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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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gòu)搴V定地下了結(jié)論。 徐慨一愣。 順?gòu)逍ζ饋恚澳阃ǔ:苌儆星榫w上臉的時候,如今你看上去...嗯...有些激動?!?/br> 激動嗎? 徐慨克制住皺眉的沖動。 有什么好激動的? 若現(xiàn)在處理不好裴家的后續(xù),他往后余生都不用激動了——斬殺當(dāng)朝侯爵,焚燒朝中道觀,砍殺侯府公子與仆從若干,就算他是皇子,同樣不死也要脫層皮。 此事若運作得當(dāng)。 裴家可一勞永逸。 裴家如今在金吾衛(wèi)任要職的二房次子,還有那個與老太后有幾分香火情的裴家太夫人,是運作這條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那位太夫人倒好辦。 若是女眷婚嫁,太后尚且有幾分重量;如今圣人勢重,既非武后當(dāng)權(quán),更非呂后當(dāng)?shù)?,深閨女眷在朝堂正事上掀不了大風(fēng)浪。 難辦的是那個二房次子。 順?gòu)逡妰鹤拥拿碱^又皺起來了,默契地和采萍對了個眼神,行吧,這才對勁兒了,這閻王一天不板著個臉皺著個眉頭,那純屬是不對勁兒的... 徐慨在心里列了張長長的條子,他需要做什么、什么事情最緊急、什么事情需要提前鋪路埋線...理清后,心里頭漸漸有了成算,將上來的茶水一口喝盡,蹙了蹙眉,這茶喝起來有些許苦味,徐慨隨口說道,“母妃若時不時想換換花樣,可嘗試將茉莉花曬干后泡水,加入新鮮的蜂蜜,喝起來既不甜膩,也不苦澀,夏日苦多,此花茶與這天氣倒是得宜。” 說完便拱拱手,出了承乾宮。 留下順?gòu)逡粋€人瞠目結(jié)舌,隔了半晌,方開口問采萍,一張口有些結(jié)巴,“采...采萍...你聽見剛剛那閻..哦不,老四說了啥嗎?” 采萍也有點愣,看了看徐慨的背影,再看了看桌子上那個空茶盅,“剛..剛秦王殿下,在教您怎么煮茶喝...” 一向?qū)Τ允巢辉谝獾睦纤?,竟也知道茉莉花茶放蜂蜜煮出來好喝了?/br> 這不是撞鬼了是什么! 今兒個先問圣人的行蹤,再是眼睛亮得跟見了rou的豬,最后還有心情點評一番桌上的茶飲... 順?gòu)迨址旁谒姆阶郎?,一拍桌子,“本宮知道了!” 采萍側(cè)耳傾聽! 順?gòu)甯呗暤?,“這廝是撞了鬼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燜油野雞(上) 徐慨出了承乾宮,去千秋宮看了看小九,抱著小九喝了盅玫瑰花露水,又哄著小九睡了午歇。 小九身邊的宮人青環(huán)回稟著近日的情形,“...您搬出宮后,膳房的人越發(fā)怠慢,有幾日送過來飯食全是涼的,油就這么凝在表面,每回都是奴用油燈一點一點烤暖再給九皇子吃。好歹還是曲貴妃見九皇子可憐,特意斥了膳房兩句。三皇子,哦不,雍王殿下之后也來千秋宮看了看九皇子,這日子才好過一些?!?/br> 徐慨點了點頭,回原先的屋子,坐在光禿禿的床板前,沉凝了許久。 看窗外,許是因夏天到了,院子里那顆芭蕉樹向陽而生,翠綠秀美,蕉葉當(dāng)窗碧脆似絹,玲瓏如畫,很可愛。 那顆芭蕉樹旁,長了一棵小小的樹,長在隱蔽暗處,枝葉在芭蕉的映襯下略顯焦黃。 一個朝著向陽而生,一個偏安陰蔽之處... 一個生機勃發(fā),葉子綠得如同澄澈的翡翠; 一個安靜凋落,一場意料之外的風(fēng)雨便可將它摧毀殆盡。 徐慨雙手撐在膝蓋上,緊緊抿了抿唇。 圣人就是陽光... 他們就是那些樹... 向著陽光生長就可以生機勃發(fā),繁茂枝葉,開花結(jié)果。 反之... 徐慨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了眼沙漏,早朝已下,心中有了成算,站起身來,出了千秋宮,向太液池去。 順?gòu)逭f得不錯。 夏日炎熱,太液池邊涼快,沖淡了蒙蒙熱意,整個人變得清醒了幾分。 徐慨沒有挑草木蔥蘢的陰蔽處站立,反而背著手面朝太液池,站在了太陽直曬處。 太液池水波粼粼,陽光直射而下,徐慨也不知站立了多久,回廊有浩浩蕩蕩一群人蜿蜒而來,為首的正是乾和殿大太監(jiān)魏東來,見了徐慨,心頭“嘖”了一聲——這素日板著臉冷著心腸的老四怎么今兒個也知道在太液池堵圣人了? 魏東來瞥了眼東邊,今兒這太陽也沒打西邊升起呀! “奴請秦王殿下安!”魏東來心里頭腹誹,面上帶著抹誰見了都親近的笑,側(cè)身讓了隨后而來的圣人。 圣人是去年過的四十吧? 瞧上去正春風(fēng)得意,鬢間的須發(fā)黢黑發(fā)亮,面容和煦親切。 “喲,老四進宮了?” 