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jié)
宋弈失笑,攬著他在懷里,幼清將京城的事細(xì)細(xì)的說給他聽,陪著他一起沐浴,堅持要給他擦背,宋弈擰不過她勉強擦了幾下便穿衣出來,幼清笑道:“還沒見你這樣狼狽過呢?!?/br> 宋弈哈哈大笑,幼清又道:“蔡mama和路大哥他們怎么沒有一起回來?” “他們隨鄭孜勤都在后面?!彼无奶琢送庖?,“蔡mama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叫我替她保密!” 幼清挑眉笑了起來。 連著兩日,宋弈都去朝中商量恭王府的事,內(nèi)閣的意思,不如順?biāo)浦鄢贩?,雖動靜有些大可到底是難得的機會 騙婚。 第三日的時候,鄭轅一幫人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城,幼清聽到了消息讓廚房備好了飯菜,午時不到路大勇和戴望舒以及蔡mama進(jìn)了門,幾個人朝幼清心理,幼清笑著道:“我可是聽老爺說了,你們這回去山東立了大功,是不是?!” “倒也不算?!甭反笥潞┖┑男χ戳搜鄞魍?,戴望舒道,“路大哥確實立了功,他和老安兩個人差點就將恭王府連鍋端了?!?/br> 幼清眼睛一亮望著路大勇道:“老爺說等你回來要給你請賞,讓你想想你想要什么賞賜,或是謀個差事?!?/br> “可以謀差事嗎?!贝魍嬉宦犙劬土亮似饋恚反笥铝⒖痰?,“不用,不用,小人還想等夫人生產(chǎn)過后去關(guān)外陪大老爺和老夫人呢,若是有差事就走不了了。” 幼清朝戴望舒看去,戴望舒也笑了起來,點頭道:“我高興的把這事兒忘了,那就什么賞賜都不要了?!?/br> “不要多可惜,怎么著也得請圣上賞賜點實在的,你們留著將來給兒女?!庇浊逖诿娑Γ泻蛉さ囊馑?,戴望舒面頰微紅點了點頭,“夫人說的在理,那我就不客氣了?!?/br> 幼清頷首,又朝蔡mama看去,笑道:“您這一趟吃了不少苦吧,還說出去游山玩水,沒成想遇到這么多事?!?/br> “奴婢一點都不苦。”蔡mama滿臉的笑容走到門邊掀了簾子,“草兒進(jìn)來給夫人請安?!?/br> 幼清聽著一愣直起腰來,就看到門口進(jìn)來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著件桃紅的褙子,梳著姑娘的發(fā)髻,容貌和蔡mama有五六分相似,她驚喜道:“這是……”蔡mama就笑了起來,道,“這是草兒,夫人,托您的福奴婢在恭王府遇到我的草兒了,我們母女一眼認(rèn)出了對方!” “奴婢見過夫人?!辈輧航o幼清行禮,幼清也跟著高興,點著頭道,“沒想到這樣巧,讓你們母女相認(rèn)了?!?/br> 蔡mama激動的抹著眼淚,戴望舒道:“得虧她們母女碰見了,要不是草兒做內(nèi)應(yīng)給我們領(lǐng)路,我們還不能那么順利的在恭王府放火,擒住恭王的家眷呢?!?/br> “辛苦了?!庇浊妩c頭道,“既然回來了往后就在這里安心住下,什么都別管。” 蔡mama拉著草兒給幼清磕頭。 “夫人?!毙烈男Σ[瞇的進(jìn)來,“外頭有兩位夫人求見,奉的名帖說是光祿寺少卿胡夫人和通政司左參議盧夫人。您要不要見?” 幼清不認(rèn)識這兩位夫人,也少聽宋弈提起這兩位在朝為官的大人,她頷首道:“那就請她們進(jìn)來!” “奴婢們先下去?!辈蘭ama和路大勇幾個人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胡夫人和盧夫人相繼進(jìn)來,胡夫人約莫四十幾歲個子不高,盧夫人略年輕一些,三十幾歲的樣子,兩人朝幼清行禮,喊道,“宋夫人!” 幼清側(cè)身讓開請兩人坐,胡夫人看看盧夫人,盧夫人看看胡夫人,一番猶豫胡夫人開口道:“去年我們兩家約了在法華寺燒上元節(jié)的頭柱香,過完年我娘家母親病著我就回了保定,一直不在京中,誰知道前些日子回來,就聽說您府上去法華寺打聽過,我……我實在是不知道,沒想到宋夫人您……沖撞了實在不好意思?!?