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僅此而已?!?/br> 我無所謂地扯起嘴角,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胸口發(fā)堵,有點心虛,剩下的是剜心的疼痛。如果舍去這遍布傷痕的記憶能換他一生無恙,沒什么不好。 “希望你說的是實話。”近在咫尺的紅唇勾起來,艷得戾氣。他的拇指壓在我的唇上,細細廝磨,“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 我心悸得屏息。我不擅撒謊,更從來瞞不過弗拉維茲的眼睛。他說過我即使騙的了全世界,也無法對他說假話。這仿佛是一種本能———是他教我識字辨人,給我新生,他是用頭顱孕育我的朱庇特。 “好吧。其實,還有一兩次魚水之歡,可我不小心愛上你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雙眼補充道。 弗拉維茲驀地展顏,長長的睫羽垂下來,眼中半明半晦:“你愛我?” 我的心跳驟然一停,點了點頭。我深知這話有多不可信,換作我是他,身為一國之主,被一個偶然救下的敵國俘虜引誘,聽見對方的這句話,也不會信的。 意外的是他沒有過多質(zhì)疑,只若有所思地瞇起眼,凝視著我:“閉上眼睛?!?/br> 我聽話的闔上眼皮,便感到他的手指走過臉上的疤痕,涼潤的藥膏沁入膚底,有一滴沿著臉頰溢流下來,我本能的伸手去擦,卻被他抓了手腕。下一瞬,柔軟的物事就壓上了我的側(cè)臉,將溢出的藥膏細細吮去,沿路吻到脖子。 氣氛太過美好,我閉上眼仰起頭,任他往下進犯。一開始只是蜻蜓點水似的淺酌,轉(zhuǎn)瞬就演變成連綿細雨,最后成了一場燒身的火。 我迷失在弗拉維茲的溫柔里,等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衣衫半褪,我更不消說,雙腿不自覺的勾著他的腰,一副主動承歡的姿態(tài)。 天色已大亮,雨過天晴,淡淡晨曦籠罩在我與他糾纏的軀體上,滿身沾得膏油泛著旖旎的光。我徒生一種罪惡感,光明神在上,我絕不敢在白日瀆神。 但這事從來由不得我做主。 我試圖懸崖勒馬,奈何身為傷患,無力掙扎。身體被翻面抱到他腿上,正好面朝床頭的鏡子。鏡影里,摟著我的男人上身半裸,琴身般優(yōu)美的脊背上赫然遍布著斑駁的抓痕,活像遭了只野貓襲擊。那是我的杰作。 耳根唰地灼燒起來,鏡子里一臉緋色的家伙臉也更紅了。 “我今天該去cao兵………”修長的手指沾滿滑膩的藥膏滑下尾椎,薄繭激得我雙股顫栗,腳鐲上的銀鈴細碎叮嚀。被這樣抱著,從下貫入的感覺刺激得窒息,我不自禁的直起腰背,小腿藤蔓一般緊纏住他的腰。 胸膛被汗液藥膏黏合在一處,發(fā)絲絞纏,真正如膠似漆。 鏡子清晰的映出此刻我們交歡的姿態(tài)。羞恥與快意一并擭緊肌骨,我低下頭埋在他肩上,卻聽他在耳畔吐息,語氣纏綿蝕心:“現(xiàn)在只想cao你。” 我手一抖,又在他背上留下五道爪印。 體內(nèi)被報復(fù)意味地狠狠一頂,我差點當場泄出來,沒容我有喘息的機會,就被嵌到了深處,深入淺出的徐徐貫穿。他做得極慢卻極重,仿佛是為了刻意折磨我,將我送上高潮便按兵不動。 我只好主動向他索取,可傷了的小腿支撐不住自身力量,我整個人騎在他身上,全憑腰力上下廝磨。 沒了夜色的遮掩,一切一覽無余。我不敢看鏡里刺目的旖景,但弗拉維茲此時的樣子更讓人不忍肆睹。