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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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陸語,只有一個唐奕承。 陸語的情緒起伏太過激烈,唐奕承想說些什么安撫她,又擔(dān)心舊事重提反而更惹她傷心,他索性把她帶到位于別墅地下一層的私人影院看電影,這種時候能稍稍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這會兒,唐奕承也看得入神。 只不過他的目光不在熒幕上,而是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大屏幕的光線明明滅滅地投射在陸語臉上,在她眼睛里落下變幻莫測的光影,她薄薄的眼皮被淚水浸泡過,顯得有些浮腫,黑亮的瞳仁卻像是被泉水洗凈的黑瑪瑙,極好看,也極惹人憐愛。 立體聲音響里流瀉出純正的英語對白,持續(xù)不斷,沉緩動聽—— barbara:“我說過上千次,但我還是要說。他握著我的手,我看著,分不出……誰是誰的手。我心里便明白了?!?/br> ie:“明白什么?” barbara:“你知道的?!?/br> ie:“知道什么?” barbara:“魔力。這就是魔力。” ie:“魔力?” barbara:“是的 宮花寂寞紅。我知道我們將終生幸福廝守?!?/br> 屏幕外,陸語平攤在腿上的手微微一熱。 唐奕承悄然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溫?zé)嵊指稍?,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收緊,他將陸語整只手都握起來。有那么一瞬間,陸語冰涼的指尖輕輕一顫,她似乎能感知到他指腹下血管的跳動。 他的脈搏,仿佛跳動在她的心尖上。 在唐奕承手里僵了片刻,陸語一點一點的蜷起手指,回握住他的手。 十指交纏,扣緊。 影片還在繼續(xù)放映,可陸語斷片了。 那些動人的對白好像只是從她的耳朵里過了一遍,根本沒有經(jīng)過大腦。時間仿佛凝固在了上一刻,影片也隨之倒退、回放至上一幕,以至于陸語低下頭看見兩只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手,她耳畔便驀然回蕩起那句臺詞—— 我看著,分不出……誰是誰的手。 我知道,這是魔力。 我們,將終生幸福廝守。 西雅圖夜未眠,影片外的這個世界,也注定是一個未眠夜。 唐奕承無法專心,他的心在別處。 不知是黑暗催生了曖昧,抑或是來自他手上的柔軟觸感更像是一種暗示:這女人終于肯握住他的手了。在愛情里,男人永遠是那種會順著桿子往上爬的生物,得到一點,就想要索取更多,孜孜不倦,也永不滿足。 兩人身`下是寬大的雙人皮沙發(fā),陸語剛強迫自己把神思移回屏幕,就感覺到熟悉又炙熱的氣息陡然欺近。她驚訝地瞪圓眼,只看到唐奕承扶著她身后的沙發(fā)靠背,傾身向她壓過來,他有力的手臂和頎長的身軀就這么將陸語圈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仿佛有一團熱帶高氣壓,瞬間環(huán)繞住她。 陸語猛地僵住了身子,連呼吸都有一瞬的屏住。屏幕的幽光從唐奕承身后照過來,他漂亮的臉孔隱蔽在深深淺淺不斷變幻的光影里,讓她看不真切。唯有他那雙深邃沉湛的眼睛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一瞬不瞬地凝著她,仿佛是要將她吸進去。 陸語有一剎那陷在他的目光里,無法自拔。 直到他那唇形美好的嘴唇貼上來,吮`吸她的唇,纏`繞她的舌,影院音響里的電影對白猶在繼續(xù)—— “此刻不做永無機會?!?/br> “‘永無’是個可怕的字眼?!?/br> “錯過幸福,我們就是傻子。沒有溫暖回憶的冬季多冷啊,我們已經(jīng)錯過春天……” 唇齒碾磨間,陸語感覺到有灼`熱的手指沿著她的睡衣探進去,向上游走,指尖所及之處帶動的悸`動感覺,讓她在恍恍惚惚中想起了那些一樣的光景。 以前他們在紐約的時候,每逢雨天,地下室里就特別陰冷潮濕,兩人待得不舒服,只能去看通宵電影,在電影院過夜。 