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jié)
端姑姑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而是去了內(nèi)殿。 薛瀲拿著信徑直找到了薛靄,薛靄看完了信蹙眉道:“你是說有人特意送來給你的?” “是!”薛瀲面色古怪,小心翼翼的,“哥,您說這送信的人是不是就是下毒的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針對幼清的?” 薛瀲信中同樣是一張藥方,雖和鄭轅的藥方不同,但有一味藥卻是相同 重生在美國。 “此事你暫時不要聲張?!毖\將藥方收起來攏在袖子里,“稍后等九歌從宮中出來我與他一同商議。列此藥方之人心術(shù)邪惡,一定要仔細查證,決不能大意。” 薛瀲也覺得,讓他們用幼清孩兒的臍血入藥,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去和幼清說一聲?!毖囅肓讼?,“既然那人是針對幼清的,那么一計不成肯定還有后著,得讓幼清小心一點?!?/br> 薛靄微微頷首,道:“你去吧,我去宮中走一趟?!毙值軆扇苏f完,薛瀲出了棋盤街徑直去了槐樹胡同,幼清正要用晚膳,聽說薛瀲來了她也沒有放碗,抬頭看著薛瀲問道,“吃飯了嗎,我才坐下來,要不要也用些?!” “我有話和你說?!毖嚥还芎陀浊逶趺闯?,轉(zhuǎn)了頭兄妹還是兄妹,兩人都不曾去記仇,“你等會再吃?!?/br> 幼清皺眉,她有些餓了:“你一邊說我一邊吃行不行?”幼清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我餓了?!?/br> 薛瀲看著她翻了個白眼,索性在對面坐了下來,低聲道:“我從你這里離開就回去了,在家待了一刻又跑了出來,在街上就有人給我送了一封信!” “有人給你送信?”幼清停下來筷子看著薛瀲,“說什么?”她直覺是和陳素蘭的毒有關(guān)。 薛瀲就低聲和幼清將藥方說了一遍,等說道臍血的時候幼清愣一愣,看著薛瀲:“藥方呢?!” “在大哥手中,他要拿去給九歌看?!毖嚨吐暤?,“此人用心險惡,恐怕就是沖著你來的,你要小心一點?!庇种噶酥革埐耍坝绕涫侨肟诘娘埐?,慎之又慎才好?!?/br> 幼清反而很平靜,頷首道:“我會小心的。”又看著薛瀲,“藥方的事只有你和大哥知道?” 薛瀲點點頭。 “暫時不要說出去,對方見你們沒有什么反應(yīng),勢必還有動作?!彼局嫉溃叭┰趺礃?,醒了嗎?” 薛瀲點點頭,想到陳鈴蘭和他說的話,頓時泄氣的道:“姨姐說要讓素蘭和我和離?!?/br> 這倒像陳鈴蘭的行事風格,雷利果斷不拖泥帶水,幼清撇了眼薛瀲,道:“那你不是高興了,正好可以和娜薇雙宿雙棲!” “我怎么會高興。”薛瀲低頭撥著茶盅的蓋子,“我沒想過要和離!” 沒想過和離還折騰這些,幼清回道:“那你想的就太好了,你要納妾莫說姑父姑母會怎么樣,陳家的人也不會。到時候鬧起來,只怕也只有和離這一條路走,大家一拍兩散,隨你怎么折騰去?!?/br> “算了,不和你說了,你自己注意點吧?!痹捖湔玖似饋?,“我還有事,走了!”便耷拉著腦袋走了。 薛瀲心里跟百爪撓心似的焦急,急陳素蘭的病,急娜薇的事情……如今又有人寫信來意味不明陷害幼清,他就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江淮?!毖囈蛔哂浊逡矝]了胃口,將江淮喊進來,將藥方的事和她說了一遍,道,“你和阿古商量一下,讓望月樓的人私下里去查,對方能這么順利的送藥方,人說不定就在京城之中 守望黎明號!” “是。”江淮點點頭,看了眼幼清的肚子,“夫人也小心一點?!?/br> 幼清點頭:“我會小心的。”想了想又問道,“廣東那邊的事安排的怎么樣了?倭寇的船到了吧?戰(zhàn)事起了?!” “嗯?!苯袋c點頭,“按時間推算,今天倭寇會到惠州港,他們?nèi)舨环鎰穹?,勢必會刀劍相交!”大周開朝以來,這一次算是最大規(guī)模的海上戰(zhàn)事,不知道鄭轅推薦的那位副將能力如何。 