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而三皇子生母卻不過是個守著內(nèi)務(wù)府庫房的宮女,一次偶得隆恩雨露后懷得龍子,只是福薄,在生三皇子時因為難產(chǎn)留了病,不過兩年就撒手去了,當(dāng)年恰好鄭皇后入宮,就將喪母的三皇子養(yǎng)在自己膝下,又過了一年大皇子的生母也病逝在宮中,大皇子也由皇后接到了身邊,原本眾人還擔(dān)憂皇后誕下嫡子后會容不得大皇子,卻不料這么多年過去了,皇后竟然一無所出。 眾人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卻又覺得惋惜,國朝相繼兩位皇后,竟不約而同的一無所出,實乃憾事。 只是,也可見皇后娘娘和鄭家的被動與無奈,圣上油鹽不進,看不中大皇子,她們就不得不籌謀三皇子……想到這里幼清微微一愣,姑父是在擔(dān)心太后娘娘那邊嗎?是怕太后娘娘得知大皇子要將隨軍調(diào)用,所以防備著大皇子因此得了圣心? 前一世她沒有關(guān)心過這些,所以并不知道這個時候朝堂已經(jīng)暗中風(fēng)云四起,直到她嫁入錦鄉(xiāng)侯府,才偶爾在徐鄂口中聽到只言片語,圣上和太后娘娘既沒有生恩又無養(yǎng)恩,且太后娘娘曾和圣上的生母榮德太后有過不和,所以圣上和太后娘娘之間關(guān)系越發(fā)的微妙,不過,不論是太后娘娘還是錦鄉(xiāng)侯府,都對二皇子繼位胸有成竹,可見太后娘娘在儲君之事上,籌謀良久準(zhǔn)備充足,她這個時候出手,倒不奇怪。 “閣老的意思,儲君乃天下大事,不可主觀臆斷隨意行事,幾位皇子各有優(yōu)劣,我們不可貿(mào)貿(mào)然示態(tài),不如先留意觀望些時日再做打算?!毖︽?zhèn)揚這是在和薛靄解釋,難得說到朝堂說到儲君之事,他順勢告誡兒子一番,“風(fēng)云涌動,局勢不明,你在外行走,切記注意言行,交友亦要謹(jǐn)慎?!?/br> 薛靄點頭應(yīng)是:“圣上既無意立儲,兒子認(rèn)為,閣老的態(tài)度乃是上策,若此時催促,只會令圣上厭煩,反倒適得其反。” 薛鎮(zhèn)揚贊賞的點點頭,道:“你初入朝堂能想到這些已是不易?!?/br> 薛靄沒有說話。 “幼清和琪兒雖然在家里,可也要修正閨中儀態(tài),若將來隨你們母親出門,亦要守得規(guī)矩,不可給人留下話柄笑談?!毖︽?zhèn)揚視線一轉(zhuǎn),望著幼清和薛思琪。 “是!”幼清和薛思琪紛紛應(yīng)是。 薛鎮(zhèn)揚就露出俊容來,薛靄出聲道:“父親休息,我們就先出去了?!?/br> “去吧。”薛鎮(zhèn)揚頷首,目送幾個孩子出門。 方氏聽著薛鎮(zhèn)揚方才的一番話,就想到了薛靄的婚事,等孩子們都出去了,她就坐在薛鎮(zhèn)揚面前低聲道:“原是不急,但是老爺剛才這么說了之后,妾身心里就沒了把握,季行的婚事妾身心中有幾個人選,現(xiàn)在也存了疑慮,還要和老爺仔細(xì)商量。” “你這么想的是對的。”薛鎮(zhèn)揚贊賞的看著方氏,“不如擬出來,我這幾日正閑在家中,不如將季行的婚事定下來 浪漫傳說之諸神黃昏?!?/br> 方氏點頭應(yīng)是:“老爺先休息,稍后藥來了,您吃了藥再睡會兒,妾身擬出人人名來再給老爺過目?!彼f著給薛鎮(zhèn)揚理了理被子,擔(dān)憂的道,“您真的無事?” “無礙,只是胸口有些悶躁。”薛鎮(zhèn)揚說著闔上了眼眸,“我歇會兒,等藥來了你再喊我?!?/br> 方氏應(yīng)是,守在一邊。 幼清和薛靄站在院中說話,她問起大皇子隨軍的事,薛靄知道幼清關(guān)心朝事,就將鄭轅那日在書房的話轉(zhuǎn)述給她聽,幼清也是愕然的道:“他怎么會和姑父說這件事,似乎是有意示好似的?!苯裉煲彩撬麑⒐酶杆突貋淼?,鄭家六爺什么時候這么熱心腸了。 “鄭六爺此人以前到不相熟?!毖\道,“最近與父親接觸頗多,他是何意暫時不知,不過他畢竟是皇后娘娘的胞弟,我們與之相處不能過份熱情,卻也不好冷淡應(yīng)之,留著余地尚可。” 