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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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中書侍郎險些撞上他,聞聲跟著望去,也是瞠目支吾:“太,太孫殿下?” 白子毓快步走進(jìn),只見玉鏘穿著朝服,立在御案前。小臉不見往日圓潤,眸色晦暗,看見他后似乎稍稍松了口氣,鼓起精神道:“本宮奉皇爺爺諭旨,自今日起監(jiān)國。早晚兩朝,日后將在文華殿聽候眾卿呈報?!?/br> 監(jiān)國這么大的決定,居然是在勤政殿上由太孫宣布。而且太孫不能坐御座,今日竟必須站立廷議。這在以往實在是絕無僅有的事,白子毓皺了皺眉,望向御座側(cè)面,徐公公身邊站立的白鷺。 她已是一身千牛近衛(wèi)裝束,神色冰冷嚴(yán)肅,等同宣告脫離白家武士的身份。那日白鷲被抬回府,他只看了眼傷口便懂了。自古大利趨人,白家也是因此才投靠了皇帝,他不怪她??墒恰?/br> “白兆尹,”玉鏘忽然喚道,“本宮有一事需你去辦。” “殿下請講。” “皇爺爺延醫(yī)問藥還是月前那位趙太醫(yī)做得好,你替本宮安排人手于境內(nèi)尋人,言不追究其棄官之責(zé),請他回京為皇爺爺診治。” 白子毓仰起頭,和他對視一眼,立刻心領(lǐng)神會:“微臣遵旨?!?/br> “等等,”一直不出聲的白鷺忽然道,“殿下,白兆尹尚未被陛下解除禁令,仍有怠職放走郭臨的嫌疑。殿下還是換人為陛下尋趙太醫(yī)的好。” 玉鏘擰眉回頭,瞪她一眼。白子毓垂下眼,眉梢微微一顫。不想他被關(guān)的這幾日,陛下給的權(quán)利如此之多,白鷺居然都能堂上諫言了……“既如此,”他彎起唇角,拱手沉聲,“微臣推舉一人?!?/br> 玉鏘眨了眨眼,忙問:“誰?” “歸德中郎將周泉光。中郎將曾任觀察使離京數(shù)年,又與丞相一道巡視過沿河災(zāi)民,對離京遠(yuǎn)行最為熟悉。微臣認(rèn)為,他是尋訪趙太醫(yī)的不二人選?!?/br> 玉鏘愣了愣,望向殿中走出列比他更愣仲的周泉光,撫掌一笑:“好,就派中郎將去。” 白鷺望了望躬身垂首的白子毓,又看向心情大好的玉鏘。知其中定然有鬼,卻不知從何揪起,心下煩躁一團(tuán)。 * “咚咚咚”三下先輕后重的敲門聲,暗號對上。郭臨這才收了劍,打開房門。 陳聿修當(dāng)先走出,她跟在身后,看到徐秦已然換了身灰撲撲的短打,手上還握了根長鞭。 “就是他們嗎?” 郭臨一愣,順著陳聿修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yuǎn)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邊,立著兩個身姿挺拔的人。 徐秦點了點頭:“正是?!蹦嵌艘姞睿觳缴锨?,單膝跪下:“見過郭將軍,陳丞相?!?/br> 郭臨還未回過神,陳聿修已經(jīng)抬手接下了自己的披風(fēng),遞給其中身形較高的人。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也解下披風(fēng)遞去。 難怪這兩人的發(fā)髻和他們一模一樣,郭臨望著他們騎上昨晚搶來的軍馬,揮鞭離去。