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jié)
“告訴你們少爺,我現(xiàn)在沒空。”蔡彰哪有空去見楊懋,小廝見他不去,就道,“我們少爺說他聽到老爺說了什么有關(guān)立儲的事,讓您去商量商量。” 蔡彰一頓,回頭看著小廝,道:“立儲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轉(zhuǎn)身要走,想了想又道,“算了,告訴你們少爺,我下午就去找他 36計。” 小廝應(yīng)是,行禮走了。 蔡彰站在街上愣了愣,這才大步離開。 幼清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看見宋弈依舊坐在床邊,她翻了個身問道:“什么時辰了?” “你醒了。”宋弈過來扶著她起來喂了她水,低聲道,“現(xiàn)在是酉時。” 幼清嗯了一聲,抬眸看著宋弈,道:“你怎么沒有去衙門,今天是第五天了吧,倭國商隊的消息回來了嗎?” “回來了?!彼无姆鲋匦绿上聛?,“果然如你所料,這幫人是倭國浪人假扮的,一到寧波便成夜燒殺搶掠了一番,死傷百姓逾數(shù)百人至多?!?/br> 幼清聽著一頓,臉色微變道:“那圣上如何說,不論朝中的事,這幫人一定要立刻斬殺驅(qū)逐吧,若不然沿岸的百姓豈不是要遭殃了。” 宋弈輕輕給她掖了掖被子,微微頷首:“你還記得我曾請單閣老寫了私信給粵安侯嗎,粵安侯的信雖還未回,但想必是派人隨著這幫人的,過兩日便就有消息傳回?!庇值?,“至于西苑,錢寧攔截了奏報,不過,估摸著圣上此刻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幼清聽著就松了口氣,又道:“那你快去衙門吧,不用管我了,不是還要籌謀殿下的事嗎?!?/br> “單閣老他們已經(jīng)在辦了?!彼无拿嗣念~頭,柔聲道,“我再陪你一會兒。”幼清今天特別虛弱,他怕她受不住犯了心疾。 幼清搖了搖頭拉著他的衣袖道:“大事要緊,我沒有事。更何況,家里還有封神醫(yī)在呢,你就放心吧?!彼X得除了有些無力和頭暈外,其它的感覺都挺好的。 宋弈比幼清更了解她的狀況,隨著藥浴程度漸深,人也會越來越難受,尤其是前面五次,熬過這五次再往后便就會越來越輕松,所以,前面五次藥浴他不敢馬虎……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再籌謀再重來,只有幼清…… “我知道了?!彼无奈⑿Φ溃澳阆瘸渣c東西,等你吃完了歇下我就走。” 幼清見他如此,就知道宋弈是不放心她,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們一起吃。”宋弈肯定也沒有吃。 宋弈頷首,開門喊采芩將飯食拿進來,他喂了幼清吃了點清粥,自己也吃了大半碗,幼清由采芩服侍著梳洗過后又上了床,宋弈道:“我去衙門了,你早些歇著。” “你去吧。”幼清給她整理了衣襟,“別熬的太晚,我這藥浴一天不結(jié)束,倒成了個廢人,整日拖累你。”她不后悔,卻對宋弈滿腹的愧疚。 宋弈捏了捏她的鼻子,微笑道:“你這是在我受苦呢,我若不管你,誰來管你!” 幼清笑了起來,宋弈柔聲道:“你歇著吧,我走了?!?/br> 幼清目送他出門,才嘆了口氣躺在床上發(fā)呆,采芩將燈調(diào)的暗了一些坐在床邊的腳踏上陪著幼清說話,“太太,我覺得當(dāng)初您的眼光可真是好?!?/br> “嗯?”幼清挑眉看她,采芩就笑著道,“當(dāng)初求親的好幾個,可您偏偏慧眼識珠選了老爺,奴婢還記得您那時候和老爺還不對付呢,怎么就相信了他的話,選了他呢。” 幼清輕輕笑了起來,其實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宋弈那句,我陪你一起救你父親,你做不到的我來辦,你看不到的我?guī)湍憧窗伞?