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在熱水中泡了半個小時,等單舒身上溫暖起來后,宋榮瑾才把人抱出浴缸,用浴巾擦干身體,之后穿上浴袍出門去找唐逸他們。 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三點,宅子里的人都在沉睡。 宋榮瑾讓唐逸親自開車去接宋榮殷和另一個家庭醫(yī)生過來。 剛才放單舒到床上時,他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燒。 他病了好幾天了,體質(zhì)正虛,淋了那么久的雨,少不得又要大病一場,還是早做準備得好。 唐逸是見證過他們之間起起落落那幾年的人,聽了之后,不免擔心道:“宋先生,您要是真的沒打算和單舒一起過,就放他走吧。您也知道,他這些年一直過得很痛苦?!?/br> 宋榮瑾神色冷淡,說:“我和他的事,自有分寸,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唐逸看著他的背影,嘆息一聲。 這些有錢人,腦子里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約,在他們眼里,愛情這種東西,實在是太低賤了,根本不值得花時間和精力來經(jīng)營。 兩個家庭醫(yī)生還沒到宅邸,單舒這邊就發(fā)起了高燒,宋榮瑾給他吃過藥之后一直守在床邊。 唐逸走之前叫醒海琳過來幫忙,怕宋榮瑾不會照顧人。 海欣那邊則沒敢驚動,她對單舒有私情,控制不住情緒,要是跟宋榮瑾發(fā)生沖突,估計不好收場。 后半夜開始下的雨,到早上都還沒停。 窗外滴滴答答響了一個晚上,清晨,海琳收起窗簾推開窗,微微一笑,回頭對床上醒過來迷茫睜著眼睛的單舒說:“單舒,你看,院子里的朱頂紅全部都開了,好漂亮!” 單舒聞言稍微清醒了些,說:“那等會讓海欣去剪一些插在餐廳和客廳,宋先生的書房也放一些?!?/br> “知道了,你就別cao心了?!?/br> 海琳回頭看著他心疼說,之后努努嘴,看著趴在床邊還沒醒的宋榮瑾問:“要不要叫醒宋先生?” 單舒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說:“你去準備早餐,我來叫他,讓海欣到樓上給他準備洗澡水和換洗的衣物。” “好啦好啦,我還是不問你問題了,一問你就cao不完的心。安心躺著養(yǎng)病啊,我們又不是不能做事情?!?/br> 海琳性子直,沒什么耐心勸他,拉著臉瞪他兩眼后離開房間。 單舒忍著眩暈感,起身推宋榮瑾,“宋先生,宋先生!” 宋榮瑾身材高大,床不高,因此他趴在床沿,整個人縮成一團,看起來很是憋屈。 被單舒叫醒后,脖子和手臂都不舒服,哼哼兩聲抬起頭差點往后栽倒,被單舒扶住,“宋先生,請小心。” 宋榮瑾睡眼惺忪瞪了他半晌,伸手摸他額頭,“舒舒,退燒了嗎?” 單舒松開他,往后退開,淡然道:“我已經(jīng)好多了,昨晚辛苦宋先生了。” 難為他能有條不紊地請醫(yī)生,給他吃藥,照顧他。 大概,宋榮瑾長到三十二歲,還從來沒這么照顧過人吧。 宋榮瑾皺眉,說:“還是很燙,待會讓榮殷再給你看看。” “好的,謝謝宋先生?!眴问婊謴?fù)過往冷淡疏離的態(tài)度,對他說:“宋先生,時間不早了,您還要上班,請您上樓洗漱換衣服,海琳已經(jīng)在準備早餐?!?/br> 對他的態(tài)度,宋榮瑾也是無可奈何,站起來,揉揉酸痛的脖子,說:“今天在家陪你,不去公司?!?/br> “宋先生不必為我勞神,有唐逸他們在,會——” “好了,你還發(fā)著燒,少說點話,躺下來休息,我的事,你不用cao心?!彼螛s瑾打斷他,彎腰扶他躺下,頗為心疼地說,“病了這么些天,人都虛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br> 單舒扭頭避開他的目光,眼睫毛微微顫動后垂下眼瞼,沒再說其他的。 