/br> 幼清終于想了起來,頓時笑道:“沒有的事,我們不過去問問罷了,知道你們定了就沒有再提,二位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重生之契約星途。” “我們實在惶恐,原就想來的,可是近日事情不斷又不太平,我們不敢貿(mào)貿(mào)然到府中來?!北R夫人看著幼清有些急切,“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兩家毗鄰而居數(shù)十年了,親如一家人,前幾日我們得知宋府被那些刁民沖撞打砸了,就商量著把我們現(xiàn)在住的地方騰出來,給宋大人和夫人住?!?/br> 幼清愕然,宋弈再勢大也不會做奪人宅邸的事,她道:“這如何使得,也沒有這樣的必要……”幼清的話沒有說完,胡夫人就道,“宋夫人,我們住在文昌巷,就是郭閣老巷對面的那間一分為二的院子里?!?/br> 文昌巷?!幼清忽然頓住,啞然的看著兩人。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叫文昌巷了。”盧夫人笑著道,“我們已經(jīng)報備了戶部備案,將文昌巷重新更名為宋閣老巷,如今那里只有宋大人去住才最合適!” 幼清想到一年多前和宋弈在馬車?yán)镎f的那番話……宋弈指著文昌巷告訴她:“那里以前就是宋府,巷子也不叫文昌巷,而是宋閣老巷!” “是嗎,可真是巧……”幼清端茶喝著,看向盧夫人和胡夫人,不可否認(rèn)的動了心。 胡夫人和盧夫人對視一眼,笑著道:“不過宅子給您和宋大人住,我們兩家就沒地方住了,恐怕還要請宋夫人將這里借我們過渡些日子,不知道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 真是聰明啊,這樣就沒人說宋弈以權(quán)壓人了,幼清按著胡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并非小事,我要和我們老爺商量一下,二位夫人也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一番?!庇种噶酥覆柚?,笑道,“二位夫人請喝茶?!?/br> 胡夫人和盧夫人笑著點頭,幼清望著他們微微一笑。 晚上宋弈回來,幼清將這件事告訴他們,她像個孩子似的拉著宋弈:“……我若是答應(yīng)了,會不會有人說我仗勢欺人,巧取豪奪?” “那宅子亦是朝廷賞賜的?!彼无姆鲋浊遄拢澳闳粝胱∵^去,便就讓戶部辦個手續(xù),我們整理收拾一番便搬過去?!闭f著云淡風(fēng)輕。 幼清想想也對,宅子本來就是朝廷賞賜的,就不存在巧取豪奪一說了,她高興的道:“那我就答應(yīng)了。”她歪在宋弈身上,笑彎了眉眼,“不可否認(rèn),我受了虛榮心作祟,一想到重新將那里恢復(fù)為宋閣老巷我便難掩激動,一想到你住在他曾住過的地方,走著他曾走過的路,我便覺得由心而生出榮耀感,好為你驕傲?!?/br> “真傻。”宋弈抱著她,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當(dāng)年不過隨便一說,你倒是念念不忘!” 幼清抱著宋弈哈哈笑了起來:“我是真的高興!” 宋弈望著她也輕輕笑了起來,就算巧取豪奪,做的滴水不漏誰能說他半分,更何況,這是胡盧兩府主動提出的,便是他也不曾想到過的事……是啊,那是宋墉住的地方,十幾年后,他待在了他待的地方,以他為榮,即便他們不曾見過一面。 胡盧兩府真的開始準(zhǔn)備搬家的事,幼清答應(yīng)了以宅易宅,趙承修反而不答應(yīng),重新給兩家找了宅子賜給了他們…… 幼清快要七個月零十二天的時候,胡盧兩家搬走,原本隔成兩家的院子打通成了一家,幼清跟著宋弈站在宋閣老巷口,看著門扉上掛著的那塊碩大的鎏金牌匾,還有上頭氣勢恢宏的“宋”!她癡癡的笑了起來 喚神。 “進(jìn)去看看?!彼无臓恐浊宓氖滞T內(nèi)走,忽然就聽到身后有人喊道,“宋大人!” 幼清和宋弈一起回頭,就看到鄭轅騎著馬立在路對面,見著兩人翻身下馬,朝宋弈抱拳:“喜得新居,恭喜!”