幼清若有所思,她蹙眉道:“那可有斥候回報,倭寇到底有沒有兵分兩路?” “暫時還沒有消息回來?!苯磽u搖頭,廣東送軍奏回京少則也要五天的時間,這一來一去消息不會這么快就到京城的,“但是屬下見爺昨晚在看海域圖,看的是寧波和山東兩處,且爺也和兵部的幾位大人見過面,至于如何部署的屬下還不知道。” 這么說來,連宋弈也覺得倭寇會兵分兩路?! “但是這樣就很奇怪?!庇浊迤鹕韥砘刈吡艘槐?,停下來看著江淮道,“廣東到天津走水路要兩個月的時間吧?到山東勢必也要月余,這樣一來他們?nèi)绾窝a寄,在惠州的倭寇也不可能到那時還穩(wěn)穩(wěn)的待在惠州吧?!”戰(zhàn)線和時間拉的越長,對倭寇來說就越不利。 他們是遠途作戰(zhàn),最不易拖延戰(zhàn)事,速戰(zhàn)速決方是上策。 “夫人說的有道理。”江淮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會不會是不想將雞蛋放在一個框子里,降低風險?” 幼清搖搖頭,就算降低風險那去福建就可以了,何必要繞道天津或者山東呢:“就一萬五千人,若分散了,只會增加風險!” 幼清不懂戰(zhàn)術(shù),她想了一通便有些想不明白,可總隱隱覺得這些事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就等大周跳到這個坑里去! “等老爺回來我再問他?!庇浊宀辉傧?,望著江淮道,“你先去辦事吧,我若有事會讓人去找你?!?/br> 江淮點頭應(yīng)是,心事重重的出門。 幼清靠在炕頭上,手下意識的摸著肚子,外頭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采芩進來點了燈,輕聲道:“您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 “今天就算了。”幼清不想動,“我一個待會兒,你忙你的吧?!?/br> 采芩應(yīng)是出去,又轉(zhuǎn)頭回來:“夫人,胡泉來了?!庇浊遴帕艘宦曄铝丝?,胡泉進門來回道,“夫人,有一封從莒州寄來的信,說是給路大哥的。” 莒州?應(yīng)該是谷徵允寄來的信,幼清接過來便直接拆開了信,信很簡短,用詞簡練,她掃了一眼又細細看了一遍,忙收了起來和胡泉道:“你派人去看看老爺是不是還在宮中,若是不在宮里,請老爺回來一趟?!?/br> “是?!焙獞?yīng)是出門,幼清又將信打開了看了一遍,神色不明的在房里來回的散著步。 谷徵允去莒州做縣令后很少寫信回來,加上這一封也只有兩次來信,她明白谷徵允是有意避嫌,聯(lián)系的越少越好。而他僅有的兩封信中的內(nèi)容卻都有非常重要的訊息。 宋弈回來時已近亥時,幼清依舊坐在暖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腳步聲她忙迎了出來:“你回來了 穿入中世紀!” “怎么還沒有睡。”宋弈皺眉走過去牽了她的手,低聲道,“胡泉說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他說著話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幼清拉著他進暖閣,將谷徵允的信交給宋弈:“你看看?!?/br> 宋弈拆開信看了一遍,將信折起來封好,幼清急著道:“谷大人信中說他派人進入恭王府,說有一夜他恭王就寢后,在窗外探聽,聽到了恭王的房里有數(shù)人的說話聲,還有,恭王府以節(jié)儉聞名,可王府內(nèi)的私帳上去列著每月恭王府約莫有三萬兩白銀的花銷,這些都令人狐疑!” 恭王府人再多,可三萬兩的花銷也太過鋪張,更何況,王府的產(chǎn)業(yè)并不多,他又免了封地百姓的賦稅,他的這些開銷又是從何處而來?! “嗯?!彼无膶⑿暖B起來,不愿幼清費神,“我會再做安排,你仔細休息,不要為了這些事勞神?!?/br> 幼清那里能睡的著,她道:“今天三哥來和我說,有人給他送封信……”又道,“你說對方到底什么意思,難不成想她的目標是我?若真的是我,她寫這樣的藥方也沒有用,莫說我不會答應(yīng),就是三哥和三嫂也不愿意用這樣的藥方。” “不單只有這張。”