陸語覺得唐奕承應(yīng)該是不愛看那些膩膩歪歪的愛情電影吧,要不然為什么每一次他都會選視角最不好的后排角落里的位置,又為什么每一次都是看了沒幾分鐘,他就開始心猿意馬,不老實地對她動手動腳,以至于最后兩人都不記得片子到底演了些什么……總之大清早離開電影院時,少女總是頂著一張紅撲撲的臉蛋,少年總是把她的手牽得特別牢 豪門錯愛:誘愛小嬌妻。 那是他們的冬天,因為擁有彼此,而不覺寒冷。 那也是他們的春天,最終錯過的春天。 此刻的私家影院固然比夜場影院的環(huán)境舒適太多,唐奕承不用擔(dān)心被人窺伺,被人打擾,他在陸語身上游走的手越發(fā)放肆,唇齒間的掠奪也越發(fā)兇猛,像是要用無盡的占有和掠奪,來打破這場對彼此來說都曠日持久的對峙,持續(xù)了七年之久的對峙。 陸語被他弄得縮起身子,從徒勞抵抗到繳械投降,她腦袋里亂哄哄的。直到沙發(fā)靠背被唐奕承用遙控器放平、她完全委身于他身`下的那個剎那,陸語才驀然警覺,抬手按住他不斷下壓的肩,她近乎嗚咽著阻止:“唐……不行?!?/br> 陸語掙扎著就要直起身,唐奕承的身形隱隱一頓。短短的對視,氣氛似乎冷了一瞬。仿佛上一秒還震撼激蕩的琴聲,卻在這一秒戛然而止,琴弦緊繃欲斷。 陸語咬著紅腫的嘴唇,別開臉不看他,因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目光中的失望和忍耐,這讓她一時五味雜陳,不自在,也不舒服。 可真的就只是一瞬間的冷凝,唐奕承眼里的那絲失望便被溫柔取代,他翻身撤下,摸了摸陸語的頭。他余溫猶存的手指順著她柔順的發(fā)絲,滑至她垂落在沙發(fā)上的發(fā)梢,他好像是琴師梳理他的琴弦那般,柔和又疼惜。 這兩天在陸語身上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肯定還沒有從失去最后一位親人的悲慟中緩過來,如果她不愿意,他自然不可能強求她在這個時候做那種事。又或者,她心里到底還是對他存有一絲戒心? 唐奕承猶在暗自思忖,嘴上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說:“好了,繼續(xù)看電影吧?!?/br> 沙發(fā)沒有升起來,他挨著陸語躺下去,一手枕在腦后,一手牽住她的手,目光重新投向熒幕上的那部絲毫激不起他興致的冗長影片。 陸語發(fā)現(xiàn)唐奕承睡著了,是在片子結(jié)束時。 演員表配著片尾曲滾動出來,她想叫唐奕承去睡覺,卻在一扭過頭,看見身邊的男人那雙狹長的眼睛不知何時閉上了。 唐奕承的長睫微微垂著,在眼瞼處投下一小圈淡淡的陰影,完美的扇形弧度。熨帖平整的襯衫剛才被他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了一點平直的鎖骨,隨著均勻的呼吸,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大概是因為四十幾個小時都沒闔過眼的緣故,唐奕承是真的累了,連睡顏上都輕蹙著眉宇,隱約透著疲憊。 陸語凝著他看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久沒有這樣看他了,似是不忍心叫醒夢中人,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眸光變得軟軟的。 她把頭往唐奕承肩上靠了靠。 枕在那兒,她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唐奕承這一覺只睡了三個小時,卻是睡得十分安穩(wěn)。 翌日清晨,他離開別墅去公司時,陸語還沒有醒來 追妻365天:總裁boss太危險。 沒進辦公室,他直接大步流星走進會議室,出席在早上九點舉行的高管會議。各部門主管已經(jīng)到齊,公司股票連續(xù)下挫兩天,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異常凝重。 這場會議持續(xù)了一個上午。 中途,唐奕承的辦公室那邊,來了人。 宋遠把周萱萱帶進老板的大辦公室,道:“唐總開會去了,你先在這兒等一會?!?/br> 周萱萱展露招牌式的嫵媚笑容:“好的?!?/br> 宋遠還有事要忙,他掩門離去沒多久,周萱萱的注意力就被唐奕承桌案上的那份投標(biāo)書吸引了。 這份關(guān)于禧景灣度假村的投標(biāo)書是市場部今早才呈上來的集團大手筆報價,預(yù)計投資金額高達二十億。投標(biāo)書中還詳盡介紹了整個項目的預(yù)期規(guī)劃,可以看出滿滿的勢在必得。 