大步而來。 幼清微微一怔。 鄭轅亦打量著幼清,對面的婦人穿著一件銀紅色的素面褙子,個子不高身材因有孕顯得有些胖,臉頰圓鼓鼓的,一對鳳眼眼角微挑又亮又媚,他心頭冷不丁的一跳,步子停了下來,目光再難移開…… 他想到鄭夫人和他說的話:“你……忘了幼清了?” 幼清,就是眼前這位婦人的閨名吧?!他們認(rèn)識嗎? 鄭轅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覺,似乎……是認(rèn)識的,至少他覺得不陌生,還有心頭那莫名的……悸動。 鄭轅遲疑,后背和腹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他竟生了怯意,不敢上前。 鄭轅的眼神是陌生,這讓幼清想起她前兩日在青嵐苑里和采芩一起找到的當(dāng)年鄭轅寫給她的信,時隔數(shù)年,那封信她看著依舊是毫無感觸,卻能體會鄭轅寫那封信時的心情……元瑤說鄭轅忘了她,忘了啊……忘了好,不記得有時候也是一種福氣。 不管他心里有沒有過她,幼清都不想成為他的困擾,她朝鄭轅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先進(jìn)了門。 宋弈挑眉看著鄭轅,道:“鄭督都可要一起進(jìn)去?!” “不……不用?!编嵽@擺手狼狽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道,“我還有事,改日奉上厚禮恭賀喬遷之喜……”他大步走到馬前,有些決絕的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心頭卻不斷重復(fù)著幼清的那張臉,他有些摸不清那種感覺,很陌生,很難確定。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忘記了什么。 怎么會忘了呢?如何忘的?! 他驀地想起爾綿娜云的事……鄭轅驟然勒馬停住,兩邊車水馬龍有百姓被驚著退在了一邊,他想到了什么,眉頭緊緊鎖了起來,一夾馬腹拐去了壽山伯府。 “六爺。”他的八名護(hù)衛(wèi)在登州城中悉數(shù)死了,如今迎著的,他連名字都沒有記住,鄭轅將韁繩丟過去大步進(jìn)了內(nèi)院,薛思文從院子里迎了過來笑道,“六爺回來了。” 鄭轅眼眸一瞇,滿面的殺意,突然出手掐出薛思文的脖頸,緊緊捏著一字一句道:“你做過什么?!” 薛思文搖頭否認(rèn),鄭轅冷聲喝道:“來人,去宮中將元瑤提來!” 有人應(yīng)是。 薛思文滿臉蒼白,鄭轅冷冷的看著她:“不要讓我查到,否則,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幼清朝外看了看小聲問道:“鄭督都走了?” “走了!”宋弈牽著她的手,幼清暗暗松了口氣,沒打算將鄭轅中毒的事也告訴宋弈,她笑著道,“我覺得側(cè)門口可以種一棵海棠花,你不是說我像火紅的海棠花嗎?!?/br> “嗯。像!”宋弈摸摸她的頭,又憐惜的捧著她的臉,道,“像那開的最明艷的海棠花 驚世盛寵之王妃要改嫁。” 幼清輕輕笑了起來,突然捧住了肚子按著宋弈的手,宋弈見她變了臉色,他聲音也飄了起來:“怎……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流出來了?!庇浊鍘讉€月沒有來月事,突然的熱流讓她異常的敏感,宋弈臉色大變忙道,“我們回去!” 幼清點著頭,蔡mama和采芩也跑了過來,幾個人扶著幼清,在對面郭府借了轎子,抬著幼清一路飛奔回了家里,郭老夫人和郭夫人也跟著過來,那邊薛府一家子也聽到了消息,薛思畫并著陳鈴蘭也趕了過來…… 幼清躺在早就準(zhǔn)備好的耳房里,她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顏色又明亮又朝氣,此刻她有些慌張的拉著宋弈的手:“你……你別走遠(yuǎn),我害怕!” 