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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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仙歌渾身上下,殺氣騰騰,rou眼可見的靈氣波動在其周身環(huán)繞,猶若玄妙的彩帶,又像是片片彩光閃爍,把高大魁梧的他映得如一尊威風凜凜的天宮戰(zhàn)神。附近麥田中的皚皚積雪,開始一粒粒地飄搖而起,似落雪倒飛,場景看起來,格外神秘幻美。 釋名大師雙手捻佛珠,低頭誦經(jīng)。 羅同華微微皺眉,猶豫不決。 “爹了個蛋的,要瘋啊這都是?”一聲暴戾粗俗的呵斥聲不合時宜地響起,直接打斷了場間寂靜而緊張,一觸即發(fā)的氣氛。 龔虎梗著脖子從河堤那邊大步跑了過來。 致玄、慧青二位真人,釋名大師、羅同華、縱仙歌,倒是不怎么在意龔虎的粗俗無禮和暴戾,卻盡皆皺眉感應附近異常的狀況,同時把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了緊隨龔虎身后趕來的石林桓——莫非,剛才那般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氣氛,被無形的神秘力量束縛著未能大面積擴散開,是這位相術大師,提前布下了風水術陣做出的防御么? 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今日參加婚宴,穿著得體服飾,卻仍舊難掩猥瑣邋遢形象的龔虎,飛奔而至,氣喘吁吁地揮著煙槍沖三位出世人喝罵道:“狗娘養(yǎng)的玩意兒,人家今天結婚大喜,你們跑過來搗亂,這是人做的事兒嗎?” 兩位真人,一位高僧皆愕然。 不待所有人回過神兒來,怒氣沖沖的龔虎腳步未停,竟然直奔三人而去,揮著煙桿子就要砸人。 好家伙! 致玄和慧青二位真人急忙掐訣施術,釋名大師急退兩步金剛怒目暴喝一聲:“退下!” 然而這佛門秘法,山門玄術…… 卻沒有起到懾退阻止龔虎的作用,或者說,起到的作用還不夠,境界修為極高的三位出世奇人所施強大法術,只是讓這位奇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邪不倒,身形稍有踉蹌,揮起的煙桿子沒能砸到被他盯準了的致玄真人,胳膊一歪,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釋名大師的頭上。 砰! 釋名大師低頭,皺眉,泛起淡淡金色的雙掌重重地當胸推向了龔虎。 一道魁梧的身影及時閃現(xiàn)在龔虎身旁,一手攥住身形矮小瘦弱的龔虎肩膀,將他拉開,另一手單掌拍向釋名大師的金剛掌。 噗…… 掌風四起。 淡金色光芒如細沙流落。 釋名大師后退三步。 一手攥著龔虎肩頭的縱仙歌,連退數(shù)步,傲然挺立,冷冷地說道:“江湖與佛門密宗,從現(xiàn)在起,便開始了吧?!?/br> “縱宗主此言差矣,是青鸞宗與我佛密宗……”釋名大師一副怒目金剛狀。 殺氣彌漫。 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一位穿著樸素的深灰色羽絨服,休閑褲,黑色棉皮鞋的老者,卻極其詭異玄妙非凡地憑空出現(xiàn)在了幾位世間少有的玄學高人中間,就像個愛多管閑事的老好人般,雙手擺動著和藹勸道:“各位各位,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何必大動干戈呢?再說了,今天是蘇家小子結婚的大喜之日,你們這樣做可不好。這樣吧,你們有什么事情,到我的茶館里坐下來喝杯茶,靜下心談?!?/br> 之前雙方雄渾氣機碰撞交鋒,卻未散播開來,此刻終于了悟了緣由——原來是這位大隱的半圣馮平堯,一直都關注著這里。 