只看個背影,不是相熟已久的人絕對分不出真?zhèn)巍?/br> “將軍、丞相,上車吧?!毙烨貜澭д垺?/br> 郭臨望著馬車,有些疑豫。待和陳聿修對視一眼,見他頷首淺笑,心中的不安才稍稍退去。這是一步險棋,如若被發(fā)現(xiàn),馬車內(nèi)可無法輕易逃脫。但眼下也確實只能如此,徐庶既然要抓他們,定會以自己的眼見為據(jù)。如此,反倒是行動遲緩的馬車會成為盲區(qū)。 車身搖搖晃晃,不多時就駛在了新橋大街。熟悉的叮咚打鐵、喝賣聲入耳,她幾乎渾身一顫,抓住陳聿修的手瞬間收攏。 “這是……”她怔怔仰頭,撞見他溫和的眸光。心間不由一緊,“聿修不用……此刻滿城搜查,徐庶必然不會放棄在將軍府設(shè)埋捉拿我……” “那便賭一賭吧?!?/br> 他輕盈淺笑,修長的手指挽起窗簾。濕冷的空氣瞬間撲面,郭臨忍不住蹙眉瞇了瞇眼。重新睜開的視線中,是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朱紅府門。記憶仿佛流塵飛掠,皮革扎髻的小小郭臨牽著壯年英姿的楚王,邁進(jìn)了那扇門…… “吱呀”一聲,大門忽地被打開,一個英武身影走出。 “那小女再有信,便拜托胡管家……了。”徐庶一腳方邁下,整個人已經(jīng)愣在原地。利眸直射,膠著在前面橫過的馬車上一卷落下的窗簾。 “備馬……快,來人,列隊出發(fā)!” 徐庶的喝令聲漸遠(yuǎn),郭臨起身扒住車門,和陳聿修對看一眼,抽出長劍。低聲沉喝:“徐秦,快走!” “駕!”車外策馬聲就在不遠(yuǎn)。 馬蹄陣陣,鎧甲聲響夾在其中。郭臨咬緊牙關(guān),冷汗順著眉梢滑落…… “阿臨,”陳聿修不知何時蹲來身側(cè),漆黑的眸色沉穩(wěn)深邃,卻不見一絲慌張,“他們來了?!?/br> “我當(dāng)然知……”她話還未說完,便聽一陣齊整的馬蹄聲自身邊飛快掠過。揚(yáng)起的風(fēng)吹開車簾,露出寬敞的街道上一雙駿馬奔馳的背影。 她呆呆地望著前方飛揚(yáng)的披風(fēng),聽到車后人聲呼喊。 “將軍,那是……” “是郭臨,攔住他們?!?/br> “是!” 騎兵隊揚(yáng)鞭追向前,郭臨橫臥在車內(nèi),屏息注意車外的動靜。忽然聽到徐庶輕咳了一聲:“諸將聽好了,雖捉拿朝廷欽犯是為重任。但我瓊關(guān)軍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對戰(zhàn)西魏。此次若仍未捉住這二人,待情報上交刑部,我等不再多問,以免亂了軍務(wù)?!?/br> “是,末將從命?!?/br> 隔著車壁,校尉們小聲的偷笑傳進(jìn)耳中:“就知道將軍不信,舍不得抓郭將軍……” “將軍的女兒許了世子爺,郭將軍那可是婿弟哈哈……不知道會不會被御史參一本護(hù)親?” “反正,我也不信咱們瓊關(guān)走出的人會犯事呢!” 郭臨眨了眨淚眼,手上的劍一松,落入地毯中。她卸下渾身的戒備,挽開車簾,探身望向前方。 隊伍最尾的徐庶一直回著頭,見她終于露面便微微一笑。袍袖一甩,忽地丟來一樣事物。郭臨連忙站起劈手接過,低頭細(xì)看,是一封出關(guān)文書。 “駕!” 她莊重抱拳,朝徐庶疾馳的背影端正行了個軍禮。 “賭贏了,阿臨?!标愴残蘧徛暤?。 “嗯,”她含笑點頭,望向道路前方塵沙中隱隱若現(xiàn)的瓊關(guān)城樓。