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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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聿修一臉不解地望著她。郭臨紅著臉,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來?!?/br> 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腰帶,往自己身上系去—— “等等等等……”她痛苦地捂住頭,“我絕對是眼花了……” “你沒有眼花,”陳聿修微笑著道,“你身上穿的,確實是女裝?!?/br> “陳聿修!”郭臨猛地躍起,雙手撐在他的肩頭。她一雙眼珠簡直要冒火,“你是不是看我一夜不曾休息,又失血過多,便要趁機(jī)戲弄于我!” 陳聿修一臉莫名其妙:“怎會?你不知道外面的羽林軍都在找你嗎?”他突然啊了一聲,“是了,我忘了告訴你?!?/br> 他的笑容依舊是如清風(fēng)明月般輕雅悠然,可看在郭臨眼里,卻變成了極端的可惡。 他笑言道:“秦兄說,德王見你與慶王一同失蹤,心下覺得是慶王終于抓到了你的把柄,便壓而不報。以巡視為由,帶了麾下的羽林軍過來,封鎖了這片城郊?!?/br> 郭臨想到慶王的死,目光怔怔地垂了下來。 “所以,”陳聿修將手中的織錦皮毛斗篷披在她的肩頭,“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這點,阿臨還是明白的吧?!?/br> 道理說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可做起來,怎么就……郭臨撐著額,她實在是不知道能說什么了。 陳聿修拉著她站起身,彎腰抱起玉鏘。經(jīng)過之前那番顛簸,玉鏘早就醒了。不過他一來不餓,二來沒尿褲子。便只是含著手指頭,好奇地注視著周圍。 陳聿修望著他的小臉微微一笑:“自取名之后,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小子呢?!?/br> 他轉(zhuǎn)頭望向郭臨,卻見她兀自搖頭嘆息,埋怨道:“你們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喜歡讓別人穿女裝呢?”她想起七皇子那惡趣味的宮女裝,直打了個寒顫。 手中突然一重,郭臨定睛瞧去,卻是玉鏘被放在她懷中了。 “唉,你怎么……”郭臨視野一歪,下一刻,她整個人已經(jīng)被陳聿修打橫抱在懷里了。 陳聿修沒有去理會她三度通紅的臉,只是沉聲道:“注意蓋住你的臉。”他說著,抬腳走出房門。 “喂……” 屋外明媚溫暖的陽光眨眼間傾瀉下來。郭臨隔著覆在臉上寬大的衣袖,體味著陽光的溫度。 明明能感受到后背那只刻意避開傷口的手,摟著自己時堅硬的力度。明明是懷春少女心如鹿撞的體驗。而此時的郭臨,卻在極煞風(fēng)景地想著:陳聿修,也是蠻有力氣的啊…… 行了幾步后,郭臨的腳便挨上了馬車轅。她迅速低下頭,鉆進(jìn)馬車。 甫一進(jìn)入,便看到馬車內(nèi)布置精致,鋪設(shè)著上好的錦緞,腳下還有個金絲炭爐。 “喂,這不是我府上的馬車嗎?”郭臨驚道。她雖沒看車輪,可從這里面的布置就能看出,這是她以前為迎接白子毓,特意準(zhǔn)備的馬車。 “不錯,白兄說,這輛馬車速度快。即使繞道從延平門出來,也能趕在德王之前找到你?!标愴残拚UQ郏傲硗?,御車的是蘇府的車夫?!?/br> 連車夫會被人查問這點,也想到了。這縝密的心思,郭臨心有戚戚地望著他,心道幸好不是對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安華門守門的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門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飛快地行來。 