幼清應(yīng)是,想起圣上和皇后娘娘的關(guān)系,以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表面維持的和睦,宮中勢力復(fù)雜,以靜制動才是上策。 “那我回去了?!庇浊逭f完和薛靄行了禮,薛靄微微頷首,“你去三井坊,大妹可還好?!?/br> 幼清點頭:“挺好的,家中婆子丫頭也很尊敬她,可見和姐夫相處的很好?!毖\聞言放了心,道,“你也累了半日,早些回去歇著吧?!?/br> 幼清應(yīng)是,帶著丫頭婆子回了青嵐苑。 她一進門,封子寒就從一邊跳了出來:“小丫頭!”他笑瞇瞇的望著幼清,幼清想到封子寒和宋弈的關(guān)系,連著對封子寒也生了怨,她壓著心里不悅,道,“您找我有事?” “沒事。”封子寒尾巴似的跟著幼清往正廳里走,幼清讓主位給他坐讓人上了茶,她在下首落座,問道,“神醫(yī)去良鄉(xiāng)何時回來的?”只當(dāng)沒有見過宋弈。 封子寒喝了口茶,不滿意茶的口味,擺了茶盅朝采芩招招手,指著茶盅道:“我不喝龍井,幫我換個老君眉?!辈绍司统浊蹇慈?,幼清點點頭,采芩就端了茶出去給封子寒換茶。 “隔天就回來了?!狈庾雍N著二郎腿看著幼清,道,“你身體好了吧?!闭f完想起了什么來,拿了個青花白瓷的圓肚瓶子擺在桌上,“這里是半個月的藥量,我這兩天研制出來的,你可要好好謝謝我才是?!闭f完昂著頭。 堂堂神醫(yī),是大名鼎鼎封氏醫(yī)館的活招牌,這種制藥丸的事封家的人怎么可能讓他做,幼清才不信是他親手制出來的,不過他的心意她是領(lǐng)了,就道:“怎么能讓您親自動手,您不如把藥方和先后的順序告訴我好了,往后也不必再麻煩您?!?/br> “這怎么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又用原來的舊藥方?!狈庾雍辉敢?,“還是我做的好,免得你又翻臉不認(rèn)人?!?/br> 幼清被她噎住,回道:“那我還是用原來的藥方好了,那方子你不也說是無可挑剔的嘛。” “不行!”封子寒怒道,“那不是我開的,你以后都不能用。”話落,很不高興的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幼清忍著笑,端著茶會盅低頭喝著,悠悠的道:“我用了你又怎么會知道?!?/br> 封子寒瞪眼,滿眼怒火…… “好了,我聽你的 重生王牌特工?!庇浊逋肆艘徊?,封子寒頓時露出滿意的樣子來,幼清又笑道,“有件事我要問你?!?/br> 封子寒嗯了一聲,正好采芩端茶進來,他接在手里邊和邊望著幼清,就聽幼清語氣不詳?shù)膯柕溃骸奥犝f徐鄂好幾日沒有回家,你真對他下了藥?” “那當(dāng)然?!狈庾雍?dāng)[了茶盅,得意洋洋的道,“我說了一個月就肯定一天不多一天不少?!?/br> 幼清皺眉:“你別玩出人命來了,他身體瞧著就不是那頂用的……”徐鄂再壞,可并未實質(zhì)的傷害過她,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牽扯,可也不愿就這么傷了他的性命。 “放心,放心?!狈庾雍灰詾槿?,“我手中只有救活人的事不會藥死過誰,一個月,我保證他續(xù)著氣呢,養(yǎng)個一年半載的他就沒事了?!庇制种割^,“就這么小小的教訓(xùn)他一下,替你出出氣,也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往后再有此等事,你盡管來找我,我替你出手?!?/br> 幼清滿臉的無奈:“以后不會有這種事的?!狈庾雍畵u著頭,湊到幼清面前坐著,挑著眉道,“你快及笄了吧,這有女百家求,徐鄂不過只是開頭而已,以后有的你受的。不過,你要是實在煩這些事又不想嫁人成親,不如就跟我走吧,我?guī)阌螝v大周各地,看遍河山美景?!?/br> 幼清瞪眼望著他,封子寒根本沒有多想,扯著幼清的袖子:“你只管跟著我,我一定照顧好你,你不是想要去看你父親嘛,我?guī)闳グ?,沿路兩個月,出去了你就一定不會再想回來的?!?/br> 幼清嘆氣,好言勸道:“我若真去延綏,父親見到我定是要生氣的?!庇值?,“謝謝您的美意,我哪里也不去?!?/br> “你要不放心我,還有九歌呢?!狈庾雍^續(xù)游說,“有他在,就是遇到山匪啊,水匪啊,就算是出關(guān)他也能擺的平!” 