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諸葛夜沉下臉來:“老頭兒,他說他是世宗就是世宗,證據(jù)?” 假死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但凡他攜帶一點兒與身份有關(guān)的東西,都容易被查出來,諸葛夜就不信,他死不承認(rèn)他,他還真能怎么樣了。 年四爺心頭冷笑,黃口小兒,以為這樣就能難住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我被囚禁于地牢二十年,除了這一身囚衣,什么都不剩下了?!卑堰^錯推給皇帝。 要找證明身份的東西,好哇,找皇帝要去!找到了是你們本事,找不到,對不起,那是皇帝毀了,不是我。 張?zhí)珷斆Φ溃骸疤拥钕拢@真的是世宗陛下?。 ?/br> 諸葛夜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你的意思是,他真的世宗陛下,而我父皇真的將他囚禁在寶靈塔下二十年?” 張?zhí)珷攩∪?。沒錯,他的確是這么認(rèn)為的,他信世宗,比信自己還要信他。以他對世宗的了解,世宗絕不可能主動謀害別人,尤其是與自己有著血親關(guān)系的皇叔。 諸葛夜懶得跟張?zhí)珷攺U話,有些人,一旦固執(zhí)地認(rèn)定某事,就再也聽不見別人的話。諸葛夜問向年四爺:“你是說,你一直被囚禁在這里,哪兒也沒去?” 年四爺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被鎖著,能去哪兒?” “也沒見過你的家人或者親人?” “誰都沒見過,只有幾個獄卒?!?/br> 其實,如果歐陽玨與諸葛琰跳出來指證他,他還是挺危險的,可問題是,他們兩個,寧死都不可能背叛他。至于山莊的部下,全都是他的死士。 但他,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歐陽瑾。 歐陽瑾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給人作證了,她似乎,一直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一些大事,先是指證楚芊芊,后是指證姚汐,現(xiàn)在,又來指證年四爺,天知道,她其實,誰都不想指證,但為什么每次都那么慘、那么別無選擇? 楚芊芊告訴她,如果成功指證了年四爺,就給她永久性的解藥,她再也無需受楚芊芊的掣肘! 雖然這么做,會惹諸葛琰生氣,會得罪年四爺,可為了身家性命,她顧不了那么多了。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望諸葛夜把年四爺虐死,以免年四爺回頭來找她尋仇! “他……他是度假山莊的莊主!他沒有被囚禁在地底!大家別被他騙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 年四爺?shù)捻永锟焖匍W過一道兇悍的波光:“你是誰?在胡說什么?” 小賤人!竟敢出賣她! 歐陽瑾被他兇悍的眼神嚇得倒退了幾步,可話已出口,年四爺是不可能放過她了,為了彼此共同的勝利,她必須把年四爺往死里踩! “四……四爺,你別再裝了!這幾年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有證據(jù),證明你不是哪兒沒去過!” 口說無憑,單單幾句話,當(dāng)然不足以令人信服,畢竟世宗與歐陽瑾,百姓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相信前者的。 百姓們齊刷刷地看向了歐陽瑾,想著她能拿出什么證據(jù)。 而年四爺也饒有興致地望著她,在年四爺看來,歐陽瑾胸大無腦,心思歹毒卻不夠細(xì)膩,屬于想害死一堆人卻最終只會害到自己的蠢蛋。 她能拿出什么證據(jù)? 別是他的字畫,那樣,他大可反咬她,說她是受了諸葛夜的指使,找人臨摹他的作品栽贓陷害! 歐陽瑾咬咬牙,從布袋子里掏出了一塊紅紅的大布片! “這是年四爺?shù)囊C褲!” “嗷嗚——” 一條雪白的小狼崽,跐溜一下從諸葛夜的轎子里跳下來,圍著褻褲聞了幾下,閃電般地?fù)湎蛄四晁臓敚?/br> 這一下,眾人看傻了。 方丈忽然想起自己的后院也養(yǎng)了兩條流浪狗,忙叫弟子去牽來。 很快,一黃一黑兩條狗狗奔來了,它們在褻褲上聞到了年四爺?shù)臍馕?,全都跟那小狼崽一樣,撲向了年四爺?/br> 如此一來,誰還看不明白呢? 如果他真被囚禁了二十年,怎么會讓自己的褻褲流落到了外面?瞧那花樣子,是今年才剛流行起來的咧! 年四爺做夢都沒料到自己千防萬防,竟栽在了一條褻褲上。 歐陽瑾是腦子有毛病啊,干嘛偷他褻褲? 歐陽瑾其實想偷衣裳的,但衣裳太大,她帶不出來,只能翻了一條褻褲塞進(jìn)袖子里。 為了解藥,她拼到這個份兒上了,老天爺,求你收了年四爺吧! 一場栽贓,以如此簡單的方式暴露了破綻,這是年四爺做夢都沒想過的事。 年四爺快要吐血了! 他費了那么多心機,那么多財力物力人力,到頭來,卻被歐陽瑾拿一條褻褲扳回一局! 這……這輸?shù)谩凰耍?/br> 諸葛夜淡淡一笑:“世宗陛下,你還有何話說?” 