喃喃自語:“涼州……” ☆、第179章 寒雪漫天 崇景十四年臘月十三,忌入宅、作灶,宜移柩、安葬。 距離蕭貴妃御花園遇刺已過了十日,皇帝終于下旨,以皇后之禮將其安葬。百官釋服,皇太孫及魏王等服喪。有言官提議,國戰(zhàn)在即,當(dāng)效仿魏、晉之制,既葬而祭,祭后便除喪服。 然而再怎么說,蕭貴妃也是魏王之母,“子為母齊衰三年,蓋通喪也”,皇帝旨意,準(zhǔn)許魏王服喪三年。 容儀恭美曰昭,惠和純淑曰德。昭德……一個謚號,就此封存蕭皇后的一生。 儀畢,玉鏘在太監(jiān)的攙扶下站起身。他皺著眉望著一旁躬身伏跪的君意沈,咬了咬唇,抬腳便欲上前。 倏地被人擋住,白鷺目光沉冷,道:“太孫殿下還需監(jiān)國,就此請出吧。” “可是,”玉鏘瞪她一眼,倔道,“我不能放七叔叔一個人在此,至少今夜,我要和他一塊守靈?!?/br> “殿下莫要為難屬下,”白鷺面無表情地垂下眼,“陛下……可還在病中?!?/br> “你……” “玉鏘,”忽地一聲沙啞的嗓音打斷他們。君意沈緩緩動了動頭,發(fā)冠依舊點地,看不清神色,“你回去吧?!?/br> “七叔叔……” “讓我一個人,安靜地……陪陪母妃吧?!?/br> 玉鏘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好很恨地甩開被白鷺拉住的胳膊,搶先往外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小,譚伯走入靈堂門下,回首望向大門處遠(yuǎn)行的身影。眸光微咪,沖廊下的侍衛(wèi)側(cè)了側(cè)頭。侍衛(wèi)會意,上前將朱紅大門闔上。 堂下清雪紛飛,狂風(fēng)拂起純白的喪幡“嘩嘩”作響。譚伯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氣,邁進(jìn)堂內(nèi)跪在后方:“殿下?!?/br> 君意沈慢慢直起身,空曠的靈堂一片死寂的沉靜,仿佛屋外的落雪掩蓋了此間的呼吸聲。幾乎以為得不到回答,卻聽那道沙啞嗓音,木然出聲:“不論你想說什么,都不要打擾母妃……安息。” “殿下!”譚伯急得直起身,“您若不為娘娘報仇,娘娘那才不得安息啊,郭臨那廝……” “閉嘴!” 厲吼突然迸發(fā),譚伯只覺眼前一花,衣襟已被人揪起。他戰(zhàn)栗仰頭,看向面前那雙從未如此暴怒的赤紅眸子?!澳闳粼偬崴蛔郑憬o我滾出王府。” “殿下,就算她是您喜愛的女人,可您看看娘娘,娘娘已經(jīng)薨了啊……”譚伯激動地抓住他的手,“羽林軍搜了整個東宮一夜,都沒能找出她和陳聿修,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們分明早有準(zhǔn)備,您為何非要執(zhí)迷不悟?!” “住口!”君意沈一把提起他,“她根本沒有理由殺害母妃……” “您忘了她為什么會扮回男裝回到朝堂的原因嗎?”譚伯直直地瞪著眼,嘶聲道,“殿下,刺殺她和太孫的……是我們的人,您和她,早已注定是敵人。這個局,解不開了?。 ?/br> 衣襟一松,譚伯猝不及防跌回地面。他慌忙抬頭,望著君意沈俊逸的面容漸漸蒼白僵硬。 “殿下……”他飛快從衣襟掏出一個卷軸,雙手遞上,“這是陛下月前擬好給您的密旨,屬下方才接到?!?/br> 君意沈怔怔地伸手接過。譚伯見狀,忙見縫插針道:“眼下郭臨帶走了陳丞相,太孫一系頓失兩大后力,想必陛下有所反悟,已決心偏向您……” “呵呵!”