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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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釧和小雙兒,一高一矮伸出腦袋去瞅,見馬車上陸陸續(xù)續(xù)下了許多人,有利落干脆的婆子,有纖細漂亮的娘子,還有些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 最后下來的人,排場挺大的。 兩個小丫鬟先跳下馬車,拿了只雕花紅木腳踏放在馬車旁,將傘撐好,一絲兒雪氣都進不去時,馬車里的人終于下來了。 被傘和人影擋著,壓根看不清相貌與身量。 一隊人,很有排場就對了。 含釧咂了咂舌。 別看曹同知性情溫和、平易近人,可別忘了人家是什么出身——天下漕幫的公子哥,還是皇商出身,家里別的沒有,錢確實多得沒數(shù)的。 含釧想了想,自己被黃二瓜掏空的錢袋子。 算了。 人比人氣死人。 含釧默了默,轉(zhuǎn)身回灶屋,趁著白爺爺還沒到,拖上拉提和崔二,整頓出四冷四熱,八盤兩托底,做了鴛鴦魚扇、油淋鴨、黃蔥燒蹄筋、白板雞、辣子腸頭,正中間擺了一大盅香噴噴的佛跳墻,想了想,隔壁曹家這才來,她冷眼看著曹同知冷鍋冷灶的,素日也不常開火,這伺候的人雖多,卻是神仙也沒法子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整治一桌像樣的年夜飯吧? 含釧想了想,拿了個最大的食盒,能夠分出來的菜式就分了些,像魚和整雞整鴨這樣的菜式,含釧又起了灶重新做了一份。 含釧讓小雙兒拎著食盒送到曹家去,算是回報曹同知在漕運上為她大開方便之門,也是展現(xiàn)展現(xiàn)鄰里之間的和睦友愛嘛。 年夜飯是大事兒。 可不能隨便應(yīng)付。 這頓飯沒吃好,明年一年都過得不好。 想起這個,含釧抬頭向東邊望了去,徐慨的年夜飯必定是吃不好的,宮里頭的宴席,人越多越吃不好,菜是好菜,都是御膳房的師傅精心烹制的,可這天兒如此冷,菜又得先備著,等前頭傳了膳,菜流水似的上桌時,早就冷透了! 素菜冷了倒不怕,油腥重的硬菜與湯羹冷了就有點惡心,油花凝成白塊兒,肥rou和湯羹黏糊糊的,像鼻涕似的。吃下去,冷心冷腸的,還不如回家煮碗熱粥,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吃吃。 含釧嘖了嘖嘴,順?gòu)迥锬镄N房里應(yīng)當(dāng)是備下餐食的,等宴席一完,煙火一放,各回各宮,妃嬪皇子們就趕緊讓小廚房上加餐,要么是餃子配醋,要么是圓滾滾糯嘰嘰的芝麻餡兒湯圓,這吃下去整個人才舒坦暖和了。 含釧正想著,小雙兒拎著空食盒回來,哈了口白氣,眉眼間挺興奮,“...太闊氣!實在太闊氣!”手舞足蹈地比劃,“原來這一溜的宅子,不只是像咱們和‘時甜’那樣兩進兩出的布局,您猜猜曹家有多大!” 肯定很大??! 但是能不能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含釧把小雙兒的頭往下一摁,語聲淡定,“能有多大?大不了就是三進的院落嘛...” “曹家的前院,有個大水塘!”小雙兒聲音拔高,打斷了自家掌柜的話,拓寬了自家掌柜的對有錢人貧瘠的幻想,“那水塘子比咱們整個院子還大!” 含釧抿了抿嘴,消化了一會兒,才開口糾正小雙兒—— “如果我沒猜錯,那玩意兒應(yīng)該叫,湖?!?/br> “不叫大水塘子?!?