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方氏絞著手道，“既然皇后娘娘被召去西苑，那十一殿下和二殿下呢，在何處?！?/br>
    薛靄接了話，道：“二位殿下今早還在文華殿中，只是，除了曾大學(xué)士外，翰林院幾位侍講都未允進(jìn)宮，現(xiàn)在還不知如何?！?/br>
    幼清坐在方氏身邊，心里緊張也突突的跳：“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圣上到底有沒有醒，這一切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是他下的令，若真的是圣上所定，那這一劫不管公平不公平，我們都得受，可若圣上也不知情……”那就是蔡彰謀逆犯上，意圖不軌！

    不知宋弈到底有沒有做謀劃和安排！

    幼清后悔前天鄭轅來家里時(shí)她應(yīng)該問一問宋弈的，昨晚他就沒有回來，所以沒有機(jī)會問，以致現(xiàn)在她拿捏不穩(wěn)，心中沒有底！

    郭府中，郭老夫人沉著臉坐在主位上，底下是郭家一家子女眷并著三位公子，大家都沉默著臉色很不好看，郭大爺看著郭老夫人道：“祖母，我想辦法出去打聽一下，西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這樣什么都不知道，太折磨人了。”

    “你如何出去?！惫蛉说溃巴忸^有人守著，你不能冒險(xiǎn)?！?/br>
    郭大爺急著道：“我從后門出去，后門把守比較松一些，即便被人發(fā)現(xiàn)我也能想辦法沖出去，您放心?！?/br>
    “不可?！惫戏蛉说?，“此事宋太太說的對，不管什么情況，我們都不能是先動手的那一方，一旦動手這謀亂的罪名就背定了，要忍，必須沉住氣。”又道，“你先去將家中的下人穩(wěn)住，誰都不準(zhǔn)生亂。”

    郭大爺一拳捶在桌子上，心里跟貓爪似的著急上火，可卻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壽山伯府，鄭夫人也聽到了消息，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鄭大奶奶，道：“你是說，錦衣衛(wèi)將南直隸幾位大人的府邸都圍困住了？”

    “是

    [系統(tǒng)]末世巨賈！”鄭大奶奶道，“單府，宋府，郭府，薛府以及趙府等三品以上所有官員的府邸悉數(shù)被封住，任何人一旦出入一律格殺勿論?！庇值溃熬驮诜讲?，陳府中有位意圖翻墻出去的小廝被射殺了?！?/br>
    “圣上這是要做什么?！编嵎蛉诵睦锘炭蛛y安，“南直隸那么多人，古往今來還沒有哪位帝王這么對臣子的，太讓人寒心了，往后大周的朝堂誰還敢來為官，誰還會忠心耿耿的效忠朝廷?！?/br>
    鄭大奶奶嘆了口氣，道：“十一殿下的儲君之位能不能保的住還未可知啊。”趙承修靠的就是南直隸官員，如今圣上卻要將他們都清除出朝堂。依她所想圣上這么做的只有兩可能，一是打定主意要立趙承修為太子，卻不愿意留南直隸官員輔佐，第二種可能就是拔除趙承修的根基，徹底斷了他作為太子的希望。

    “娘娘也不知怎么樣了?！编嵎蛉搜燮ぷ又碧?，“她可是和宋九歌他們一起都在西苑那。”

    鄭大奶奶摁著她的手，勸慰道：“還有六弟呢，他一定有辦法的，您別擔(dān)心。”

    “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鄭夫人的手顫抖不歇，就是那一次她被太后娘娘擄走她都沒有這么害怕，因?yàn)樗捞笫谴畚?，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可是現(xiàn)在不同，他們面對的是圣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誰敢違抗圣命。

    萬壽宮中，蔡彰抱臂看著單超，他并沒有著急將他們抓起來，他看著賴恩，低聲道：“賴大人，這些人一天不除，改日待他們重回朝堂，他們沒有能力對圣上怎么樣，卻肯定不會放過我們，所以，賴大人想好了，是要放火歸山，還是讓他們永遠(yuǎn)都翻不了身?！?/br>
    什么人會翻不了身，當(dāng)然是死人！

    “這也是圣上的命令？為何圣旨中沒有明言。”賴恩看著蔡彰，蔡彰輕蔑道，“這話賴大人讓圣上如何在圣旨中明言？難不成你想等著史臣記入史冊，好讓將來后世之人議論圣上？”

    賴恩未動，盯著蔡彰又道：“除非圣上親口下令！”

