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一陣靜默。

    趙卿承盯著吳慎行手中的匕首，半晌之后，長嘆一聲，“罷了！罷了！此事我再不插手，只是······若是可以你且留他一條性命吧！”

    吳慎行還不及回答，迎面就沖進來兩個人——

    “別······”齊念芯喘著氣，一路被葉希之帶進了金鑾殿。

    “念芯！”吳慎行疾步向前，及時抱住她下滑的身軀。她的臉冒著冷汗，四肢發(fā)著顫，幾乎站立不住。

    “是你帶她來的！”吳慎行暴戾地瞪著葉希之。他懷中的身子嬌軟無力，顯然是一路急行趕來的。

    “是我?guī)齺淼摹Ｎ也荒苎郾牨牭乜粗愀涑卸唆[掰，只有念芯才能阻止你。”

    “這事兒不賴皇上。”齊念芯急促地開口，“你別為了我傷害他，我······我會內(nèi)疚，會愧對惜兒jiejie，別讓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不要······”

    “······”

    先不論葉希之是何反應，反正吳慎行與趙卿承倒是瞬間被齊念芯的話給雷到了。

    葉希之也意識到了什么，指著吳慎行手中的匕首，嚷了起來，“慎行，你瘋魔了嗎？卿承由始至終不過是礙于身份有些事不得不為，當時他剛即位不久實在不能因此等丑聞令朝堂動蕩，事后他極力讓我挽救戚七；即便是如今，他還將奪命安插入你府上替戚七擋了一刀，你卻要對他兵刃相向······”

    “等等！你是說胖劉是奪命易容的？”吳慎行問，齊念芯也是一臉吃驚。

    “那可不！斷腸費了一番功夫?qū)⑵涞拿嫒菖c體型都做出了改變，這才讓他進了你府中?！比~希之據(jù)實相告。

    聞言，吳慎行回過頭收起匕首，看著趙卿承，“我不會謝你?！?/br>
    “我也未想過要你謝?！?/br>
    “這事兒我不管了！”趙卿承下了決定，頓了頓又道：“興許······惜兒說得對，一個心術不正的外親遠不及一位相交多年的摯友來得重要。”

    “你方才說的，我答應你?！壁w卿承一愣，就聽吳慎行繼續(xù)說道：“若是他不再對念芯出手，我會放他一條生路?！?/br>
    葉希之適時的摟向二人，“這事兒算是過了？”二人同時伸手甩開他的手。

    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個海螺，遞給了吳慎行。

    “這是？”

    呆愣在側(cè)的齊念芯才反應過來他們?nèi)怂坪跻呀?jīng)冰釋前嫌了，卻見葉希之拿出的那只海螺，瞬間就臉頰就紅了。

    就見吳慎行在葉希之的指導下將海螺放在耳邊——

    “我······愛你，慎哥哥。我愛······你，我······愛你······愛你，一輩子······都愛······愛你······”

    海螺內(nèi)發(fā)出吃力，刺耳的誓言，直到海螺內(nèi)存的聲音漸弱，砂礫般的嗓音還在費力執(zhí)著地低喃。她的聲音模糊難辨，一句一字卻帶著無庸置疑的深愛。

    吳慎行身型一僵，動容道：“這是你剛會說話的時候？”

    “那時候我不知曉自己是否能活下去，不知能不能再見到你，但我希望倘若有一日，你想為我報仇的時候，我要你聽聽我的聲音，回憶起你愛我的心，我不要恨人，我只想愛你，愛著你就好。”她的眼眶濕潤了。

    “念芯······”

    趙卿承不合時宜地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們二人的深情，“這個可是云螭給我的，世間至此一只，且只能收錄一次聲音?！彼Φ囊鈭D太過明顯。

    “一筆勾銷了！”吳慎行閉了閉眼，凝視齊念芯的黑眸蒙上一層薄薄霧氣，將海螺揣進懷里，“之前所有讓我記恨你的事情，以及他之前所做的種種，一筆勾銷?！?/br>
    趙卿承埋怨地瞪了葉希之一眼，“你早為何不將此物給慎行？”

    “我哪里知曉這個東西的作用這般大！”葉希之一臉無辜。

    “慎行······”齊念芯揪緊他的衣角，低語，“謝謝你——”