/br> “咱們后院,如今養(yǎng)著三條鯉魚,二十來只河蚌的東西,才叫水塘。”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油炸奶糕(中下) 小雙兒又從兜里掏出了一把金瓜子,捧在手里給含釧匯報,“...賞我的...說謝謝您了,往后一定來‘時鮮’照顧咱們生意?!?/br> 含釧顧不上那一把金燦燦的瓜子了,她還被“曹家宅子里有個湖”這個事實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 都是一個胡同的螞蚱。 哦不對。 都是一個胡同的鄰居。 這怎么貧富差距這么大呢? 一個家里有湖,一個家里拉提和崔二還擠在一個廂房里... 含釧默了默,摸了摸小雙兒的腦袋,小丫頭腦頂毛茸茸的,摸上去手感不錯,“把金瓜子好好攢著吧...” 你家掌柜的,這輩子估計是送不了你金瓜子的了。 惆悵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場年夜飯吃得挺熱鬧的,白爺爺一定要讓姚五伯上桌,姚五伯堅持不上桌,白爺爺氣得罷了筷子,姚五伯實在推辭不下,這才顫顫巍巍地坐了一小半凳子,也不敢夾菜,崔二給他夾啥,他便吃啥。 含釧笑起來,“...姚伯先頭主家必定是個規(guī)矩嚴明的?!?/br> 姚五伯苦笑不止。 何止是規(guī)矩嚴明,可謂是不拿仆從下人當(dāng)人,不拿奴仆的命當(dāng)命。 如今就好了,因禍得福,反倒落了個晚年清閑樂哉。 姚五伯沒提過自己主家,含釧倒是問過黃二瓜,黃二瓜在官牙查了又查,只說是從官宦人家里出來的,然事涉豪門秘辛,再多冊子上也沒記錄了。 對這個說法,含釧頗為不以為然。 若當(dāng)真事涉豪門秘辛,姚五伯壓根就不會活著出現(xiàn)在官牙里。 早亂棍打死,拖到北郊義莊了! 含釧側(cè)眸看姚五伯,如今身正體直,雖仍舊行止間唯唯諾諾,可瞧上去比頭一回見他時舒朗快樂了許多。含釧在心里笑著點點頭,挨個兒看過去,小雙兒胖得臉嘟嘟的,手像藕節(jié)似的,半點瞧不出當(dāng)初差點死在雪里的樣子,拉提眉目間的陰郁少了許多,正笑瞇瞇地看向雙兒。拉提身邊坐著的崔二,脊背挺起來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不似之前那樣如同蚊吶。 還有鐘嬤嬤與白爺爺,鐘嬤嬤遠離了狼心狗肺的家人。 白爺爺死里逃生,擺脫了只會拖后腿的兒媳。 一個小老太太,一個小老頭子,都咧開嘴樂呵呵地笑著。 真好。 一年的光景,大家伙都向著好的、快樂的康莊大道奔去。 將往日陰暗的、晦澀的、充斥著淚與苦的過去,全都利索地甩在了身后。 含釧提了杯酒,站起身來。 小姑娘動人的眉眼在耀眼的燈光下,格外清晰明媚。 “敬新年!祝愿新年,大家伙想啥來啥,快樂安康!” “快樂安康!” “新年大吉!” 大家伙手中的酒杯碰在一起。 清澈醇香的紹興酒在空中洋溢出,醇厚回甘的氣息。 “砰砰砰!” 窗欞外的天空中綻出許許多多朵美麗的煙火,綻放在璀璨的星辰、柔和的彎月旁,大朵大朵的煙火像妍麗的牡丹,直沖而上緊跟著爆裂開來的火竹沒有規(guī)矩,也無甚章程,只需熱鬧喜慶,便可贏得眾人歡呼。 小雙兒扒拉在窗框上看,長長地“哇——”發(fā)出驚嘆。 拉提扶著她的后背,怕這胖猴兒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白爺爺喝得面色潮紅,拐杖摁住自家兒徒不許走,指著桌上的菜,“...你說,鴛鴦魚扇是哪里菜?”