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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蘭樞的話像是在責怪:“你不該給人類不屬于他們的東西?!?/br> “不止我吧?!秉S梨和也輕描淡寫的回答,“你的朋友不是還制造出了對吸血鬼致死的武器嗎?” 藤丸立香感受不到玖蘭樞散發(fā)出來的不虞和壓迫,但能從有些僵持的氛圍察覺出毋庸置疑的一點——雙方對自己的領(lǐng)地被涉足這件事都心懷不滿。 他們沒再交流,朝外走。 藤丸立香一長段時間線以后第一次又見到那對小情侶。 她還能清楚地記得那個吸血鬼男孩明媚的雙眼和縮回尖牙后野性又可愛的虎牙,和眼前那個半跪在泥里的干瘦青年完完全全不一樣。 青年死氣沉沉,他看起來太累了,連笑起來都費勁。 兩個小小的襁褓被他單手抱在懷里,靠半跪的腿和僵直的手臂圈穩(wěn)。青年像是沒力氣了,半個身體靠身邊的女性支撐著,空出來的那只手還顫抖著想撫去她臉上guntang的眼淚。 人類就是這么神奇的物種,他們的血液是暖的,相依的擁抱是暖的,帶著痛楚的吻是暖的,就連絕望的眼淚也是暖的。 一直以來不曾后悔的吸血鬼此時深切感受到了一股nongnong的恐懼。 那種感覺是突然從后腦勺滲透進大腦中的,大腦充斥著巨大的回響,內(nèi)心空落落的一片。這種空洞誕生出迷茫,迷茫又凝結(jié)成扭曲的不甘,酸澀從血管流經(jīng)身體的每一寸,又回到心室,醇厚似酒。 無數(shù)的負面情緒誕生得驚心動魄,又消散得悄無聲息。 最后他只剩下一個想法。我就快要死了。 那她要怎么辦呢? 他們的孩子要怎么辦呢? 晚霞中,狂風里,人類女性看見了玖蘭樞和黃梨和也,她不認識玖蘭,但認出了給她‘荊棘冠’的黃梨。 “求求您!救救我們!”她用哭腔嘶吼,“救救我們啊!” 風聲將她的聲音吹開,晚霞稍微把沒有血色的臉染上了幾絲憤怒的潮紅,她一向是不卑微,也不祈求,即使身邊是瀕死的愛人和看不見未來的孩子。 藤丸立香的聽力比不上吸血鬼,她有些聽不清那位女性的聲音,只能聽見蘆葦叢不斷的搖晃,窸窣不絕。 兩個吸血鬼走到他們身前。 玖蘭樞問她:“你想要什么結(jié)果?” 她流下淚:“我想他能活下來?!?/br> “……” 玖蘭樞用沉默拒絕了她。 她又不哭了,擦干眼淚繼續(xù)問:“那我又該怎么辦呢?” 黃梨和也在冷眼旁觀中插足他們的對話,他說:“有一個對你們來說都最好的結(jié)局?!?/br> 這次不光是玖蘭樞和那位女性,垂死的吸血鬼青年也艱難的抬起眼。 黃梨的口吻像是藤丸立香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個男人在倫敦的街頭被天之鎖捆住,坐在地上和立香隨性的聊天。 他提出一些聽起來合理,結(jié)合實際卻諷刺又使人難以招架的建議,并且絲毫不覺得哪里有問題。 “既然他活不了了,那不如就‘換血’給你的一個孩子,僅限于有直屬血緣關(guān)系的吸血鬼,就和字面意思一樣,徹底的將你的一個孩子轉(zhuǎn)化成純血——玖蘭樞知道要怎么做?!?/br> 他道出一個默認的事實:只有純血的幼崽才能活下來。 玖蘭樞在此時指出:“被‘換血’的純血最后會死。” 黃梨不明白玖蘭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憐憫心。從他的友人為人類焚燒自己開始嗎?他放任玖蘭家的人來追殺這對可憐情侶的時候也是心懷這樣的不忍嗎? 玖蘭樞是最古老的一批吸血鬼,站在腐朽與孤獨的頂端,血液帶給他權(quán)柄,卻不可能帶給他輕薄的溫情。 黃梨和也對這份憐憫嗤之以鼻。 “那邊!”人類女性突然伸手指向蘆葦叢,她被什么點亮了雙眼,“追殺我們的純血在那邊!還沒有死!他也是玖蘭家的純血!他也可以……” 黃梨說:“啊,他并不是直屬,但我正打算說起他?!?/br> “‘荊棘冠’不是道具,而是一類詛咒。” “它擁有兩個主人,一個佩戴者,一個祭品——你不會以為能壓制level B的東西不需要付出代價吧?” 藤丸立香覺得現(xiàn)在的黃梨和也像是在介紹自己研發(fā)產(chǎn)品的客戶經(jīng)理,他對介紹的東西沒有感情,卻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借此得到什么,在他眼里,一切營收比都是透明且單純的。 “一旦祭品用血液和它綁定,直到死去也無法擺脫這份詛咒,而當祭品被第三者殺死,他才真正的完成了祭品的任務(wù)——‘荊棘冠’的詛咒會落到第三者的身上,被詛咒者會成為佩戴者的眷屬,也就是說,他成為了你血脈聯(lián)通的奴隸?!?/br> 人類女性此時一點就透,或者說在這種時候她總是格外的聰慧。一切需要付出的,結(jié)果明明朗的東西,不管是兜幾個圈子都能清晰的展現(xiàn)在她面前。 “我可以通過這一份眷屬關(guān)系變成純血種……并將這份血液‘交換’給另一個孩子?!?/br> “對?!?/br> 藤丸立香覺得不對,里面有一個bug。 瀕死的青年將血液換給自己的孩子,那他的死是算在孩子身上還是算在追殺他的純血身上? 但眼前的兩個吸血鬼仿佛達成了什么共識,恰好這位人類女性也知道他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