/br> 緣分這事兒,可真是妙不可言 [hp]帶著系統(tǒng)穿hp。 “如今,是我連累他了。”幼清無奈的道,“整日躺在床上,還要他費心來照顧我!” 采芩搖搖頭,笑道:“您別看眼前,得往后看,以后等您的病好了,老爺?shù)檬《嗌俚男哪?!?/br> “你這話說的對?!庇浊逡残α似饋恚瑩u頭道,“只要能好,一切都值得?!彼缓蠡诩藿o宋弈,更不想讓宋弈后悔娶了她…… 子嗣的事,是她心頭的病,前世便不再提,這一世她便是死,也要給宋弈留下子嗣! 幼清說著,漸漸便睡著了,采芩在床邊打了個地鋪,時不時起來看看! 第二日一早,幼清醒來精神便好了許多,趙芫和薛思琪結(jié)伴而來,幼清看著薛思琪,道:“藥行競價的事情辦的如何了,三月底內(nèi)務(wù)府就要招市了,算算沒有幾日時間了?!?/br> “聽大兄的意思,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薛思琪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廖杰和他大哥說話的時候聽過一兩句,“這事兒你別管了,他們都是生意人,該怎么做肯定比我們清楚?!?/br> 幼清想想也對,趙芫就道:“你好好養(yǎng)著身子,這已經(jīng)是第四次了吧,這罪是受一次少一次!” “嗯。”幼清點點頭,“今天朝中怎么樣,你們來的時候聽說了嗎?!?/br> 薛思琪朝趙芫看去,趙芫就道:“錢寧一口咬定是粵安侯蓄謀將商隊放進內(nèi)海的,是粵安侯失職才造成倭寇入內(nèi)海作亂!” “錢寧反應(yīng)倒是快。”幼清冷笑道,“那圣上呢,信了嗎?!?/br> 趙芫就冷笑了笑,道:“這可是極大的失誤,當(dāng)初那批紅還是圣上親自批的呢,他怎么可能承認是他的決策有問題,自然是順著錢寧的話往下說?!庇值?,“單閣老他們沒有急著糾纏這件事,而是請大理寺將琉球的三個使者帶到了西苑,當(dāng)面審問三人……” 嗯,事情分先后緩急,海禁的事是其次,最先要做的就是給趙承修洗脫嫌疑,將他從宗人府放出來。 “結(jié)果如何還不知道?!壁w芫躺在幼清的床上,看著帳頂?shù)?,“這事,還真是一場官司。” 薛思琪端著茶喝了一口,點著頭道:“可不就是一場官司,圣上怕丟面子,這事兒恐怕還要費點波折。” “夫人?!敝芊紡耐饷孢M來,幼清幾個人一看到她就知道她一定是帶什么消息回來了,不等幼清說話,薛思琪已經(jīng)好奇的問道,“怎么樣,那三個琉球的使者承認自己是倭國派來的jian細了嗎?!?/br> “沒有。”周芳搖頭道,“其中兩人咬舌自盡了,還有一個被賴大人攔下來,不過舌頭傷了,太醫(yī)說他一時恐怕說不出話來?!彼麄冊诖罄硭驴囱旱臅r候一直是堵著嘴綁著的,就怕他們尋死。 “怎么會這樣?!毖λ肩靼×艘宦曓D(zhuǎn)頭去看幼清,又回頭看周芳喊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br> 是啊,怎么辦! “老爺怎么說 [綜]魔王?!庇浊艴久?,神色凝重,周芳低聲道,“老爺沒說什么,但是圣上責(zé)罵了單閣老,說他老而昏聵,居心叵測!” 圣上有這樣的反應(yīng)在意料之中,無論是倭國浪人進內(nèi)海,還是趙承修被關(guān),這些決定都是他拍板的,如今事情都證明錯在他,他當(dāng)然不會同意。 “你再去看看?!壁w芫也翻身坐了起來,道,“看看他們想出什么辦法來沒有,不能說話也能寫字啊,衙門里不都是寫好了供詞讓囚犯按手印嗎!” 圣上本來就不想重審,現(xiàn)在當(dāng)著他的面,以這樣的方氏審問,圣上便頭一個不同意,所以行不通的! 幼清覺得這幾個使者很有問題,他們?nèi)羰钦娴南胨?,?dāng)初在供出趙承修之后,就應(yīng)該自殺才對,為何偏偏熬到現(xiàn)在才尋死? 會不會有人和他們說過什么,他們才不得不死?! 