宋弈怕幼清胡思亂想,索性將宮中的事也告訴她,“……信是送到壽山伯手中,鄭孜勤拿到宮中來與我們商議?!?/br> 幼清心頭一跳,原來不止送信給薛瀲了,連壽山伯府中也有這樣的信件。 他們到底想做什么呢?! “鄭督都如何說?”幼清看著宋弈,若是鄭轅急著要給太后解毒,而要求宋弈犧牲她們母子,那么對方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破壞宋弈和鄭轅之間的結(jié)盟,宋弈聞言回道,“鄭孜勤并未表態(tài)!” 那就更加奇怪了,這種藥方拿出來連鄭轅都不會堅持,她們?yōu)槭裁催€要用呢,畢竟有封子寒這樣的神醫(yī)在,解毒也不是毫無可能的。 “太奇怪了?!庇浊逑氩煌ɑ仡^看著宋弈道,“你說……”她忽然想起什么來,突然停下來看著宋弈,宋弈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抬頭看著幼清,兩人皆是心頭一怔。 宋弈起身和幼清道:“你先歇著,我出去一趟衙門?!?/br> “你帶上方徊和阿古?!庇浊宀环判?,跟著他出來,宋弈頷首,回道,“你自己小心,讓江淮和江泰守著你?!?/br> 幼清點了點頭。 雙排巷中,娜薇一個人坐在房中并未點燈,她透過窗戶望著窗外的一輪并不清亮的月牙發(fā)呆,陳素蘭的毒確實是她下的,她為的也正是名正言順的入薛府,和薛瀲天長地久,至于毒藥的來歷…… 娜薇捂著臉,她迫切的想要見薛瀲,和他解釋清楚,不管她做什么,都只是想要和他長相廝守,想要留在他身邊。 哪怕為奴為婢她也毫無怨言。 可惜,就算是這些卑微的愿望,在她身上也是奢求。若她是中原的女子這些事或許還好辦一些,可惜,她是外邦人,就如老安和阿古一樣,在中原待了那么多年,卻依舊孑然一身。 外邦人在中原或許能立足,但想要成家立業(yè),卻難如登天! 娜薇低聲哭了起來,她也不是要故意傷害陳素蘭,可是,她除了這個辦法,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為了薛瀲,她什么事都可以做 唐朝大宗師。 “聞瑾!”娜薇看著外頭嘆了口氣,“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就在這時,院子里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娜薇心頭一怔騰的一下站起來喝道:“誰?”她打開房門,提著裙子跑到院子里,可四周很安靜,連阿古派來監(jiān)視她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什么人?!蹦绒敝庇X是她來了,她們認識卻并不熟悉,她說她能幫她,所以她信了她,這才有了給陳素蘭的毒,可是她并沒有告訴她如何解毒,當然她也不曾想過要給陳素蘭解毒……這個心思她沒有告訴薛瀲,也永遠不可能讓薛瀲知道。 但眼下,她不得不要解藥,沒有解藥薛瀲是不會原諒她的。 “給我出來。”娜薇推開了所有的房門,每間房里都是空蕩蕩的,她焦急的跑去后院,后院的中庭里,就聽到近處傳來細微的喘息聲以及飛踏而走的腳步聲,娜薇很清楚那是什么聲音,她端來梯子三兩下爬上屋頂,歪歪斜斜的她站在了屋頂上,眼前是夜色中連綿起伏的城中景致,燈光點點……而方才的動靜已經(jīng)消失的毫無痕跡。 娜薇站了一刻,翻身下來,徑直跑到院子門口,門沒有鎖她很輕易的開了門,在夜色里跑到街上,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提著裙子飛快的朝陳府的方向跑去,不過跑了一刻便有兵馬司的人巡邏而至,娜薇立刻找一處藏身,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將她的口鼻捂住,用里一拖,娜薇連掙扎都沒有,便消失在空無一人的巷子里。 幼清一夜睡的極淺,第二日又早早醒了,她索性不再睡起身在院子里吹吹風,封子寒亦是一夜未睡在房里翻著醫(yī)書,捯飭著各式各樣的草藥,幼清在門口站了一刻,讓小廝給封子寒送了早膳便又回了正院。 