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你傻呀你,那條路不能走的!”碧珠惋惜地嘀咕了一句,發(fā)現(xiàn)他手中拽著一張字條,拿下來一看,登時傻眼! 這不是小姐的字嗎? 莊子里幾時來了男人? 小姐還讓他采藥?! 小姐生病了嗎? 想到這里,碧珠的心倏地揪了起來! 但很快,碧珠又搖了搖頭,如真的是小姐讓他來采藥,小姐不可能不告訴他正確的路。 或者……是他自己走錯了? 但她也是頭一回上山,她也是聽丹橘講過路,她怎么就沒走錯? 又或者是—— 小姐壓根兒不希望他回去?! 莊子里,老三、老四滿載而歸,獵獲了兩只兔子和一只白貂。 “二哥回來沒?”老三心情大好地將獵物丟到地上,問向廊下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冷峻的眉眼霎時浮現(xiàn)起一抹惑色:“老二沒跟你們在一塊兒?” 老三搖頭:“沒??!我們方向都不一樣,當(dāng)然不在一塊兒了!怎么?二哥還沒回?” 這都大半天了,再多的藥也該采完了吧! 黑袍男子若有所思地凝了凝眸,看向提著小刀緩緩走來的楚芊芊,問:“你平時去采藥也要這么久嗎?” 楚芊芊搬了個凳子坐下,拿起已經(jīng)咽氣的白貂,道:“不用,一個時辰就夠。” 一個時辰? 這都三個時辰不止了! 三人的心底同時涌上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老三面色凝重道:“我去找二哥!” 老四拍了拍他肩膀:“我也去!那誰,小姑娘,二哥是去的哪座山?走的哪條路?” “東邊第一座山頭,半山腰處,左轉(zhuǎn),山洞附近?!背奋访鏌o表情地回答。 她說這話時,正在剝白貂的皮,一刀下去,一整張皮像衣服似的、完完整整的被剝了下來。 幾人看了,都覺得仿佛自己的皮被剝掉了一般,生了一股惡寒。 黑袍男子深深地看了楚芊芊一眼,對兄弟們吩咐道:“不用找了,他已經(jīng)回不來了,別把你們也賠進去!” 老三、老四瞪大眸子,怔在了原地。 黑袍男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楚芊芊,昨天老二剛剛輕薄過她,今天老二就遇難了,這會是個巧合嗎? 夜里,楚芊芊做了一道油燜兔rou,一盤燒烤貂rou,又煨了一鍋臘rou菜湯,配了一疊涼拌三絲、一盤蘑菇炒蛋,和幾樣軟香小點。 幾個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完,老三、老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靜坐在一旁的少女。 少女的身影十分纖瘦,在燈光下看來,有種淡淡孤單的感覺。 如果這少女是生在他們族里,他們一定很樂意將她娶回家,當(dāng)寶貝疙瘩一般疼著。可偏偏,她不是! 那就……玩的時候,溫柔些好了,別太弄疼她。 幾人放下碗筷。 楚芊芊收了桌子,將餐具端到小廚房清洗。 洗完出來時,男人們把自己的棉衣脫下來遞給了她。 “縫一下?!焙谂勰凶诱f。 楚芊芊回屋取了針線,爾后坐在堂屋的冒椅上,靜靜地縫了起來。 她縫得很認真,也很漂亮,沒因是陌生人的衣物就有所怠慢,甚至,還把每??圩佣技恿司€。 這個小小的舉動,令黑袍男子的目光霎那間染了一絲溫柔。 “我meimei,每次給我縫完衣服,也都會把所有扣子加上線?!彼朴羞€無地呢喃,“她也愛喝紅糖姜茶,你們很像?!?/br> 楚芊芊就道:“你很喜歡你meimei?!?/br> “是?!北认矚g自己,還喜歡她。 “她多大?”楚芊芊又問。 “如果活著,今年應(yīng)該三十二了?!?/br> 楚芊芊沒再接話,咬斷最后一根線頭后,將棉衣遞給了他們:“好了,可以穿了,還有別的衣服要縫嗎?” 他們常年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衣服不破不買,有時買不到,自己也會動手縫一下。但男人縫的像蜈蚣,哪有女人的針腳漂亮? 看著被縫得漂漂亮亮的衣裳,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家中的母親,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兒。 “沒有的話,我回房歇息了,熱水和小米粥溫在爐子上,要是半夜起來吃了,就幫忙添點炭火,不用再生火的話,我早飯可以做得快些?!陛p輕說完,楚芊芊略施了一禮。 黑袍男子看了看她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棉衣,或許,是他想多了吧?