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渣男總有天收、速婚夫妻、[綜英美]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重生八零農(nóng)場主、非典型庶女、[綜漫]武偵綾小路的工具人指南、娛樂圈演技帝、[綜漫]云養(yǎng)小說家亂步、包子是誰的、十二射浮光
“啊對了,”陳聿修忽然道,“那幅畫拖到了今日還未還你,真是罪過。一會兒叫人去取來送到你馬車上?!?/br> “畫?”郭臨想了想,“哦……就是蘇兄的那幅,也不必急在今日……”之前蘇逸的那幅畫送來沒多久,陳聿修就到訪觀賞過一回。后來他想要拿做參考,便派了小廝上門借走了畫。 陳聿修望了她一眼,良久,突然一笑,輕聲道:“說不準(zhǔn)今日便有用呢。” “嗯?”郭臨略略不解,正欲再問,就聽到王妃如釋重負的一句長嘆:“好了!” 圍著世子的侍女層層散開,只見世子正直挺著身子,僵著臉,一動也不動。好一會兒,才憋著聲兒道:“娘,您嚇得兒子都不敢動了?!?/br> 王妃呵呵直笑:“我就是怕你亂動,又弄亂了。”她說著走上前,雙手按上世子的肩。一雙美目含著深深的感慨,靜靜地凝視著他。 世子看到王妃眼里漸漸泛起的晶瑩,連忙抬起手去拭,急道:“娘,您這是……哎呀,兒子就去取個媳婦回來孝敬您,又不是……”他說著說著,自己竟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王妃朗聲大笑,一個大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亂說什么呢,娘這是高興極了!”她飛快地眨眨眼,恢復(fù)一貫的神情,轉(zhuǎn)身問道:“阿蕪,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婢女阿蕪走出門,過了一會兒回來答道:“娘娘,已經(jīng)近巳時了,約莫還有一炷香?!?/br> “哎呀,那還不快點!”王妃一拍手,連忙指揮道,“世子胸前掛著的花兒呢,快去找??!” 侍女們點點稱是,小碎步地跑起來。 郭臨笑著和王妃打了聲招呼,王妃含糊地應(yīng)了幾聲,吩咐他們在門口等著別亂跑。 郭臨和陳聿修一面朝著楚王府的大門走去,一面閑談:“巳時開始就是吉時了,所以世子從巳時出發(fā)去迎親。等到午時,便是大進、天官星象的好吉時,屆時就要迎新娘子回府。大概算起來,從出發(fā)到催妝上轎,我們就一個時辰的時間。要想不錯過吉時,就得看咱們儐相的催妝能力啦!” 陳聿修輕笑搖頭:“怕是全城都沒有這樣催妝的排場,又怎會誤了吉時?” “嗯?”郭臨疑惑道。 “哈哈,陳兄說的不錯!”一串爽朗的笑聲從前方傳來。二人抬頭望去,儀仗大隊中停著數(shù)匹毛皮光亮黝黑的駿馬,從里面走出一個劍眉星目、神明爽俊的錦衣男子。他一雙鳳眸笑得瞇起,眉飛入鬢,更顯得風(fēng)姿卓越:“全天下都找不出一個由你我三人一道做儐相迎親的排場。” 陳聿修拱手行禮:“下官見過七殿下。” 七皇子笑道:“唉,陳兄,今日我們同為儐相,平輩而論?!?/br> 郭臨不置信地長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儐相……就我們?nèi)???/br> 七皇子叉腰道:“這還不夠?” 一陣龐大急促的腳步聲須臾便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三人聞聲回望,只見世子一只手捧著胸口的大團花,一手捂主頭上的梁冠,一馬當(dāng)先,跑在最前面。王妃提著裙擺,追在后頭,口里不住地叮囑:“慢點慢點,小心你的頭冠……哎呦,快去上馬,時辰快到了!” 