陽光在他極白的皮膚上被染成彤霞,汗水沿精致的鎖骨流下,仿佛冰雪溶成了山澗,誘惑我不自覺低下頭舔舐。 舌頭觸到膚表,就引來一聲暗啞的悶哼。 見他弓起脊背,喉頭上下滑動,我忽而生出一種侵犯他的錯覺,便一面律動腰肢,一面變本加厲在他胸膛上肆虐,甚至用嘴吮咬他早已硬挺的乳首。 緋紅色的,像顆櫻桃。 下身亢奮得厲害,我突然很想進入他的體內(nèi),以往這是我想也沒想過的。 想象著弗拉維茲在身下呻吟的模樣,我的手順著他的腰線滑下,大著膽子去探他身后。誰知還沒摸到,身體便被翻面推到鏡前,雙手被腰帶拴了個嚴實,背后壓上潮濕的軀體。 “你想做什么?”他低聲問,嘴角勾得很深,有點惡質(zhì)。 “想要你?!蔽依蠈嵆姓J。來不及閉上雙眼,雙腿被背后的一雙手大大拽開來,身下是一場已劍拔弩張的戰(zhàn)役,艷得觸目驚心。 “真是只放肆的野貓?!彼е业亩?,朝著鏡面在身下狠狠挺進。我倉皇的挪開視線,雙腿發(fā)顫的軟在他大腿上,不能自持的對著鏡子一泄如注。 大腦里襲來茫茫的空白,肺腑之內(nèi)盡是噴薄而出的快意,仍不能滿足。 我從未這樣放縱自己,但身體里失去他而開裂的溝壑,亟待填補。 “我愛你。”我抵著鏡子虛弱的喘息,在他一次又一次嵌入體內(nèi)時,近乎誦經(jīng)般的重復(fù)著這句話,回答他過去經(jīng)年累月的等待。我的聲音愈微弱他愈用力,好似生怕再也聽不見了一般,直到我連動一動嘴唇的力氣也不剩下。 體內(nèi)熱量終于減退時,他抵著我的后頸喘息,guntang的液體沿著脊骨滑下來,我知道那不是汗水。 我生而顛沛流離,從來不是“光明降臨”,從來不是能照亮誰的太陽,卻是一個人充滿陰翳的靈魂里唯一奢求的光芒。 我不知誰是誰的救贖,但即使盲了雙眼失了記憶,我們也能在黑夜里走到彼此身邊。是命運的鎖鏈將我們拴到一起,誰也離不了誰。 ☆、第104章 【civ】愛之懸崖 縱情后我們一同睡去,我趴在弗拉維茲懷里,從未有一次睡得這樣安穩(wěn)酣然。迷迷糊糊間,熟悉的呼喚又在耳邊徘徊,我以為我是在做夢,半晌才意識到是現(xiàn)實———不是我在做夢,是弗拉維茲。 我睜開眼,看見他雙目緊闔,眼皮輕微抖動,嘴唇半翕半張的低聲夢囈,辨不清在說什么,但我的名字卻猶為清晰。 想起了關(guān)于我的什么呢?只是冥府中的記憶嗎? 忍不住用手描畫他的眉眼,我有些矛盾的輕聲回應(yīng):“我在這兒?!?/br> 他的眉毛蹙了一蹙,卻是不再喚了,嘴角上揚起來,似乎在笑。 心驀地涌出一陣暖意。我輕吻他的嘴角,像幼時一樣蜷進他的懷里,打了會盹,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砹艘恍╉憚印?/br> 擔(dān)心是阿薩息斯又伺機向我下手,我警惕的穿好衣物,抓起弗拉維茲的短劍朝外走去。腿腳酸疼不已,我不敢走進黑暗處,停留在門口。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年輕的侍衛(wèi),見到我便面露一種鄙夷之色。 注意到我手里的短劍,他立刻戒備起來,拔了刀上前來。我只好將短劍扔到一邊,不經(jīng)意的瞥見樓梯口立著一個頎長的黑影,脖子上閃爍著金飾的光芒。他盯著我,目光如炬,盡是殺意。 我從未如此想殺一個人。上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愿望,還是我七歲時目睹一個殘忍的嫖客傷害我的母親時。