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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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掉了是劃掉了,可含釧一早便吩咐人準備上了的...如果這一個項目沒有被劃掉,那么上船的所有姑娘、夫人都面臨著落水的危險...官家女眷會鳧水的少之又少,就算是會鳧水,就算身邊的女使婆子救得上來,可湖水那一頭就是外院,女眷們好好地來參加一場喜宴,結(jié)果濕噠噠地被人看了個精光... 曹家在京城還如何立足?。?/br> 一場喜宴,豈不是結(jié)了仇! 含釧雙手發(fā)涼,抬起頭看向固安縣主,張了張嘴,“嫂嫂...” 固安縣主面色沉凝地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木船底部的洞,木屑在指腹間抿了抿再湊到鼻尖嗅了嗅,神色如常地吩咐人把船又重新蓋起來。 固安縣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轉(zhuǎn)過頭沖含釧笑了笑,“...小姑娘家家的不禁嚇,這么點臟東西就把你嚇得臉煞白了?如今還沒死人呢,就算是死了人,咱也得好好地善后、評定...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凡事都要解決,先解決了再慌,這才是正理?!?/br> 固安縣主的語調(diào)平和有序,叫人無端放下心來。 可含釧對天發(fā)誓,她在固安縣主眼神里,看到了一絲殺機。 第四百四十四章 炙烤羊腿rou(中) 船棚好似在一息之間,搭上了遮陰的茅草,放上了暖和的炭爐,布置起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和兩個寬敞大氣的太師椅。 含釧就坐在太師椅上,聽固安縣主一句跟著一句地問看船棚的老方頭。 “婚宴前,最后一次泛舟游湖是什么時候?” “你可是住在船棚邊上,日日夜夜地守著?” “在左家姑娘來前,可有人到船棚來?” “為何婚宴那天,左家姑娘要推船下水時,你沒有發(fā)現(xiàn)船底有洞?” 老方頭垂著頭,瑟瑟發(fā)抖,不敢回答卻又不得不回答,“...是端午...大小姐覺得熱,便帶著小雙兒姑娘和水芳姑娘劃了兩圈船;小老頭不敢在內(nèi)院過夜,每日下值就和老婆子一起回后罩房,只留了老奴的兩個孫女在此處看管;左姑娘來之前,無人來船棚...” “至于為何沒有發(fā)現(xiàn)船底有洞...產(chǎn)老奴...老奴...” 老方頭埋著頭,語聲哽咽帶了哭腔,“那天左家姑娘催的急,老奴便只看了船身,沒看船底...” 哭腔漸漸止住了。 老方頭是老漕幫的兄弟了。 漕幫兄弟沒有遇事就哭的習(xí)性。 老方頭頭一梗,磕了三個響頭,神色堅毅,“有罪當(dāng)罰!有錯當(dāng)懲!縣主您罰老奴八十大板也好!砍掉左手也好!沉塘也好!老奴都認賬!只是老奴千萬發(fā)誓,船底的洞絕不是老奴干的!老奴對漕幫、對少當(dāng)家的、對曹家忠心耿耿!絕無背叛!” 固安縣主看了老方頭半晌,默了默,手一揮讓老方頭下去。 “不是他?!?/br> 固安縣主輕聲道。 含釧抬頭看向固安縣主。 固安縣主神色平靜,“他說出砍掉左手時,右手已經(jīng)揣進了袖兜里探匕首,這是老漕幫人的品性——主家讓砍手,手起刀落,不會有一點遲疑。” 含釧松了一口氣。 曹家的人,早就清理了好幾波了。 當(dāng)初嬸娘余氏下毒謀害薛老夫人時,便埋下陷阱清理出去了外院的幾個大管事和內(nèi)院的幾位與之有牽扯的嬤嬤女使。 再之后,曹五案發(fā),曹醒回京,從內(nèi)院到外院又仔仔細細地清理了一遍,凡能留在曹家內(nèi)院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 若是這樣,還被人鉆了空子... 含釧嘆了一口氣,那當(dāng)真是神佛旨意,無從辯駁了。 固安縣主又接連招了好幾個管事、嬤嬤問話,都是干干凈凈的,有人證有物證。 場面陷入了僵局。 船棚里靜悄悄的。 只能聽見一陣風(fēng),和夾雜在風(fēng)中的固安縣主輕輕細細的聲音。 “船底的木屑有一股鐵銹味,仔細抿一抿還有一點碎碎的鐵屑??芍彾吹氖怯玫蔫F器,要么是榔頭,要么是刀柄,尋常的內(nèi)院丫頭沒機會碰到這些東西,可經(jīng)手的管事、嬤嬤都干干凈凈,無論是從神態(tài)、證詞還是得以佐證的證據(jù),嫌疑都不大?!?/br> 既然曹家的管事和嬤嬤都干凈,那誰臟? 含釧抬起頭,緊緊抿唇,不自覺地環(huán)視了一圈。 如果曹家原有的人是干凈的,那...會不會是新來的人不干凈? 在婚宴前一天,固安縣主府上抬嫁妝來時,一并留下了二十來位將隨著她嫁過來的女使。 