周萱萱做了水晶美甲的指甲在那組數(shù)字上戳了戳,不知想到什么,她一挑眉,麻利地從手袋里翻出手機,對著投標(biāo)書逐頁拍了照。 拍完照,周萱萱剛要收起手機,辦公室突然傳來門把轉(zhuǎn)動的聲音,她心里一驚,趕緊把手機攥在手里,就要從辦公桌前彈開。 哪知唐奕承在這時已經(jīng)進來了,不知是不是公司狀況實在棘手,他的臉色比平日更加涼薄幾分。 看了一眼僵在辦公桌邊的周萱萱,他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周萱萱狠狠壓住已經(jīng)狂跳到嗓子眼的心臟,她從手袋里拿出暖陽基金會的會刊,故作鎮(zhèn)定道:“唐總,我來給您送會刊,今天剛出的。見您開會一直沒回來,我準(zhǔn)備擱下先走的。” 唐奕承“嗯”了聲,他表情沒變,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行了,我知道了?!?/br> 周萱萱不敢久留,離開辦公室,她疾步走出集團大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早已緊張得冒出一層虛汗。 幸好,有驚無險。 她捂著胸口坐進車?yán)铮贸鍪謾C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她沒有開場白,只用那種透著愉悅的音色說:“約個地方見一面吧,我有好東西給你。” “……” ** 陸語在上午十點醒來。 醒來時,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床上,而唐奕承已經(jīng)去公司了。 洗手間有新的洗漱用品,女人用的化妝品也一應(yīng)俱全,顯然是唐奕承叫人幫她準(zhǔn)備的。陸語洗漱完畢,換上衣服,氣色明顯比前兩天好多了。 一下樓,她就遇到了秦叔。 秦叔想必是受到上次寧晞惹出來的禍端影響,看見陸語時,他的笑容有些拘謹(jǐn):“陸小姐,早安。唐先生讓我?guī)г捊o您,他今晚有宴會不能回來吃飯了。您想吃什么可以吩咐我,我派廚房準(zhǔn)備?!?/br> 唐奕承應(yīng)酬多,陸語不以為奇,她笑笑:“謝謝您 盛愛醫(yī)妃。我今晚也有工作,不用給我留晚飯了?!?/br> b市商業(yè)協(xié)會今晚舉行周年慶典,陸語作為攝影師在半個月前接下了這單,雖然奶奶去世讓她遭受的打擊頗大,但案子是簽過合約的,她不能推掉。 秦叔應(yīng)了聲,遞給陸語兩樣?xùn)|西,說:“這是唐先生剛才派人去工作室?guī)湍』貋淼??!?/br> 陸語這下想不驚訝都不行了,她接過自己的手機和相機,就聽秦叔又道:“花園里的梅花開了,唐先生說您要是在家里悶,可以去拍拍花。” “嗯,好的。”陸語點點頭。 就算是石頭做的心,恐怕也能被唐奕承這種體貼攻勢焐熱吧,更何況陸語是顆玻璃心。 宴會在晚上七點,不急著出門,陸語吃完早餐,便套上羽絨服,去別墅的花園拍照。 雪停了,通往花園的路上有白色的矮柵欄,地上鋪著木頭和石子,積雪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盡管在冬季,花園里卻一點不顯得蕭條,那片適合b市水土的梅林前有個造型獨特的漢白玉噴泉,噴泉后幾朵紅梅探出頭來,頗有梅花傲雪壓枝頭的意境。 陸語取下肩上的相機調(diào)節(jié)焦距,她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 電話是馮曉冬打來的。 “陸姐,那個……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br> 依對方的性格,陸語本以為馮曉冬這通來電一定是八卦她昨晚留宿唐宅的,卻不料對方一上來就欲言又止的,著實奇怪。 陸語把手機夾在脖子上,擰眉問:“怎么了?” 馮曉冬吸口氣,才鼓足勇氣問:“唐奕承是不是真的進過局子?” 陸語頓覺頭皮一麻,把相機擱在旁邊的木桌上,她握緊手機,急聲問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他不過就是跟人打架而已,沒多嚴(yán)重。誰年輕的時候沒跟人打過架,你別說那么難聽。” 陸語對他那種本能的維護,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馮曉冬不跟她爭,只說:“我發(fā)個東西給你,你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