幼清心頭一愣,來了興趣,順勢套著封子寒的話:“宋大人這么厲害,他也有武功嗎?還能出關(guān),他對關(guān)外很熟悉嗎?” “有啊。”封子寒點著頭賣弄似的道,“身手多好我是不知道,但是肯定很厲害的,九歌這個人,他但凡不做,只要做了就一定會是最好的,所以武功這事兒肯定也很厲害?!彼麚u頭晃腦,好像宋弈是他最為得意可以拿出來得瑟的寶貝,“他長的又俊逸瀟灑,這一起出去游走,是多有趣的事情,你只管跟著我們就成,保管你一路無憂?!?/br> 宋弈竟然也會拳腳,他一個文官怎么也懂這些?幼清越發(fā)對宋弈的身份疑惑起來,想了想她問道:“他這樣的,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會出手的吧!” “那到是?!狈庾雍种笖?shù),“有江泰和江淮,還有……”話落,他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收了話頭,“總之,你放心好了,保你安全?!?/br> 還有誰?還有周芳和戴望舒吧?!幼清腹誹,面上點著頭:“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出去,我就只想待在京城,哪里也不想去?!?/br> “沒勁。”封子寒松開幼清靠在椅背上,“你們小女娃就是沒志氣,活在內(nèi)宅里有什么意思,等你及笄了就嫁人了吧,到時候就更加無聊無趣了。” 這天底下女人不都是如此,還能有誰例外了不成,幼清不以為然,道:“你見得江湖兒女那是另當(dāng)別論,她們不同?!?/br> “有什么不同的,她們可瀟灑多了?!狈庾雍娬f服不了幼清,就坐不住要走,“我找九歌去 無良毒妃?!闭f完拔腿就往外走,幼清跟著送他,“你怎么出去?”他每次都是從正門出去,過一會兒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回來了,幼清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 “不告訴你?!狈庾雍衩匾恍?,昂首闊步的出了青嵐苑,幼清無奈讓采芩跟過去看看,“別讓他被府里的人瞧見了?!?/br> 封子寒徑直去了宋弈的宅子,他站在門口喘了幾口氣,里頭的人就聽到了開了門,他掃了眼站在門口的江淮,道:“你完事回來了?” 江淮沒離他,關(guān)了門轉(zhuǎn)身就走了。 封子寒也不生氣大搖大擺的進了書房,宋弈不在,書房里自然也沒有別人,封子寒就靠在宋弈??康能涢缴戏无姆囊槐居斡?,看了幾頁就上下眼皮打架起了細(xì)微的鼾聲。 院子里,江淮眉頭皺的緊緊的朝書房里看了看,最后忍不住找了東西塞在耳朵里,這才覺得舒服了點。 封子寒一覺睡到天入黑,直到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宋弈步態(tài)流云似的進了門,封子寒這才打了哈欠起身,揉了揉眼睛道:“什么時辰了?” “戍時正。”宋弈在椅子上坐下來端了茶,封子寒哎呀一聲捂著肚子,朝著外頭喊道,“江淮,讓廚房做飯,你們主子餓了?!?/br> 外頭沒人理他,里頭也沒有理他。 封子寒就挨著宋弈坐著,將下午的事告訴宋弈:“看不出薛致遠(yuǎn)還挺忠心的,竟然累到中暑也不休息?!?/br> “他這一病恰到好處?!彼无牡牡溃按蠡首右獙耸S軍借調(diào)給他用,他推脫不掉又怕太后娘娘做什么手腳,這一病到是什么事都推掉了。” “我看鄭六爺經(jīng)常出入薛府?!狈庾雍钸读艘痪?,又沒心思一直說這件事,就換了話題,“小丫頭對我有敵意,她還試探我了,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么壞事,讓他連我也嫉恨了?” “敵意?!”宋弈眉梢微微一挑,就想到今天上午幼清站在門口和他說的話,不由輕輕笑了起來,道,“一個小姑娘,她的敵意能耐你何。” 封子寒拍著桌子:“她一個小丫頭能做到這些事,就非常不簡單,你不能小看人。”又道,“我不管,我要和她玩,要是你得罪她了,你就去向她賠罪,她要是因為你吧理我,我就和你勢不兩立?!?/br> 宋弈就淡淡掃了眼封子寒。 “勢不兩立就算了。”