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云氏笑,面上竟露出一絲少見的艷羨,慢悠悠道:“是我那小外甥,前幾天剛從邊城回來。若不是皇上有事急召他,估計這小子還舍不得回來。謹軒那孩子若是有夜楓一半本事,我老早就等著享清福了,哪用得著現(xiàn)在還各種瞎cao心?!?/br> 云氏兩姐妹當年一個嫁給了季文聰,即現(xiàn)在的刑部尚書,而云氏的jiejie則嫁給了忠勇侯府嫡長子,也便是現(xiàn)在襲了爵位的大房老爺,云氏的外甥,又似方才那般大的,自然就是忠勇侯的嫡長子——席夜楓。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又粗線了。。賣萌求花感謝 贇子_yoka 妹紙扔了一顆地雷。。 ☆、那抹青影 云氏見了那外甥后,話頭不自覺就轉(zhuǎn)到了席夜楓身上。 洛清鳶左右無聊,便側(cè)了耳朵去聽。撇去那云氏說的一些潤色廢話后,洛清鳶了解了個大概。據(jù)她所言,這叫做席夜楓的男子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年僅二十二已經(jīng)是了不起的三品定遠大將軍。大宸國每個皇子少時都有將相大臣之子伴讀,而這席夜楓正是當今圣上程梓墨少時的伴讀。 大宸國皇子多幼時封王,那時的皇上還是敬王,席夜楓此人與程梓墨的關(guān)系鐵如兄弟,只他醉心武學且一腔報國熱血,到他十三歲的時候竟主動請辭去邊城從軍,后又師從忠武大將軍門下,跟著大將軍數(shù)年征戰(zhàn),多年來已是戰(zhàn)功赫赫。到后來又發(fā)生那件事,新皇登基后便直接封了他做定遠將軍,若不是考慮著他本就是忠勇侯嫡長子,可以襲爵位,大宸帝恨不得另封他為侯。 雖然云氏礙于避諱沒有說起當年的那樁大事,可洛清鳶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一年多前,本該繼承皇位的太子病薨,先帝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哀痛之余轟然病倒,平日里素來安分的睦王爺竟一夜之間發(fā)動兵變,企圖逼宮。而一直是個性子懶散的敬王卻一反常理早有防備,私下將席夜楓從邊城召了回來。席夜楓率領(lǐng)帶來的五千精英西陽軍讓昭王爺部下全軍覆沒。兩個月后先帝崩,敬王爺?shù)腔鶠榈?,改國號盛熙為乾元,如今上位已一年有余。這是很多人都沒有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 洛清鳶不由撇撇嘴,說得跟神似的,依她來看,這當今圣上定是個韜光養(yǎng)晦且頗有心計的jian雄,而這席夜楓便是那助他實現(xiàn)野心的得力手下。要不,睦王爺怎會這么容易就事敗了?還有一點兒讓洛清鳶很納悶。按理說,太子病薨,嫡長子即位,睦王爺為何會迫不及待地逼宮,難道真是等不得這一兩年的時間? 再說那席夜楓,忠孝兩難全。席夜楓不顧忠勇侯和席云氏的強烈反對,硬是小小年紀就只身去了邊城西陽,以前是內(nèi)憂外患,皇上沒有多余精力對付那些放肆的西羌族,等到新皇平定內(nèi)患,便將京都里閑職的兵馬撥了大半過去,這才完全打退了西羌。忠武大將軍已是年邁,大宸帝挽留他于京都,還賜了府邸,定遠將軍席夜楓則以西羌可能隨時來犯為由,再次返回了西陽。 “……我那外甥夜楓都二十有二了卻還未成家,jiejie和忠勇侯三年前商量著私下給定下了一樁婚事,就是那李承宣使家的嫡長女,連聘禮都是準備好了的,只等修書一封喚他回來。