宋榮瑾離開他的房間不久后,許晏出現(xiàn)在門口,敲了兩下房門走進來,“單舒,聽說昨晚醫(yī)生都過來了。我來看看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對這個懵懂單純的孩子,單舒還做不到冷言冷語,微笑說:“謝謝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了很多。吃飯了嗎?” 許晏紅著臉搖頭,“沒,不知道餐廳在哪里?!?/br> 他剛住進來,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清楚。 “倒是我疏忽了,這幾天我會讓唐逸跟在你身邊,你有什么不懂的,想要的,跟他說?!?/br> “啊,這怎么可以,宋先生怎么辦?你還病著呢?!?/br> 他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倒想得周到,單舒微微一笑,“宋先生身邊有海欣和海琳兩位jiejie照顧,你不用擔心?!?/br> 許晏仍舊搖頭,尷尬拒絕:“單舒,我就是普通家庭出生,沒被人伺候過的,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待著更自在些?!?/br> 見他緊張起來,單舒沒再強求,說:“那我等會讓唐逸把手機號碼給你,你有什么事就跟他聯(lián)系?!?/br> “家里面各個地方都有聯(lián)絡(luò)通訊的呼叫app,你是家里的主人,有什么要求就提,不用覺得不好意思?!?/br> “什么主人啊。”許晏漲紅臉,小聲嘀咕,抬眼看著精力不濟,說完話后就呆呆的單舒,低聲問:“單舒,你,你怪我嗎?” “嗯?”單舒沒太明白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揚起蒼白的微笑搖頭,“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安心住在這里。” “宋先生這兩天可能會比較忙,等他忙完,會好好陪你的。” “那天謝謝你救了宋先生,我當時離得遠,根本來不及趕過去。” 要不是許晏,估計這會,宋榮瑾還在醫(yī)院躺著呢。 許晏聽了他的話,不知道為什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眼睛都紅了,小聲問:“你這么好,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啊,單舒?” 單舒聞言露出恍惚的神色,沒有立刻回答。 許晏不知所措看著陷入沉默的單舒,緊張道:“對,對不起,我說錯話了?!?/br> 單舒回過神,微笑搖頭,“沒有。在你們看來,我是不是很可憐?” 許晏低下頭沒敢回答。 單舒也不以為意,繼續(xù)說:“大概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不管不顧沉浸在里面吧。這也許就稱之為執(zhí)念?!?/br> 自嘲笑了笑,“不過,這個漫長艱辛的夢,總算是醒來了,也不算晚,對嗎?” 這樣的反問,許晏無從回答。 和單舒認識才兩個多月,他和宋榮瑾之間的過往他沒有參與過,無法評價更沒資格下結(jié)論。 他只是,單純的,心疼這個躺在病床上被愛情糟蹋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單舒話音落下后捂住胸口悶悶咳了兩聲,停下來后關(guān)切問許晏:“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可別自己強撐,有不舒服的就說出來。” 許晏張嘴想回答,傭人房門外這時傳來一陣吵鬧sao動—— 宋榮瑾到樓上洗干凈換上衣服,下樓準備吃早餐,剛從旋轉(zhuǎn)樓梯上下來,迎面看到一匹馬風(fēng)馳電掣穿過花園和入戶大廳直沖到面前。 “?。?!” 事出突然,周圍的傭人嚇得尖叫,后面跟著跑進來的保鏢也都大喊:“宋先生小心!” 