封子寒立刻收了自己說的話,“但是我不高興是真的?!?/br> 宋弈沒有說話,面上看不出情緒。 封子寒卻偷偷笑了起來,用胳膊肘拐了拐宋弈:“那小丫頭年紀(jì)不小了,翻年就要及笄了,上次那徐鄂在他家堵她,把她氣的發(fā)了病。她長的那么好看……”說完一副欣賞不已的樣子,露出神往的表情,“我看她以后的煩惱不會少,要不然你借我個人,我擺在她身邊去,往后這類登徒子來一個收拾一個,讓她嫁不出去就不會入了俗了?!痹谒磥?,女子一旦成親就成了俗人,整日里柴米油鹽,實在是讓人打不起興趣來。 宋弈撇了他一眼:“你要誰?”他話落,指了指外頭,“進來!” 隨即門被自外推開,江泰一手提著一個女子進來,右手邊身材修長,左手邊體型較小玲瓏,兩人一進門便被江泰丟在地上:“爺,人帶回來了 東方特種兵?!?/br> 宋弈神色依舊云淡風(fēng)輕,望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女子。 兩個女子頓時跪在地上,“屬下周芳……”另外一邊的女子也跟著道,“屬下戴望舒,參見爺!” 宋弈沒說話。 周芳偷偷飛快的打量了一眼宋弈,額頭上滲出汗來,垂著頭道:“屬下知錯,甘愿領(lǐng)罰!”聲音里滿是惶恐不安。 “爺!”戴望舒昂著頭望著宋弈,“就算領(lǐng)罰,屬下也要說,盧恩充您明明知道是那什么方小姐劫走的,那天為什么不讓奴婢逼問她們?奴婢心里不甘,所以才會對路大勇……” “江泰?!彼无目匆膊豢粗芊己痛魍?,“將她送樓里去,一年內(nèi)不準(zhǔn)她踏出半步。”是指戴望舒。 江泰應(yīng)是,提著戴望舒就往外走,戴望舒不服氣:“爺,是您說的做事只看利益得失,不分黑白!屬下不服!” “兩年。”宋弈聲音漫不經(jīng)心,視線一轉(zhuǎn)落在周芳面上,周芳臉色一白緊緊攥著拳頭不讓自己抖起來,戴望舒雖害怕可歷來性子如此,她不服氣張口還要說話,宋弈頭也不抬,道“費了她的武功,五年內(nèi)不準(zhǔn)出來!” 戴望舒張口結(jié)舌。 周芳更加不敢開口,頭垂的低低的。 戴望舒被江泰提溜了出去,門再次關(guān)上,宋弈就回頭看了眼封子寒:“你覺得她可行。” 封子寒一愣,才想起來他剛剛說了一聲,就上前就打量周芳,回過頭望著宋弈:“小丫頭見過她吧,我看大約是不行,那丫頭謹(jǐn)慎的很!” 周芳渾身一怔,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幼清的身影,爺?shù)囊馑?,不會是打算讓她到薛府跟著服侍那位方小姐吧?/br> 怎么會這樣。 爺一向不管閑事,做事也從來不留情面,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小姑娘…… 難道是……她想到了那位方小姐驚人的容貌。 爺看上了那位小姐? 周芳驚愕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她自十四歲跟著爺,至今已有五年,還從未見過爺對哪個姑娘另眼相待的。 “你自己去吧,兩年后再來見我。”宋弈不再說,擺擺手示意周芳可以下去了,周芳心頭一怔,她不要去樓里,做些粗活累活她不怕,可她不愿意把年華耗費在那里,更何況,爺?shù)纳磉叢蝗比耸?,她離開兩年,誰知道等她們出來,爺?shù)纳磉呥€有沒有她們的立錐之地! “屬下可以?!敝芊急皩傧掠修k法讓那位小姐接受?!?/br> 封子寒搖搖頭,悲憫的看著周芳,那小丫頭戒心那么重,你又把她的人打傷了,她要留你那就是怪事了。 周芳見宋弈不說話,立刻就道:“十日,若十日后屬下不能留在那位小姐身邊,就自動領(lǐng)罰,兩年內(nèi)絕不踏出樓里半步?!?/br> 這世上的事,只要有心便沒有不可為的,宋弈端著茶盅慢條斯理的喝著,語氣悠然的道:“去吧 網(wǎng)游之暴牙野豬王?!?/br> 這是同意了?周芳心頭一喜,暗暗松了一口氣,快速退出了書房,等一出門她望著外頭的艷陽天,卻覺得陣陣涼意襲來,仿佛重活了一回。 宋弈也放了茶盅,起身道:“薛侍郎生病,我當(dāng)前去探望。”又望著封子寒,“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