但他們卻不能前去查問,因為站在他們之前的,是一排排玄衣鎧甲的羽林軍。 “來者何人?”兩根長戟橫在馬車之前,長戟相撞,發(fā)出“?!钡囊宦暣囗憽?/br> 打馬的車夫陪著笑臉,道:“小的是城南永安坊蘇府的人,車?yán)镒氖歉瞎??!彼麖膽阎刑统鲆粋€腰牌,討好地遞過去。 羽林軍看也不看,徑直朝著車廂喝道:“車上之人,速速下車!” “軍爺,您……”車夫皺著眉,正要說話。目光卻立馬觸到羽林軍斜橫凌厲的神色,頓時嚇得不敢多言。 羽林軍冷哼一聲,望著紋絲不動的車簾,厲聲喝道:“再不下車,休怪我無禮了!”他說著,也不等人回應(yīng),伸手就要掀車簾。 唰地一下,車簾已被人挽起。簾后之人墨色長衣,容色絕塵。正眉眼冷峻地望著他,道:“你現(xiàn)在可還要無禮?” 羽林軍驚得手中一松,長戟“咣當(dāng)”一聲落地。他連忙單膝跪拜:“末將見過少師大人!” 守在門口的眾羽林軍迅速跟著他一塊跪下。陳聿修擺擺手,不愿聲勢太大,讓他們趕緊起身。 這回,換車夫沒好氣地翻著白眼,瞧著一旁舔臉賠笑的羽林軍了。 陳聿修朝著羽林軍輕聲道:“我知道你職責(zé)所在,不為難你?!彼f完,側(cè)身讓開,露出馬車內(nèi)間。 羽林軍抬眼瞅去。里面一個華服女子,頭發(fā)松垮垮地披在肩頭,正垂首逗弄著懷中的嬰兒。 隔了好一會兒,陳聿修才敲了敲呆若木雞的羽林軍,微笑道:“記得,可別在外亂說哦?!?/br> 羽林軍僵著脖子點了點頭,目送著馬車緩緩朝城中駛?cè)ァ?/br> 這個消息實在太勁爆了,他到現(xiàn)在都沒能回過神來…… 不是聽說少師大人是“克妻”命么?怎么剛剛明明看到他有妻有子……這么說來,果然是因為六公主傾慕少師,接連害死他的數(shù)位未婚妻,才讓他背負(fù)了“克妻”的名聲。 想到這里,羽林軍不禁微微搖頭,長嘆一聲:“高啊!” 一旁的軍士見了,忙問道:“頭兒,你說什么?” “我說咱們少師大人實在高明?!绷鞑蛔屗⑵蓿透纱嗔碇猛馐?。既能做到明面上無妻,又能暗地得一麟兒。這還不高嗎? 只怕這會兒,便是急著帶外室去見父母,借了蘇府的由頭掩人耳目。頭領(lǐng)已經(jīng)在腦海中將整個故事條理理清,隨便連接下來的進(jìn)展也補(bǔ)充完畢。一旁的軍士見他久不明釋,無趣地走開了。 不過,少師大人雖然說不可在外亂說,但告訴宮中他同僚少傅大人,總是可以的吧!頭領(lǐng)樂呵呵地想著,光這條勁爆消息,就能換得少傅大人幾頓好酒了。 ☆、第50章 白子毓番外之歸藏篇(一) 蘇州城中貴,潮生碧海天。 這句話在蘇州城中,哪怕是一個小孩子,都能隨口頌出。若有外來人尋問含義,他們就會伸手指向商戶繁多的城中街,答案就在那里。 最近這一個月來,來往城中街的人多了不少。那句話總會被人問起,然后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傳播出去。 這樣一來,碧海天閣的名聲也就越來越響。不錯,“潮生碧海天”,說的就是蘇州城中最富貴的酒家——碧海天閣。 這座酒家的盛名并不止是因為它華麗錦繡的裝潢,還有那回廊壁面、瓊樓閣宇上懸掛著的名家字畫。 若是以前,人們還能歸結(jié)于東家有錢,所以再名貴的字畫也能弄到。而現(xiàn)在,卻有無數(shù)的文人墨客,自動自發(fā)地將作品送上門來。這一切,都是月前碧海天閣的大東家——大齊首富白家發(fā)出一封帖子后,開始的。 此時碧海天閣的牌匾下,正立著兩個面目干凈的年輕公子。 “吳兄,可是帶了你拿手的畫?”其中一個膚色白凈,看起來年歲較小的公子開口道。 一旁的襕衫公子聽了,憨厚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公孫兄莫要取笑我了。