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尤里揚斯在眾人前宣布赦免了他們,又秘密派出一只精銳軍隊,殺得一個不留,然后將尸體扔進幼發(fā)拉底河里,把屠殺加利利教徒的罪名全推給了對岸的波斯人。這一招使一大波身為加利利教徒的武者也自愿加入了軍團,將憤怒的矛頭對準了羅馬的宿敵。 “他很出色,遠甚于君士坦提烏斯。從他幼時我就能看出來。那個時候,他的恰特蘭格棋術(shù)總是皇子間最厲害的,卻很擅于隱藏自己,總是偽裝成弱者?!被羝澝谞柾T內(nèi),“但很快,就是他展露鋒芒的時候了?!?/br> 半隱于陰影間的鬼面微微動容:“怎么,你擔心cao控不了他?” 霍茲米爾眼神復雜地搖了搖頭:“他不是君士坦提烏斯。沒人能cao控他,我只能倚仗他。你足夠忠誠嗎,馬克西姆?” “當然?!瘪R克西姆毫不猶豫的回答,他的聲音沉如暮鼓晨鐘。 打從尤里揚斯的父親救了他的族人的那一天起,他就是這家族畢生的守護者,尤里揚斯的死士。 “那就別讓破綻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永遠別讓他想起來,巫師?!被羝澝谞柕吐暤?。一個被愛情所困的帝王,不就像只作繭自縛的蠕蟲一樣嗎?何況是亂世間身份特殊的男人間的愛情,只會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慘烈結(jié)局。 他自己,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證嗎? “那您為什么阻止我趁那小子昏迷將他殺死,還派人將他送到對岸呢?”鬼面男人質(zhì)問道,卻見對方臉色一沉,黑眼珠盯著他,對這問題避而不答。 馬克西姆沒再追問下去,與霍茲米爾擦肩而過,他的鷹幟絆到對方拄著的手杖,使對方趔趄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wěn)。 位高權(quán)重的宦官在這個嚴冬來臨時生了一場大病,已日漸病入膏肓。他濃密的長發(fā)開始掉落,裹著紫紅袍的身軀猶如一株凋敗的楓樹,倘若不是拄著手杖,就要隨風飄走了。 他快要死了,但愈是接近死亡的人,執(zhí)念就越發(fā)強烈。 “………薩莫薩塔造船廠制造一千二百條戰(zhàn)船在月內(nèi)竣工;阿薩西斯王提供一只三萬人的軍隊,等您率軍抵達卡雷后進行會合,沿幼發(fā)拉底河進發(fā)……” 信使清晰地將文件上的訊息念完,王者才抬起眼皮,望向窗外的夜幕,好像剛剛蘇醒過來。 他的目光幽幽穿過煙霧,越過寬廣美麗的河流,投向了那個廣袤陌生的東方國度,不知怎的,淌進喉管的酒液莫名的發(fā)熱,仿佛在一片死寂的冰原里灼燒起來。 ☆、第94章 【lciv】王子之尊 “伊什卡德,你相信因果輪回說嗎?能不能再將那一段經(jīng)文念給我聽聽?” “一切皆有因果,死后行天葬,諸人魂靈由良知女神帶往審判之橋。善者入真理、光明、正義之國;惡者永墜地獄,承受因果輪回之苦;善惡雜者,入第三境,無苦無樂,無悲無喜?!?/br> “這么說,我既不是惡人,也非善人了。” “為什么這樣說?” 我睜開眼睛,沒有回答他。頭頂晚霞瑰艷的像在燃燒,成群結(jié)隊的白鴿掠過古老國度的城池上方,猶如返國的戰(zhàn)俘與流民,我是其中一員。