    “賴大人要見圣上，好說。”蔡彰掃了眼被圍在萬壽宮的官員，和賴恩做出請的手勢，“請吧！”

    賴恩目光一動回頭看了眼宋弈，轉(zhuǎn)身隨著蔡彰進(jìn)了內(nèi)殿，依舊是隔著一道屏風(fēng)，賴恩看見穿著明黃中衣坐在床上的圣上，圣上出聲道：“這些亂臣賊子決不能留，朕命你立刻將他們悉數(shù)斬殺！”

    賴恩一怔抱拳領(lǐng)命，又道：“圣上，絞殺他們事小，可事后您要如何對天下人解釋此事？”將幾十個三品以上的大臣?xì)⒘诉@件事就算是圣上做也得有個擺得上臺面的理由。

    “謀逆犯上，還不夠？！”圣上冷聲反問賴恩，賴恩沉默了下來，繼而抱拳道，“是！”

    圣上咳嗽一聲，道：“去吧！”

    “是！”賴恩應(yīng)是而起，忽然又問道，“圣上，您前幾日吩咐微臣安插人手在東宮的事微臣已經(jīng)辦妥，只是太子還未冊立，您看……”

    圣上明顯不耐煩，回道：“東宮的事不著急，你先去辦眼下的事情?！?/br>
    賴恩應(yīng)是看了眼蔡彰，才抱拳道：“微臣遵旨?！痹捖?，轉(zhuǎn)身出了內(nèi)殿，蔡彰緊隨出來，站在賴恩身后，賴恩站在龍案前，哐的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他的動作便是一個號令，隨即殿中所有的錦衣衛(wèi)也隨著他抽出手中的兵器，鏗鏘之聲震在人心頭上，驚的單超忍不住都生了絲冷汗

    長煙歸。

    賴恩舉劍，劍鋒直指單超，目光脧在殿中，自每個或鎮(zhèn)定，或不安或惶恐的面上一一劃過，道：“圣上下令，所有亂臣賊子，一律格殺勿論！”

    蔡彰抱臂站在一側(cè)，眸中輕笑，附和道：“賴大人宜早不宜遲，趕緊的吧?！?/br>
    就在這時(shí)，宋弈站了出來，看著蔡彰挑眉道：“蔡五爺著急什么，事情你不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嗎，時(shí)間有的是！”

    “宋九歌你給我閉嘴?！辈陶每匆娝无男睦锉闶且痪o，宋弈一直到現(xiàn)在反應(yīng)都不激烈，他也一直留意觀察他，沒想到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跳了出來，他不想和宋弈說話，也不想讓他開口，便對錦衣衛(wèi)喝道，“磨蹭什么，動手！”

    宋弈冷笑一聲，轉(zhuǎn)身朝殿外看去，隨即眾人就聽到一陣此起彼伏的腳步聲，緊接著鄭轅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萬壽宮門口，他身著鎧甲殺氣騰騰，而在他身后則是西山大營的兵士，一排排立在他身后，宛若置身在沙場一般。

    “鄭孜勤，你怎么進(jìn)來的，竟然還帶著這么多人，你難道想逼宮謀反不成?！辈陶么蠛纫宦?，宋弈穿過人群站在前頭，微笑道，“謀反的是蔡五爺吧，幾年不曾注意，蔡五爺?shù)谋臼驴烧媸遣桓易屓诵∮U，這種請人假扮圣上的主意都能想出來?！?/br>
    蔡彰臉色一變，不敢和宋弈對答，轉(zhuǎn)頭看向賴恩，道：“賴恩，你愣著做什么，難道想抗旨不尊。”

    賴恩忽然一轉(zhuǎn)身，劍鋒直接轉(zhuǎn)向他，喝道：“內(nèi)殿之中根本就不是圣上，本官何來抗旨?！笔ド细緵]有吩咐過他安插人手在東宮，里頭的聲音雖像圣上，但肯定不是。

    他指著蔡彰又和眾錦衣衛(wèi)喝道：“將他抓起來?！?/br>
    錦衣衛(wèi)一聲齊喝，便朝蔡彰沖過去，蔡彰臉色大變腳步飛快的后退跑進(jìn)了內(nèi)殿，緊接著就有人將偏殿的門關(guān)上，錦衣衛(wèi)緊隨其后，鄭轅也大步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一腳踹在門上，門應(yīng)聲而倒，鄭轅和宋弈起身進(jìn)了內(nèi)殿。

