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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僧尼成雙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薔薇,“是你聲音不夠大,再叫一次唄?!?/br>
    幽曇,“噢,多大聲才適合?麻煩大人示范一次?!?/br>
    “咳咳,聽好了?!彼N薇清清嗓子,輕敲門扉,“公主殿下,您該起床了?!?/br>
    不一會,臥房開始有了動靜,“早就起來了,你們進來吧?!?/br>
    薔薇得意的拍拍手,“看到?jīng)]?以后就這么叫/床?!?/br>
    幽曇拱手,“佩服佩服?!?/br>
    兩人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切讓他們驚呆了:

    八面門板一樣大小的鏡子將臥室隔成了兩個部分,一半是現(xiàn)實,一半是虛幻。

    現(xiàn)實的一面是鏡子后面床榻和書案依舊,虛幻的一面是鏡子左前方多了一個堆滿各種釵環(huán)首飾、胭脂水粉的梳妝臺;右前方是一件件掛在竹竿上或華麗或素凈的曳地長裙,即使像薔薇這番不識貨的,也知道每一套衣裙上的繡紋都并非凡品,不知瞎了多少繡娘的眼,才能使得花枝紋像是有了生命般依舊成長,露水在牡丹上滾動,袖子上的蝴蝶輕扇翅膀,欲飛過去吸抿花露。

    八面鏡子的最中間,一個盛裝佳人靜身而立,層層疊疊的發(fā)髻高聳,完整的露出清麗絕倫的臉。

    八面大鏡子將她分成八個影像,每一面都彰顯著四個字——完美無缺。

    幽曇杏眼圓睜,“公——公主?!”

    薔薇從墻角一步一蹭過去,在離幽閑二尺遠的地方停下,伸手欲碰她的臉,卻在半空瑟縮回去,雙手在衣襟上正反蹭二次,確認干凈后,在幽閑右耳根下摸了摸,“沒有易容,今天是臘八,又不是什么大節(jié)日,打扮的這么漂亮,我都不認識了?!?/br>
    臘月初一那天,國主下旨,夏太監(jiān)陰陽怪氣的念了半天,最后恭喜幽閑說了一籮筐吉祥話,說什么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之類的話。

    薔薇覺得每個字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于是他“不恥下問”請教楊憧,楊憧說其實就是說國主覺得自己閨女這些年吃齋念佛、為國祈福辛苦了,從今天開始,幽閑就要褪去佛袍,按照正常公主來裝扮,還有,國主叫幽閑臘八那天回家吃飯。

    “老奴告退。”梳頭的老嬤嬤闔上妝盒,戀戀不舍的看著八面大鏡中的幽閑,喃喃道,“公主長得真像大小姐。”

    幽閑和鏡中的自己對視,“像先皇后?釧嬤嬤,你是姜府的老人了,姜府三個女兒出嫁都是你梳的頭,她們的模樣你現(xiàn)在還記得很清楚吧——我難道長得不像母親么?”

    釧嬤嬤眼圈兒一紅,拿著帕子拭淚,欠身道:“回公主陛下,您的相貌輪廓神似大小姐,那雙眼睛倒是和二小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哦?”幽閑淡淡一笑,“那無疏師太呢?我和小姨沒有半點相似?”

    “三小姐?”釧嬤嬤頓了頓,“有時候,您的個性喜好,和那時未出閣的三小姐很像?!?/br>
    帝都王、謝、姜、殷四大家族,王謝殷三個都人丁興旺,開枝散葉,唯有姜府越來越里寥落,家譜的最后,只有姜淮、姜暮、姜郁這三個嫡出的小姐。

    老大姜淮素有才名,善詩書,和國主是年少夫妻,是從皇宮正門抬進去的,可惜被卷入政治死于冷宮;老二姜暮出閣前是名滿帝都的美女,嫁個了自己的姐夫,成為后宮貴、淑、德、賢四大妃中的賢妃,后失寵,生下幽閑后就一直住在冷宮,在幽閑八歲那年暴病而亡。老三姜郁,在少女時期極其叛逆,曾經(jīng)離家出走一年有余,后還是服從了家族安排嫁給門當戶對的謝家做媳婦,三年后夫婿戰(zhàn)死沙場,她出家為尼,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姜家三女,命運皆坎坷。