我終于回來了,回到了盼望已久的母國,卻非想象中的心境。 “你變了,阿硫因?!币潦部ǖ略谏砼缘蛧@,他拍拍我的肩。盡管已安全回到波斯,但誠然我很難忘記冥府之中的經(jīng)歷,更難忘記某個已與我失之交臂的人。也許是因為沉溺在痛苦中難以自拔,伊什卡德說,從他們在河岸邊發(fā)現(xiàn)我之后,我昏迷了整整三個月。醫(yī)生們都以為我再也無法蘇醒,直到幾天前,國王親自請來一位異域巫醫(yī)為我祛邪,我才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 巫醫(yī)說我深陷第三境界太久,沒有變成癡人實為大幸。 也許變成癡人也未嘗不好?;叵朐诹_馬的歲月,已經(jīng)像是恍如隔世,仿佛是一個濃墨重彩的夢。 我撐起身體,手下意識地撫過腹上那個小小的烙印,心中劃過一絲漣漪,目光飄向不遠處奔流不息的幼發(fā)拉底河。 它似一條絕美的藍色錦緞鋪于金色的大地上,蜿蜒流淌。河面上氤氳著一層薄薄的白色霧氣,仿佛天國,美得令人心馳神往。 這條在波斯語中意為“箭矢”的生命之源也是戰(zhàn)爭之源。 聽說羅馬正在緊鑼密鼓的集結(jié)軍力,與亞美尼亞的新繼位者結(jié)了盟,虎視眈眈地打算渡河征伐波斯。等冬日過去,開春之時,幼發(fā)拉底河就會變成一片血腥的戰(zhàn)場,正如過去幾個世紀一樣。 我與他是會重逢的,但再相見,卻是要以敵人的面目相對。 “他們逃回來了嗎?”我想起被困的同伴,問起伊什卡德。 “都在醫(yī)院里養(yǎng)傷,這還得多虧你。”他拍了拍我的肩,我搖搖頭,什么也沒說,心里卻如落了塊大石頭。 “今晚國王陛下會宣見我們,是時候該下去準備一下了。走吧,阿硫因?!币潦部ǖ麓驍辔业乃季w,他翻到塔沿下方,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敏捷的躍到這座光塔的頂端。塔邊鑲有象征阿胡拉的守護靈的雕塑,三只展翅欲飛的羽翼像能載人飛向光明天。天色已經(jīng)暗了,冬日的白晝總是如此短暫,就像那些美好的日子。 我深吸了口氣,爬到它的背上,張開雙臂向下躍去——— “阿硫因!” 他的喊聲即刻就淹沒在獵獵風聲中。 冰涼的水頃刻浸透了我的周身,卻使我感到無法言說的暢快。盡管光塔下是皇宮里的蓄水池,這么干有些冒險,但我過去常從上面跳下來游泳,一次也沒被發(fā)現(xiàn)過。我在水中肆意舒展著有些僵拙的身體,不由得很慶幸,將近三個月的昏迷沒有使我癱瘓,只是有些虛弱。很快,我就感到了乏力。 事實證明,人的運氣不會總那么好。當我從下方游向水面,我忽然看見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當我濕漉漉的爬上岸去時,蓄水池的堤邊已經(jīng)圍滿了白袍蒙面的皇家侍衛(wèi),我被當成了入侵的刺客。眼下看來我的運氣不但很“好”,而且“好”到了極點。一架車蓋上鑲著金色日輪的車攆停在侍衛(wèi)們身后,座上的人起身下車,一襲繡著日月星的紫袍拖曳到地上,在水光中熠熠生輝,宛如密特拉降世。 我竟然遇見了國王陛下。這里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一個花園,他顯然是正從這兒經(jīng)過,卻撞見我給他表演了一出“空中飛人”。 更不幸的是,我發(fā)現(xiàn)養(yǎng)父也在隨行的隊伍之中。 