    兩人就看到有身影飛快的從后門逃出去。

    “追！”鄭轅大步走在前頭健步如飛沖出內(nèi)殿，宋弈卻在床邊停了下來，床上很凌亂，余溫猶在，但是卻沒有圣上的身影，他回頭看著跟來的單超，單超道，“果然里面的人不是圣上?！?/br>
    宋弈點(diǎn)點(diǎn)頭，回頭去看站在門邊的錢寧，錢寧面色白如金紙，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擺手道：“雜家……雜家也不知道?！彼皇遣恢?，而是不確定，那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圣上。

    “那確實(shí)不是圣上?！焙鋈?，皇后自外頭走了進(jìn)來，看著眾人，道，“本宮方才試探圣上，與他說當(dāng)年他曾事事與本宮商議，他雖不耐煩卻未曾反駁，由此，本宮便可斷定，他不是圣上！”圣上從來不和她商量任何事，若真的是圣上，一定會駁斥她的，可是方才里頭的人卻只是模棱兩可的說那是以前的事。

    “那圣上去哪里了。”單超負(fù)手臉色沉冷，“到底是生還是……”

    皇后搖搖頭，道：“這事要問蔡彰了?！?/br>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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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8 更迭

    宋弈回頭看來眼皇后，朝皇后抱了抱拳，道：“先去后院！”

    皇后頷首，當(dāng)先出了門。

    宋弈和單超以及薛鎮(zhèn)揚(yáng)郭衍等一群人穿過后殿隨著鄭轅方才追出去的腳步。

    “九歌

    東方特種兵！”單超低聲和宋弈道，“這件事你怎么看?！?/br>
    宋弈目之所及皆是錦衣衛(wèi)和西山大營的人，來來去去雖雜卻不亂，他凝眉冷聲道：“老大人，事情到這一步我等沒有退路！”

    單超雖神態(tài)自若的負(fù)著手，可眸色卻一派凝重，宋弈的意思他很清楚，待會兒或許會遇到很多的可能性，但不管哪種可能，他們現(xiàn)在擺開來的架勢是斷斷收不回去的！

    “還有一件事?！被屎笸Ｏ聛砜粗I(lǐng)頭的單超和郭衍，低聲和眾人道，“昨晚張公公曾給我暗送了消息，說圣上已立了……”后面兩個字，她說的無聲，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真有此事？”這件事單超不知道，立刻和皇后的道，“要立刻派人去將張公公找到！”張瀾生死未卜，但不管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張瀾在哪里皇后也不知道，她目光一動落在人后的錢寧身上，錢寧沉默著走了過來，皇后問道：“張瀾在何處？”

    “圣上昨晚下令將他關(guān)入西苑后的地牢中，人應(yīng)該還活著?！边@個時(shí)候，錢寧知道不能和皇后他們對著來，只有找到圣上，若證明方才的圣上是假的，那他就有一個不知之罪，可若證明是圣上是真的，那么……

    他一點(diǎn)都沒有錯。

    “去救張公公?！被屎舐劼暳⒖谭愿离S從在冊的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應(yīng)是，幾個人飛快的朝后院的地牢跑去。

    錢寧又垂著眼簾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宋弈朝他看了一眼，和單超幾個人接著跟著皇后往前走，走了幾步就看見有錦衣衛(wèi)跑來報(bào)信：“皇后娘娘，各位大人，蔡彰等人就在前頭的井亭里?！?/br>
    “走！”皇后由端姑姑扶著腳步飛快的往井亭而去。

    單超和郭衍對視一眼，兩人也加快了步子，薛鎮(zhèn)揚(yáng)喊了一聲，“九歌！”他快走了幾步和宋弈并肩而行，低聲道，“若有意外，你切記不可冒進(jìn)！”他鄭重的看著宋弈。

    宋弈心頭微暖，薛鎮(zhèn)揚(yáng)擔(dān)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朝薛鎮(zhèn)揚(yáng)笑笑，道：“……事情到這一步，并非我想退便能退的，姑父務(wù)須擔(dān)心我。”

    “九歌！”薛鎮(zhèn)揚(yáng)凝眉，“你若有何想法便告訴我，由我來說，我在朝為官多年，如今能到這個位置已是我的造化，我此生足矣，可你還很年輕，將來有太多的可能，你一定要記得我的話！”

    宋弈明白薛鎮(zhèn)揚(yáng)的意思，也感念他的苦心和維護(hù)，他朝薛鎮(zhèn)揚(yáng)笑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知道了！”

