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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妾難寵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阿秀哭笑不得,只能上去安慰阿月:“繡花針也認(rèn)人呢,以前我家窮,我爹沒錢養(yǎng)我們,所以我每天要納很多很多的鞋底去賣錢,那個時候它也整天欺負(fù)我,我的手就跟你的一樣?!?/br>
    阿月聞言,果然破涕為笑,擦了擦眼淚問道:“那過了多久它才跟你好的呀?我是不是也要等那么久?”

    “只要你天天用它,很快它就不會扎你了?!?/br>
    “你說真的嗎?那我從今天起就每天都用它,晚上我枕著它睡覺,你說成不成?”

    朱氏拿著兩人繡出來的帕子看了看,阿秀的帕子上一朵茉莉花小巧動人,雖然針法技巧還有些欠缺,但看這針腳,倒像是學(xué)過針線的。再去看阿月的那件作品,朱氏真是連氣也懶得嘆了,當(dāng)初瞧見蘭嫣的帕子,她也就是少少的嘆了一口氣而已。

    柳mama接過朱氏手中拿沾滿了零星血跡的帕子,無法辨認(rèn)出那一坨白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我瞧著那小丫頭看著挺伶俐的,怎么會……”

    “只怕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從小就沒摸過針線吧,幸好模樣還算生得不錯,先留著吧?!敝焓鲜莻€寬厚的人,蘭家的下人都知道這一點,也都很敬重她這個主母,雖然朱氏沒有生育男丁,但在蘭家的地位,倒也沒有因此就被別人取代,除了那個腦子拎不清,三天兩頭在蘭老爺耳邊亂說話的方姨娘。

    朱氏接了丫鬟手里頭的賬本看了眼,命柳mama去取了銀子來給了孫繡娘道:“明兒就是臘八了,也快到年節(jié)里頭了,從明天起到正月十五這中間,孫繡娘您就不用來了,這是你這個月的束脩還有過年我另外加的銀子?!?/br>
    孫繡娘接過錢,臉上笑開一朵花來:“夫人真是太客氣了,放我的大假還給我銀子,那我怎么好意思呢!”

    朱氏其實也是持家有道的人,并不會亂給銀子,這也都是柳mama私下跟人打聽過的京城的習(xí)俗,朱氏才從過年的花銷里面,省出了這一項的銀子。

    “孫mama不必客氣,你只收著一份束脩,我卻要為難你教好幾個學(xué)生,是我們不好意思呢。”

    孫繡娘哪里會計較這些,只笑道:“教一個也是教,教幾個也是教,還不都是一樣的,只要能教出一個好的,也沒算我白來了?!?/br>
    朱氏只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阿秀繡出來的那帕子,總算還有些安慰。

    ※※※※※

    從十二月初一開始,蕭謹(jǐn)言變沒有回玉山書院,整整落下了幾天的功課,索性書院從臘八開始放假,蕭謹(jǐn)言便也不想回去了,只讓柱兒去孔家借了一份手札回來,打算自己抄錄一下,再家里溫習(xí)溫習(xí)便好了。其實對于像他這樣的公府世子來說,反正學(xué)再多也不會跟著那些人一起去考科舉的,許國公讓他去玉山書院里頭,無非就是想讓蕭謹(jǐn)言多交幾個朋友,那些人將來少不得都是大雍的棟梁,蕭謹(jǐn)言以后若是繼承爵位,又能有這么幾個高中的同窗,那將來的仕途必然是一片順?biāo)斓摹?/br>
    可那柱兒出門了大半天,卻并沒有回來,蕭謹(jǐn)言在書房里頭看書,一旁的清霜安靜靜的磨墨理書,兩人各自不語,倒是讓蕭謹(jǐn)言覺得很是安定。蕭謹(jǐn)言擰著腦門想了半天,開口問道:“清霜,今年是乙未年嗎?”

    清霜磨墨的動作頓了頓,回道:“今年當(dāng)然是乙未年了,后年就又是春試之年了,公爺還說讓世子爺明年也去考一回鄉(xiāng)試,要是中了舉人老爺,公爺就讓世子爺去軍營里頭看看。”

    蕭謹(jǐn)言的臉立時又掛了下來,年份沒記錯,日子也沒記錯,怎么唯獨那個該出現(xiàn)的人,就是沒出現(xiàn)呢!蕭謹(jǐn)言忍不住哀嘆了一聲,外頭小丫鬟只急急忙忙的就跑進(jìn)來道:“世子爺,不好了,方才走在路上,有人遇見柱兒哥被太太喊去問話了,柱兒哥急忙使了眼色,讓人來找世子爺求救呢!”

    8|第 8 章

    當(dāng)世子爺?shù)男P那可不是一件輕松容易的事情,隔三差五會被孔氏叫去問話不說,若是世子爺犯了什么錯小廝也是要代為受過的。

    柱兒跪在正廳里,心里滴溜溜的想,這幾日世子爺也沒有闖禍,無非就是讓他多跑幾次腿,世子爺跟自己那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把這事情透露出半句的,這事情怎么就傳到了太太的耳朵里頭?