七皇子看著好笑:“我們也快些上馬吧,要是把姑母急著了可不好?!?/br> 世子終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谒瞧プ钌耱E的高頭大馬上,整個人緊張地立在隊伍的前頭。郭臨等三人,各自騎著馬,并排在他的身后,再往后便是鼓樂吹打一樣不落的儀仗大隊。 聽著前方有仆人小聲議論著什么,郭臨抬眼望去,風(fēng)雅絢麗的彩輿已經(jīng)停在了大門外,如今一切就緒,只等令官一聲令下。 艷陽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微微發(fā)起一層細汗,被風(fēng)一吹,卻又能感到絲絲清爽的涼意。今日真是個好天氣,郭臨望著面前世子挺得筆直的后背,不禁感慨時光如箭,他們真的已經(jīng)長大了。 “吉時到——起行——” 話音一落,迎親的樂聲即刻響起。彩輿緩緩而動,為儀仗隊伍開道前行。世子輕輕揚鞭:“駕!” 王妃望著兒子的身影逐漸走過門檻,到了大街上。心中無限滿足,不過她立馬就回了神,專心指揮起侍女,為新娘進門做好完全的準(zhǔn)備。 彩輿開道,樂聲遠揚,道旁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世子成親本就是京城目前最重大的消息,加上又有皇上的盛寵隆恩,誰都想來沾沾喜氣。 更何況,現(xiàn)在在那位喜氣洋洋的楚世子爺身后,還有全京城風(fēng)光最甚的三位未婚公子。 郭臨眼尖地注意到,道旁的酒樓茶室的二層閣樓窗邊上,坐著的大多都是妙齡少女。聯(lián)想到身旁兩位金貴的主,她就明白了。 前面的世子正在成親,已經(jīng)無從下手??蛇@兩位,卻都是無可挑剔的夫婿人選。唉?好像不對……陳聿修的話,他還有個克妻的名聲,應(yīng)當(dāng)減點分。 郭臨心里想著,下意識地側(cè)頭看他。陳聿修察覺到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朝她微微一笑。 ……好吧,沖著這張臉,減掉的分也回來了。 正愣神間,聽到左近有女子高呼:“七殿下——” 郭臨仰頭望去,左邊高樓上有大膽的姑娘探出大半個身子對七皇子招手,七皇子笑意滿滿,正在回禮。郭臨沒好氣地用鞭梢彈了一下他騎在馬上的腿,七皇子吃痛,猛縮了一下腳?;仡^看著她,神情怒目卻又委屈地道:“至于嗎阿臨,我不過多看了幾眼漂亮姑娘……” “誰管你看不看姑娘!”郭臨真是又氣又笑,“別給我楚王府的婚禮搗亂,你要挑皇子妃也注意下時機吧!” 七皇子無辜地沖她眨了眨眼,目光不經(jīng)意看到郭臨身后微微偏頭望過來的陳聿修,表情一轉(zhuǎn),立馬變做一副無奈的神色:“好吧,我挑皇子妃時務(wù)必會來過問你的意見,你要不同意我就不……” “閉嘴!”郭臨怒目而瞪,朝他揚了揚手中的馬鞭。七皇子想起腿上剛剛被鞭到的地方還在隱隱地疼痛,頓時縮了縮頭,不敢再亂說話。 陳聿修看完這一切,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謝府的大門早已全開,儀仗隊一刻不停,徑直駛進內(nèi)院。直到靠近謝英芙的閨房,才堪堪停了下來。 閨房門口不遠,停著一輛六臺肩輿,是給新娘送親用的。這可是依照世子的官品,皇上厚賞下來的獨一份的恩榮。 迎親的樂聲不止,世子下了馬,被眾人擁著站到了閨房門口。一張俊朗的臉此時羞了個大通紅。 七皇子興奮地拉著郭臨和陳聿修站在世子身后,高聲呼喊道:“新娘子催出來!” 郭臨大笑,也跟著喊道:“新娘子催出來!” 一聲比一聲響的催妝聲,幾乎蓋過了彩輿旁的奏樂。郭臨興奮地推推世子,大聲道:“你的催妝詩呢?” 世子一把抓著她,著急道:“剛才一緊張……忘了一半?!?