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噠噠噠,,嗚哇……噠噠……”小澤澤說著大人聽不懂的嬰兒語,笑得更歡了。 席夜楓伸手將滿臉的水擦去……心里默默流淚。 70各取所需 當日晚上,一道圣旨被急急送往劉節(jié)度使家。 錢公公打了個哈欠,等府中人聚齊了才開始宣讀圣旨,尖細的嗓音被拉得老長,在夜里回蕩著,頗似戲子在咿咿呀呀地唱著調子,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墒?等聽到圣旨上的內(nèi)容后,為首的劉節(jié)度使幾乎是立馬瞪大了眼,而方回京都不久的劉明昊眼眸蹭地一抬,眼里的震驚不啻于聽到驚天響雷。 劉節(jié)度使的心里已經(jīng)樂極,面上卻努力忍著,早知道昊哥兒出息,卻沒想到能得皇上如此重用,直接封了個京都兵右翼副統(tǒng)領!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好事! “……欽此――”錢公公的落款兩字拉得老長,將圣旨卷起遞過去,朝劉節(jié)度使和劉明昊笑瞇瞇道:“灑家先在這兒恭賀劉副統(tǒng)領了。雖然京都兵的副統(tǒng)領總共好幾個,可是像劉公子如此年輕就做到這個位置的還是頭一個,真是可喜可賀啊?!?/br> 劉節(jié)度使到底是意yin官場多年的人,自然曉得一些必要的客套,側頭朝身后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不久后便送上滿滿一荷包白銀。 “哎呀呀,這怎么使得,灑家雖然是大老遠地跑到劉大人的府中宣讀圣旨,但灑家也是替皇上辦事的,這都是灑家的本分,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卞X公公伸手同劉節(jié)度使來來回回地虛推幾把,一副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忠心模樣。身后同來的幾個小太監(jiān)垂頭而立,全當不見,顯然早已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劉節(jié)度使笑著把手中的荷包稍稍使力推過去,“錢公公日夜為宮中之事cao勞,此次還大晚上的專程跑一趟宣讀圣旨,這些只是送與公公的喝茶水錢,小小心意而已,算不得什么?!?/br> 錢公公面露為難,終于是收下了,塞到了袖袋中,眼里笑意深了幾分。心道:果然是不算白跑一趟,這一次又斂了不少錢財。 劉明昊冷眼看著兩人虛以委蛇,移開目光,心里開始思量這件事的緣由。他從西陽回到京都后,直接去了敬武閣報道,之后便等著皇上安排職位,十多日后皇上封了他個六品典儀,這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只要日后思進取懂進退,升官職不過短短幾年的事情。父親也甚覺體面,還特意辦了幾桌宴席,請了一些族親前來吃席。劉明昊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漸入軌道的時候卻聽到了這么個驚天消息,震驚過后喜悅的確有,但更多的是疑慮不安?;噬蠜]道理將一個半分經(jīng)驗沒有的六品典儀忽然提升至從三品的京都兵右翼副統(tǒng)領,別的不說,單說那些京都兵也是不會服氣他擔任副統(tǒng)領一職的。雖然京都兵分為左翼兵、右翼兵、前翼兵和后翼兵,每個兵團里又有三到五名副統(tǒng)領,數(shù)量算不得少,但是哪一個副統(tǒng)領不是通過重重考驗才坐上了那位置。 “錢公公,我何時上任?”劉明昊看向滿臉春風的錢公公,恭敬問道。 錢公公稍稍斂笑,想著乾元帝的吩咐,清了清嗓子,回道:“想必劉公子也聽說過京都兵的一些老規(guī)矩?!?/br> 劉明昊眉頭微皺,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噬系降自谒阌嬍裁??聽聞將軍今日已經(jīng)護送西羌王和西羌公主進了皇宮,他在這個點兒上受封,莫非是與此事有關?一旁剛送了銀兩的劉節(jié)度使還未高興完便聽到這么一句,也開始思忖起來。 “公公是何意?”劉節(jié)度使問,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皇上是想先給點兒甜頭再淋上一盆苦水,這樣豈不更折磨人。他自問對皇上忠心耿耿,昊哥兒也表現(xiàn)出色,皇上沒有必要對劉家使絆子。 錢公公只是笑,頗有些心虛,剛收了人家銀兩,又要給一記重擊,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錢公公將袖籠里的鼓鼓荷包往里摁了摁,生怕荷包不小心給掉出來了。 “呵呵,劉大人和劉公子不必憂心,皇上前不久才說了,劉公子深得朕心,又經(jīng)了西陽一年的磨礪,擔任小小一個副統(tǒng)領之職是綽綽有余的,可是一切還得按著規(guī)矩來,京都兵相比西陽軍,規(guī)矩不少只多,是以想要在京都兵里擔任副統(tǒng)領一職的話同樣需要服眾,連左翼兵統(tǒng)領也會親自與你過招。”說到這兒,錢公公連忙加深了笑意,“不過,以劉公子的本事,這一切應該都不在話下。劉大人也無需替小公子擔心,只是做做樣子罷了,皇上十分看好公子的?!?/br> “我知道了,多謝公公相告?!眲⒚麝坏?。若擱在以前他或許沒有信心,可是經(jīng)過西陽一年多的磨煉,他敢說,京都里能勝過他的人寥寥無幾。 “不知皇上想要我何時去左翼兵接受考驗?”劉明昊又問。 錢公公沉默稍許,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冠帽,悠悠道:“定遠將軍今日護送西羌王和西羌公主進了皇宮,想必劉公子已經(jīng)知曉此事?;噬系囊馑际牵魅找屲娭械膶⑹吭谖髑纪鹾臀髑脊髅媲罢故疽环?,叫西羌人見識一下我大宸國勇士何等威武,屆時京都里有些本事的將軍和統(tǒng)領都會出面露一手,或許將軍們還會互相較量一番。劉公子你也被順道列入了其中?!?/br> 劉明昊還未開口,劉節(jié)度使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難看起來,他自己的兒子什么斤兩他還是清楚的,除了箭術騎術出色些,其他皆是平平,若是當著皇上和西羌王這些冒犯不起的人出了丑,以后哪還有他翻身之地。劉節(jié)度使先前的喜悅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明昊聽了這話后,心中的思量與自己的父親可謂截然相反。若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展身手、大出風頭,既是為大宸國掙了面子,更能博得皇上的青睞,還能讓眾人心服口服,僅僅想到這些,劉明昊已經(jīng)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成敗就在一舉之間,而他有八成把握,自己不會叫在場的人失望。 “辛苦錢公公特意跑此一趟,勞煩錢公公回去復命的時候告知皇上,末將一定不負皇上期望,明日必當全力以赴!”劉明昊斗志滿滿,朝他抱拳道。 錢公公有些納悶,他還以為這劉明昊會害怕得不敢去,原來是他自個兒多慮了,人家壓根沒將明日的切磋當成一回事兒?看來,定遠將軍的目光果然獨到,這么個藏在堆兒里的小人物都被他發(fā)掘出來了。 錢公公又將眼前的男子好好打量了一番,雖然比之乾元帝和定遠將軍,他的相貌稍遜一籌,但已經(jīng)算是少見的清逸俊朗,目光看起來也沒有那種老jian巨猾的深沉,反而給人一種很純粹的感覺。錢公公嘆道: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不太懂得隱藏情緒的人,怪道定遠將軍把這小子看透了。錢公公深覺,定遠將軍肯定料到這劉明昊會在明日大展身手,然后皇上和定遠將軍的計謀就得逞了。兩人雖然沒有將這種事告知他一個太監(jiān),但是錢公公是誰,最懂得察言觀色,這些日子沒少聽到乾元帝嘆氣,聯(lián)想到皇后近日對皇上的冷淡和西羌王帶來西羌公主的消息,錢公公稍稍一想便清楚了,人家這是準備將閨女嫁入皇宮為妃,以鞏固兩國之間的關系。 為何要讓定遠將軍大老遠地把人送到京都,皇上心里打的小算盤豈能瞞過錢公公的一雙精明之眼。