我就是從那時起學(xué)會怎樣暗中殺人,可那時我還小,有時無法得手。但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孩子了,不會出現(xiàn)第二次失手。 我瞇起眼,朝阿薩息斯冷笑了一下,退回室內(nèi)。 弗拉維茲剛剛醒來,穿起衣袍。那侍衛(wèi)跪在他腳下,稟報阿薩息斯要求見。我默默的伏到床前,像個真正的侍寵一樣為他系上腰帶,我刻意放慢動作,使得阿薩息斯進來時,“不巧”正撞見了這一幕。 阿薩息斯的臉霎時黑了。我站起來,容他看見一片狼藉的床,滿意地看見他的臉更黑了。與我短兵相接了一眼,他揚起手中的一個信筒,僵硬的牽動嘴唇:“陛下,波斯王的來信?!?/br> 說完,他刻意瞥了我一眼。我看見那信筒上印有火焰紋的金色紋章。 不是假的。 “你出去?!?/br> 聽到這聲冷冷的命令,我的呼吸一滯。顯然弗拉維茲不是對著阿薩息斯說的。沒容我不情愿的挪動步伐,立在一旁的侍衛(wèi)已將我拉了出去。 “放手!我自己會走!”我憤怒的揮開拉扯胳膊的手,不料幾個侍衛(wèi)一擁而上,將我架起,就往樓梯下走。走到拐彎處,其中一個家伙便要拿鎖鏈來捆我,顯然受了阿薩息斯的授意。 我雖然受著傷,對付這些家伙卻綽綽有余,兩三下就將他們打暈,又趁人不備潛回去,藏身在樹影間,窺聽阿薩息斯與弗拉維茲的交談。 “兩國交戰(zhàn),不殺來使———真是一派冠冕堂皇的說辭?!?/br> 我聽見阿薩息斯陰測測的聲音,“波斯王不久前在亞美尼亞蠱惑人心,毀約在先,又派出刺客冒充使者想暗殺我,現(xiàn)在卻來公開要人,有趣得很。陛下,依我看這俘虜?shù)匚徊灰话?,否則波斯王哪會親筆傳信來要?” “你有何建議?” 我探頭從縫隙里望去,弗拉維茲面無表情,手執(zhí)皇璽擱在一張羊皮卷上,阿薩息斯為他澆上火漆,不知是下了什么命令。 我小心翼翼地沿墻壁爬向塔頂,欲一睹內(nèi)容。 “陛下,不妨把他交給我,我必會物盡其用。” 我沒來得及看清信件,差點從塔檐上當場跌下去,目光落在弗拉維茲身上,屏住了呼吸。 他會答應(yīng)嗎? “說說你打算怎么做?” 心口驟然一涼,身上的傷痛隱隱刺痛起來。我翻身緊貼瓦片縫隙,聽阿薩息斯附耳輕語了什么,回應(yīng)得是一片短暫的沉默,我知他在考慮。春寒料峭,瓦上冰霜透衣。血液一點點冷卻,我的體溫漸漸跌至冰點,全身僵硬。 “阿薩息斯,是不是我對你的重用,讓你忘記了自己是誰?” 良久,我忽聽這樣一句,一瞬以為是幻覺。 噗通一聲跪地叩首之聲,我低頭望去,弗拉維茲竟一手掐著阿薩息斯的脖子,對方竟伏在地上,哪還有半點肆狂模樣,像只見到獅子的豺狗。 “把他送回來,留著他的命,我自有用處。” 弗拉維茲輕描淡寫,眉梢眼角俱染厲色。不知阿薩息斯到底說了什么,惹得他發(fā)了怒。 阿薩息斯惶恐地低頭吻他的戒指,卻被他一手揮開,我毫不懷疑自己聽見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幾道血痕隨之出現(xiàn)在阿薩息斯的臉頰上。 我不禁爽快地冷笑了一下,又見弗拉維茲喚來阿泰爾,將系在它足上,又將另一封壓了火漆的文件遞給阿薩息斯,對方恭敬的接住,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傳令下去,命五個戰(zhàn)狼騎兵團出城,由你統(tǒng)領(lǐng),率先趕往納塞賓要塞,與波斯不死軍的前鋒對弈?!?