這下臉可丟大了。我窘迫的半跪下來向國王陛下行禮。 “起來吧,我的小王子,你可真有趣,以這樣隆重的儀式迎接我?!?/br> 國王陛下和顏悅色地笑著,命我起身。 這是我醒來后第一次面見他,仍不習慣稱他為“父王”。 我畢恭畢敬地向其他人一樣敬呼他為國王陛下,然后站到了養(yǎng)父身邊,他卻朝我頜首行禮。 養(yǎng)父比我離開前蒼老了許多,他的雙鬢斑白,已經(jīng)沒有了壯年人的神采,像是受頑疾折磨。但我沒有什么機會與他談話,就被一位叫拉伊厄爾的宦官帶去換衣,又被國王陛下叫去。晚宴前,國王向朝臣宣布了我的身份,封我為薩珊王子。從此以后我有了另一個姓氏———我姓沙普爾。 當眾人向我俯首,一齊稱我為阿硫因王子時,我望著臺下的蓮花池,心中恰如那池水一樣平靜。但不是因為理所當然,而是我感到迷惘,只覺這一切似乎不是真的。它來得如此突然,就像一副沉重的金冠加諸頭頂,讓我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tài)佩戴它,卻又不得不直起脖子欣然接納。 這不是從前,我不再能以哈塔米爾家的養(yǎng)子的身份做選擇。 跪下來時,我徹底的明白了這一點。國王的日月權(quán)杖落在我的肩上,很沉,有那么一瞬間我錯覺自己回到了羅馬圣宮里,弗拉維茲在背后注視著我。 然而我側(cè)頭時,卻看見的是一身及足黑袍的伊什卡德。他站在王座下方,棗紅色的華美地毯襯得他儀表堂堂,擁有一位軍政官員的威儀。他在這一晚也擁有了新的身份,他的服役結(jié)束了,將逐漸接手他父親的職責。 侍臣在內(nèi)廷為我披上曳地的深紅華袍,袖子上還帶有精美的火焰紋刺繡,象征王權(quán)的金腰帶亦被一并圍上我的腰,最后戴上頭巾。即使在羅馬,我也沒穿過如此隆重的服裝,波斯人總是追求濃郁繁復的美。換完裝后,國王陛下專注的端詳我,我想他又在思念我身上留有的母親的影子。 我?guī)缀踝卟粍勇罚嫉淖⒁暿刮乙庾R到自己必須習慣,而不是像執(zhí)行任務時一樣裝模作樣。只是我想我很難習慣,我從不屬于宮廷。 晚宴的排場異常隆重,地點卻十分特殊——設(shè)在王宮背后山頂上的城堡里。這城堡仿造巴比倫的空中花園而建,卻是皇家狩獵場,珍奇異獸被圈養(yǎng)在此,有時這里會舉行狩獵比賽與斗獸會,供貴族與王室玩樂。 我有幸與伊什卡德去過一次,我還記得那時我在比賽中打到了一只最肥壯的塞加羚羊,國王便賞了我一塊腰牌,允許我自由出入狩獵場。現(xiàn)在想起來,那時午后的陽光總是很烈,我們卻永遠不知疲倦,真是少有的快樂日子。 沿山麓拾階而上時,國王陛下沒有乘坐御轎,而是與我同行。他放下御者的威嚴,表現(xiàn)得很隨和,全然是個父親的態(tài)度。盡管他的樣貌太年輕,看上去與伊什卡德相差無幾,但這無關(guān)緊要,在與他的交談中,我放松了不少,心里的惶恐與芥蒂都減少了許多。他向我詢問在羅馬皇宮的經(jīng)歷,我便揀了緊要的講,當然略去了某些我不愿吐露的片段,我也知道了為什么他會親自前來接我回國。亞美尼亞事件后,他向祭司求卜,得到了兇兆,預示我會被人謀害,于是他便像任何一個擔憂孩子的父親一樣在第一時間采取了行動。 這實在不可思議,令我十分撼動,但我始終無法開口稱他為“父王”,幼時的創(chuàng)傷太深了,我仍然難以忘卻。我執(zhí)拗的保留著我的堅持,為了銘記我的母親,國王似乎感知到這一點,便沒有繼續(xù)強求,我對此很感激。 “那時候我想讓你知道真相,可惜你性情太野。現(xiàn)在看來,讓你去戰(zhàn)場磨礪幾年的確是件好事?!彼┮曃?,語氣欣然,說話時總有讓人不敢抬頭直視的魄力。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br> “從今天開始,你要做一個稱職的王子,阿硫因。尤其是今天?!?/br> 我向他半跪下來,待他走出幾步就才恭敬的站起來,仰視這空中狩獵場的全貌。這里比以前建造得更為宏偉壯觀了。 六座高大的守護神的石像依山佇立,最為高大的當屬七位一體的主神——光明之主阿胡拉。石像之下,原本觀賞斗獸用的圓形石臺被裝飾得異常華麗,四角擺放的火壇里,熊熊圣火沖天燃燒,仿佛正要舉行一場盛大的祭典。 我奇怪這樣的陣勢是為慶祝什么,因為今天并不是特殊的節(jié)日。但當我看到隨后到來的那些的外賓時,我立刻明白了緣由。 這群頭顱窄小、身披獸皮、戴著夸張耳環(huán)的遠方來客,分明是匈奴。 ☆、第95章 【lcv】思念成疾 這群頭顱窄小、身披獸皮、戴著夸張耳環(huán)的遠方來客,分明是匈奴。 國王陛下是為了歡迎這群與他打了七年才停戰(zhàn)的并不友善的新盟友們,很顯然,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樣做,是為了拉攏他們一起對付羅馬人。 與這群兇蠻的游牧民族惡戰(zhàn)的經(jīng)歷還歷歷在目,使我對他們充滿了厭恨,我更認出,來賓中站在那高大的單于身后的其中一位,就曾與我交過手。他叫提拉,險些要了我的命,但經(jīng)過一番生死搏殺,最后仍成了我的手下敗將。他的獨臂就是我的杰作,而我背上也留下了一道駭人箭傷。 但這不是恨意的來源。在那次作戰(zhàn)中,我們假意受困在匈奴部落,提拉為了試探我,曾當著我的面處死了一位為幽靈軍團傳信的密使,活活扒下了他的皮,做成箭囊。盡管我親手砍了他的手,但仍不能解恨。 眼下看來,我卻再也沒有機會為那個忠誠的密使報仇了。 提拉認出我時,非但沒露出怨意,反而用剩下的左手握拳擊胸,朝我端起了酒杯,我便只好禮貌的回敬,灌下去的酒卻全是燃燒的怒火。 眾人圍坐在平日舉行祭典的圓壇周圍,奇人異士們輪番上來獻藝,表演精彩非凡,波斯神靈附體與利刃穿腹的古老秘術(shù)令匈奴人咂舌稱贊。 我努力在這場合中表現(xiàn)出王子的氣度,卻遠不及伊什卡德的高談闊論一半自如。我不怎么通曉突厥語,也能感知這場宴會的氣氛還算融洽。匈奴人對富饒的羅馬早有覬覦之心,但又忌憚對方強大的海上軍力,想趁這次兩大國交戰(zhàn)分一杯羹。他們在海上戰(zhàn)力稍弱,陸上卻是殘忍兇暴的狼群。國王陛下對他們的加盟十分喜悅,在宴會達到高潮時,興致高昂的命我上臺與匈奴武士比試武藝。 匈奴人的吶喊激得我血液沸騰,我沒有推辭,接過伊什卡德扔給我的彎刀一躍而上。落地時,我腳腕上的銀鈴發(fā)出一串細碎的響聲。 我忽地有些恍惚,一瞬間錯覺自己回到當初,要在那羅馬王廷之上,跳一場嘩眾取寵的舞,但這一次,那個最令我窘迫的人卻不在了。 “王子殿下,你害怕了嗎?”對手生澀的巴列維語將我拉回現(xiàn)實。 和我交手的就是提拉。他掂了掂手里骨質(zhì)的戰(zhàn)斧,挑釁的咧嘴大笑。這是個極為健壯的家伙,皮膚黝黑,活像一頭大鬃狗。即使失去了一臂,他的動作仍然相當迅猛,不待我做出回應,就直接猛撲上來。 