胡泉又送了一封信進來,幼清接過來看見上頭署名是方明暉,便一個人去書房拆了信,信一打開便從信中調(diào)出一個花邊文案的腰牌,上面寫了個碩大的“令”字,在字的左下角印著“恭”的字樣。 幼清拿著令牌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才拆開方明暉的信。 方明暉信很長,前頭是說他和爾綿娜云又進了一次關(guān),還回了當初的宅子里住了幾日,等到第二頁時,方明暉突然說起當年搶她的而致奶娘將她掉入池塘的事情…… 幼清看到這里心就提了起來,就看到方明暉寫道:“陳劉氏上個月出關(guān)給他們送衣物時,在出城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個人,她就跟著那人重新進城,在那人所住的客棧外等了幾日一無所獲,便托人來關(guān)外找為父,為父得知后連夜趕回城中,找了和為父頗有些交情的一個游俠,請他潛入客棧內(nèi)竊得令牌一枚?!?/br> 是那人的令牌?!幼清又重新將令牌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忽然一怔,上面的“恭”字,難道是指恭王府? 難道,當年搶奪她的人是恭王府派去的? 幼清心頭一跳忙順著信往下看,方明暉和她一樣猜測此人是恭王府的幕僚或者親隨…… “如果真的是恭王府的,就說的通了?!庇浊遄匝宰哉Z,“畢竟爾綿娜云當初是由恭王府獻給先帝的?!?/br> 方明暉還在信中提到了爾綿娜云的首飾來歷,爾綿娜云不記得曾入宮的事情,但卻記得在關(guān)外生活的情景,這些首飾是爾綿氏族留下來的財產(chǎn),給她的其中并不貴重的一部分,而剩下的依舊藏在陰山腳下,這些也是爾綿氏族為了復(fù)國而存?zhèn)涞呢敻唬却幸蝗沼心苤顺霈F(xiàn),重新讓柔然族人強大于這世上 調(diào)教貞觀。 “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你母親和九歌的娘?!狈矫鲿煹?,“但如今柔然族人已經(jīng)四分五裂,所剩族人不過百十,振興柔然只怕已成為遙不可及的期望?!?/br> 幼清看完信心頭起伏不定,她想到了賴恩,難怪他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將爾綿娜云送出宮外,或許所有柔然遺族人的心中,振興本族是融入血液中的愿望……或許,當初爾綿娜云那么心甘情愿的服侍先帝,也與此事有著因果關(guān)系。 幼清自覺幫不上忙便收了信將那塊令牌拿起來端詳,那人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寧夏衛(wèi)?是和恭王有關(guān),還是簡單的巧合呢? 幼清若有所思。 當初恭王將爾綿娜云送入宮中,如他所料爾綿娜云順利得了圣寵,但她似乎也沒有幫上恭王的忙,反而一心想要通過先帝重振柔然……或許恭王在這次的事情中發(fā)現(xiàn)了柔然暗藏的寶藏,故而設(shè)計了壬葵之亂?又或者,恭王不滿爾綿娜云入宮的表現(xiàn),才讓她從云端跌入泥沼,意在警告她恭王府能給她榮華富貴,亦能輕而易舉的收回來?! 那人葵之亂時,皇后亦卷入其中,或許恭王府還順帶有別的目的? 陰錯陽差的,爾綿娜云入冷宮后,被賴恩用藥失去記憶送去臨安,此后和方明暉相遇,又有了她! 那么,前一世最后殺方明暉的人,是不是也是恭王府的人所為? 幼清隱隱覺得事情和她所料相差無幾,可到底情況如何,恐怕也只有去問爾綿娜云或者……從恭王府得知。 她撐著腰緩緩起身,在許多事情在腦子里串聯(lián)起來…… 娜薇,陳素蘭,太后……還有,來勢洶洶的倭寇。 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夫人!”胡泉呼哧呼哧的跑進了門,扶著胸口喘氣回道,“不好了,內(nèi)閣四位閣老,還有兵部,戶部幾位大人都中了毒!朝堂全亂套了,幾個衙門群龍無首,連廣東來的奏報都沒處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