    “什么?公主像無疏師太?”想到佛堂上比古佛還要安靜的無疏師太,幽曇很難相信她年輕的時候和幽閑一個性子。

    “嗷嗷!你是說公主老的時候會變成無疏師太那么無趣乏味?”薔薇覺得自己的小兒肝兒都碎了。

    “多謝釧嬤嬤為我整理妝容?!庇拈e示意老嬤嬤退下,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上午動都不能動,可算是結束了。”

    幽曇體貼的扶著幽閑,“公主去軟榻上歇歇,待會幽明就過來布菜開飯了,今日晚上還要去皇宮見國主喝臘八粥呢?!?/br>
    顧念久捧著一卷書進來了,見到幽閑的妝容打扮,也是呆了一呆,都忘了抖去雪裘上的浮雪,“你的頭發(fā)長那么快?前天才長出一指長——不對,這是假髻,這假髻做的太精妙了,就像是你自己的頭發(fā)。”

    “你說這個?”幽閑摸著發(fā)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是三個女人的頭發(fā)整理在一起編出來的,這其中,有兩個人是死人——我大姨先皇后和我母親,另外的,是無疏師太剃發(fā)出家時留下來的?!?/br>
    薔薇難以置信,“死——死人,你怎么連母親的遺體都不放過?!?/br>
    顧念久將薔薇往身后一撥,“別胡說八道,市面上買的假髻都不干凈,所以貴族女子會每日收集自己的洗梳下的頭發(fā),用秘制的藥水保存,積少成多就編成假髻打扮。公主頭上的發(fā)髻是先皇后和賢妃留下的遺物,并非褻瀆尸體?!?/br>
    幽閑咧嘴笑,“其實也都不是光明正大啦——無疏師太那份就是我偷出來的,因為都編在一起,她沒辦法挑出來,只好作罷?!?/br>
    盡管如此,薔薇眾人想到幽閑頭頂上的發(fā)髻是兩個冤死在深宮女人的頭發(fā),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尤其在此時,臥室里明明只有四個人,但在八面大鏡子的照映下,幽閑、顧念久幽曇、薔薇四個人瞬間變成了三十六個人!

    這三十六人角度各異,所以只要稍稍一動,就像是三十六個人在動;仔細看去,這些人的表情都好像不一樣,如三十六個鬼魂在漂移,再加上幽閑頭頂上三個充滿各種怨念女人的頭發(fā),臥室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公主,能把這八面鏡子撤了嗎?照那么多人影我覺得滲得慌?!彼N薇對著鏡子呲牙,被自己八個影子給嚇到了。

    “不用,今天把午飯就擺在八面鏡子中間。”幽閑對著門口目瞪口呆的幽明說道:“你們三個、還有楊憧今晚都要跟我去皇宮,那里人多眼雜,且各懷鬼胎。入了皇宮,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們注視之下,不能出半點紕漏,這八面鏡子,就是他們的目光?!?/br>
    顧念久建議:“公主,要不再加八面鏡子,將飯桌圍成一圈?我們不能把他們都戳瞎;就必須適應四面八方投來的各種目光,如果能觀察到別人眼中的自己,就能揣摩他的意圖了,這并非是什么壞事?!?/br>
    幽明指揮仆婦們將飯桌抬到鏡子建成的包圍圈中擺好飯菜,幽閑矜貴起身,緩緩入席,幽明幽曇左右伺奉布菜斟酒、盛湯遞帕,就像幽閑多長出來的四只手,一舉一動無不合意。自打幼年時期被無疏師太選中進了紅葉庵,她們就一直陪伴在幽閑身邊。

    幽閑吃得很飽,甚至有點撐。即使如此,她還是連飯后茶點都一掃而光,晚上的臘八盛宴,其實就是一場開在皇宮的鴻門宴,那個時候,她可沒有精力吃東西了。

    鴻門宴上,有人記得項莊舞劍,有人記得項羽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有人記得劉邦借著上廁所逃跑——沒有人記得吃的是什么,因為這種宴會,消耗的不是食物,而是命運。

