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颯覺得，不論如何，那都無妨了，他已經(jīng)對這一切失去興趣；不論卓楷銳當時離開以后，是否去找了方蔓蔓，又為何要與方蔓蔓上床，那都與他成颯這個人沒有一丁點關(guān)係了。

    一個月前的晚上，在停車場里，成颯就對著權(quán)碩彬承諾過，假如卓楷銳確實是個人渣，那么他會斷得很乾凈，沒有一點念想。

    成颯驀然想起了大學時期，那時的他為了更接近卓楷銳，與他參加同個讀書會，結(jié)束以后，他們一同回到寢室，他借了卓楷銳的讀本來看。

    卓楷銳問他：「你自己也有，何必借我的來看？」

    成颯胡謅道：「我怕當時有筆記抄漏?！棺靠J就把書交給了他。成颯那時就想，自己的愛意是否洩漏得太快？自己的惺惺作態(tài)，在卓楷銳的眼里，必然是極為滑稽的，即使如此，卻還是壓抑不住想和他在一起、事事都想與他親近的那一份渴望，就彷彿人渴了要喝水，卓楷銳是他無法抑制的渴望。

    在關(guān)燈的寢室里，書桌前，一燈如豆，成颯翻開卓楷銳的書，端詳著他那端正又不失遒勁的鉛筆字跡。

    當時他們正在讀下冊，只見卓楷銳把「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凈。」一句用蠟筆劃了起來。成颯伸出手指，撫摸著那在檯燈映照下，油油亮亮的蠟筆痕，浮想著戴著眼鏡的卓楷銳拿著旋轉(zhuǎn)蠟筆，劃下這一句時的神態(tài)。

    而今，這些對卓楷銳的喜歡與愛意，這些對他的回憶與念想，都不會再有了；任憑再多的前塵因果與糾葛，終是落得個白茫茫的大地真乾凈。

    「你何時打算處理？」成颯問道，他的聲音有些嚴肅，幾至冷酷。

    「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是不是該問卓先生……」方蔓蔓手足無措道。

    「我誠心建議你趁事情還沒拖久，能藥流的階段直接藥流?！?/br>
    成颯明白說這種話不太好，畢竟有倫理問題，但是從一個朋友的立場出發(fā)，他說道：「你留著這個孩子，對你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你能獨自負擔這個孩子，才有資格生下來，離開權(quán)碩彬，你就一無所有了，這樣的你其實并沒有資格生孩子。

    方蔓蔓聽了他的話，淚水再度潰堤，壓抑著哭聲，抽咽起來。

    「生孩子不是養(yǎng)寵物，更不是種花草，養(yǎng)得不好還把他生下來，只是在害他。

    「我經(jīng)濟上雖然能負擔，可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個孩子，因為我覺得我連愛我自己都沒辦法，我怎么可能會愛我的孩子？」成颯語氣平淡地說道。對比起方蔓蔓才把淚擦乾，過不久又撲簌簌地流淚，成颯那無甚表情的模樣，也顯得冷心冷情。

    咖啡廳里的人開始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群眾的視線很是灼人，成颯知道任憑哪個路人來看，都一定覺得眼前這位哭著鼻子的女孩，正因為他而心碎不已，說不準等等就會有人來拍他的肩膀，然后對著他正義執(zhí)行了。

    但是誰叫他和卓楷銳、權(quán)碩彬一起害了人家，成颯打算繼續(xù)概括承受這些狠毒的視線，當作是一種自我懲罰與贖罪；總得有人出面說這些難聽話，而不是單單只陪著她哭，拍拍她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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