夜楓那小子也真是,只道那時戰(zhàn)況嚴峻,不容隨便離開,拖了小半年才回了京都。待席家終于大張旗鼓地開始準備籌辦娶親事宜時,卻又傳來承宣使家的閨女不慎跌入池子淹死一事,你不知當時,唉……”云氏搖了搖頭嘆氣。 江氏聽完后點點頭,“這事當初我也聽得幾分,只不曉得原來忠勇侯夫人相中的是承宣使家的閨女。不過,這跟你那外甥又無干系,讓忠勇侯夫人再尋一門好親事就是?!?/br> “meimei是不曉得這其中的原委,李家吳夫人平白折了一個女兒,心情悲痛之余竟道我那外甥夜楓身上殺戮太重,才害了她閨女,因著這件事,兩家的關(guān)系也弄僵了。明明當初找大師合八字的時候乃是上佳。我那jiejie也是氣極,這些年每逢夜楓回來都要拉著他去永濟寺,道要洗盡他身上的晦氣,還要親自去姻緣祠給他求一根姻緣簽?!?/br> 三個女人一臺戲,洛清鳶覺得自己還沒出面呢,這兩位太太只兩個人就撐起了一個戲臺子,這說話的表情、動作以及調(diào)調(diào)喜怒哀樂皆有之。 說話間,江氏和云氏已經(jīng)到了后廳。云氏愁緒皆收,大展笑顏,很快就跟先前已經(jīng)到了的夫人們打成了一團。江氏跟她們相熟,也歡愉地聊了起來。 “呀,洛家夫人也來了?!迸詡?cè)走來一位夫人,一身珠光寶氣,梳著京中貴婦人最喜歡的高云髻,面帶笑意地朝兩人走來,竟是劉節(jié)度使家的夫人尤氏。 江氏一見說話之人,臉上的笑倏地收起,若不是顧著這里是季府,她早就給這尤氏臉色看了。 尤氏心里也正憋屈著,上次她瞞著老爺?shù)铰寮腋咸崃送擞H一事,后來被他知曉了,自那以后便一直跟她板著臉。那劉節(jié)度使與洛尹峰素來交好,尤氏這么一鬧,他自覺再沒臉見自己的洛老兄了。其實,尤氏心里是有苦說不出,她本以為洛大學士被貶至西陽,自家老爺對這樁婚事不會滿意了,不過是礙著面子不好推了去,她這才自以為是地主動攬下了這活兒。哪曉得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要不,他真當自己喜歡費心管這姨娘生的庶子?! 云氏雖不曉得兩人之間的恩怨,卻也看出來江氏有些不悅,而尤氏略尷尬,忙拉著兩人笑著打破這氣氛,“都別干站著了,全部進去坐?!比缓笳{(diào)過頭朝一旁的丫鬟道:“桂圓,帶著鳶姐兒去后院姐兒們呆的地方,等會兒宴席開始了就把姐兒們都叫過來。” 洛清鳶向跟前的幾位夫人簡單地行了個禮,便跟著那盆子臉的丫鬟施施然而去。 尤氏盯著那背影許久,好半天才收回了目光,心道:許久不見,好似又長高了些,出落得也更好看了,確是個妙人,和昊哥兒倒也相配。尤氏心中漸生悔意。 洛清鳶跟著丫鬟去了姐兒們呆的地方,才入室,便見滿目的鶯燕。 “喲,這是哪位jiejie,長得可真水靈!”一個大抵十二三歲著桃粉色流蘇裙的女孩兒躥到洛清鳶身邊,盯著打量了許久。 身后的幾人聽了這話,紛紛瞧過來,洛清鳶頓時有種被當做稀奇動物觀看的感覺,嘴角一勾,朝眾人得體一笑,“我乃——” “這不是洛府家的鳶jiejie么?!”另一道驚喜的聲音打斷,劉袖雪忙走來挽住洛清鳶的手臂,因著個頭略矮,仰著頭望她,笑呵呵道:“老早就想去看鳶jiejie了,這會兒子終于是見著面了!”劉袖雪是劉節(jié)度使家的嫡女,以前兩家交好的時候,兩人見過數(shù)面,這小女孩十分喜歡洛家兩姐妹。 “袖雪meimei,我也怪想你的?!甭迩屮S因見到面熟的人,心情一下放松起來。 經(jīng)劉袖雪介紹,洛清鳶才大致認識了這里的大部分姐兒們。方才那個桃粉色流蘇裙的小姑娘竟是忠勇侯的嫡女席昭珞。