    ☆、臘八

    皇宮,是一個充滿各種動物和植物人的地方。

    柳葉眉、杏核眼、桃花目、芙蓉面,拼在一起,就是一植物人兒。

    動如狡兔、狡猾如狐、心若蛇蝎、加在一起,就是一動物人兒。

    皇宮,就是專門收集這種動物和植物的地方。在這里,地位和金錢似乎唾手可得,但似乎又遙不可及。欲望吞噬著人性,剩下的,是群魔亂舞,妖孽無雙。

    這年的臘八宴,縫制“返俗”的琉璃公主成為宴會上的焦點,這個長期被忽視的“出家公主”搖身一變成為炙手可熱的“天佑公主”,使得各種植物人兒和動物人兒蒼蠅般圍著幽閑轉,幽閑胃口全無,數(shù)了幾粒紅豆下肚,全力應付無孔不入的妖孽們。

    她跳過了無數(shù)個設好坑,也挖了無數(shù)個坑讓妖孽們往下跳,涂滿口脂嫣紅的唇開合之間,殺戮四起,橫尸遍野。

    這一次,陪伴琉璃公主的兩個侍婢,平日不常出現(xiàn)在宮中,喚做幽明的侍婢一副敦厚老實人模樣,安靜寡言的,無論妖孽們怎么套近乎或者言語敲打,她的話題的中心永遠是將“不知道”、“不清楚”、“可能吧”、“可能嗎”、“或許”、“然”、“諾”等各種隱晦含糊的詞語發(fā)揮到極致,宛如一塊矗立在激流里的頑石,仍你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同樣是侍婢,幽曇卻是一只花蝴蝶般滿場飛舞,甜美可人的笑容,見者無不覺得春風化雨,一個時辰的宴會,她就認了仨干媽、二干姐、喝了好幾個meimei獻的香茶,頭上插的,手里戴的,幾乎全部換了個遍——進宮戴的首飾送給干meimei做禮物了,現(xiàn)在戴的是干媽和干姐賞的。幽曇這只蝴蝶飛一圈下來,如采蜜般在各種迎奉拉攏、打壓暗諷、探聽虛實的“繁花”中得了不少訊息。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直守護在幽閑身后靜默不語的如“啞仆”般貴婦人打扮的女子,幽曇和幽閑都恭敬的喚一聲——薔薇夫人,這位薔薇夫人生得一副比宮中妖孽們還要美艷的樣貌,眼如秋水,流轉間色授魂與,但其氣質卻淡漠疏離,仿佛這宮中的繁華都入不了她的眼。

    幽曇對干媽干姐們解釋說薔薇夫人是琉璃公主的貼身侍婢,她和幽明都是受薔薇夫人教養(yǎng)伺奉公主的,薔薇夫人是個寡婦,死了丈夫后得了失語癥,只能聽,不能說。

    菜肴再多也吃不到嘴里,成群的美人連頭發(fā)都不能碰,這該死的宴會的什么時候能結束???!自從離開紅葉庵,我的身份從小妾變成貴婦,今晚干脆從貴婦變成了寡婦——而且還是個啞巴!薔薇暗自思付,隱在袖子里的手握緊展開無數(shù)次,他不敢動,臨行前,幽閑叮囑過:“你是我?guī)нM皇宮的一柄寶劍,除了護我和殺人,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能插手,寶劍能說話嗎?不能,所以你是個啞巴有什么不妥的?警告你,一旦有什么差錯,暗衛(wèi)頭領薔薇大人的位置就讓給楊憧,反正楊憧早就是個‘一剪沒’,他穿上太監(jiān)服進入宮廷比你安全?!?/br>
    受此威脅,薔薇立刻化身為聽話小綿羊,任由幽閑搓圓捏扁,楊憧倒是不平了:“他是寡婦,也就是說我是個死人?!?/br>
    幽閑抿著消食的普洱茶:“你要是有意見,我可以讓你馬上變成名副其實的死人。”