我昨日剛到城中落腳,便聽說白少爺把芍玉三子的百花圖給扔出來了。我這畫技連三子的尾都算不上,哪敢再獻(xiàn)丑!”他擾擾頭,憨笑道,“但此番來了,也不好空手而歸,累及師門顏面。所以花費一晚時光,寫了一幅對子,希望能警示白少爺,望他知錯能改,停下戰(zhàn)帖這等荒謬之舉?!?/br> 那公孫公子聽了,頗以為然地點點頭:“吳兄說得對,我們來到此處,為的不是什么富貴,而是勸人歸正,尊我文門?!?/br> 二人互相推就一番,抬腳邁進(jìn)了碧海天閣的大門。 門口的迎賓侍從迎上來,面無表情地道:“二位跟我來?!?/br> 兩個公子被他這生硬的語氣擾了客套恭維的興致,神情均有些不豫。 只不過,實在不能怪侍從沒有好臉色。 自從他家少爺下了戰(zhàn)帖,與全天下文人武士打賭,無論形式,凡勝過他者皆可得白家贈銀。一時間,無數(shù)才子武生找上了門,險些踏破白家門檻。 武生那邊倒還好,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各家來的壯士在白家精英護(hù)衛(wèi)手上輸了,也就二話不說,爽快地認(rèn)了。一來二去,反叫白家結(jié)識了不少武林英豪。 而觀文人這邊,卻著實讓人傷透了腦筋。且不說那些本為求財而來的虛名儒生,他們沒啥才學(xué),不過賴皮些,想混點財物,也好打發(fā)。反倒是這些確確實實略有才學(xué)在身的真文人,種種作為,才無比的叫人心中膈應(yīng)。 戰(zhàn)帖放出后,文學(xué)名家大儒言道文學(xué)不為財使,不肯應(yīng)戰(zhàn)。眾多書生便紛紛響應(yīng),大罵白家少爺商戶低見,不懂書中萬千顏如玉,豈是銅臭能比得。然而過了不到十日,便陸續(xù)有文人遠(yuǎn)道而來,揣著作品,踏進(jìn)碧海天閣。一說,要用真才實學(xué)震震白家黃口小兒,二說,為勸白家人尊重文道,特此獻(xiàn)上警世之作。 實際上他們就是為了能拿到白家的賞金。畢竟有比試過的武生傳言,雖未能贏,卻也依照武功高低得了白家的饋贈。 這么一來,登門的文人就更多了。只不過,他們定是要在碧海天閣的門口,高談闊論,裝模作樣地諷刺少爺,然后正氣凌然地宣言自己不求財,再一臉惋嘆地走進(jìn)來。這樣的嘴臉,迎賓侍從看了好些天了,再好的涵養(yǎng),面對這等道貌岸然者,也都沒了。 二人一道上了樓梯,走過一段回廊,停在一間廂房門口。門口立著一個褚衣侍從,正從迎賓侍從手中接過二人的作品。 那侍從天庭飽滿,眉目俊秀,是個不可多得的俊朗少年。他抬頭看了二人一眼,與迎賓侍從低語幾句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廂房。 迎賓侍從走回到他們面前,躬身請二人進(jìn)后方不遠(yuǎn)處的一間客房靜候。 直到侍從帶上門出去,客房中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一直繃著的情緒,終于稍稍緩解。吳公子整個人一松,才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已經(jīng)緊張到連背都挺得筆直。 公孫公子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湊到吳公子耳邊道:“你看到廂房門口那個侍從沒?那長相氣度,站出去被人認(rèn)作少爺公子也不一定。” 吳公子嘆道:“侍從都是這般人物,不知道那傳說中的白少爺,又是怎樣的風(fēng)姿?!?/br> 公孫公子癟癟嘴,正欲嘲諷幾句。但轉(zhuǎn)念想到眼下身在對方的地盤,而非人來人往的門口,話一出口就得罪了主人。想來想去忍住了,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吳兄,你剛才說芍玉三子的畫被丟出去了是吧?” 吳公子蹙眉,點了點頭。