每隔幾年就會翻新,平素里也很注意保養(yǎng)打掃,屋內(nèi)都還保留著曾經(jīng)的擺設(shè)布置。如今給喬墨住,除了那間臥房,其他地方又新添置了不少東西,撥了些人,頓時略顯空曠冷清的小院兒就滿是生氣。 喬墨簡單清洗了一下,換了身衣服,見安安睡的香,便讓新竹照顧著,他去見齊韞。 齊韞似早有預料,在書房里等著他。 等著下人上了茶離開,喬墨直接就問林正的消息。 齊韞緩聲道:“至今尚未得到消息?!?/br> “沒消息……”喬墨心頭一緊,張口欲言。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饼R韞嘆口氣:“北地之事本就是朝中隱秘,除了我與皇帝旁人并不得知,或許有一二人心有猜測,卻也不敢妄加談?wù)?。這回事情失敗,皇帝很不高興,自年后先后兩次派人去晉城,卻無法輕易踏入北地。自去年年底北地關(guān)閉通商至今不曾再開,說是北地內(nèi)亂,要戒嚴,因此也無法去打探林正是不是還活著?!?/br> “皇上早就放棄了吧?”喬墨很清楚一個小小的林正哪里值得皇帝為此廣下人手,找一次是抱著僥幸,為的也不是林正,而是林正可能探得的情報。后來再派人,不過是打探情報,也不是為找人。 齊韞算是默認,但還是對他說:“趙常還在北邊養(yǎng)傷,如今已好的差不多,我先前傳過信,等方便的時候讓他進入北地查探一二。” “多謝舅舅?!眴棠仓肋@是唯一的法子,齊韞這么做已是極冒風險,不說別的,一旦被皇帝知道只怕還要落個不是。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猛然回過神,喬墨想起還有另一件事。 “舅舅,不知您和周鳴關(guān)系如何?”喬墨試探著問。 “周鳴?”齊韞乍一聽他問起很是意外?!拔遗c他相交多年,算是不錯的友人,其父周大人與我乃是翰林院同僚,兩家也有來往。這回你上京是與他一道同路,怎么問起他?” 喬墨便將途徑小鎮(zhèn)客棧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他聽:“舅舅如何看?我總覺得周鳴的反應(yīng)很不對,明顯藏著很多話沒說出來,似乎很有顧慮。會不會和康郡王有關(guān)?” 眼下是在書房,只彼此兩人,喬墨說話也沒顧忌。 如今除了擔心林正,他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弄清十多年原身父母慘死的真相。一是齊家人待他真心實意的好,二者到底他現(xiàn)在是齊楠兒子,若真是另有真兇,他的處境只怕很危險,而這份暗藏的危險可能還會波及到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不止有林正,有安安,有齊家人,還包括上林村親近的相鄰,豐城的方錦年、沈風、宋菡等等。 他現(xiàn)在懷疑的目標是康郡王,一位皇室郡王哪怕不上朝領(lǐng)職也不敢小覷,他怎能不心生警惕與憂懼。 齊韞乍然聽到這番話難掩驚訝,但他到底老成,很快便穩(wěn)住了情緒,略作一番思索說道:“康郡王我早年也查過,那時擔心他因未能做成親而心生怨恨,但并沒有查出什么。就你剛才所說,周鳴反應(yīng)確實不正常,他定是知道什么。你剛才說,他是看到你之后就神色不對,那么……” 齊韞的視線落在喬墨的臉上,喃聲自語般:“你長得很像你阿么,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或許……他是不可能見過你阿么的,一定是在別處見到了畫像,所以對于你的長相才那么吃驚。他與康郡王素來交好,若是在康郡王處見過你阿么的畫像也不奇怪,畢竟康郡王當年是喜歡你阿么的,只是……” “只是他反應(yīng)不該是那個樣子?!眴棠舆^了話。“那豈不是說明康郡王確實有問題?舅舅,照你看,若是你去詢問,他是會顧念與康郡王的交情瞞而不說,還是可能吐露一二?” “……我可以去試試。”齊韞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一賭。 周鳴素來的為人品性他是信得過的,雖說周鳴與康郡王交情很好,但又不是至交密友。若其中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內(nèi)情,憑著周鳴與自己的交情,加上周鳴的秉性為人,極有可能吐實。若對方敷衍不說,八成可能涉及康郡王隱私,也說明其中并無見不得人的陰私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