徐慨抿了抿嘴唇,埋了頭,一撩袍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魏東來眼神一使,身后跟著的女使內(nèi)監(jiān)埋頭散去,自個兒也跟著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只做分毫不見——開玩笑!秦王老四是宮里頭怎樣一個人?不茍言笑,也不懂變通。說好聽點是端正公平,說得難聽點便是不近人情,這同八面玲瓏的三皇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說白了,人嫡出尊貴的二皇子也并沒有拿架子! 這樣的人,當(dāng)著奴才,跪了地。 多半,這話兒不是好話,這事兒不是易事。 圣人倒不驚訝,笑呵呵地,“你這是作甚?今兒個早上吏部給你告了假,朕覺著驚訝。你是個天塌下來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小時候發(fā)著高熱也要鬧著去學(xué)堂,今兒怎么就告假了?身子骨不爽利?” 圣人說起小時候的事兒,徐慨眼神軟了軟,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磕了個響頭,“父皇,兒有罪!” 圣人手一抬,魏東來躬身搬了只蒙了涼席板子的杌凳。 “你說說,什么罪?”圣人既沒開口讓人喚起,語氣也半分未變,聽起來仍是樂呵呵的,讓人聽不出他的喜怒,“今兒個你沒來上朝,勇毅侯府的左驍衛(wèi)裴寺光、勇毅侯裴寺景也未上朝。前者報的是家中大事,后者報的是失蹤?!?/br> 徐慨雙手俯地。 陽光照在頭頂上,汗水順著額頭留到面頰。 他能清晰聽到自己的聲音,“勇毅侯及其七子已死,尸身就在城外白石觀,皆為兒子所殺。后者強擄良家女,企圖行不軌,前者教子無方,縱容生事,言行無度,辱罵皇家顏面。兒子...”徐慨語氣很平緩,如同陳述著旁人雜事,“兒子,皆一刀斃命。后又查,白石觀為京中勛貴世家行茍且之事大開方便之門,掛羊頭賣狗rou,以道家清凈為幌子,實則內(nèi)里污垢連天,兒子一怒之下便燒了白石觀?!?/br> 徐慨從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賬冊,雙手捧過頭頂,“這是白石觀近年來與勛貴豪門私相授受的賬冊。” 魏東來邁步接過。 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什么時候也沒有。 徐慨不敢抬頭。 他對這個父親知之甚少。 也不如兩個哥哥討他喜歡。 他從小便不親近父親,一來是千秋宮嬤嬤的教導(dǎo),君重于父,子輕于臣,他與圣人雖是父子,卻更是君臣,不可仗著血緣有半分僭越,二來是兩個哥哥占據(jù)了父親所有的視線和關(guān)注,他性子冷淡,不屑于亦不善于做此事、出此言。 兒子與父親,漸漸就淡了。 他不知,今日之舉,是福是禍。 可他知,無論是君是臣,他都不應(yīng)有所瞞騙。 徐慨跪得筆直,面色半分未動。 隔了許久,方聽見圣人幾聲舒朗的笑。 “原以為是甚大事?!笔ト诵α诵?。 魏東來順勢將徐慨扶了起來。 徐慨撩袍站定,低著頭,既不以圣人的笑而釋懷,也不以琢磨不透圣人的態(tài)度而忐忑。 圣人看了看他,笑著讓魏東來再搬一個杌凳,“坐吧。在太液池邊站久了吧?朕看你額頭上、背上全是汗。”圣人隨手將那本賬冊丟到一邊,笑容斂了斂,“殺了就殺了,人死了也復(fù)不了生。裴家這些時日,確是太狂妄了些——靖康翁主都哭到太妃跟前,裴家那老太太還敢放出狠話...”圣人微頓了頓,語氣里帶了點嘲意,“靖康翁主是老太妃的外孫女,身上流著徐家人的血!裴家竟也敢壓著頭欺負!今兒個不死,明兒個也有人給他收尸?!?/br> 這是徐慨第一次聽見圣人明確地對臣子有點評。 徐慨不置一詞。 他也沒立場置詞。 圣人沒有問他話,他也不能隨口搭腔——這就是君臣之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油燜野雞(中) 圣人不說話了。 徐慨也不說話了。 魏東來心里頭有些好奇,非常抬起頭來看看——這位冷面冷腸的主子爺究竟是怎么想的? 和皇帝單獨說話的機會,縱使是皇子鳳孫,也是少之又少! 老二老三那兩個,一個說話條條是道,一個行為撒嬌賣癡,更別提幾位公主,恨不得琴棋書畫、歌舞評彈全都在皇帝跟前日日來上一遍,生怕皇帝把自個兒忘了... 這位爺是個奇的。 圣人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他是指望著圣人給他找臺階、尋路子? 圣人話兒說完,再看向第四子,想了想,手上虛抬,“你說說吧,當(dāng)時斬殺裴家父子時,有想過后路嗎?裴家再壞再失勢,也是丹書鐵券之家,也有個在金吾衛(wèi)領(lǐng)正二品高官的二房叔叔。做人,不可沖動行事...” 圣人話停了停。 嗯。 這話是他沒說好。 說誰沖動,也沒法兒說老四沖動。 老四自小便泰山崩于眼前不形于色,說話做事都極有章程,話少人正,頗有君子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