君意沈突然嗤笑出聲,目光從攤開的卷軸上移開,落在譚伯面上。那眸色似血,面容幾近癲狂。 譚伯呆怔噤聲,莫名無措地回望他,卻換得他愈發(fā)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哈……父皇,我的好父皇……”他一把丟開卷軸,轉(zhuǎn)身踉蹌幾步撲在靈位前。凄厲的沙啞嗓音似笑非笑,似泣非泣,最終化為一聲悲涼嘶鳴:“母妃……” “怎么會這樣?”譚伯撿起卷軸飛快地掃視。須臾,手臂止不住顫抖,卷軸掉落?!笆栈厣裎浔鴻?quán)……”他瞠目嘶吼,“陛下原來,連一絲生路都不肯給殿下嗎?!” “母妃,阿臨……”君意沈攀上靈桌,癡癡地望著蕭皇后的靈牌,“不在,不在,為什么我這么努力,都不能將你們留在我身邊……為什么只剩下我一人……” 譚伯聽著這聲痛哭,心中大慟,癱軟跪伏在地:“殿下——” 大雪漫天而下,靜謐飛落如畫。靈堂側(cè)屋梁上瓦片一輕,一道灰影悄無聲息遁走。 “什么?” 低淳的水流滴響在室內(nèi),白子毓停住筆筆,轉(zhuǎn)過身凝眸而視:“你說你沒有將帖子遞給魏王?” “少主恕罪,屬下辦事不利,但……”單膝跪在門口的灰衣人抬起頭,正是自刺殺那日便不見蹤影的白鷲,“那靈堂中的情況,屬下確實不便闖入遞貼。然聽完魏王與譚先生的那番談話,屬下認(rèn)為少主應(yīng)當(dāng)先行知曉……” 他說著,快步靠近白子毓,附耳急語。片刻后,躬身退回原位。 “居然會如此,”白子毓垂首低吟,心中已然分明,唯有嘆息一聲,“唉,陛下此法逼魏王反,實在是抱薪救火,下下之策?。 ?/br> 白鷲疑道:“那少主,我們是否該向魏王殿下示好……?”他見白子毓愕然望來,驀地一慌,但神色依舊堅硬,“如論如何,都不能讓白鷺這種叛徒得逞,若任由她扶持太孫成為新帝,到時候白家豈不……” 白子毓緩緩闔眼,一時沒有說話。白鷲見狀,又喚一聲:“少主!如果我們此刻投向魏王,定然能反轉(zhuǎn)局勢……” 他擺擺手打斷他,只道:“白家叛徒,我自然不會姑息?!彼睦锸遣欢惖囊馑?。雖身為白家少主臣服皇帝為官,然而歸根結(jié)底,他所為的,也只是白家而已。萬般籌謀,皆是為了新帝即位的功勞簿上,有白家重重的一筆。 可是……選擇了魏王,等于封了玉鏘的全部生路,屆時,一切都回不去了。 思慮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探身從書案上取過一張白紙,右手握筆續(xù)落,走筆如龍?!鞍悾餍卸嗬铮飞现欣蓪⒅苋獾年犖?。” “周大人?”白鷲不解地站起身,“他不是去尋趙太醫(yī)了么……” “帶上這封手書,交給他?!卑鬃迂狗畔鹿P,飛快將紙張折好封存。遞過的動作慢了一慢,他遲疑片刻,又道:“不……你跟在周大人身邊,護(hù)送他去瓊關(guān)。這封手書……等見到郭臨,原封不動地呈上。切記不可丟失,這里面可是關(guān)系整個大齊的機(jī)密?!?/br> 他望著白鷲接過手書,手上一緊,復(fù)又抓住,再問:“明白嗎?” 瓊關(guān),郭臨白鷲心下大驚,但仍鄭重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手書收入懷中:“屬下誓死完成任務(w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