    薛鎮(zhèn)揚(yáng)松了口氣，垂目走著，忽然前頭的人停了下來，他飛快的止步以免撞上去，就在這時(shí)他抬起頭來，就看到前頭不過數(shù)十布外的涼亭內(nèi)，站著三個人，左側(cè)的是張茂省，右側(cè)的是蔡彰，而中間那位穿著一襲明黃潞綢中衣，束著發(fā)髻，負(fù)手而立面無表情的人，則是……

    “圣上！”皇后倒退了一步，緊緊握住端姑姑的手，端姑姑背后的冷汗剎時(shí)滾落下來，就聽到皇后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彼梢源_定方才說話的人不是圣上，只是聲音很像而已。

    “圣上！”錢寧看到圣上就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圣上真的醒了，好好的站在這里，那他就賭贏了，他贏了，“圣上，奴婢終于見到您了。”撲倒在井亭下面。

    薛鎮(zhèn)揚(yáng)心頭一縮朝宋弈看去，他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內(nèi)殿的人真的是圣上……

    所有的決定都是圣上下的

    一見擒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蔡彰就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就不是假傳圣旨，就不是逆賊！

    相反，他們和鄭孜勤私自調(diào)動了西山大營的人沖進(jìn)西苑，他們就是逆賊啊。

    薛鎮(zhèn)揚(yáng)額頭的汗?jié)B了出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他們還要背負(fù)謀逆的罪名，矜矜業(yè)業(yè)忠心不二的為官一生，最后成了逆賊。

    薛鎮(zhèn)揚(yáng)閉上眼睛，眼底劃過絕望。

    單超亦是是如此，雖比薛鎮(zhèn)揚(yáng)要好一些，可心里亦是起伏不定！

    鄭轅和賴恩各自站在井亭之下，并沒有跪拜，而是靜靜的望著涼亭里氣勢如淵的三個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尤其是賴恩，臉色瞬息萬變難以捉摸。

    鄭轅回頭去看宋弈，宋弈幾不可聞的和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鄭轅眸光一動眼底露出狠厲之色，回了宋弈一個了然的眼神。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冷氣！

    亭內(nèi)三人，亭外數(shù)百人，一時(shí)間木楞愣的立在，對望著，亭內(nèi)的蔡彰一臉得意的笑容，亭外的數(shù)百人則是面若死灰，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哐當(dāng)一聲，不知道是誰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萬幸的是，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忘記了叩拜行禮。

    “你們是打算造反嗎！”蔡彰扶著圣上，忽然大喝一聲，指著賴恩道，“賴恩，圣上的命令你也敢違抗，看來你是打算和他們一起謀逆了是不是！”

    賴恩遲疑了一刻，終究抱拳單膝跪了下來：“微臣叩見圣上！”

    蔡彰臉上浮現(xiàn)出滿意之色，看著眾人道：“各位好大的膽子，謀逆犯上，如今是不是還要打算上演一出逼宮？！”他話落，指著隨著鄭轅而來的西山大營的兵士，道，“我知你們隨鄭孜勤而來，他是不是告訴你們來勤王？現(xiàn)在圣上好好的在此，你們?nèi)粢琅f隨著亂臣賊子謀逆而不迷途知返，不但你們便就是你們的家人，也會依罪論處！”又喝道，“圣上在此，你們想清楚了，若是此刻后悔還來得及，圣上可既往不咎，絕不問罪，若執(zhí)迷不悟者，斬立決！”

    所有西山大營的兵士都朝鄭轅看去，沒有人聽蔡彰的話倒戈，靜靜站著望著他們?nèi)恕?/br>
    張茂省余光打量了眼蔡彰，額頭上的汗直滴！

    宋弈和單超對視一眼，單超忽然就跪了下來，哭著道：“圣上啊，您為何要革老臣的職，老臣自問這么多年雖無功勞卻也有苦勞，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便將老臣革職還鄉(xiāng)，老臣冤枉啊！”他雖哭著，可視線一直未離開過圣上。

    圣上依舊由蔡彰扶著，睜著眼睛，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單大人，君臣之別你做了一輩子的官不可能不知道吧，圣上要?dú)⒛?，你喊幾聲冤枉是可以，可帶著人闖宮逼宮就是你不對了，如今你再來虛以委蛇，又何用，圣上都看在眼中！”蔡彰冷笑一聲，看著賴恩，“賴大人，你愣著做什么，這些亂臣賊子不就地格殺，難不成還要留著做佐酒菜？

    帶著兒子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