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jié)
“得了!”薛思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難不成我還能將薛老爺子擠走坐主位上。若不能這樣,我還不是得見著誰都得行個禮彎個腰。” 幼清知道薛思琪的難處,她這樣的身份在廖氏很尷尬,做的好了人家說你是應該,做的不好了,他們就說輕蔑的說薛家雖是高門又如何,養(yǎng)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云云…… 更何況,薛思琪又向來是受不得委屈,吃不了虧的人。 “不管怎么說,你該行的禮還是要行,也不必求著誰刻意擺底姿態(tài)。”幼清說著微頓,笑著道,“你只要盯著家中幾個長輩討好就好了,至于平輩或者小輩,不交惡是底線,其它的,就都不重要!”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毖λ肩餍Σ[瞇的道,“我回去琢磨琢磨?!庇质娣奶闪讼聛?,轉(zhuǎn)頭看著幼清,咕噥道,“你不知道,我這日子過的可受罪了?!?/br> 幼清也和她并排躺了下來,問道:“怎么了?你和廖大人是東風壓倒西風了,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誰都沒有壓著誰。”薛思琪吐了口氣,道,“我們每個三天會在一起睡一個晚上,其它的時間,就分開兩個房間睡,要不然我受不了他,他也受不了我?!?/br> 幼清愕然,驚訝的道:“這樣……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毖λ肩鞯溃翱偙却蟀胍沟臑榱它c破事吵起來的好,有一回他聞到了我衣領上有點胭脂味兒,就非說我臉沒有洗干凈,逼著我去洗澡換衣裳。你說,這大半夜的我睡的正舒服呢,硬是被他拖起來去洗澡,我氣不氣。” “然后呢?!庇浊迦讨粗λ肩?,薛思琪就黑了臉,回道,“我把水潑他臉上,將他趕出去了,說要是他嫌棄我,就滾一邊睡去,反正我不會半夜爬起來去洗澡!” 幼清終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薛思琪道:“你和姐夫可真是太有趣了。” “一點都不好笑?!毖λ肩靼琢擞浊逡谎?,道,“要是換做你,說不定天天來和我訴苦?!?/br> 幼清還是忍不住笑。 “人家和你說正事呢,你就知道笑話我?!毖λ肩骱吡艘宦?,用腳踢了踢幼清,幼清點著頭,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笑了,行吧?!?/br> 薛思琪這才滿意。 “對了 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毖λ肩髯饋恚浊宓氖?,問道,“聽說宮里的倪貴妃去世了,是真的嗎?” 幼清神色一淡,點點頭道:“聽說昨天已經(jīng)下葬了!” “真是可憐?!毖λ肩鲊@了口氣,“別人以為宮中的生活錦衣玉食,卻不曾想過那些所謂的錦衣玉食都是用自由來交換的,比起外面饑寒交迫卻擁有自由的人來說,她們更加可憐?!?/br> 是嗎,他們更加可憐嗎?幼清卻覺得每個人的追求不同,心態(tài)不同,可憐不可憐其實和環(huán)境無關,最重要的,是處在那個環(huán)境的那個人的心態(tài)和視角。 無論悲喜,感受都是自心里衍生的。 “宋大人呢,在西苑嗎?”薛思琪百無聊賴的,幼清點了點頭,道,“圣上的丹藥出爐了,昨晚讓人試用的,似乎效果很好,吃了后面紅耳熱,腳步輕盈宛若凌空一般,圣上很高興,讓張茂省再煉!” “唉?!毖λ肩鲊@氣,“我聽夫君說,圣上每開一次丹爐,就等于往里頭砸?guī)兹f兩白銀下去,這一個月開個幾次,誰能受的了!” 幼清沒有說話。 宋弈與錢寧正在宋弈的值宿的房間里說話,錢寧挑眉道:“你屬下送來的藥太神奇了,你再送雜家兩顆吧?!?/br> “只有兩顆?!彼无臒o奈的道,“一顆給了你,另一顆在封神醫(yī)手中,他正在剖析配料,若他做成了,屆時一定再送你?!?/br> 錢寧一愣,不相信的道:“果真只有兩顆?” “是!”宋弈點點頭,道,“封神醫(yī)自年初就開始種植草藥,現(xiàn)在藥方上的藥都備齊全了,不知道的,只是入藥的順序。但按著順序試總有成功的一日?!?/br> 錢寧總算知道了,趙承煜勞心勞力的將元氏打下來,卻是為了宋弈辦了件大事,讓他找到了元氏的傳家之寶,不死神藥! 若非親生經(jīng)歷,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哪有人被埋在地上一天一夜還能完好無損的醒過來,他當時吃的時候還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功效,只以為他假死個一會兒,宋弈的屬下會來救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睜開眼睛時,人是在棺材里。 “那雜家就等你好消息了?!卞X寧不再糾纏,說起倪貴妃的事情來,“你沒有去送送。” 宋弈就審視的看著他,錢寧一愣,隨即呵呵笑道:“雜家說胡話了,前兒你們才被懷疑,現(xiàn)在可不能上趕著趟渾水。” 宋弈不置可否。 錢寧辭了宋弈,立刻回了東廠,吩咐屬下道:“今晚你們?nèi)ツ哔F妃的墓前守著,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擅自行動,回來告訴我就成了?!彼梦諅€宋弈的把柄在手里才安全,要不然,那宋弈精的跟狐貍似的,說不定那天他就栽了。 一個晚上,一點收獲都沒有,錢寧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道:“難道倪貴妃真的死了?”他又看著屬下,問道,“棺材里確認過了?” 屬下點了點頭。 如果現(xiàn)在還不挖出來,那就真的沒救了。 “難道是雜家想多了?”錢寧摸了摸鼻子,揮手讓屬下退下,想了想,道,“也對,留著倪貴妃早晚是個禍患 36計?!彼樟诵乃季筒辉傧?,笑瞇瞇的換了衣裳去了萬壽宮,常公公守在外面,錢寧朝他挑了挑眉,進了門。 常公公心里直打鼓,沒有底。 這種情緒他沒持續(xù)幾天,就被人告發(fā)他偷圣上的藥拿出去賣,圣上知道后大怒,將常公公趕去了浣衣局,常公公百口莫辯灰溜溜的去了,帶浣衣局待了不過三個月就病死了,這是后話。 常公公被擠走,錢寧心氣終于順了,不管見著誰都笑呵呵的。 幼清迎著宋弈進門,服侍他換了朝服,宋弈問道:“岳父的傷勢好些了嗎?” “好多了,父親說長新rou出來了,大約再養(yǎng)個半個月就沒事了?!庇浊搴退无囊黄鸪隽伺P室,宋弈拍了拍她的手,道,“冬天傷難愈合,多養(yǎng)養(yǎng)以免成了舊傷?!?/br> 幼清點點頭,宋弈看到堆著一炕的衣服鞋襪,冬天的衣衫,夏天的衣衫,接是方明暉的,他笑著道:“都收拾出來了?” “嗯?!庇浊妩c點頭,垂了眼簾道,“還有些沒有準備齊全!” 宋弈就揉了揉她的頭,道:“路大勇和戴望舒如何了,這一趟出去也是共患難的,他們怎么想的,你問過沒有?” “還沒有。”幼清低聲道,“我看路大哥好像對戴望舒沒什么表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樣了?!?/br> “還有十來日才過年呢?!彼无暮Φ溃半S他們?nèi)グ?,若是不成再說不成的話?!睜恐浊迤饋?,“我們一起去看看岳父?!?/br> 幼清點點頭由宋弈牽著去看望方明暉。 兩人在院子門口碰到了正要出門的路大勇,幼清問道:“要用膳了,你這是要出去嗎?” “小人想連夜回一趟莊子,當時走的急許多東西都沒有收拾,這一走又是一個多月,小人想回去看看,趁著年前也拾掇一下。明天下午就回來?!甭反笥旅嗣弊?,惦記著他莊子里的莊稼和牲口。 “那你多穿一點衣服,夜里騎馬特別冷?!庇浊迥嫉?,“早點回來,沒幾天就要過年了?!?/br> 路大勇點點頭,回房收拾了幾件衣服,去馬房牽了馬連夜出了城門,半夜到的莊子里,一個多月沒在家里,雖托了鄰居照看,可家里還是落了薄薄一層灰,冷颼颼的仿佛四處都灌著風一般。 他嘆了口氣,手腳麻利的清掃了一遍,因為明天要走,就不大算燒炕,將衣服收拾好,牲口抓了放車里準備明天一起帶回去,正好過年可以用,等他忙活玩天已經(jīng)大亮,他又去田里轉(zhuǎn)了一圈,才在河邊洗了個臉走了回來! “回來了?!贝魍娑酥鄰膹N房出來,手里還拿著兩雙筷子,“餓了吧,快吃早飯?!?/br> 她穿著件藤紫色繡粉月季的短襖,下頭是條薄薄的墨黑的棉褲,挽著半月髻,別了一支木簪子一支玉簪子,未施粉黛甚至連多余的首飾都沒有,看上去很爽利,卻也少了一分女子的柔美。 路大勇揉了揉眼睛,確認眼前的人真的是戴望舒,他才反應過來,大步進去奇怪的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我下午就回去,你何必跟過來?” “我和夫人說了,咱們可以在這里住到臘月二十 客串皇后?!贝魍嬷噶酥缸郎系奶仳v騰的粥,“所以,你還可以待個五六天!” 路大勇不明所以,看著戴望舒,問道:“我還要回去照顧老爺?!庇窒氲绞裁?,“你一起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是你昨晚不告而別,我出來找找罷了。”戴望舒低頭撥弄著粥,面色淡然! 找一找,就找到了懷柔來了?這……這找的也太遠了點,路大勇咳嗽了一聲,不打算察究這個問題,而是道:“住個五六天就算了,你若是想在這里清靜清靜,我就幫你收拾一下,重新把炕燒了,要不然會冷!” “廢話什么。”戴望舒眼睛一瞪,看著路大勇,“我和夫人說過了,我們要在這里住五天!” 路大勇愕然,詫異的看著她。 “我衣服好看嗎?”戴望舒指了指身上顏色艷麗的短襖,挑眉看他,路大勇跟不上她的思路,木楞愣的點了點頭,道,“好……好看?!