/br> 郭臨皺了皺眉,思索著道:“要不你先念,催妝詩不起頭,我們這里催沒有用啊……” “可是……”世子頗為為難。 “意非,”陳聿修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湊近問道,“你忘得是哪一句?” 世子低頭想了想,開始背誦道:“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己閑;自有夭桃花……” “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須脂米分污容顏?!标愴残尬⑿Φ?,“不知你先前作的是哪樣,這句可否頂用?” 世子把他說的句子默念兩邊,抬起頭大力地點了點,一臉欣喜:“能用能用!”他猛拍了下陳聿修,開心地朝閨房房門奔去。 郭臨抿著唇吃吃直笑:“哎呀呀,陳兄,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你還挺頂用的啊!” 陳聿修輕輕一笑,斜眼瞟她:“在下的好處,阿臨只是還沒看到罷了?!?/br> “什么好處不好處的!”七皇子大如洪鐘的嗓音橫插進來,“還不快催,越熱烈越好?。⌒履镒哟叱鰜?!” “新娘子催出來!”…… “安靜一下,新郎官要念催妝詩了!”司儀突然打斷道。 “好!”“好!”眾人紛紛響應(yīng)。 四周聲音頓時減小,世子輕咳一聲,朗聲道:“今宵織女降人間,對鏡勻妝計己閑;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須脂米分污容顏?!?/br> 初時聲音還有些緊張,但念到后來已經(jīng)逐漸沉穩(wěn)下來。詩一念完,人群中頓時爆發(fā)了雷鳴般的掌聲。 “好!”“念得好!” 謝家人看著也差不多了,便著人對著閨房的門縫說了幾句話。那人靜候片刻,便已得到回音,回頭望著司儀點了點頭。 司儀意會,大喊道:“大家讓一讓啊,新娘子要出來啦!” 閨房門口的人們“嘩啦”一下迅速后退。七皇子扯著郭臨,小聲嘆道:“幸好出來了,再不出來,我口都喊干了。”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徐徐開啟。一身青質(zhì)連裳婚服的窈窕嬌小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她頭上還戴著大紅繡鳳頂蓋方巾。雙手比在胸前,捧著一把繪扇。身旁一邊一個,站著兩個容貌端莊的喜娘。 司儀喊道:“新娘未登車,催妝不可止?!?/br> 郭臨反應(yīng)最快,率先喊道:“新娘子催出來!” “新娘子催出來!”“新娘子催出來!” 直到那個青綠的身影完全地沒入肩輿內(nèi),眾人才得以歇一口氣,個個都喊得嗓子發(fā)麻了。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笑道:“還沒完呢,還有障車文要應(yīng)付。” “障車文嘛,”郭臨眼珠一轉(zhuǎn),“那肯定是陳兄的事啦!” ☆、第63章 世子大喜(下) 明德門的守衛(wèi)一面盤查著出入京城的文書,一面嘆息:“唉,這么遠都能感到楚王府上的喜慶,真想去喝上一杯?!?/br> “楚世子的身份,哪里是你我能去賀喜的?”另一個侍衛(wèi)搖頭笑道。他翻看了一番手中的文書,正要遞回,卻突然愣住,又將文書湊到眼前仔細地看了兩眼。 他不禁瞪大了眼打量持著這份文書的小廝,又望了望他身后停著的馬車。顧不得交還文書就繞過小廝走到馬車前,拱手施禮道:“敢問車中之人,可是趙醫(yī)正趙大人?” 車中傳來低沉平緩的男聲:“在下如今已辭去太醫(yī)署的職位,閣下不必如此稱呼?!?/br> 侍衛(wèi)訕訕一笑:“一時忘了改口,還望趙大夫勿怪?!