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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黑色樂園

    早苗被太宰治連番的“委屈”說得啞口無言。

    為了改變這個讓她被動的局面，早苗向太宰治露出了一個賣乖的傻笑，然后十分殷勤地整理了她凌亂的床鋪：“太宰先生這么晚過來，先休息吧？”睡一覺，然后直接把這段直接忘掉！

    雖然少女沒有說出來，但太宰治還是從她臉上讀出了這層意思。

    凡事見好就收，壓得太緊也容易讓早苗回過神來翻舊賬，到此為止是最合適的狀態(tài)。

    這個房間原本是只安排了早苗一個人，房間里當(dāng)然也只有一張床。既然早苗把唯一的一張床讓給了太宰治，她就打算從柜子里再翻出一床被褥鋪地上。

    還沒等她走出兩步，太宰治就從身后拽住了她的袖口。

    少年身上穿著的是他們出走橫濱那天早苗替他選的衛(wèi)衣，比起他以前穿的那些襯衫西裝，簡單的衛(wèi)衣款式因為面料綿軟讓太宰治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改變。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清冷感，也沒有了在港口.黑手黨時的陰郁氣質(zhì)。

    他坐在蓬松的被褥間抬頭看著自己。這種從未有過的視覺角度讓早苗有些恍惚，她怔怔地看著太宰治沐浴在月光下，思維發(fā)散著想，如果現(xiàn)在要用一個詞來描述太宰先生身上的氛圍感。那應(yīng)該是“柔軟”。

    他是卸下了警惕心和銳利尖爪、翻著肚皮呼嚕嚕的大貓。

    “讓小姐睡地上的話也太失禮了，小姐還是病人呀?！碧字雾樦滦錉可狭松倥耐蠊?，將她引導(dǎo)了回來，“不建議的話，擠一擠？”

    美人自薦枕席，如果這時候退縮了，那她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給自己的貪圖美色找到了借口，早苗順?biāo)浦鄣匮杆冱c頭答應(yīng)，眼神里亮晶晶的光是遮擋不住的明亮。

    雖然是一張床，但其實還是兩床被子。

    側(cè)躺下來想觀察對方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然后早苗遲來的羞意終于上臉，她默默地把臉埋進了被窩里裝睡，臉上的溫度幾乎要和捂得悶熱的被窩一致。

    太宰治眨著眼睛注視了全程，等早苗把臉埋進了被窩里才勾起了唇角的笑意。

    大膽冒進又怯弱膽小的矛盾感在少女身上被奇異地融合，比尋常人積極，卻又不符合積極的自我否定。

    看來得先改變她對我的固有印象了啊。

    *

    早苗睡覺的時候通常都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因此太宰治會看到床頭柜上放著那兩枚特殊的指環(huán)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那是無論在上面寫什么都可以實現(xiàn)的【書】的碎片。

    或許是因為碎片的不完整性，他點燃指環(huán)后能看到的絕大多數(shù)記憶都比較簡短殘缺。不過仍然可以判斷出那是櫻見早苗的記憶。

    意大利朗潤的日光照拂著種滿綠植的庭院，霧白色的長發(fā)被傘下的陰影暈襯成了灰色。少□□雅地坐在巴洛克風(fēng)格手工雕花的實木椅上，身前是煨著小火的一壺紅茶。

    相當(dāng)精致的大小姐生活。

    “聯(lián)姻？”少女詫異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太宰治似有所感，他繞到了早苗身后，果然在她手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跟著早苗連夜從意大利飛往橫濱，在親眼見過之后，太宰治才意識到他們初次見面的這天晚上，他自己的表情有多冷漠。

    哎呀呀，第一面就沒留下好印象嗎？

    太宰治還是第一次以別人的視角來看自己，人心果然是這個世間上最奇妙的東西?？v使他能從櫻見早苗的性格和思維模式推斷出她的行為軌跡和思考方式，也依然無法百分百的感同身受。

    他知道怎么做會讓早苗開心，也知道怎么做會讓她傷心。但都與他無關(guān)，別人的情緒只能用短短一個詞來概括，腦子里是知道的，心上是沒有知覺的。

    “如果是織田先生，他會為了救自己重要的人而選擇犧牲更多無辜的人嗎？”

    換個角度再來看這句話，少女搖搖欲墜的決心正在發(fā)出求救。

    他當(dāng)時是怎么回答的？

    “如果我說會，你就會得到心理慰藉嗎？”

    如此刻薄。

    太宰治嘆氣，忍不住摸了摸站在他房門外散發(fā)著怨念的少女發(fā)頂。這是一段記憶虛影，當(dāng)然不會有實體。他自嘲地看著自己穿過虛影的手。

    用言語諷刺早苗尋求心理慰藉的他自己，也妄圖在當(dāng)事人無法感知到的記憶片段里自我安慰嗎？

    “要和我一起走嗎？”

    “好呀。我跟你走?！彼饝?yīng)得果斷，走得毫不遲疑。

    少女跟著他融入夜色，遠(yuǎn)走進橫濱的黑夜里，然后捧起一抔月色將他照亮。

    *

    早苗的這一覺睡得很踏實。

    一直壓在心頭的大事有了完美的結(jié)果，她又恢復(fù)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覺醒來就有明媚的太陽，一下床就有……

    早苗猛地停住了步伐。她眨了兩下眼睛，然后倒退回床邊，如果她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這張床上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才對。難道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