周芳應(yīng)是,看了眼幼清轉(zhuǎn)身出門,幼清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她道:“等等?!彼D了頓,蹙眉道,“他們既然不承認,那就將人放了,將琉球使者也都遣送回去?!?/br> “???”薛思琪道,“把人放了?這人一放不就是魚入大海還怎么找?還有,琉球使者是來求援的,他們的目的還沒達到就卷進了這事之中,你不是斷了人家的生路嗎,圣上可還沒有說不同意呢?!?/br> “哎呀,你別打岔,幼清的話還沒說完呢。”趙芫捂住薛思琪的嘴看著幼清道,“為什么要將人放了?!?/br> 幼清將自己的疑惑說了一遍,又道:“……將人放了,并非是真的放,而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如果他真是倭國派來的jian細,就一定會和倭國的人聯(lián)絡(luò),要知道,那些浪人現(xiàn)在就在臨安,他一定會想辦法去的。”又道,“至于琉球使者,他們現(xiàn)在雖擔(dān)心害怕,可人一直被囚禁著,他們連想辦法自證清白的能力都沒有,只要將還他們自由,他們?yōu)榱俗约旱氖姑鸵欢〞贿z余力的查清這件事,證實刺殺的事和他們無關(guān)。” 趙芫聽的若有所思,薛思琪推開趙芫,點著頭道:“你這么說倒是有道理。”又揮手趕著周芳,“你快去!” 周芳看著幼清,幼清和她點了點頭,周芳應(yīng)是大步而去。 薛思琪急的兩頭走,趙芫拉著她:“你急有是沒用,又幫不上什么忙,只有等朝堂再回來消息了?!?/br> “我怎么能不急?!毖λ肩髯ザ鷵先?,“說的嚴重點,咱們的身家性命可都壓在這里呢,弄不好圣上就會揪著這件事來瓦解我們呢。” 趙芫也凝眉不再出聲。 中午趙芫惦記著茂哥先回去了,薛思琪留在幼清這邊用的午膳,她也沒有心思午睡,便靠在幼清的床上和幼清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時不時派胡泉出去打聽朝堂的情況。 西苑之中,圣上看著單超正道:“你的意思是,朕辦事不公,陷害粵安侯?” “老臣不敢!”單超回道,“老臣的意思是,這件事有待查證,當(dāng)務(wù)之急要先將這般浪人穩(wěn)住,以免將事態(tài)擴大傷害到百姓的性命?!庇值?,“至于粵安侯的事,圣上可以再慢慢查問?!?/br> “這話倒像個人話?!笔ド硝久嫉溃澳銈円惶煲粋€想法,是不是嫌朕太清閑了,整日里沒事找事做。若真閑著就幫著安排殿試去,明日殿試不要再給我出亂子 未來之我!” 單超應(yīng)是。 “圣上?!卞X寧匆匆從外頭進來,回道,“方才大理寺來報,那個養(yǎng)傷的使者他……他逃走了!” 圣上騰的一下站起來,怒不可遏的道:“你們怎么辦事的,一個受傷的人還能叫他逃走,給朕找,找到了就地格殺!”又冷眼看著單超,“你們不是很緊張此人嗎,站在這里做什么,派人去找啊?!?/br> “是!”單超抱拳回頭看錢寧,道,“錢公公,大理寺對此事如何說的,人是怎么逃走的?” 錢寧掃了單超一眼,垂著眼簾回道:“說是押送回大理寺的途中逃走的,押解的人只是松懈了一刻,沒想到那人就掙脫了繩索逃走了,且那人武功頗高,他們追了幾條街終究還是讓人逃走了?!?/br> 單超露出很著急的樣子,飛快和圣上抱拳:“老臣立刻去查問此事,告退!”便步履匆匆的走了。 圣上看著單超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氣,這個單超實在太難纏了。 賴恩帶著人,還有大理寺的衙役甚至五城兵馬司全城搜查一夜,都沒有將此人找到,夜里宋弈去了西苑,圣上正在丹房里見著宋弈他就頭疼,道:“九歌,你可沒有以前有趣了,朕現(xiàn)在看到你就便就開始頭疼?!?/br> “是微臣的錯?!彼无谋?,回道,“微臣近日一直在反思此事,往后定當(dāng)改正?!?