含釧記得,當(dāng)時就把這二十來個女使安頓在了距離湖很近的久園... 固安縣主一抬頭,順著含釧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含釧的意思。 含釧低了低頭,眼神避開了—— 這就很尷尬了... 固安縣主不覺得尷尬。 對于任何人任何事,她相信對方此刻的忠誠與真意,卻不敢對對方未來的保證打包票。 人都是會變的。 誰知道會變好,還是變壞。 既然有猜測,那就要落實。 固安縣主手敲了敲桌子,低聲道,“拾柒,把前一天晚上送嫁妝的那二十人篩出來。兩個兩個地關(guān)在一起,讓她們回憶送嫁當(dāng)天晚上,另外十九人都做了什么。所有人都寫下來!” 那二十個女使都會寫字? 含釧有些詫異。 固安縣主輕聲解釋,“...當(dāng)初陪著我和親的女使全都陸續(xù)嫁了人,都留在了北疆。在北疆,素日里洗漱穿衣都是我自己上手,身邊的女使本就不多,這次帶回來京城的,都是臨時在邊界處采買回來的,采買的第一要求就是要會寫字?!?/br> 她回來,若不嫁人,便要自己開辟府邸。 女使得不得用,很要緊。 養(yǎng)一群會寫字的女使,到底比啥也不會、只會干飯的女使強。 基于此考量,這才在邊貿(mào)買下了這么四五十來個邊疆女子。 這群女子里,有的丈夫是韃子,在部落紛爭中戰(zhàn)死沙場,有的是軍戶出身,父兄接連戰(zhàn)亡,有的沒爹沒娘,被拐子拐到了西北荒漠...都是可憐人。 固安縣主雖同這群女子相處不到半年,卻對她們多有憐惜和看顧。 可,如今,仔細回想起來。 確實,只有這群人,最復(fù)雜。 第四百四十五章 炙烤羊腿rou(中下) 固安縣主行事雷厲風(fēng)行,沒一會兒,那日來曹家送嫁妝的二十名女使在船篷里便齊活了。 含釧一個接一個地看過去。 或是盤了頭的婦人,或是身形孱弱的少女子,或是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的姑娘... 嗯... 含釧還真沒仔細看過自家嫂嫂的女使們。 只有自家嫂嫂貼身的兩位女使,一個名喚拾柒,一個名喚百折,都是北疆人,且都身量高挑,嫂嫂嫁進來時,拾柒背了一支紅纓槍,百折扛了一柄彎月刀。 除了這兩位常見的,含釧倒還真沒仔細見過別人。 如今見了見,才知自家嫂嫂的一顆菩薩心腸——這些女使看上去便不是北京城里那些個官宦人家樂意使的,若非嫂嫂為把她們帶回故土,又怎么會愿意簽下這樣的幾十人? “大家伙,相處時間不長——從北疆回京時,朝夕相對了兩個月。在北浪胡同那處小宅子里,你們睡大通鋪,抬頭不見低頭見,相處了兩個月。小半年的時間,也足以讓你們知道我究竟是個什么人。” 固安縣主手里拿著每個人交上來的那沓紙,搖了搖,神色淡淡的,“這些東西,我還沒看。在我沒看之前,可有人自覺站出來認錯?我徐易安向來一諾千金,只要你認,我饒你一命?!?/br> 固安縣主環(huán)視一圈。 無人響動。 含釧眼睛一尖,卻見其中一個盤著頭的婦人手藏在袖中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做什么,頭也埋得低低的,固安縣主一說話,倒把她驚得眼珠子四下躥。 這人不對勁。 含釧看向固安縣主。 固安縣主落在了那婦人臉上,揚起下頜,輕聲道,“既無人應(yīng),咱們也沒必要挨個兒審了,左不過就是這二十人里出的內(nèi)鬼...” 固安縣主聲音一揚,“拾柒!去!去賬房一人取一百蚊銅板!把這二十個人全都打發(fā)走!咱們家廟小,容不下這么深的心思!” 拾柒埋頭應(yīng)“喏!” 堂下陡生出一陣哀嚎,有些身量孱弱的姑娘已受不住,埋下頭嚶嚶哭了出來——沒有什么比有了希望之后,再次失去希望更叫人絕望的了! 她們是在邊界上售賣的奴仆! 若不是被固安縣主買下,等待她們的還不知是什么! 北疆韃子最喜歡買大魏女人,偏生韃子體壯如牛,又不知節(jié)制,買下的或是擄下的中原女人會被這些人如牛馬如犬豸般折磨得很慘! 她們曾經(jīng)見過一個北疆做生意的韃子身邊跟著三個面黃肌瘦的中原女子,其中一人大著肚子,身下還滲著血...那三個中原女子眼眸里藏著的恐懼與絕望,叫人看之生膽寒! 當(dāng)初在北疆時,固安縣主便是這群苦命的大魏女子的守護神! 若西瓊部落有韃子欺辱大魏女子,固安縣主先賞五個響鞭!再揪住對方的頭發(fā),狠狠地壓在草地上碾耳朵!最后還要給些盤纏,把這些女人送返大魏邊境... 就像解救她們一樣! 固安縣主把她們從那個人不如狗的地方帶回了大魏! 她們這輩子都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不做芻狗!不做螻蟻!不做那群韃子身下的玩意兒! 含釧聽著那個身形最孱弱的女子發(fā)出了一聲最響亮的慘叫,“不!不!不要!” 含釧抿抿唇,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