    再說了,世子爺為什么要找一個姓林的賣兒賣女的人,他自己也當(dāng)真是不知道??!柱兒只撓撓頭,反正一會兒要是孔氏問起來,他只咬牙什么都不知道,信也送出去了,世子爺總該仗義的來救他一把,不然只怕又免不了屁股遭殃了。

    孔氏在里頭跟王mama說話,小丫鬟打起簾子說柱兒到了??资现桓谘诀吆箢^從簾子里出來,用眼神悄悄的瞄了在地上跪著的柱兒一眼,也不說話,端起了茶盞慢慢喝了一口。

    柱兒見孔氏不說話,心里越發(fā)沒底了,只稍稍抬起頭看了孔氏一眼,覺得她也跟往常沒多大區(qū)別,興許也跟往常一樣,不過就是問個話而已。誰知孔氏放下茶盞,竟然眉梢一豎,吩咐道:“把柱兒給我拉出去打一頓?!?/br>
    柱兒還來不及開口,門口幾個粗使婆子便已經(jīng)往里頭來,架著柱兒就要往外頭去。柱兒只連連求饒道:“太太饒命、太太饒命,您要打奴才,好歹先讓奴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啊!”

    孔氏也不是真的要打柱兒,不過就是想嚇唬嚇唬他,見他有心求饒,只讓那些個婆子都退了出去,便問他:“那你說說看,你到底有什么錯呢?”

    柱兒見孔氏反倒問起他來,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一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只一咬牙,哭喪著臉道:“主子要打奴才,便是奴才有錯,奴才只管挨著便是了?!?/br>
    孔氏知道這柱兒從小就跟著蕭謹(jǐn)言,對他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既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蕭謹(jǐn)言早已經(jīng)交代過了,便是誰問起都不能透露的??资闲睦镱^雖然不服,可兒子跟前有這樣忠心耿耿的奴才,畢竟也是好事??资现粐@了一口氣道:“你爹娘死的早,只留下你奶奶和你兩個人相依為命,我當(dāng)年看著你可憐,才把你留在世子爺?shù)母?,如今你連帶著世子爺一起來哄騙我,罷了,明兒我就去找你奶奶,就說你如今大了,也該是時候給你配個媳婦放到外頭去了,世子爺這邊,我另外找人替了你吧?!?/br>
    孔氏這一招實在巧妙,柱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的老奶奶,他奶奶原本是老太太的陪房,進(jìn)了蕭家便配了蕭家的下人,年紀(jì)輕輕守寡也就算了,偏生女兒媳婦都是薄命的,如今只有柱兒一個孫子,還是拖了老太太的關(guān)系,跟在蕭謹(jǐn)言身邊的,這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孫子被趕了出來,還不得一扁擔(dān)就把他給打死了。

    柱兒只嘆了一口氣,從兜里掏出一本藍(lán)面線訂本子出來,呈了上去道:“回太太,世子爺從初一開始就一直在家里,怕漏了功課,這不是讓奴才去孔家,問表少爺借筆記來看的嗎?少爺這會兒還在書房里等著呢?!?/br>
    丫鬟只將書接過去遞給孔氏看了,孔氏略略翻了兩頁,放在一旁,知道柱兒并沒有說謊,也稍稍緩了一下怒意,只開口道:“那前幾日你在少爺?shù)奈臑懺哼M(jìn)進(jìn)出出的,又是為了什么事情?”

    柱兒就知道今日逃不出這一問,心里頭早已經(jīng)郁悶難當(dāng),真糾結(jié)于到底是不是要出賣蕭謹(jǐn)言,只聽外頭丫鬟有人傳話道:“世子爺來了?!?/br>
    話音剛落,蕭謹(jǐn)言就自己挽了簾子,從屋外進(jìn)來了,身上穿著月白色銀絲暗紋團(tuán)花長袍,天寒地凍的,外頭連個大氅都沒披,就過來了。蕭謹(jǐn)言才進(jìn)門,清霜也跟著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件墨綠色刻絲鶴氅,額頭上還帶著汗珠子,顯然是一路緊跟在后頭,沒追上來。

    清霜只向孔氏福了福身子,站到蕭謹(jǐn)言的身后,她平常就是一個冷冰冰的美人,雖然是老太太賞下來的人,但孔氏素來知道她話少人細(xì)心,對她到也是很看重的。這些年她雖然沒有清瑤那般貼心親熱,但是規(guī)矩行事,也是半點錯也挑不出來的。更難得的是,清霜長了一雙丹鳳眼,身條子比一般姑娘家高挑,蕭謹(jǐn)言隨他父親,雖然才十六歲,但那身高已經(jīng)是讓大多數(shù)的女子仰視了。

