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至于歐陽瑾與納蘭嫣、年四爺,殿下也已發(fā)了告示通緝他們了。 他們躲在何處,暫時無人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納蘭嫣與年四爺都傷得不輕,想連夜逃出皇城壓根兒是癡人說夢。 諸葛夜斬斷了他們的一切退路,把他們在往死里逼,一定逼到他們現(xiàn)身為止。 比起外邊的風聲鶴唳,鳳熙宮內(nèi)則是一片寧靜。 上官若洗臉,皇帝在一旁看著。 上官若換衣裳,皇帝在一旁看著。 就連上廁所,皇帝都恨不得貼上去跟著。 上官若紅了臉:“不用早朝嗎?” 皇帝面色如常地道:“兒子大了,讓他鍛煉鍛煉?!?/br> 是你自己偷懶,偏要奴役我兒子! 上官若瞪了他一眼,坐到梳妝臺前。 皇帝走過來,從她手中接過眉筆:“朕來做一次唐明皇怎么樣?” 上官若失笑:“我才不做楊貴妃!” 皇帝是左撇子,左手拿著眉筆,右手挑起了她下顎:“楊貴妃沒你漂亮?!?/br> 一把年紀了,講這么不害臊的話真的好么? 上官若紅著臉看他給自己畫好眉,抿唇笑了。 吃飯的時候,曦兒要喂。 四歲的孩子,按理說要自己吃了,偏曦兒昨晚嘗到了甜頭,好想再確定一下父親的疼愛是不是真的。 上官若怕皇帝會拒絕,就拿過粥碗,自己去喂曦兒。 “朕來。”皇帝將碗和勺子拿在手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了起來。 曦兒像傻了似的,瞪大眸子,嘴里究竟是咽沒咽,自己一點兒也不清楚。 起先,上官若還有些擔心他會弄得很狼狽,但事實上,他喂得很好,比她好。 夜兒小時候,她不舍得讓夜兒跟乳母睡,但也沒起來換過一次尿片,她還以為孩子夜里都是不撒尿的,帶了曦兒,才明白都是他給換的。 明明是個粗人,卻一直很會照顧人。 想想也是,他自幼貧寒,那些宮人除了欺負他,還是欺負他。他除了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多病的娘親,有些事情,不會也會了。 上官若忽然有些心酸,垂眸問道:“對了,娘的忌日是什么時候???” 這個“娘”,當然不是孝惠仁皇后,她一貫稱呼她為母后。 皇帝困惑地看向了上官若。 上官若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道:“娘的忌日是幾月幾號?” 這回,皇帝確定自己沒聽錯,也確定上官若沒問錯了。 這還是上官若頭一回承認他娘的身份,這個稱呼,他等了二十三年。 “三月二十?!彼缶o了勺子,語氣如常地說。 那沒幾天了。 上官若深吸了一口氣:“那個……我……我跟你一起去給娘磕個頭?!?/br> 皇帝捏著勺子的手不經(jīng)意地有了一絲顫抖。 “好。”他語氣平靜地應下。 用過膳,皇帝陪曦兒下棋,曦兒總不喜歡跟別人下,看來并不是真的這樣,與父皇對弈,他高興得很。 皇帝時不時夸他一句,他木木的臉上竟閃過了一絲微笑。 上官若靠在貴妃榻上,看著父子倆的互動,仿佛回到了在攝政王府的時候,他們的家,只有他們,沒有淑妃、沒有明月…… “娘娘,明大家求見。”婢女進門,在上官若的耳畔低聲稟報。 上官若的身子一僵,心虛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落下一枚黑子,摸了摸曦兒腦袋,好似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你告訴他,我暫時不想聽戲,讓他們回夢紅樓吧?!?/br> 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她說什么都不敢面對明月了。 “另外,我會繼續(xù)幫他找jiejie,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他,讓他放心?!?/br> 這話的潛臺詞是,不要再來找我了。 “還有,替我跟他說一聲,抱歉?!?/br> 婢女把上官若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明月。 明月干凈的眸子里,難得的有了一圈暗影,他拽緊了拳頭,呼吸難受:“請娘娘放心,明月……昨日一出宮便回了夢紅樓,娘娘發(fā)生了什么,明月一概不知?!?/br> 婢女暗嘆,是個明白人兒,可惜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屎笫腔噬系?,誰都奪不走,趕緊忘了皇后,找個合適的姑娘同度余生吧! 明月走了。 一家人好似恢復了四年前的寧靜與美好,夫妻和睦,兒子乖巧,他不再召見淑妃,她也沒再為難淑妃,每天的日子,都幸福得能夠滴出蜜來。 