/br> 圣上聞了聞手里的丹藥挑眉看著宋弈,道:“你能這么想就好,朕還是喜歡以前的宋九歌?!庇值?,“說吧,你連夜來求見,是為了什么事。” “逃走的使者并沒有找到。”宋弈回道,“微臣想,此人定當(dāng)躲到隱秘的地方去了,又或者,被人接走藏身于何處了,所以我們費了如此多人力都難找到。” 圣上放了手中的匣子,冷笑著道:“朕還當(dāng)你們多大的能耐呢?!庇值?,“現(xiàn)在如何辦,你可想到法子了?!?/br> “微臣想,不如將琉球使者也一起放了吧?!彼无目粗ド?,“一來一直扣押下去并無結(jié)果,放了他們他們?yōu)榱俗宰C清白,肯定會不遺余力的去找逃走的使者。二來,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們做的,通過此事也能看出一二。” 將人放走也好,他也不必想什么詞來拒絕琉球的求援,這個時候派兵遠渡重洋去幫一個沒什么用處的小國,太耗費財力了,還是省點事比較好:“嗯,這事兒你通知禮部,讓他們?nèi)マk吧。” 宋弈應(yīng)是:“那微臣告退。”便轉(zhuǎn)身要走,圣上轉(zhuǎn)眸看他,“你既然來了,就一起幫朕和張真人看看,這張丹方可行不可行?!?/br> 宋弈頓足挑眉看了眼正坐在丹爐前和藥童說話的張茂省,又撇了眼藥方,道:“好?!闭f完拿起藥方細細看了一遍,“此方圣上從何處得來的?!?/br> “張真人從古書上查的,又改良了一些?!笔ド虾皬埫。澳阋瞾砺犅牎!?/br> 張茂省過來。 “此方并不好?!彼无囊桓惫鹿k的樣子,指著方子很不客氣的道,“這幾位藥多了一些,圣上身體虛弱不甚補,此方若服用不但不會有進補只功,反而會耗損元氣?!?/br> 張茂省聽著就冷笑著道:“宋大人果然醫(yī)術(shù)精湛,既如此,那還請宋大人親自修改一番如何 客串皇后。” “我還有事,更何況,次方乃張真人所尋,宋某不敢越俎代庖。”宋弈抱拳,和圣上道,“微臣告退?!?/br> 張茂省氣的將方子扯過來,哼了一聲,圣上一看兩人一副要吵起來的樣子,就道:“好了,好了,九歌去吧,朕再和張真人討論一下。” 宋弈應(yīng)是而去。 琉球的使臣第二日一早便就放了出去,雖是遣送,但禮部并沒有安排人押送,琉球使者果然如幼清所料一恢復(fù)自由便立刻派人四處搜查逃走的琉球使者,又去了臨安,打算找到證據(jù),自證清白。 宮中,圣上正高坐龍案主持殿試,楊維思輔佐倒是一派繁榮盛世的樣子。 隔一日幼清第五次藥浴時,臨安府的奏疏到了,圣上看過之后丟給錢寧,錢寧撿起來看了一遍,隨即露出驚愕的表情,奏疏中道,倭國浪人還不等離開寧波府就遇到了粵安侯的兵馬,兩方在寧波港口一場血戰(zhàn),倭國共計一百四十四人絞殺了一百零二人,余下的悉數(shù)擒獲,頭顱已經(jīng)高掛在寧波府城墻之上,以安民心。 令錢寧驚訝的是,粵安侯的反應(yīng)速度如此之快,可見粵安侯早就派兵跟隨這般倭國人,若不然,等出事從廣東派兵去寧波,就是走海路日夜兼程也要七八日的功夫! 錢寧臉色大變,緊張的看著圣上。 “你如何解釋?!笔ド侠淠靠粗X寧,“得虧朕被殿試的事耽擱沒有下旨責(zé)問粵安侯,如若不然,如今豈不是又叫朕失了民心?!?/br> 錢寧滿嘴苦澀,他哪里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知道,他怎么也不會把責(zé)任推到粵安侯身上去。 都怪蔡彰,給他出了個這個餿主意。 錢寧眼睛一轉(zhuǎn),就跪了下來,道:“圣上,是奴婢判斷失誤,應(yīng)該先調(diào)查清楚,再說粵安侯的不是,這件事奴婢愿向粵安侯賠禮道歉,哪怕他就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也絕對不會含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