我不甘落后的揮刀相向,直取他丑陋而粗壯的脖子。 彎刀與斧鋒相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火花四濺。我險些站立不穩(wěn),滑倒在地。我的彎刀抵上他的咽喉時,斧頭亦堪堪落在我的頭側(cè),距我的耳朵僅有一指之隔。我們的動作里都掩藏著致命的殺機,卻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我的身手不如以前了。假使不是礙于場合,恐怕下場會極其凄慘。 我們打的是平手,但國王卻宣布我是敗者。雖清楚這不過是外交手段,我仍怒不可遏的想離席而去,因為這讓我覺得自己成了笑劇的丑角。但這終歸不是在羅馬,我須得為波斯著想,表現(xiàn)得大度,像個真正的王子。 擊敗波斯王子令匈奴人很滿意,我的表現(xiàn)似乎也讓國王陛下感到欣慰,宴后,他命我留了下來。 我們一前一后的步入獵場,射殺了一只麋鹿后,他勒住韁繩下了馬,與我并肩而行。 “我知道你感到不甘,阿硫因?!彼f。國王的語氣風輕云淡,像與我是朋友一般,但卻依然使我拘謹。 我放慢腳步落在他身后,咬了咬牙,坦然承認:“是的,陛下。”我頓了一頓,“但我知道您的用意?!?/br> “這很好。我本有些擔心,現(xiàn)在看來是多慮了。”國王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陰影間,那對幽黑的眼眸使我想起了霍茲米爾,但他更深沉冷峻些,有種平息怒火的神奇的力量。我的血液流速漸趨平緩,身體放松下來。 他伸手撿去我頭上的一片落葉,這有些親昵的動作嚇了我一跳,“你越來越出色了,我的兒子。但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王位繼承人,你得需要經(jīng)過更多的考驗?!?/br> “王位繼承人?” “當然,你還不明白成為王子意味著什么嗎?” 我忽然緊張起來:“您還年輕,何必現(xiàn)在就考慮這個?我上戰(zhàn)場殺敵還行,對政事卻毫無涉獵,絕不是合適的王位繼承人?!?/br> “你是我唯一的子嗣,阿硫因。我與你的母親都對你寄予厚望?!?/br> 我的心跳一停,忽而想起母親的期盼,啞口無言。 成為王儲,繼承王位,我一點兒也不希望這可能的一天到來。我不愿肩負一國重任,不愿因此失去自由,就連變成王子,也是趕鴨子上架一般。我無法推脫這份突然降臨的責任,無法拒絕渴求多年的父愛,硬著頭皮穿上這一身沉重的華袍。我突然又萌生了逃走的念頭,但這是一個可恥的懦夫的行為。 國家的命運從不容個人來做選擇。 “你也清楚,羅馬很快就要對波斯開戰(zhàn)了。他們聯(lián)合了亞美尼亞的新繼位者阿薩息斯王,兵力不可小覷,我們必須先發(fā)制人?!?/br> 國王騎上馬,忽然加快了速度,縱馬飛馳出去。我腳夾馬腹,緊隨他身后,寒風穿林而來,我不自禁地想起弗拉維茲帶我進入羅馬的那一夜,目光越過不遠處的懸崖,順著泰西封的浩瀚星火,望向遙不見廓的對岸。他還記得我嗎——但不論答案與否,他都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對手,不知他日在戰(zhàn)場上相遇,會是怎樣的情形。這樣想著,我既感到悲傷,竟又隱約生出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