直到那一天,她收到了一幅畫。 “咦?這是誰放在門口的紙條?”婢女跨過鳳熙宮門檻時,拾起了一個小紙條,打開了一看,“皇后娘娘!是給您的!” “噓——”上官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皇帝陪曦兒在房中午睡。 婢女抿唇,輕手輕腳地來到她身邊:“奴婢在門口撿到的?!?/br> 上官若打開紙條,上面寫著,皇后親啟,戌時三刻,忘憂茶肆天字間,最好獨自前來。 忘憂茶肆,正是她與明月喝醉酒的地方。 別說獨自前去,哪怕找一大堆宮女太監(jiān)一塊兒,她也不愿意再去! “誰放在門口的?”她沉下臉,問。 婢女搖頭:“奴婢不知?!?/br> 上官若的睫羽不規(guī)律地顫了幾下,隨后,她將紙條丟進爐子燒了:“好了,許是誰鬧著玩兒的。我讓你買的香燭和紙錢買了嗎?” 婢女把籃子放在桌上:“買了!” 上官若擺擺手:“沒事了,你退下吧?!?/br> “是!” 婢女退下了。 奇怪的是,半個時辰后,婢女又來了,手里,拿著一張一模一樣的字條。 燒了字條就以為沒事了嗎?皇后娘娘,我耐心有限,不要逼我把你的丑事抖出來! 上官若嚇得跌在了貴妃榻上! “若兒,你沒事吧?” 里屋,傳來皇帝慵懶而迷離的聲音。 上官若手忙腳亂地藏好字條:“沒……沒事!咳咳!喝茶嗆到了,你陪曦兒睡,我到書房拿字帖來,曦兒醒了要練字的!” 語畢,倉皇地走出了鳳熙宮。 這種感覺糟透了,好像有雙眼睛,藏在暗處,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樣! “誰!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她四下張望。 突然,一幅畫,滾到了她腳邊。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蹲下身,仿佛觸碰著毒藥似的,摸到又收回,如此反復了幾次,最終下定決心將畫展開。 畫中,公子如玉、美人天嬌,纏綿地糾纏在一起,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沒有。 男子將女子抱在懷中,一手攬住她纖腰,一手握住她一側的溫軟,而女子緊閉著雙目,一副似痛苦似享受的神態(tài)…… 轟! 上官若的腦子仿佛一下子炸開了! 畫中男女,不是明月和她,還會是誰? 她胸脯上的梅華痣,大腿內(nèi)側的暗紅小胎記,畫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若說沒見過,僅憑想象或者描述,絕不可能畫得這么逼真! 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 回到鳳熙宮時,皇帝起床了,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上官若,問:“怎么了?” 上官若垂眸,勉強一笑:“沒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我們成親這么多年了,我還沒給娘磕過一次頭?!?/br> 皇帝的眸子里溢出了絲絲寵溺:“現(xiàn)在也不晚?!?/br> 上官若掃了一眼桌上的香燭和紙錢,這是她準備的,他看到了,所以很歡喜,認為她終于孝心大發(fā),要承認他生母了。 上官若的指甲,掐住了皮rou:“我明明告訴蘭兒買個房子的,她竟給忘了,天色還早,我去買?!?/br> 皇帝哪里舍得讓她出宮:“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娘不貪住不貪吃,能見見媳婦兒就心滿意足了?!?/br> 上官若的喉頭滑動了一下:“不行,怎么說也是我的一片孝心,第一次祭拜她老人家,我不想失了禮數(shù)。好了,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你不放心的話,叫多公公跟我一起吧?!?/br> 話說到這份兒,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我陪你?!?/br> “不!”她一叫,皇帝濃眉一蹙,她忙垂眸,掩住慌亂道,“你陪我,哪里能體現(xiàn)我的孝心?” 皇帝笑了笑:“好,都依你,把你的暗衛(wèi)也帶上。” 上官若點頭,帶上暗衛(wèi)也好—— 不多時,上官若與多公公和三名女暗衛(wèi)踏上了出宮的馬車。 馬車行進到一半時,上官若突然“腹痛”,一名女暗衛(wèi)扶著她進了一間茶肆,正是忘憂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