慧青真人冷哼道:“馮老先生,是打算要與我山門為敵,助紂為虐么?” “仙姑冤枉我這老頭子了。”馮平堯樂呵呵地說道:“這世間事,無非道理和人情,凡事總要講個道理,對吧?” “馮老先生?!敝滦嫒说坏溃骸拔疑介T護佑天道,老先生以為如何?” 釋名大師至此也不再淡然,神情冷漠地雙手合十施禮,道:“老先生可知,蘇淳風有悖逆輪回的嫌疑,更是與邪魔詭術傳承者為伍,如今魔門將啟,為世間生靈之禍福著想,也需開化蘇淳風?!?/br> “天、地、人。”馮平堯微笑道:“在我看來,人道為主?!?/br> “天地君親師,馮老先生讀書讀出了半圣境界,卻似乎要悖逆所學所尊的儒家真義?!被矍嗾嫒俗I諷道。 遠處的村子里,忽然間爆竹聲鞭炮聲密集地響了起來。 歡聲雷動。 新娘子,接回來了! 馮平堯回望了一眼村莊,繼而扭頭,毫不生氣笑瞇瞇地說道:“什么儒家儒家的,我這個老頭子可不敢當儒家的后來人。新時代了,思想不能老是那么封建迷信嘛!這天地君親師,還不是咱們?nèi)硕ㄏ聛淼囊?guī)矩,琢磨出來的東西?所以啊,還是要以人道為主,出家人忘卻紅塵斬三情,只尊天地,匡扶維護自己的信仰和理想目標,倒也沒什么,可也不能因為你們的信念和守護,就不讓紅塵中人有情有義,這是不講道理啊?!崩舷壬樗槟畹貒Z叨著:“其實,你們各方都沒有錯,錯的,是各自的理念信仰沖突。而我,本來也不想摻和到你們的矛盾糾紛中,可偏偏老了老了就難免有些性情頑固,就想要講個道理,各位聽與不聽我的話,另說,今天是絕對不能影響到蘇淳風大婚的,而且,我得強調(diào)一點,任何時候,只要我這個老頭子還活著,那么,就決不允許任何玄學中人,任何勢力,傷及蘇淳風的無辜親人。” 語氣溫和,面帶笑容。 但一字一句落在場間每個人的耳中,卻是字字鏗鏘,句句如金石摩擦之音,比之縱仙歌的強勢霸氣,不逞多讓! 致玄真人瞇縫起一雙丹鳳眸子,道:“馮老先生,是在威脅我山門?” “阿彌陀佛,我佛密宗無懼地獄,何懼人言?”釋名大師合十施禮,寶相莊嚴,只是那光禿禿的頭頂上被龔虎砸了的地方,鼓起一個紅紅的大包,讓此刻的他,看來又有點兒滑稽可笑。 一向脾性溫和又疏淡反感玄學的馮平堯,自決定邁入著奇門江湖看一看時,便拋開了固有的執(zhí)念和偏見,卻也是懶得和這些人較真,他擺擺手說道:“都別在這里裝模作樣了,其實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想現(xiàn)在就你死我活分出個勝負來,畢竟魔門將啟,你們還得去做那人類世界的無名英雄。當然,如果你們真要打,我不攔著,但我會攔住你們斗法的動靜,不能驚擾了不遠處村子里的喜慶婚事……要打,就打吧?!?/br> 說完這番話,馮平堯轉(zhuǎn)身往村子里走去。 步履從容。 河堤口處,絡繹不絕地走出了一個個奇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耀皇宗白家三代的頂梁柱,白擎山、白寅、白行庸,以及耀皇宗的幾位煉氣境高手;青鸞宗的幾位高手在縱萌的帶領下,也出現(xiàn)在了河堤上;京城宋家、熊家的人也來了,金官莊古家的古翰、古博兄弟二人,緊隨青鸞宗的人出現(xiàn)在河堤上,山海市醒神之下無敵手曹素的徒弟裴佳,以及一眾奇門江湖上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們,幾乎全都走上河堤。 沿堤一線,便是大半個江湖。 “阿彌陀佛!”釋名大師輕輕道一聲佛號,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去。 遠處,十幾名苦行僧,緩緩退下。 “我山門中人,豈會懼江湖草莽威脅?”慧青真人面露狠戾怒容,便要揮起拂塵施術攻擊。 致玄真人抬手阻攔,輕嘆口氣,淡然道:“罷了,魔門之事緊要,走吧?!?