彼D了頓,又嘆道,“大夫其實不必辭職離京,您雖是德王舉薦入宮,但到底和他所犯的罪行并無牽連。您往日在城中行醫(yī)……大家都掛念您呢?!?/br> 車中之人笑了笑,道:“這些話就不用提了,在下無論身在何處,都會行醫(yī)救人。此次回京,只為些許私事……”他突然噤聲,片刻后又道,“敢問今日,城中可是有甚么喜事,回京的路上都聽人在議論?!?/br> 侍衛(wèi)爽朗一笑:“今日是楚王世子大喜之日,陛下圣恩,下旨大辦。算起來此時該是迎親回府的時辰了?!彼朐谮w尋雪心里留個印象,話不由就多了些,“剛剛聽巡邏回來的弟兄們說,楚世子的迎親儀仗盛狀空前,聲勢浩大,怕是皇子娶妃也不及。單就儐相,便有七殿下、陳少師還有我們京兆尹郭大人。能請動這三人同時出現(xiàn),您說說!” 車內(nèi)的趙尋雪輕笑一聲,低聲喃喃道:“你們郭大人也在啊……” 侍衛(wèi)自豪地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大人是世子爺?shù)牧x弟。哥哥成親哪有弟弟不到的道理。為此陛下還特批了十日假給大人,大人為了世子爺?shù)拇蠡?,忙得不亦合乎呢!?/br> 車簾被一只素白修長的手挽起,布衣木釵的趙尋雪探出身來。他沒有穿一向著身的深色官袍,只是一襲粗簡的青衫。少了為官時的孤悵,多了一絲看不清的釋意。墨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濃眉之下深邃的長眸。仿佛有一團化不開的悲涼蘊在其間,卻又被不著痕跡地掩蓋了,只剩平靜無波的眸色,浮在面上。 一旁的小廝見他似要下車,連忙和車夫一道上前去攙他。 可他卻并沒有下來的意思,他只是靜靜立在車前,遙望向城內(nèi)。 侍衛(wèi)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恍然悟道:“您這是打算去楚王府賀喜的吧?哎呀,從這里直去楚王府的路上,觀彩輿迎親的百姓太多,都快堵得水泄不通了。您若是不介意,我讓人帶您走小路過去,會快一些?!?/br> 趙尋雪低下頭望向他,面上浮出淡淡的微笑:“有勞了。” —————————————————————————————————————————— 所謂障車,顧名思義,就是對送親的彩輿制造障礙。障車之人攔住新娘的肩輿,念上一篇滿篇都是吉祥如意、福祿壽喜、榮華富貴的《障車文》。借此喜事,向新郎官討些彩頭。 富貴人家障車,一向是越熱鬧越好,而且當(dāng)場作文,本就是考驗學(xué)識文采之事。謝家既是書香門第,又是娘家人,自然當(dāng)仁不讓,理先出來討得頭籌。 只見司儀正要高喊起行,一個瘦高個的青年公子便越眾而出,喊道:“且慢?!?/br> 眾人都哄笑起來,知道是新娘家的人來障車了,個個都擠到近處來瞧這番熱鬧,順便聽聽會是怎么個精彩的障車文。 處在隊伍中的郭臨卻與他們注意點不同,她見到出攔車的公子長相上和謝英芙有三分相像,可再細瞧一下,便能發(fā)現(xiàn)不是她的大哥謝昭和。 這讓她不禁有些奇怪,但此時世子已被眾人推攘到了最前面,想問也問不到。只能側(cè)了側(cè)身,靠向一旁的陳聿修:“這障車之人是誰?。俊?/br> 陳聿修偏頭答道:“謝家的庶二子,謝昭貴?!?/br> 怎么會是庶子打頭陣,謝昭和呢?郭臨正納悶,就聽到身旁的七皇子冷哼了一聲:“這謝家是瞧不起咱們嗎?他家又不是沒有嫡子,派個庶子出來算什么!” 郭臨想起十日前在清風(fēng)樓的見聞,搖頭嘆道:“恐怕并不是瞧不起我們,而是那嫡長子出了什么難以言表的事,不好在這種場合出現(xiàn)吧?!彼⑽⒉[眼望去,謝家的人堆中,果然沒有謝昭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