說完就忘記自己問了什么,夾了塊兒白嫩嫩的魚肚入口,品了品,點頭稱贊含釧,“做得不錯,山東魯菜講究的是勾芡與醬料,既要突出鯉魚本身的鮮香味,又要將醬汁的味道不著痕跡地融入...做得不錯,你師傅是誰?” 含釧:... 老頭兒喝醉了真可怕。 喝醉了,還不忘旁敲側(cè)擊地夸夸自己。 煙火之后,胡同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三個小的,跑得飛快,拿著鞭炮出去放。 除夕便在“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度過了。 一連三日,初一至初三,“時鮮”“時甜”閉店不迎客,初四“時甜”開了張,初五“時鮮”緊跟著開張,食肆剛一開張,便有許多應(yīng)酬請客的人占了桌子,含釧是不接受預(yù)定的,誰先來就是誰的,故而初五最早來的客人天色剛暗下來,便將廳堂坐滿了。 含釧撂起袖子在灶屋掌勺,外間熱熱鬧鬧的,剛上兩道菜,崔二便急匆匆地撩開了灶屋的簾子,“...掌柜的!不好了!小雙兒被食客扇了一巴掌!” 崔二話音剛落,拉提提著刀便往外沖。 含釧趕忙放下手里的鴨子,叫崔二去拉,“...還愣著干嘛!把這小子拖回來!” 崔二沖上去將拉提往里拖,含釧聲音一沉,“縱是要出頭,也不該提著刀去出!崔二,把拉提看在灶屋!” 含釧手在圍兜子上擦了擦,又將圍兜子解下,抿了抿鬢間的發(fā)絲,一路快步從灶屋到廳堂。 小雙兒臉上腫腫的,直愣愣地立在原地,眼里噙著淚,一見含釧,忍著哭腔開口,“..掌柜的...” 含釧將小雙兒拉到身后護住,見廳堂正中間的桌子上坐了位妝容精致、衣著十分華麗的老婦人,上衣是深絳色細綢五蝠襖子,下裳是大大的十二幅裙,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眉毛畫得干凈利落,口脂顏色是深紅色的,整個人的氣勢看上去非常強勢。 含釧笑著福了身,“...店里跑堂丫頭不懂事,也不知哪里沖撞了您?兒是這家店的掌柜,您盡管說,兒一定改,也叫這丫頭糾正認錯?!?/br> 老婦人壓根便沒抬眼看含釧。 她身邊氣勢洶洶的婆子冷笑一聲,“...你這食肆好大的規(guī)矩,菜做得不好,食材用得不好,還不許食客說道說道了?” 那婆子上前一步,揚了揚下頜,趾高氣揚地環(huán)視一圈,提高了聲量,“魯菜的清湯奶湯,清湯色清味鮮,奶湯色白而醇,這是常識!咱們今兒個點了一份兒奶湯脆皮鴿...” 婆子順手將盤子拿起來,讓眾人看看,“大家伙自個兒瞧瞧,這脆皮鴿子上掛著的汁兒清淡稀湯,這是奶湯嗎?!” “哐當(dāng)”一聲! 含釧避之不及,那只盤子硬生生地砸到了腦門上,被湯汁潑了一身。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奶汁脆皮鴿 含釧被奶湯潑了一身,濃郁香醇的味道掛在衣裳和頭發(fā)上。 小雙兒朝前一邁,跟支竄天猴似的,一下子就躥了出去。 含釧一把拽住小雙兒命運的后脖頸,往回一拉扯,再神色淡淡地抹了把臉,側(cè)眸淡定地向隔壁桌的客人發(fā)問,“...您覺得今兒個的奶汁脆皮鴿好吃嗎?” 這食客是位老客了,遞了張絲巾絹帕給含釧,笑了笑,“某在‘時鮮’吃了一年多,從未吃過不好吃的菜品?!?/br> 含釧笑著拱手作了個揖,以示感謝,又昂首,提高了聲量問道,“諸位食客,若還有覺得今兒個的奶汁脆皮鴿清湯寡水,湯稀味淡的,請吱個聲兒,兒為賠罪免去您今兒個所有餐食費用,且送您限期五十次的餐食抵用牌!” 無人應(yīng)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