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身后的護衛(wèi)攔住他:“主子,你要干什么?會扯到傷口的!” 已經(jīng)扯到了,黑乎乎的血液順著右肩流了下來。 黑袍男子抬手封住了此處大xue,眸子里一直激流暗涌:“剛剛那人是誰?往哪里去了?” 護衛(wèi)自幼長在京城,對地形非常熟悉,就道:“我沒看清是誰,但那個方向是去往親王府的?!?/br> 親王府? 黑袍男子望著胡同盡頭,握緊了掌心的玉佩。 房內(nèi),楚芊芊看向悶不做聲的碧珠,點了點桌上的湯藥:“就那么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是的,碧珠是有孕了,昨晚,也是真的去買墮胎藥了,只不過安素素派人跟蹤她的事,被楚芊芊發(fā)現(xiàn)了。楚芊芊有秦姨娘,有李mama,要知道安素素與歐陽瑾的動作,都不是什么難事。 今天的一切,算是將計就計,教訓一下安素素,也順便徹底洗脫碧珠某些方面的嫌疑。 碧珠知道自己瞞不了楚芊芊太久,只是沒料到這么快。 “真的不要孩子了?”楚芊芊又問了一遍。 碧珠捂住嘴,哽咽道:“我錯了,小姐!我真的錯了!” 楚芊芊淡淡地點了點頭:“是,你是錯了。不過錯了就錯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不要,就喝了這碗湯藥;你要,我給你另行安排。” ☆、【v15】旖旎,求醫(yī) 寒風呼嘯的夜,黑袍男子拖著越來越沉重的步子,來到一座古樸大氣的府邸前。 舉眸,看清牌匾上的字,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緩緩落回了原地。 他艱難地抬起左手,想要叩響朱紅色大門,那門,卻忽然從里面打開。 本能地,他身形一晃,躲在了一旁。 “太爺,不用送我了,夜深,風大,你回吧?!币Μ樌死w在張?zhí)珷斖壬系谋√海拔易罘判牟幌碌木褪悄?,你可千萬要保重?!?/br> 張?zhí)珷斉牧伺淖约河辛诵┰S知覺的腿,嘆息著一笑:“我都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該看的看了,該吃的吃了,早沒遺憾了?!?/br> “太爺!您可不許說這種胡話!”姚瑯含了一絲急切地打斷他。 張?zhí)珷敼恍Γ骸案汩_個玩笑!我呀,還沒看著你娶妻生子,不舍得去!不舍得去呀!” 姚瑯聞言,眸光微微暗了下來。碧珠的事,他沒全部告訴太爺,只說那姑娘家里突然不同意,他便差人將她送了回去。太爺素來信任他,并未懷疑什么。太爺若知他與那姑娘早有了夫妻之實,而他……又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吧。 “想什么呢你?”張?zhí)珷敯l(fā)覺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便試探地說道,“是不是還惦記上次那姑娘?哎呀,可惜我沒看到呢,怎么都該看一眼的。你若真的喜歡,我上門給你提親去吧!” 姚瑯說是那姑娘家不同意,張?zhí)珷敱阋詾槿思沂乔撇簧纤绦l(wèi)的身份,如果他出面,這門親事想來還是可以成的。 姚瑯卻搖了搖頭:“不了,緣分這東西,不可強求?!?/br> 說這話時,心口明顯一縮,像被什么倏然勒緊,這種感覺,不怎么舒服。 深吸幾口氣,將它拋諸腦后,勉強露出一抹笑來,“楚小姐答應(yīng)了會給您治腿,就一定會給您治,您無需著急、也無需催她。” 她不來,一定是有她不來的理由。 那女子,不喜被人強迫、不喜被人催。 但她,也絕不會忘記自己承諾過的事。 “好的,我不催她,那丫頭啊,性情太古怪,一不小心惹毛她,說不定又不給我看了。”張?zhí)珷斝χf完,又很是不舍地拍了拍姚瑯的肩膀,眸中有些微一閃而過的水光:“去吧!不用掛念我!到了喀什慶,不論被分到哪個部落,都好好干!” 姚瑯鄭重地點頭:“好,我記住了,您回吧!我看著您回了,我再進去?!?/br> 自從雙腿斷掉之后,張?zhí)珷敱惆岢鰪埣要毦哟颂?。最難捱的幾年,是姚瑯陪他度過的,姚瑯于他而言,與親孫子沒什么區(qū)別。 張?zhí)珷斈四ㄑ劬Γ魺o其事道:“別走了吧!我給諸葛世子寫封信,你別去了?!?/br> 姚瑯蹲下身,仰視著老者濕潤的眼眶,寬慰道:“我會回來的,會平安回來的,倒是您,沒什么事盡量不要出府,出去的話,就多帶幾名護衛(wèi)陪著?!?/br> “出了什么事嗎?”張?zhí)珷攩枴?/br> 姚瑯道:“您還記不記得上回被普陀寺抓住的幾名漠北細作?” 張?zhí)珷旤c了點頭。 他又道:“抓住了四個,三死一傷,但還有一個逃掉了。官府正四處拿人,說不定,他已經(jīng)混入京城了?!?/br> 張?zhí)珷敼匦α?,笑完,擺了擺手,頗有些感慨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知道防衛(wèi)司和禁衛(wèi)軍都是誰一手cao練起來的嗎?” “我知道,是歐陽將軍?!碧崞饸W陽玨,姚瑯的眼底一片肅敬。一如從文者必知孔孟,從武之人,也沒有誰不曾聽過歐陽玨的大名。歐陽玨七歲百步穿楊,十歲提槍上戰(zhàn)場,十二歲,孤身潛入敵營,摘了漠北親王的腦袋;十五歲,與三百將士被困岐山山脈,然,兩萬敵軍攻之不下…… 關(guān)于他的傳奇,便是說上三天三夜,也不能盡數(shù)說完。 張?zhí)珷數(shù)溃骸笆前?,就是他!他cao練出來的軍隊,沒有誰混的進來!” 除非是他自己,但這怎么可能呢?他已經(jīng)死了十五年了。 