年四爺胸口一痛,噴出了一攤血跡。 諸葛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這日食,其實是你引來的!你蓄意栽贓我父皇,又摧毀了為端敏皇后和小王爺祈福的寶靈塔,老天爺真正懲罰的人是你吧!” 眾人恍然大悟,對呀!世宗也是天子,他犯了錯,也會遭到上天懲罰的。 百姓們對世宗的憐憫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厭惡。他們并不那么在乎誰做皇帝,但他們討厭被人欺騙,世宗陛下陷害自己皇叔不說,還拿他們當(dāng)猴兒耍、當(dāng)搶使,實在是太過分了! 諸葛夜瞅著時機成熟,大掌一揮:“雖不知你當(dāng)年為何假死,但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觸犯了律法!孤,會對你親自審問!來人!把他押回大理寺!” 侍衛(wèi)上前,欲擒住年四爺。 張?zhí)珷斪o(hù)在年四爺跟前,被侍衛(wèi)一把扯開! 又有幾個不顧真相的腦殘粉死死擋住侍衛(wèi),也全被侍衛(wèi)扯開。 就在侍衛(wèi)即將抓住年四爺時,一道銀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在東宮養(yǎng)病多日的諸葛琰。 諸葛琰一掌劈暈了侍衛(wèi),攬住年四爺施展輕功離開,卻被諸葛夜飛身攔下。 諸葛夜拔出腰間的軟劍,橫空斬向了諸葛琰。 諸葛琰被迫松開年四爺,但他沒帶兵器,不過幾招便落了下風(fēng)。 年四爺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遞給了他:“琰兒,接住!” 諸葛琰接過匕首,以尖端擋住了諸葛夜的軟劍。 諸葛夜一躍而起,劈上了諸葛琰的面門。 這一招,用盡了全力,諸葛琰根本躲避不及。 “不要——”楚芊芊跑上祭壇,眼看著諸葛琰就要喪命在諸葛夜的劍下,拼勁全力喊出了聲。 諸葛夜的動作凝空一頓! 正是這一頓,諸葛琰逮準(zhǔn)時機,將匕首插進(jìn)了諸葛夜的胸膛。 皇帝飛身而起,一腳踹開諸葛琰,將兒子抱入了懷中:“夜兒!夜兒!” 傷口的血,是黑色的。 這匕首……有毒! 諸葛琰怔住了。 年四爺一把扣住他手腕,扔了一個煙霧彈,帶他離開了。 …… 幽暗的房間,諸葛琰縮在墻角,一閉眼,全是諸葛夜?jié)M身黑血的樣子。 虞伯推門而入,點了一根蠟燭。 “少主,你把自己關(guān)一整天了,肚子餓不餓?”虞伯擔(dān)憂地問。 諸葛琰單手捏緊額頭:“虞伯,我傷了太子。” 虞伯走近他:“老奴知道,少主不是故意的,少主不必自責(zé)?!?/br> “我是故意的!”諸葛琰揉了揉面頰,“我……我只是不知道匕首有毒。虞伯!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為什么他變得……” 這么心狠手辣? 虞伯抬起滿是褶皺的手,摸上了諸葛琰的腦袋:“陛下……是個好人?!?/br> …… “來,我敬你一杯?!绷硪婚g廂房內(nèi),納蘭嫣笑著舉起了酒杯。 年四爺冷冷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敬的?又沒成功!” 納蘭嫣眼神一閃,不以為然地說道:“成不成功,可不是今天一件事就能定奪的,該追隨你的,哪怕你陷害了皇帝,他們還是會追隨你!只要你一天是世宗陛下,就一天擁有他們的忠誠!張?zhí)珷?,不就是個完美的例子嗎?” 沒錯,盡管被揭穿了陰謀,可還是有不少腦殘粉,放著正義不理,只站他的隊!這其中,不乏曾經(jīng)被皇帝打壓過的官員。大家同仇敵愾,撼動皇權(quán),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老百姓那邊,日后,再慢慢兒地經(jīng)營! 舉杯,與納蘭嫣碰了碰,年四爺笑道:“最開心的是諸葛琰這顆棋子,一直沒脫離我的掌控!” 還以為在宮里住了幾年,會被上官靈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呢! 納蘭嫣又給他滿上:“是啊,有他在,我們就掐住了歐陽傾的命脈,掐住了楚芊芊,也就掐住了諸葛夜!我在這里,預(yù)祝四爺,早日榮登九五!” 年四爺被夸得非常高興,沒差距到她眼底的一抹算計:“等我繼承大統(tǒng),一定會冊封你做皇后的!” 納蘭嫣摸了摸臉上的面紗,嘲諷一笑:“我這副尊榮,怕是要給四爺丟臉,四爺還是留給歐陽傾吧!我還盼著她,再給四爺生個小皇子呢!” 年四爺?shù)难鄣茁赃^一絲*,從前讓著歐陽傾,是因為不能激怒諸葛琰,等他登上皇位,再不需要忍讓任何人的時候,歐陽傾,一定會是他的! 咚咚咚! “四爺!老奴來見您了?!?/br> 是虞伯。 年四爺給納蘭嫣使了個眼色。 納蘭嫣從后門離開了。 虞伯進(jìn)門,給年四爺行了一禮:“四爺!” 年四爺溫和地笑了笑:“虞伯快坐!這次多虧你,我才能成功進(jìn)入寶靈塔,雖然沒成功,但你的功勞,我記住了?!?/br> 虞伯欠了欠身,沒有坐下來的意思:“四爺,老奴想問您,為何不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