席夜楓不似京都里的將軍,公主若是嫁給他,皇上就沒有必要擔心這西羌公主竊取到軍中機密,另外,聽聞定遠將軍極寵現(xiàn)在的夫人,若是將西羌公主嫁他,她也沒機會作梗。 其實,錢公公猜得不差,程梓墨確實存著這心思,他擔保哈扎禮那老狐貍肯定會贊成這樁婚事,因為席夜楓是管著西陽之地的大將軍,西陽乃大宸國重要的邊關之地,哈扎禮沒準就懷著讓公主使美人計將席夜楓拉攏過去的想法,屆時再說服席夜楓叛國或者睜只眼閉只眼,然后他們好鉆空子攻入大宸國??墒?,程梓墨jian詐地笑了,他最不擔心的就是席夜楓對他的忠心。本來想得天衣無縫,這一路護送,西羌公主指不定就瞧上了俊朗又威武的席夜楓,若是西羌公主親自開了口,他再這么順手一推,一切水到渠成,這聯(lián)姻之事便沒有他半點兒干系了。至于席夜楓不久前才娶親一事,程梓墨選擇自動忽略,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之事,他想廢了后宮獨寵皇后一人都不成,怎么也得讓席夜楓這個春風得意的家伙嘗嘗他的苦楚。 程梓墨算盤打得極好極響,他哪知席夜楓那黑心肝的狐貍居然先一步猜到了他的心思,還無恥地使了計謀,叫西羌公主對他好感全無。程梓墨氣得捶胸頓足。 待錢公公帶著劉節(jié)度使孝敬的銀兩樂悠悠走了后,劉節(jié)度使面色沉重地把劉明昊叫到了書房。 “昊兒,為父知道你是個有志氣的孩子,可是這一次的情況不比以往,根本不似你想的那般簡單。西羌王和皇上明日親自觀摩,京都里那些有本事的老將軍也會出面,依我對皇上的了解,他一定想讓西羌王大開眼界,見識我大宸國將士的本領,可是你……唉,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懷著什么心思,竟讓你也去……” 劉明昊表情不見喜怒,只帶著一如既往的恭敬,微垂頭,對自己的父親道:“父親放心,兒子定不會給我劉家丟臉?!?/br> 劉節(jié)度使還想說什么,看到他這副樣子后最終也只轉化為一聲嘆息,“罷了,明日你量力而為便是?!鄙焓址髁朔?,準備叫他退下,忽然又想起了件事,便道:“還有,太太本給你說了門親事,是林通政的嫡次女,只如今我覺得這婚事可以先放放,若昊兒你真擔任了左翼副統(tǒng)領一職,自然可以配得更好的女子,屆時我和太太再給你另外尋門好親事?!?/br> 劉明昊表情不變,語調平平地回道:“婚姻大事全由父親和太太做主就好,兒子自是聽從父親和太太的。天色也不晚了,父親早些歇著罷,兒子就不打攪了。”說完,恭敬地低著頭退了出去。 劉節(jié)度使看著劉明昊的背影,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兩鬢的xue位。其實,他還件事兒沒說,太太對他帶回來的那房小妾頗為不滿,嫌那小妾不懂禮數(shù),但是劉節(jié)度使不想給他再添煩心事了。 為何不是個嫡子呢,劉節(jié)度使惋惜道。昊哥兒可比他的嫡出大哥出息多了。 ―――――――――――――――――――――――― 席夜楓頻頻打哈欠,這一路上本就沒睡上個好覺,程梓墨還非要跟他較勁兒。 “皇上,末將都說了,這劉明昊在明日肯定會全力一搏。”席夜楓手執(zhí)白子,半分不遲疑地落在某處。 程梓墨掃他一眼,手中黑子也果斷落下,不信地嗤了聲,“朕怎知你是不是忽悠朕,萬一明個兒他給朕丟了臉面怎么辦?” “末將再撿回來便是?!毕箺髁ⅠR接了句,叫程梓墨無話可說。 錢公公回去復命時,沒想到定遠將軍還在陪著皇上下棋。在門口來回繞了一遭,然后小聲地報了聲,“皇上,奴才回來復命了?!?/br> “進來罷?!蔽堇飩鱽砬蹜醒笱蟮穆曇簟?/br> “又是平局?!背惕髂Z氣有些不滿,轉眸掃了一眼躬身而立的錢公公,問,“那劉明昊對明日一事有何反應?” 錢公公如實答道:“回皇上,那劉明昊看起來頗為鎮(zhèn)定,而且,他似乎對明日之事還隱隱有些期待?!?/br> “皇上信末將的沒錯,劉明昊絕對能解皇上之急?!毕箺鬟m時加了句,換來程梓墨一記刀子眼。 “錢公公――”程梓墨從棋盤上隨意拾了枚棋子把玩著,漫不經(jīng)心地喚了聲。 錢公公心中頓覺不妙,恭恭敬敬地應了句,“奴才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