也就是說,她是先前和江氏一起看到的那定遠將軍席夜楓的胞妹?洛清鳶微驚,想不到那種叱咤戰(zhàn)場的大將軍還有個meimei,粉團團的一般可愛。這反差也膩大了些。 在這兒的大多都是些嬌養(yǎng)的官家小姐,也不乏一些名門閨秀,不是談?wù)撘路罪椌褪窃娫~歌賦,洛清鳶自覺沒有興趣,覺沉默是金,故而端莊而坐,淡定而笑,倒是一旁的劉袖雪和席昭珞和她偶爾聊上一兩句。 大抵是這極為受矚目的忠勇侯府小姐一直跟自己閑談,洛清鳶覺得自己收到了不少羨慕的目光,不由涼颼颼地打了個寒顫。 “幾位jiejie,左右閑來無聊,不如咱們來對對聯(lián)可好?”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此話一出,附和聲居多,因為這提意見的人不是別人,正乃席昭珞。 洛清鳶覺得自己真該……尿遁一下了。 “袖雪、昭珞,我肚子有些不適,你們先玩著。” 席昭珞看她一手扶著小腹,忙問了一句,“可要休息一下?不如我讓姨母找一處閑置的屋子讓鳶jiejie歇息?!?/br> 洛清鳶心生感動,沒想到才見了一面的小丫頭都這般關(guān)心她,真心一笑,搖搖頭,“不必了,我出去一下就來?!?/br> “那位jiejie難不成是怕了,腹中無墨水,一聽到我們要對聯(lián)子,才落跑了,呵呵……”洛清鳶身影才消失在門口,就有人這般取笑出聲。洛清鳶兀自點頭,詩詞歌賦還行,要讓她對聯(lián)子的話還真不成。 “才不是呢!鳶jiejie是洛大學士的女兒,哪里會怕這個,她是讓著我們,不好讓大家輸?shù)锰y看才借故離去的!”劉袖雪反駁道。 洛清鳶有些慚愧,上回不過是跟劉小丫頭扯了幾首大家詩作出來,此后劉小丫頭便頂著一副星星眼看她。 ———————— 實在不好向門外的丫鬟說出茅房二字,洛清鳶只客氣地詢問了凈房所在,之后便順著那丫頭所指的方向慢悠悠地行去。 先前還不覺得,這會兒越往前走,洛清鳶卻越覺不對勁。 按理說凈房周圍就算再安靜也不至于一個人影都沒。忽然,洛清鳶一顆心猛烈跳動起來,因為她明顯聽到身后有矯健的腳步聲緊促而至,正一點點兒挨近她!腳下是一條石鋪的小道,那人似乎走得很急,腳底跟那光滑石面摩擦出吱吱的聲音。 洛清鳶大驚,連忙加快了腳步,也不顧前面到底是不是凈房了??墒牵瑹o論怎么走似乎都擺脫不了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洛清鳶心一橫,猛地一個回身,下意識抬頭沖她認為的高度望去,破口道:“你這賊人跟著我作何?我告訴你!我爹爹是當朝洛大學士,你敢對我動歪心思,小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腳步倏然一收,愣住。 然后,洛清鳶也愣住了。這人跟她想象中的……差遠了。 這是個頎長挺拔的男人,長得比她預(yù)想的高很多,洛清鳶大概只到他下巴處。乍一看他,還以為是走進了一幅水墨畫,因為他的眉目實在好看,如筆墨畫出來般,長眉飛揚如方開鋒的劍,卻環(huán)了幾縷溫柔,一雙眼似注了兩汪深潭,此時卻在驕陽下泛著粼粼波光。他身上宛如攜了一陣清風而來,猛然停住,那風便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將她額前的碎發(fā)跌宕吹起。 “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他薄唇忽地一掀,話中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