    楊憧立刻裝成活死人,就當自己什么都沒說。

    臘八宴的最后,是皇家祠堂大祭司帶著一幫小祭祀奏起雅樂,唱著祈禱來年五谷豐登的古老歌曲,領唱是儼然是普通祭祀打扮的路不易,他的聲音渾厚綿長,脊背挺直如劍,目光虔誠而堅定,面部輪廓英俊了得,幾年前他被幽閑安排到了祠堂做祭祀,就深得大祭司的器重,到明年初春時節(jié),路不易就要被正式冊封為下任大祭司的繼任者了。

    重見故人,幽閑等人面上沒有什么變化,但心緒頓時愉快了不少,首次覺得枯燥的祭祀歌曲那么動聽。當最后一句“以享以祀,以介景?!钡挠囗嵪г隗蠘分校鐣K于結束了。國主焰文帝今晚興致缺缺,家宴進行一半就稱身體不適離場。這頓臘八宴皇族們吃的很沉重,大總管夏太監(jiān)宣布宴會結束后,眾皇族演了一番姐妹情深,兄弟友愛,父孝子賢的親情戲之后紛紛散了。

    薔薇夫人扶著幽閑上馬車,輪子剛轉了不到十個圈,大總管夏太監(jiān)從樹影中走出來,“請各位留步,奉國主口諭,召見琉璃公主?!?/br>
    ……

    喻正宮,國主寢殿。

    幽閑剛跨進殿門,身后的夏太監(jiān)就闔上門,屏退左右,自己站在門口守候。

    薔薇等人早就被領到偏殿休息,幽明著急的圍著地上的火盆轉圈,“怎么辦?怎么辦?他們不讓我們陪同,公主會不會有危險?!?/br>
    幽曇神定氣閑的嗑瓜子喝茶,“意料之中的事,公主自會應對?!?/br>
    薔薇有些困惑,“宮中潛伏的紅杏沒有提起過召見的事情,絕對是國主臨時起意?!?/br>
    楊憧寬心道:“老爹想見和親閨女,說幾句私房話,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幽明不以為然:“臘八宴上不都見過了嘛!公主還敬了國主一杯酒呢?!?/br>
    幽曇將瓜子殼扔進火盆:“你是說隔著那群脂粉堆和一幫子兄弟姐妹?估計國主連公主的衣服穿得是什么顏色都看不清吧?!?/br>
    總是不缺各種溫香軟玉的喻正宮,今夜卻只有一對沉默的父女。

    幽閑踏入寢殿,緩步朝著在主位上自斟自飲的國主走去,焰文帝右手一松,半滿的酒杯先是無聲落在狐皮軟墊上,然后滾著落下,在空中翻了三個跟斗,乒的一身砸在玉石鋪就的地面上。

    焰文帝顫抖的雙手撐著酒案站起來,怔怔的看著由遠及近的幽閑,剎那間目光迷離,喃喃道:“淮——淮兒,你終于肯來見我了?!?/br>
    幽閑在距離他十步遠的地方站定,和焰文帝對視。