/br> “陛下,我愿與您一同駐守河口,為您護駕?!卑⑺_息斯趴下親吻弗拉維茲的靴尖。我驀地感覺足下被蜈蚣咬了一口,只想跳下去踩爛他的頭顱。 “需要我再重復(fù)一遍嗎,阿薩息斯?”弗拉維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手擱在一旁的權(quán)杖上,他又微笑起來,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立刻趁夜出城,從老城門順河而下,記住,別打草驚蛇,你知道該如何最隱蔽的行動?!?/br> 不知怎的,我竟隱約感到些歡欣。 耳聞阿薩息斯遲鈍的步伐遠去,我翻過身,望著漫天寒星,自嘲地笑了一下。現(xiàn)在我如此容易就得到滿足,只因為弗拉維茲沒有將我交出去。又呆臥片刻,我才起身,小心翼翼地爬向另一側(cè)。 不能再待在弗拉維茲身邊了,不能再令國王陛下更失望。 正這樣想著,我遠遠眺見夜霧深處,有數(shù)點火光若隱若現(xiàn),似乎正朝阿納提亞貝納前來。是伊什卡德他們?還是另一只羅馬軍隊? “下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 底下冒出一聲,忽地將我嚇了一大跳。低頭望去,弗拉維茲仰頭瞧著我,夜色里,目光閃爍晦明。風(fēng)卷起我的衣擺,他的長發(fā)飛揚,我在黑暗中,他站在光明里,我們靜靜凝視彼此許久,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讓我猜猜,你是聽到了風(fēng)聲,急著回去稟報你的國王?”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挑釁的笑了一下。 弓箭拉弦聲從側(cè)面?zhèn)鱽?,是一個侍衛(wèi)瞄準了我。弗拉維茲舉杖而立,盯著我,不知在想什么。我不敢確定,我再退一步,他會不會允許他的侍衛(wèi)一箭射穿我的心臟。假如我的命能換來一座城池,我想現(xiàn)在他是愿意動手的。 我卻偏偏想一試。 “如果是呢?羅馬之王,你打算拿我怎么辦?”我扯起嘴角,一步一步往后挪,弓箭一寸一寸漲滿,發(fā)出細微而刺耳的嘶鳴。 我盯著他笑意漸漸褪去的臉,在這無聲對峙中起舞一般挪動步伐,抵達邊緣時,如雛鷹舒展雙臂,向后傾去。 攸忽一支流矢擦過我的肩膀。我朝下望去,廟塔背后的城門口黑影攢動,不必猜測,一定是來自阿薩息斯。我假裝被擊中,身軀搖晃地伏倒。 “停下!” “皇帝陛下!你不能上去!” 一雙手將我扶起,緊緊擁進懷里,動作急促,他的身軀竟在微微顫抖。 風(fēng)吹起弗拉維茲額前的發(fā)絲,容我看清這個世上我最愛之人的臉。妖冶絕美的容顏因緊張而扭曲了,顯得有些猙獰,但一點也不可怕。盡管多年以前,他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時,我曾恐懼得想要逃走。 但現(xiàn)在我絕不會再害怕了。 “受傷了沒有?” 他的聲音嘶啞,眼睛充血。 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他的唇,他則更兇猛的回應(yīng),彼此嘗到了對方的血味還覺遠遠不夠。在這樣危險的高處擁吻,像在墜入地獄的懸崖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