    孔氏看著清霜站在蕭謹(jǐn)言的身邊,莫名覺得這幅畫挺好看的,嘴角只微微勾起一絲笑意,也顧不得地上還跪著的柱兒,只伸手喊了蕭謹(jǐn)言過來道:“大冷天的,你要出門,也要把大氅披上才好,便是你不披上,讓丫頭追著你一路跑,也是不好的。”

    蕭謹(jǐn)言自病愈之后,身上便有些病弱之氣,方才心急跑得快了點,臉色不由有些蒼白,孔氏只忙從丫鬟那里拿了一個手爐過來,塞到蕭謹(jǐn)言的手中道:“你病還沒好全呢,瞎折騰什么?!?/br>
    蕭謹(jǐn)言坐下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孔氏是一個好母親,便是在前世,她也是一個好婆婆,對他房里的那些通房姨娘們,也都是客客氣氣的??蛇@事兒,他如何去對孔氏說,告訴她自己從八年后回來了,想找一個自己喜歡過的小丫鬟。只怕這話沒說完,孔氏先要請上幾個老和尚,讓他們來給他做一場法事,念一趟經(jīng)了。

    “母親,柱兒的事情都是我交托他辦的,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那日我從書院回來,在路上撞了一個老婆子,只打發(fā)了點銀子就讓她走了,也不知道她的傷好些了沒有?!笔捴?jǐn)言從小不善言辭,說謊更是第一次,可這事情既然已經(jīng)被孔氏知道,總要拿個理由推脫一下,蕭謹(jǐn)言只低著頭,不緊不慢的把話說完。

    孔氏便好奇道:“有這件事情?怎么跟著你一起回來的人沒提起過?!笨资先绾尉?,見蕭謹(jǐn)言低著頭不肯看自己,便知道這事情有詐,只吩咐道:“春桃,去車房喊一個那日接世子爺回來的小廝,就說讓他過來我有話要問他?!?/br>
    丫鬟挽著簾子出門,蕭謹(jǐn)言看著那一抹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偏生一屋子的奴才看著呢,他這次只怕丟人丟大了。蕭謹(jǐn)言嘆了一口氣,支著腦門傷腦筋。那邊柱子跪在下頭,也不敢抬頭看自己主子,只稍稍的挑起眉梢,瞧見蕭謹(jǐn)言一臉無奈的樣子。

    清霜站在一旁,心里多半也知道些事情,前幾日柱兒確實往文瀾院跑的有些勤,她雖然不怎么愛湊熱鬧,但也看在眼里。此時的蕭謹(jǐn)言支著腦袋,薄唇緊閉,表情說不出的郁悶,清霜便知道蕭謹(jǐn)言定然是有事情,想瞞著孔氏了。清霜只想了想,上前道:“爺是不是又頭疼了?奴婢方才就說了,爺出門要披上斗篷,不然頭著了風(fēng),可不是要頭疼?!?/br>
    蕭謹(jǐn)言抬起眼皮看了清霜一眼,見清霜那丹鳳眼微微的眨了眨,頓時就明白了。一邊支著腦門做難受狀,一邊還假作開口道:“不打緊,一陣子就過去了?!?/br>
    孔氏頭一次聽說蕭謹(jǐn)言頭疼,心里不由狐疑,可看他那神色表情,分明不像是在騙人,只慌忙問道:“怎么會頭疼了?什么時候的事情?以前怎么從沒聽人提起過?!?/br>
    蕭謹(jǐn)言本就是一個內(nèi)斂的人,再加上這十六歲皮囊里頭裝的是一個二十歲的芯子,也做不出那種頭疼欲裂的夸張表情。可偏生表情越隱忍,越發(fā)就讓孔氏信以為真,只一下子就眼淚汪汪的看著蕭謹(jǐn)言,一疊聲吩咐道:“快……快去請?zhí)t(yī)來?!?/br>
    清霜見孔氏急了,也怕蕭謹(jǐn)言這戲演不過去,便只噗通一下跪在孔氏跟前道:“太太,世子爺這頭疼的毛病,便是那次落水后才有的,平常不怎么犯,有時候看書看久了,才會疼一會兒,讓奴婢給世子爺揉揉便好了?!?/br>
    孔氏將信將疑的讓開,給清霜騰出了地方,清霜只伸手揉了揉蕭謹(jǐn)言的腦仁,過了好一會兒,孔氏見蕭謹(jǐn)言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才開口問道:“我的兒啊,你娘奶說你的病還沒好全,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這如何是好的,你只別著急回去看書,在我房里稍稍躺一會兒,等這陣子緩過去了再說?!?/br>
    蕭謹(jǐn)言點了點頭,孔氏只忙起身,和清霜一起扶著他往房里頭去。正這時候,外頭春桃也傳話回來了,只開口道:“太太,馬車房的人正在外頭候著呢?!?/br>
    孔氏這會兒哪有這個閑心思問話,便只隨口道:“讓他回去吧。”

    柱兒見孔氏似乎消了氣,只忙不迭磕了一口個,跟著問道:“太太,那……那我呢!”

    “你……到下人房領(lǐng)十板子,年前不要往府里來了,省得我看見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