    焰文帝踉蹌著走近,在距離二步遠的時候猛然收回了雙手,“你不是,不是她,不是?!?/br>
    幽閑嘲諷一笑,“父親,我是你的女兒琉璃?!?/br>
    “琉璃,你是姜暮的女兒?!毖嫖牡勰抗馇迕髁嗽S多,“你長大了,很像你的大姨。你滿月的時候,我抱著你去祠堂敬奉祖先,那個時候,你像只小貓似的蜷在襁褓里?!?/br>
    “這些我都知道,您的眾多子女中,親手抱著去祠堂的,只有我和穩(wěn)定您皇位的大皇兄有這個福氣。”幽閑淡然道,“我還知道,大姨姜淮是您的皇后,您親手下旨奪了她的皇后位,留她在冷宮自生自滅,她死了,死于您的冷漠無情?!?/br>
    “后來,您又將她的meimei姜暮——我的母親扔在冷宮,她生下我的時候,你正在和舞姬喝酒,夏太監(jiān)恭喜您多了一個女兒,您端著手里的琉璃杯,說,‘是個女孩兒呢,就叫做琉璃吧’。父親,你我此次父女相見,不需要帶著父慈女孝偽善的面具,彼此坦言相對,可能我們都不會那么難受?!?/br>
    焰文帝頹然搖搖頭,“我的女兒,你不要這樣諷刺你的父親,我老了,今晚的臘八粥,很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的一碗臘八粥?!?/br>
    幽閑上前將焰文帝扶回軟座,“父親,您大可將‘很可能’三字去掉,您的兒子們都希望明年臘八宴上他們坐在您的位置,所有人都臣服在他們腳下?!?/br>
    焰文帝無力的揮手,“愚蠢,愚蠢的兒子們,這個位置對他們而言,如同囚牢,最后還是要受那些權臣世家的擺布?!?/br>
    幽閑笑,“您也曾經(jīng)也是皇子,將心比心,您最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太子位懸而未定,您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世家和權臣各選其主,期待日后分一杯羹?!?/br>
    “你還在恨我么?”焰文帝有些貪婪的看著那張酷似先皇后姜淮的臉,“那個時候,把你嫁到南焰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br>
    “琉波和我都是您的女兒,皇室之女,嫁給誰向來都是政治決定,您做不了主的?!庇拈e奉上熱茶,“我不恨您,但是也不愛您,我的父親。因為愛您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的大姨和母親就是因為太相信愛情,太相信您了,所以都下場凄涼,特別是您的皇后姜淮,聽說她在冷宮死了三天才有人知曉,裝殮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腐爛,紅顏枯骨——?!?/br>
    “住口!住口!”焰文帝將茶杯一摔,驚恐的捂著眼睛,“淮兒,我不是不想救你,那時我確實——。”

    “父親!”幽閑掀開焰文帝的雙手,強迫他看著自己,“姜淮初入宮中,就是這番的花樣年華,她把愛情獻給您,她將您當做丈夫而不是國主來愛,至死不渝。您卻一步一步將她推進深淵;我的母親比她jiejie還傻,期待國君的寵愛能保護姜氏家族,可到最后,她差點能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br>
    “和一個無能而懦弱的國主談愛情和責任,簡直就是笑話!”

    “這些年來,您的父親就是這樣度過一生,您也是,如果您的兒子繼位,他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姬氏家族的子孫,血管里流的不是熱血,而是腐臭的醬油,你們都是世家權臣的傀儡,他們啃噬著皇權,直到北焰國滅國!”

    “父親,我要這一切,都終結在我手中.”

    ☆、敘舊

    接近子夜時分,幽閑終于從喻正宮出來,踏上了回府的馬車,眾人見她心情不佳,便都沉默不語,楊憧披著雪衣雕像般充當車夫揮鞭趕車,薔薇裹著玄狐雪裘,坐在其身側,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

    奢華的公主馬車內卻只有幽明一個人打瞌睡,幽閑和幽曇坐在緊跟其后的侍婢馬車內,狡兔三窟,方才馬車在穿越厚重宮墻的那一瞬,薔薇打開馬車后門,舒展胳膊將幽閑扔到后方的馬車內,幽曇闔上門簾,一切重歸平靜。

    幽閑很反感自己像球一般被暗衛(wèi)隊長薔薇擺弄,無奈薔薇反常的堅持到底,說今夜雪大風疾,會影響他對暗器□□方向的判斷,偌大的馬車就是一個移動中的大靶子,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呆在侍婢馬車比較安全。

    這輛馬車本來就不大,為了驅寒又增加了兩個火盆,空間頓時變得有些捉襟見肘,幽曇蜷在角落,盡量讓幽閑可以舒展的躺臥坐,這并非她刻意討好主人——幽閑此刻的臉色實在可怕,眼神似乎沒有焦距,但仔細看去,卻有一種以前從未見過的凝重感,每每觸到她的目光,都覺得她眼里波瀾涌動,余光若掀起的巨浪,能把自己卷進深淵。

    她看不見我她看不到見我,幽曇緩緩將自己藏在死角——窄小的馬車內其實并無死角,但前方有個擋箭牌就不一樣了。

    乒乒!當木炭爆出雙響的火花,“擋箭牌”開始說話了,“幽閑,和國主談了那么久,有所得?”

    幽閑靠在車壁的軟墊上,“我得到一個承諾,國主的承諾,哈哈,有和沒有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