但姚瑯還是不放心,婆婆mama地叮囑了許多句。 他越叮囑,張?zhí)珷斣叫乃?,最后,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怕當場失態(tài),弄得這孩子也跟著難受,就撇過臉,吩咐小廝將輪椅推了進去。 姚瑯定定地看著小廝將太爺推進大門,又定定地看著他們關(guān)上大門,直到視線里只剩那扇大門,他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爾后翻身上馬,馳向了小路盡頭。 他走后不久,大門被緩緩打開。 張?zhí)珷敱焕蠝I縱橫地推了出來。 “這孩子,這孩子……我白養(yǎng)他了,你看!說走就走!這孩子!”太爺邊說,邊抹著眼淚。 小廝忙勸道:“就是就是,白養(yǎng)了!想他也沒用的!照我說,一輩子別理他最好!” 張?zhí)珷敽莺莸厍昧怂粋€爆栗。 小廝吐了吐舌頭。 這么一鬧,張?zhí)珷數(shù)男那榈故呛昧诵骸斑M去吧?!?/br> “誒,好!”小廝推著輪椅走過大門。 突然,一道黑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廝嚇得失聲尖叫,可還沒叫出聲,便被對方點了啞xue。 張?zhí)珷斕ь^,警惕地看向這個渾身煞氣又渾身血腥的男子:“你是誰?” 黑袍男子取下斗篷,露出那張冷峻的容顏。 “太爺,好久不見?!?/br> 張?zhí)珷攦A過身子,定定地看了良久,爾后,張大嘴:“啊——你……你……你……” 黑袍男子虛弱地點了點頭:“是我……” 話未說完,肩膀一痛眼一黑,暈了過去。 張?zhí)珷攲⑺霊阎校拥脺喩戆l(fā)抖:“快!請大夫!快請大夫——” “大夫來了!” 昭純殿內(nèi),內(nèi)侍領(lǐng)著一名身形消瘦、頭發(fā)花白的老郎中步入了內(nèi)殿,見自家主子沒聽到他的稟報,又重復了一遍,“王爺,大夫來了?!?/br> 諸葛琰正握著姚汐骨瘦如柴的手,定定出神,聽到內(nèi)侍喚他,不舍地移開目光,看向老郎中道:“治好她,黃金千兩?!?/br> 老郎中嚇得雙腿一軟,險些癱到了地上! 來之前,這名公公便告訴他,王府的貴客病倒了,請了許多大夫診治,包括太醫(yī)在內(nèi),全都束手無策。只要他能治好那位貴客,便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診金。 但一千兩……黃金?! 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斂起澎湃的心情,老郎中拱手行了一禮:“草民會盡力的,還請王爺移步,草民要給姑娘把把脈?!?/br> 諸葛琰輕輕放下姚汐的手,像呵護一件摯愛的珍寶一般,每個動作都非常的小心翼翼。 老郎中將一切盡收眼底,越發(fā)不敢有所怠慢,打開隨身攜帶的醫(yī)藥箱,取了一方絲帕搭在姚汐的皓腕上,開始為姚汐號脈。 一邊號,一邊狐疑地吸著涼氣。 號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困惑。 “怪呀,怪呀!” 這姑娘的脈象,明明已經(jīng)大好了呀! 可為什么不醒呢? 老郎中皺著眉頭捶著腿,不解地呢喃。 諸葛琰忙問:“如何?能不能治?” 眼底,滿是憂慮。 老郎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心道,能讓王爺如此擔憂的人,必是王爺?shù)男纳先耍嗔苛艘幌抡Z氣,他緩緩地問:“這位姑娘似乎被火熏過,可否請王爺,將姑娘的病程詳細地述說一遍。” 諸葛琰坐回床邊,此時的姚汐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夢,身子突然抖了兩下,他俯下身,像哄孩子似的輕輕地拍起了她肩膀,待到她平復下來,他才看向老郎中說道:“十天前,大……” 想說大牢,話到嘴邊,轉(zhuǎn)了個彎,“她的屋子突起大火,她被濃煙嗆暈,磕傷了額頭。那之后,她昏迷了八日,前天夜里,她醒來,說口渴,要了幾杯水喝,喝完,又暈倒了,然后,再也沒醒了?!?/br> “就這?”老郎中覺得不對,看脈象,這姑娘明顯像是受了什么驚嚇。 諸葛琰凝重的眸光掃過宮人的臉:“你們誰說說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紅玉上前,福了福身子,道:“那天,姚小姐喝了茶,走下床照鏡子。一照,就暈了?!?/br> 照鏡子能把人照暈? 莫非她撞邪,從鏡子里看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老郎中這樣尋思著,但不語怪力亂神,尤其在皇室成員面前。 他暗暗一嘆,拱手道:“恕草民醫(yī)術(shù)淺薄,無法醫(yī)治姑娘,請王爺另請高明吧!” “另請高明?你都治不好,我又上哪兒另請高明?” 張?zhí)珷斂粗鴵u頭晃腦的太醫(yī),急得冷汗直冒,“你再給看看吧!” 太醫(yī)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滿臉血污根本辨認不清容貌的男子,邊收拾醫(yī)藥箱邊道:“老張啊,不是我不給他看啦,他中毒太久,又運了內(nèi)力導致毒發(fā)攻心,現(xiàn)在,除非是找到解藥,不然,回天乏術(shù)??!” 回天乏術(shù)?怎么可以回天乏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