    吳慎行輕揚著眉，刮去她臉頰上的淚珠，“你我二人之間還有五十年要熬，我可不想下半輩子讓你送牢飯。”

    “新的開始?！彼S下誓言。

    京城，吳宅——

    “散心？”再廚房嘗試做菜的齊念芯抬起臉。

    吳慎行隨意地點頭，“既然事情都解決了，我想帶你去郊外的宅子里小住幾日，過些閑云野鶴的日子?！?/br>
    “就······就你我二人？”齊念芯的臉色逐漸緋紅。

    吳慎行壞笑道：“現(xiàn)如今你才開始擔心閑言碎語未免太晚了些。從你搬入我那屋開始，恐怕宅里上下全當你是我的女人了?！?/br>
    “我······我······”她臉上的緋紅色更深了，直至耳根，“我并非擔心閑言，只是我好久未曾出去散心了，像以前在桑屋那樣?！?/br>
    斜靠在廚房門旁的費璋云臉色一僵，隨即放柔聲音，道：“對，就像以前那般，你可以盡情地玩，亦或者你我可以把時間都消磨在床榻上？”

    “你······”齊念芯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變得越發(fā)的小，“莫要說這般露骨話?！?/br>
    “害羞嗎？”他輕笑著走進廚房，“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除了夜晚，在宅子里幾乎沒有獨處的機會，去郊外玩?zhèn)€七、八日也好?！彼麍?zhí)起她的右手，俯首親吻她的手指，啞聲，“等你做了修補術，我禁欲的日子便要來了?，F(xiàn)如今不好好滿足我，不怕我偷腥？”

    “嘻······”

    他揚起眉，拭去她臉頰上的面粉，拉她貼緊他的身體，質(zhì)問：“怎么？我偷腥有這般好笑嗎？”

    “李執(zhí)事······嘻······李執(zhí)事告訴我，他會不分晝夜地監(jiān)視你······”她偷笑著。

    “嘖，那個胳臂往外彎的奴才。”當他真會愉腥似的。

    “莫要責備李執(zhí)事，他是好心嘛！”她悄悄環(huán)住他的腰，順著他的口氣，好奇地問，“你且說說，你打算偷腥的對象會是何人？”幸?！热暨@就是幸福，可否一直這般持續(xù)下去？

    “豐腴。”他毫不考慮地瞎編，輕輕刮過她的臉頰，“起碼，莫要像你這般瘦骨嶙峋的女子。夜里抱著你如同抱著空氣一般，臉頰太瘦，身子太纖細——”他修長的指尖順著她的頰，劃至她的嘴唇，“嘴太小，親你的時候似能一口吞下你一般——”他緩緩俯下頭，滿意地看見齊念芯乖乖閉上眼，嘟起桃紅的唇——

    一把菜刀干凈俐落地擋在兩張嘴之間。

    “老天！這里可是廚房！公子，您要跟念芯姑娘說情話，可否去別處？”孫伯抱怨。

    吳慎行倒是無所謂的還想要繼續(xù)，齊念芯則滿臉羞紅地徑直將他趕出了廚房，并明令禁止他再次踏入這才作罷。

    數(shù)日后，吳慎行帶著齊念芯來到了郊外的宅子——

    “好冷?！饼R念芯發(fā)著抖，上下上下又蹦又跳的。

    “過來?！眳巧餍休p笑，看著她全身包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遲緩地靠近他。

    “為何要在大冬天帶我來？”齊念芯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不滿地皺起眉頭，“奇怪，我穿得比你多，為何你卻這般暖和？”貪戀地將臉埋進他的胸前。

    真的好暖。

    “回屋去。嘖，瞧你鼻尖都凍紅了?！?/br>
    “不，此刻不要。”齊念芯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悶悶地嗯嗯哼哼幾句。

    “你以為我會讀心術？”

    “不是······”齊念芯鼓起勇氣抬起臉，隨即一雙手掌溫暖地貼著她冰涼的臉頰，“你······我一直想問，你······愛那個女子嗎？”

    “何人？”

    “就是······那個跟你有過床笫之事的女子?！彼е麓剑÷晢?。

    吳慎行眉峰聚起，似乎仍舊不知她所指的是何人。

    “你忘了嗎？就在你當帶我入府時，你曾跟其他女子······”她勉強地呢喃著。

    吳慎行瞇起眼回憶，記憶中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