/br> 慧青真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也明白當前的局勢,對己方不利,咬牙點了點頭——他們,理虧在先。 山門無懼這奇門江湖草莽。 甚至無懼那位半圣的馮平堯和官方。 他們有這個實力,也有這份歷史和玄學術法的底蘊、底氣! 因為,官方離不開山門,至于這些江湖草莽,山門一旦和江湖發(fā)生了不可調(diào)和必須分出勝負的大規(guī)模沖突,山門中那些閉關多年,真正脫離紅塵甚至可以說是脫離人間,只求一朝頓悟正道而知天意向往生的幾位老前輩,必然要出面插手的。 但現(xiàn)在,今天,他們真不能硬闖。 奇門江湖上的諸多宗門流派、世家,除卻青鸞宗縱仙歌這個強大的奇葩之外,可以說其它勢力都決然不想,甚至可以說,不敢與山門做對??山袢眨翘K淳風大婚,這些奇門江湖上的青年俊杰們,將蘇淳風視作友人前來,他們年輕氣盛可不會顧忌太多,只認一個道理。倘若山門和佛門密宗不惜代價地硬闖,有縱仙歌、龔虎、羅同華等幾位巔峰高手和一眾江湖新秀的阻攔,山門及佛門密宗聯(lián)手即便闖過去,也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更何況,他們在此一戰(zhàn),傷及那些青年新秀,他們身后的勢力即便再如何顧忌畏懼山門,也會勃然大怒徹底站在山門的對立面。更不要說,今天還有一個半圣的馮平堯在場,二十多公里外的金州縣城,還有一個鬼神莫測的鐵卦仙沒有現(xiàn)身。 詭術傳承者師徒是否來了? 身具逆鱗的蘇淳風會不會狂性大發(fā)? 總之…… 今日山門、佛門密宗前來,本意就不是為了戰(zhàn),而是為了讓蘇淳風知曉他們的態(tài)度。事已至此,蘇淳風必然會得知他們來了,而且也必然清楚山門、佛門密宗諸多高手大舉出動,是在展示他們在一些事情上,絕不會妥協(xié)退讓的強硬態(tài)度——目的,便算是基本達到了。 魔門開啟是大事,不能耽擱。再者有穩(wěn)定的計劃,蘇淳風大婚之后,奇門江湖諸多勢力也不會真的站在他這一邊與山門、佛門密宗為敵,所以,沒必要今日在此犯下眾怒。 致玄、慧青二位真人轉(zhuǎn)身離去,遠處的山門一眾高手身影消失。 羅同華露出淡然笑容——他就知道,今天打不起來。但剛才龔虎、縱仙歌與釋名大師驟然交手的那一刻,著實讓羅同華的那顆神識覺醒了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里。 就在羅同華與縱仙歌、石林桓、龔虎也要轉(zhuǎn)身回村時,忽然都不約而同地止步,微皺眉面面相覷。 而已然向北走出十幾米遠的釋名、致玄、慧青三位,也同時停下了腳步。 煉氣后期以上的高手,能聽到一股磅礴意念力破空而至所表達的話語。其他人,卻是不明所以,紛紛露出疑惑神色。 河塘村中。 歡天喜地的人群,簇擁著一對新人從家里走出來,沿著大街上的紅毯,向村委大院走去。 他們將在那里,舉辦婚慶典禮的儀式。 新郎新娘挽著手,在漫天繽紛飛舞的彩屑中,在親友街坊鄉(xiāng)鄰的夾道中,神采奕奕滿面喜色地走著,他們身后,是伴娘張麗飛、黃薏瑜、龔曉蕊,還有因為和大明星共同作陪而愈發(fā)喜悅激動的伴郎譚哲、李志超、楊波。 新郎官喜笑顏開,時不時揮手點頭向大家致謝。 卻沒有人知道,蘇淳風分出一絲心神,磅礴強勢的意念,已然越過人群,越過鞭炮爆竹和大喇叭里的戲曲聲,越過歡呼喜慶的喧囂聲,越過村子里一排排一間間的房舍,越過村北的小河,越過河堤和臥雪覆蓋的農(nóng)田,直達一眾高手的腦海中: “是談是戰(zhàn),他日蘇淳風定當親自作陪,今天……我大喜,就不與你們計較了,原諒你們一次!” 第768章 可喜,可賀 一言畢。 蘇淳風與紅塵世俗外的強大勢力之間,就此隔閡再難解,徹底站在了敵對的立場上。 幾人轉(zhuǎn)過身來,目視漸行漸遠的世外中人。 