宋弈點著頭:“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這里。” “這才七個月?!毖λ肩骷敝≮s來的穩(wěn)婆,“怎么就生了呢?!?/br> 穩(wěn)婆一邊走一邊回薛思琪話:“七活八不活!夫人懷的是雙生子,通常都會早一些,無事的,夫人奶奶們放心!”說著攏著頭發(fā)進(jìn)了門。 幼清很害怕,卻假裝鎮(zhèn)定的推著宋弈:“你在外面等著,產(chǎn)房不吉利,我有事會喊你的?!彼无牟幌胱屗桓吲d,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動,他還要和封子寒以及封簡再商議一遍待會兒可能遇到的情況,便道,“好,我就在外面?!彼庾撸浊逵趾白∷?,“把我姑母請來,我想見她?!?/br> 宋弈頷首,出去請方氏進(jìn)來。 “姑母!”幼清拉著方氏的手,滿頭大汗,“我……我一會兒要是死了,你記得告訴夫君我的遺書在床墊底下……還有,如果我死了,您多幫我照看兩個孩子……夫君若是再娶,您一定要爭取將孩子要過來,我不想讓他們喊別人娘親……” “說什么胡話。”方氏給她擦汗,“你不會有事的,一點事都不會有?!?/br> 幼清著急,這些話她現(xiàn)在不說或許一會兒就說不出來了:“您一定要幫我照顧兩個孩子……我不相信別人。夫君畢竟是男子,事情又多,我怕他們沒有母親會受委屈?!?/br> 方氏紅了眼睛,點著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別說胡話,等面條好了你多少吃一點,再含一片參在嘴里,聚了力氣聽著穩(wěn)婆的話?!?/br> 幼清見方氏允了便點著頭紅著眼睛道:“姑母您別走,就在這里陪著我?!?/br> “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在這里陪著你!”她說著抱著幼清,柔聲道,“別怕,有穩(wěn)婆在,還有封神醫(yī)和九歌在,什么事都不會有!” 幼清點著頭,身下忽然一陣潮熱,穩(wěn)婆道:“羊水破了!” “這么早就破了?!”方氏驚訝的回頭看著穩(wěn)婆,又回頭看著幼清,“肚子開始痛了沒有?!” 幼清點著頭:“有點痛。”話落,一陣痛便無邊無際的襲來,她像是被什么東西夾在了中間,骨頭都被擠的發(fā)出咯吱咯吱響…… “痛?!庇浊鍐鑶璧目蘖似饋?,“好痛?!彼f完深吸了口氣,那鎮(zhèn)痛便像是潮水一樣退散了下去,幼清松了口氣,就著蔡mama端來的碗飛快的吃了兩口面條,不等她吞咽下去,第二陣又再次襲來…… 幼清知道痛,卻從來不知道這么痛 重生之傾世嫡女! “夫人!”采芩進(jìn)來回道,“鄭夫人來了,還帶著一個接生婆,說是從江南特意請來的,幫別人接生過許多雙胎?!?/br> 鄭夫人和她說過,幼清“咬牙切齒”的道:“快請她進(jìn)來?!?/br> 不一會兒那個魯婆子被請了進(jìn)來,她查了幼清的肚子,又試了宮口,道:“還要再等會兒,夫人再吃點東西!” 幼清聽話的很,吃了一碗面條,含著參在嘴巴里…… “你別晃?!毖λ记侔粗λ肩鞯?,“幼清這才開始,少說也要兩個時辰,你急了也沒有用?!?/br> 薛思琪停下來,急著道:“她是頭胎,又是兩個,我能不著急嘛?!痹捖?,聽到房里頭幼清的喊聲,薛思琪汗毛聳立,看著薛思琴,“真的很痛是不是?” 薛思琴點點頭,這世上約莫沒有什么痛是比生孩子還要痛的了。 “我聽著害怕。”陳素蘭轉(zhuǎn)著圈躲在趙芫身后,“我都不敢生了。”薛思琪聽著回頭看她,問道,“你和三哥一起來的?” 陳素蘭胡亂的點點頭,道:“他在外院?!?/br> 薛思琪沒說話,回頭看著站在院門口的宋弈,就見他面色淡然的和封子寒說著話,薛思琪唏噓的和薛思琴道:“宋大人可比姐夫鎮(zhèn)定多了?!?/br> 薛思琴也回頭去看,果然宋弈依舊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薛思琴低聲道:“他懂,所以便不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