馬兒跑到宋榮瑾面前,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將宋榮瑾嚇得后退跌坐在樓梯臺階上。 “馭——馭!” 馬上的騎士控制著馬匹及時避開宋榮瑾,從馬上跳下來,將馬兒交給周圍手忙腳亂圍過來的傭人和保鏢們。 “蓉蓉?!” 宋榮瑾嚇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等看清來人后,氣得臉色鐵青,“你——!” 從馬上下來辛蓉蓉連口氣都沒喘,冷著臉一把抓住坐在地上的宋榮瑾的衣襟,抬腿給了他兩腳,手里的馬鞭虎虎生風(fēng)抽在他身上。 宋榮瑾雙手抱頭慘叫,“你干嘛,辛蓉蓉,你給我住手,我生氣了,我,我還手了,哎喲!啊啊!啊??!” 辛蓉蓉下手一點沒留情,揚著馬鞭一頓噼里啪啦亂抽,“狗東西,還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是吧?我讓你欺負人!讓你欺負人!” “欺負到我家的人頭上來了!老娘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收斂著點,別以為單舒沒靠山,由得欺負!” “你個記吃不記打的狗玩意兒!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辛!” 辛家三代都是軍人出生,老當家現(xiàn)在在京中任要職,后輩之中絕大部分人小時候都受過正規(guī)軍事訓(xùn)練,一般人還真不是對手。 辛蓉蓉從小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要比混,宋榮瑾在她面前還排不上號! “哎喲,辛蓉蓉你瘋了嗎?干嘛打我?快點給我拉開她??!” “?。“。?!??!舒舒救我!” 保鏢想上前拉人,被辛蓉蓉轉(zhuǎn)身一腳一個踢開,威脅,“誰敢上來?來一個我收拾一個!” “你個瘋婆子,想干嘛?”宋榮瑾趁機逃離她的魔爪,連滾帶爬躲到樓梯后面。 這時得到消息的海欣海琳,還有唐逸他們才趕過來,紛紛擋在宋榮瑾面前,攔住還要動手的辛蓉蓉。 單舒也在許晏的攙扶下出來。 “辛小姐?” 走進亂糟糟的大廳,馬兒在大廳打轉(zhuǎn),保鏢和傭人沒人敢靠近,怕被踢。 宋榮瑾滿頭滿臉鞭痕躲在樓梯下面不敢出來,看到單舒后立刻跑過來躲到他身后,“舒舒救我!” 辛蓉蓉推開抱著自己不肯松手的海琳海欣兩姐妹,美目圓瞪,兇神惡煞說:“什么辛小姐,叫小媽!” 單舒尷尬看著她,“可,可你,我爸爸——” 辛蓉蓉追單承追了十幾年了,由于兩個人年齡相差差不多二十歲,單承說什么都不肯點頭。 當了三十多年混世魔王的辛小姐第一次被人拒絕得這么徹底,威逼利誘什么方法用盡,仍然沒有讓老男人松口。 最后一氣之下來了個假結(jié)婚,想刺激刺激無動于衷的古板管家。 當然是沒有結(jié)果的,單承甚至更加疏遠她。 辛小姐氣得新婚當晚大哭一場,將新郎暴打一頓趕出新房,第二天就要離婚。 可惜結(jié)婚容易離婚難,雙方又是商業(yè)聯(lián)姻。 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到底持續(xù)了兩年多,半年前,辛蓉蓉壯士斷腕,凈身出戶,白給男方幾千萬資產(chǎn)才得以脫身。 雖說錢不算多,也算是給自己長了個教訓(xùn)。 然而,也因為這段婚姻,單承更加不愿意與她多有交集,怕壞她名聲。 就是這樣一個古板認真到極致的男人,今天早上竟然拉下臉面給她打電話,請她過來看看單舒,說是生病病了好多天了。 這是這么多年來單承第一次有求于她,可見單舒情況有多糟糕,宋榮瑾做得有多過分。 辛蓉蓉當即給宋榮殷,海琳海欣,唐逸打電話,一個個問下來,氣得肺都要炸了,本來她在馬場騎馬遛彎,掛斷電話,拍馬直接殺過來。 “我不管,這輩子,除了你爸爸,我誰都不要!你給我早點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