公孫公子望著他,神秘一笑:“我聽說,并不是因為他們畫得不好,而是因為,他們犯了白少爺?shù)募芍M。” “什么忌諱?” “你不知道?”公孫公子悄聲道,“那位白少爺,名為子毓。‘毓’、‘玉’同音……” “咚咚咚”,突然響起的節(jié)奏有序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門外傳來人聲:“少爺已閱覽完二位的作品,派在下來請二位公子。” 公孫公子連忙輕咳一聲,暗道自己魯莽,萬一剛才的話被門外侍從聽去,報給他們少爺,那可不好。 吳公子走在前,打開了門。見到門口站著的,正是那位俊秀的褚衣侍從。這般近距離地一看,確實覺得這個少年英俊非凡。二人心中均是一個想法,白家臥虎藏龍,他們到底還是小看了。 三人一道往那間廂房行去,走在半途,便聽見一個慵懶卻又十分清朗的聲音說道:“‘落雨滲柴濕為悟,繁花連粕竟長生?!瘒K嘖,董兄你瞧,這對聯(lián)乍一看狗屁不通,實際上卻是意義非凡啊。人說這一旦下雨,干柴變濕,便是怎么捂(悟),也不能用。譏笑我一個領(lǐng)先祖堆積的柴火的人,只會點火燒柴,悟不出學(xué)問。第二句呢,又在感嘆繁華(繁華)的白家,有我這種糟粕,還能得以長存,那真是笑話。” 吳公子的腳步頓時一頓,他萬萬想不到。他還沒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白少爺,就已經(jīng)被人連譏帶諷地將他的作品品論了一遍,而且還是說給房中這個外人聽的。 這簡直是萬分的羞辱,吳公子轉(zhuǎn)身就要走。胳膊一緊,卻是被公孫公子給拉住了。公孫公子沖他搖搖頭,示意忍耐。他才長吸一口氣,沖著廂房朗聲道:“正是小生拙作,還望白少爺賜教?!?/br> “不敢,一粒糟粕罷了,豈敢言教?!蔽堇锏哪莻€聲音笑嘻嘻地道,“落繁語化煉詩葩,才識精為悟長生。這位兄臺,我借你的字音換換,還你一對如何。你文人講銅臭,我商人論文識。不錯不錯,這算是今日里還有些開心的事了?!?/br> 那聲音隨后哈哈大笑了幾聲,一旁還有個醇厚的聲音小聲地勸著。直到笑聲偃旗息鼓了,才揚(yáng)聲命令道:“白鶴,送他們出去吧!” 褚衣侍衛(wèi)應(yīng)聲“是”,轉(zhuǎn)身便欲送二人出門。公孫公子一急,連忙拽住吳公子示意。卻見他還在獨自呢喃“落繁語化煉詩葩,才識精為悟長生?!?,竟似癡了。他不得已,只得高聲喝問道:“白少爺,還有我的作品您未言之高下。我等遠(yuǎn)道而來,您起碼予些尊重吧!” “唉?”里面的聲音一轉(zhuǎn),“還有作品嗎?”然后便是一陣紙張的摩擦聲。公孫公子按住白鶴拉他的手,焦急地盯著廂房門。 “哎呀,董兄你一提醒,我就想起來了。就是剛才那張屎一樣難看的牡丹?我天,我府上丫鬟都不會穿那種圖案……唉,找不到了,估計我順手扔了?!蹦锹曇魸M不在乎地道。 “什么!”公孫公子一張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他忍不住破口大罵:“豎子……” 下一刻,他的脖頸就被人捏住,聲音戛然而止。他張張口,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無助地看向眼前面無表情的俊臉。 “這位公子,出口之言請您注意?!卑Q的眼光冷颼颼的,聲音也是冰冷異常。公孫公子看嚇得直哆嗦,再不敢亂來,連連點頭。 這時,一直獨自念叨那句新組成的對子的吳公子終于發(fā)現(xiàn)了身邊的異樣,他不由驚道:“這是做什么?” 白鶴瞟了他一眼,也不做聲,默默地收回手,朝著樓梯,沖他們做了個“請”的姿勢。 吳公子雖不忿公孫公子受到的冷遇,但他知道方才論文采,自己已是輸了,沒什么好再明辨的。便拉著受驚的公孫公子,轉(zhuǎn)身下樓。 “哎呀白鶴,你是不是又嚇到人了???”吱呀一聲,一直隔著門扉的聲音,終于清晰聽入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