這么賢惠的女子怎么可能殺人? “明天應(yīng)該就不會下雪了,今晚都早些睡,明日趕早動身!”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老三、老四交換了一個眼神,點頭,其實就算大哥不說,他們自己……也對那姑娘下不去手了。 誰讓她做的飯、縫的衣,包括講的話,全都有種家的味道呢? “我要是有個這樣的meimei就好了?!?/br> “我有我有,比她還大一點兒……” 老三、老四說著說著,回了房。 只有黑袍男子站在院落中央,靜靜地眺望著山頭的方向。 老二死了,是死在了仇家手中,還是死于一場意外? 如果是前者,說明他們行蹤暴露了,應(yīng)該連夜離開才是。 可如果是后者—— 看了看楚芊芊的窗戶,那窗戶上還映著她美麗的身影,她在練字,或作畫…… 希望不要是后者,也希望不要是你,如若不然,我會讓你知道,傷害我兄弟,究竟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什么人?” 他拔出寶劍,冷冷地看向了對面的大門。 碧珠的頭皮麻了麻,這就被發(fā)現(xiàn)了?她明明已經(jīng)很小心了呀! 看到小姐的字條后,她擔(dān)心小姐遇到了危險,忙跑了回來,遠遠地聽見男人們的笑聲與談話聲,還以為是老爺與劉管事來接小姐回去了,可聽到后面感覺不像,便壯著膽子進來了。 她隨手拔下珠釵,挽了個婦人的發(fā)髻,神色慌張地跨過了門檻:“meimei!meimei你在嗎?呀!你誰呀?怎么在我公公家里?” 仿佛突然看見陌生人,又驚又怕的樣子。 事實上,她還真有些害怕,這男人一看就是殺過人的,渾身都散發(fā)著一股強大的煞氣。 黑袍男子定定地看了她半響,抱拳,拱了拱手:“在下路過,與兄弟們在此借宿兩晚,明早便離開?!?/br> 兄弟們?這么說,還有人?好還是壞??? 碧珠的腿都快軟了。 黑袍男子目光凜凜地盯著她,問:“你是誰?昨晚怎不見你來?” 碧珠眼神一閃,訕笑道:“我是meimei的大嫂,我跟她哥住山頭那邊,她哥有些不舒服,我想接她去給她哥看看的!” 這時,楚芊芊走了出來。 碧珠眼睛一亮:“小……小妹!你哥好像老毛病犯了,你……去給看看吧!” 不管怎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跟幾個陌生男人同住一院,實在叫人放不下心,不如先溜出去,在寺廟借住一晚,等他們走了再回來。 楚芊芊面色不變,淡淡說道:“就照我之前給你的方子抓點藥就可以,不必我去看,你回吧?!?/br> 小姐是在暗示她走? 為什么? 是真的有危險怕牽連她? 也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留下來也無濟于事,不如趕緊上山,找普陀寺的方丈們求救。快的話,來回一個時辰就夠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兒歇息啊?!北讨樾α诵?,按耐住仿佛一邁步就要癱在地上的無力感,徐徐轉(zhuǎn)身,面向大門。 突然,黑袍男子眼眸一瞇,道:“把你的方子給我看看!” 碧珠肩膀一抖,回過頭,笑道:“我方子在家里呀,我哪兒會隨身帶著那個?” 黑袍男子指了指她,意味不明地問:“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小姐寫給那個死人的方子??! 哎媽呀,他們該不會是一伙兒的吧? 如果是,這方子可決不能被他發(fā)現(xiàn)呀! 碧珠忙將手縮到了背后,搖頭笑道:“沒什么,年貨單子?!?/br> “年貨單子?”黑袍男子看著她明顯變慌張了的樣子,濃眉一蹙,“給我看看?!?/br> 碧珠后退:“這有什么好看的呀?一張單子罷了?!?/br> 黑袍男子的眼底慕地閃過一絲狐疑,上前幾步扣住碧珠,一把奪了她幾乎要揉爛的東西! 攤開一看,臉色瞬間變了! “你不是說是年貨清單嗎?怎么變成我二弟的字條了?我二弟在哪兒?是不是你殺了他?” 碧珠被他突然暴漲的戾氣嚇得渾身發(fā)抖:“我……我在路上撿的……我沒殺人!我……沒看見你二弟!你看我像有武功的人嗎?你二弟那么強壯,我哪里殺得了他?” “你又沒見過我二弟,怎么知道我二弟很強壯?”黑袍男子冷冷地指了指楚芊芊,“是她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看到的?” 碧珠懵了,完完全全懵了,好半響,才道:“你這么高大威猛……你兄弟肯定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啊。我不騙你,我真的是在路邊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