羅同華不解,卻無奈。 縱仙歌縱聲大笑,格外開懷——這,才是他縱仙歌早已看好并值得他不惜天下第一人的顏面,當眾主動提前約戰(zhàn)的那個后輩蘇淳風!就憑今日蘇淳風此番態(tài)度,放眼天下,誰還能比蘇淳風,更適合與他縱仙歌一決高下?誰,還能比蘇淳風更有資格,在他縱仙歌之后登頂江湖一覽眾山小?又或是,踏縱仙歌之名更上一層樓? 石林桓闔目望天,他想起了河塘村村委大院里那塊石碑,原先放置于村中十字大街西側(cè),上面記載著村名的由來:“三國時期,曹cao駐軍于此,見河流曲徑環(huán)繞,至此輾轉(zhuǎn)不去遂成塘,曹cao感慨有云:河塘水淺亦臥龍,風生水起,不次深潭……” 二十多公里外的金州縣城。 鐵卦仙坐于內(nèi)室木桌前,右手食指蘸水做卦,許久后自言自語道:“河塘村臥龍既起,便要干了。” 無人知曉。 河塘村村北的麥田間,對峙的雙方盡皆散去之后,那條水面凍結了的小河,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趨干涸,詭異而神秘。 村委會大院里。 在婚慶主持帶動親朋們的起哄聲中,新郎新娘擁抱在一起,輕輕一吻。 三位伴娘,鬼使神差般地相互對視一眼,發(fā)現(xiàn)她們每個人那一雙美麗的眸子里,都盈滿了淚珠,然后三人都有些心虛般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卻又覺得不妥,便相視而笑,各有所思。 許是為友人結婚而開心,又或是因新娘不是自己而傷感。 各人只知自己的心思。 然而事到如今,曾經(jīng)有過且保持了或長或短的那些或甜或苦的想法,不論愿意與否,都該放下了。 一場婚禮,因為豪富云集,因為江湖繁盛,因為紅遍了華夏大地的影視歌三棲明星張麗飛親自做伴娘,從而見諸于全國各大娛樂新聞媒體的頭條,使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在豫州省平陽市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村莊里,有這么一對新人,舉行了一場平凡卻又奢華的婚禮! 這天晚上。 婚禮的喜慶氛圍并沒有因為白天一場場的喜宴結束而結束,反而走向了婚禮喜慶的高潮——村委大院里的戲臺上,從省里請來的歌舞團可勁兒地為鄉(xiāng)親們獻上了精彩的節(jié)目,張麗飛更是親自登臺演唱了她的那首經(jīng)典《愈合了傷》,而因為在外演出所以沒能及時趕上婚禮現(xiàn)場,直到傍晚才匆匆趕到的海虹樂隊主唱張展飛,也親自登臺彈著吉它一展歌喉,引得那些歌舞團的演員們和村里的鄉(xiāng)親們,都在臺下紛紛索要簽名。 這個寒冬的日子,不太冷。 與絕大多數(shù)村里結婚時鬧洞房那種實在是不堪的情形所不同,蘇淳風的洞房,鬧得相當有節(jié)制,歡笑聲不斷,卻絕無一絲粗鄙野蠻的行為。用李志超的話說那就是:“別扯淡什么狗屁鄉(xiāng)下習俗,以前留下的那些鬧洞房形式應該叫做惡俗,那時候是因為以前窮,窮鄉(xiāng)僻壤的也沒啥娛樂活動,一幫鄉(xiāng)下娶不到媳婦兒的光棍兒們眼饞娶到媳婦兒的,就瞎胡鬧,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那,都老實點兒啊……你說是吧?淳風,你和海菲,咱們可都是老同學了,嗯,你倆坦白交代一下吧,有沒有奉子成婚?” 一眾哥們兒全都跟著起哄。 當洞房里熱熱鬧鬧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平陽市華盛大酒店的張麗飛,端著一杯紅酒站在窗前,望著深夜十一點多,已然安靜了許多的平陽市夜景,心思如潮,難以平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