贝魍婧苌俅┑幕ㄖφ姓埂?/br> 戴望舒臉色微霽,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道:“過完年,我們成親!” “???”路大勇抓則筷子,方才的驚訝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戴望舒后面的話驚著,“成親?我們?” 戴望舒瞪眼,道:“不然呢。”又道,“你不愿意?” 路大勇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個……戴姑娘,我……”他都這么大年紀了,戴望舒還很年輕,他雖覺得戴望舒好,卻從來沒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現(xiàn)在聽她說出來,就露出吃驚的表情來。 “你不愿意?”戴望舒放了筷子,盯著路大勇,“你不喜歡我?” 這倒不是,路大勇?lián)u搖頭,道:“我挺喜歡你的,但是……”但是和男女之情又不同。 “那不就成了?!贝魍嬉话炎ブ反笥碌氖郑?,“我決定嫁給你了,你要不是不喜歡我,不是嫌棄我,那就和我成親!” 路大勇看著被戴望舒抓著的手,心里止不住的砰砰跳了起來。 戴望舒心其實也是若鼓錘似的,但是她面上卻半點不露。路大勇在想什么,她非常的清楚,就是因為清楚她才會這樣主動,因為她要不沒臉沒皮先走這一步,路大勇永遠都不會想到這些! 所以,就算被他恥笑看不起,今天這事兒她戴望舒做的也不后悔。 “戴姑娘!”路大勇騰的一下站起來,“不行,我不能耽誤你,你知道我早年已經(jīng)成過……” 戴望舒一拍桌子,喝道:“婆婆mama的,你就說你愿意不愿意!” 路大勇一轉(zhuǎn)身,進了房里! 戴望舒跟著進去,環(huán)臂抱胸站在門口,盯著路大勇,路大勇坐在炕上神色認真,甚至透著一絲凝重,戴望舒走過去,低頭看他柔聲問道:“你若是不喜歡我,那我現(xiàn)在就走,以后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若是喜歡我,就點頭,咱們過年就成親?!?/br> 路大勇抬起頭來看著戴望舒,她五官嬌小清秀,皮膚白皙柔嫩,處處顯示著她還是個小姑娘,他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望著自己跛掉的腿……她值得找到更好的,江淮也好,方徊也好,誰都比他強無數(shù)倍 [綜]魔王! 路大勇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只搖了一般,戴望舒眼角驀地就紅了,她二話不說淬不及防的將路大勇?lián)涞乖诳簧?,生疏且粗暴的一下子咬在他的唇上?/br> 路大勇本能的反應手變?yōu)檎瞥魍媾娜ィ瑓s下刻生生的收住。 房間里靜悄悄的。 戴望舒壓著路大勇,清秀小巧的貝齒咬著路大勇的嘴唇,一雙眼睛瞪著他的眼睛,路大勇愕然,忘記了反應,鼻尖皆是戴望舒的氣息。 “現(xiàn)在呢?!贝魍嫠闪丝?,卻依舊趴在路大勇的身上,“現(xiàn)在你還娶不娶?不娶我就開始脫衣服!” 路大勇看看戴望舒的紅唇,又看看她柔軟的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他的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那個……戴姑娘……” “被這個那個的?!贝魍媸志痛钤诓弊由?,“你要不然就一口拒絕我,要不然我就開始脫衣服,你看著辦吧?!?/br> 路大勇絕對相信戴望舒能做的出來。 他覺得他應該拒絕,也應該拒絕,可是那些話在嘴邊不停的打著轉(zhuǎn),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他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覺,有欣喜,有悸動,有期盼卻也有不安,自卑甚至虧欠…… 戴望舒解開了一粒扣子,路大勇腦子就轟的一聲,什么都思考不了,模模糊糊的道:“娶……我娶!” “真的?不后悔?”戴望舒停了動作,看著路大勇。 路大勇點了點頭:“不后悔?!?/br> 戴望舒就滿意的笑了起來,路大勇才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嘴角竟然還有個酒窩,非常的甜美,像春日里盛開的薔薇花,清秀美麗。 一點都不像她平時板著臉難以親近的樣子。 第二日,宋弈下衙很早,幼清站在門口望著他,低聲道:“你和爹爹去好了,我不想去!”話落,轉(zhuǎn)身進了暖閣。 “去看看吧。”宋弈牽著她的手,道,“等過年他們一走,就很難再見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