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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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猜?” “可那時候外人并不知道咱們定親的事情,莊嫣她為什么要去攛掇皇后?你猜是誰告訴她的?”琳瑯等了片刻沒聽見回答,知道她猜不出來,就回頭道:“是魏嫆!” “魏嫆?” “就是兵部尚書魏大人的千金。” 徐朗“唔”了一聲,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說起這個,我查朱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朱家和魏家暗地里居然有往來?!彼麑⒘宅槺г趹牙铮€可以低頭去瞧她的神色,見她居然沒有半點預(yù)料中的詫異,低聲問道:“你不覺得奇怪?” “朱家要是圖謀不軌,拉攏兵部尚書也不算奇怪?!绷宅樦荒苎陲棧睦飬s難掩喜悅,徐家既然查出了魏家這條線,必然也會有所作為,倒省得她再想辦法提起了。 她的反應(yīng)在徐朗看來實在過于鎮(zhèn)定,半點都不像十一歲小姑娘該有的模樣。徐朗的目光掃過她的眉眼,這音容笑貌都是熟悉的,只是偶爾不同尋常的表現(xiàn),總讓她覺得小姑娘身上藏著個秘密——比如舉薦了陳皓這樣的奇才,比如對朱家的警醒,今兒她有意把話題往魏家引,莫不是也早就知道了魏家和朱家牽扯的事情? 心里愈發(fā)好奇,但琳瑯不說,他也不去多問,不過卻有另一個疑惑——“旁人不知道咱們定親的事情,魏嫆是如何知道的?”魏家跟賀家沒多少交情,等閑不會說起這種事情,除非…… 果然琳瑯咬一咬唇,承認道:“魏夫人想把我說給魏宗輝……” “他休想。”徐朗嘀咕了一句,抖韁繩緩行。漸漸到了射獵場,便給她活捉了幾只兔子。 尋常射獵均用弓箭,不過今兒徐朗是為逗小嬌妻高興而來,身上沒帶弓箭,便揀了幾個石子兒用。他的腕力極好,徒手獵兔,彈無虛發(fā)。 這會兒日頭高升,雪地漸漸的化開,只是風(fēng)還料峭,撲在臉上冰涼涼的。琳瑯的背后便是徐朗的胸膛,小火爐一樣溫暖,竟叫她半點都沒發(fā)覺寒冷。以前琳瑯不會騎馬,更不會射獵,這是頭一次追著獵兔,那感覺別提有多新奇了,跟著徐朗跑了一大圈,還覺得意猶未盡。 回去的時候徐湘跟朱成鈺的賽馬早就結(jié)束了,不出徐朗所料,徐湘慢了一步落敗,朱成鈺討了個沒趣兒,賽完馬就走了。 徐朗將琳瑯送回莊子,賀璇璣等人正在雪湖邊煮茶談天,除了原來的徐湘、徐浣之外,竟還多了個韓萱兒。這時候徐湘姐妹倆在那里撥弄火爐茶壺,賀璇璣賀韓萱兒則并肩站在湖畔。 琳瑯走近賀璇璣跟前去,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有一層可疑的紅暈,她只當那是天氣寒冷凍的,也沒在意。誰知道十二月初賀文瀚為長孫辦生辰宴的時候,韓夫人竟帶著韓萱兒來道賀了,期間還專程和大夫人往內(nèi)室去了一趟,說了好久的話才出來。 彼時賀璇璣就和韓萱兒在一起,臉上又浮起了可疑的紅色。 大jiejie這樣的表現(xiàn)叫琳瑯極為好奇,等宴散后沒了別人,她便蹭到了賀璇璣身邊,笑嘻嘻的道:“大jiejie,今天和韓jiejie說了些什么呀?我瞧你臉都紅了。” 賀璇璣早就不是當初被打趣就會羞惱的姑娘了,靠在軟枕上翻著琳瑯送的話本,十分鎮(zhèn)定的道:“我何曾臉紅了。”嘴角卻有微不可查的笑意。琳瑯心里愈發(fā)好奇,蹭過去在賀璇璣身邊撒嬌,“大jiejie告訴我嘛,上回在莊子上你們就這樣,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她猴兒一樣攀過來,雙眸晶亮,加上臉蛋兒生得漂亮,賀璇璣實在是沒法抵抗,只得捏一捏她的臉蛋,“算是好事吧?!?/br> “大jiejie告訴我嘛!”心里貓爪子撓似的,琳瑯一臉的期待,賀璇璣只好道:“是……韓家想為韓荀提親?!?/br> 韓荀,就是那位韓貴妃的親弟弟?他們兄弟倆一文一武,人品才能有口皆碑,若這傳言不假,確實是個好人家。 而賀璇璣后面所說的話,更叫琳瑯吃驚——據(jù)韓萱兒所言,當初傳出那段關(guān)于賀璇璣和莊元晉“郎才女貌”的謠言時,實際上是韓荀救的莊元晉,只是那時韓荀已年近二十,且十六歲時娶的發(fā)妻早逝,怕影響賀璇璣聲名,便隱退在后,誰知叫莊元晉鉆了空子。 韓荀跟莊元晉同在御前,莊元晉除了養(yǎng)孌童的事不甚光彩之外,長相才干也不算太差。韓荀雖然對賀璇璣動過一點心思,到底覺得莊元晉這樣的少年郎才跟她更般配,所以一直沒戳穿謠言。見兩人成婚,便也按下了那一段心事。 及至后來賀璇璣跟莊元晉和離,韓荀才起了疑心,碰巧遇上大夫人放出莊元晉養(yǎng)孌童的消息,他便推波助瀾,順勢將證據(jù)呈到了御前。而今賀璇璣和離,韓荀已經(jīng)跟韓貴妃商量過,韓萱兒前番探了探口風(fēng),得知賀璇璣對韓荀本身的人品頗為贊賞時,這才讓韓夫人上門商議。 賀家原本跟韓家的交情不是很深,但韓大學(xué)士父子三人的人品,賀文瀚還是有點了解的。大夫人跟賀文瀚商量過,賀文瀚那里沒什么異議,問過賀老太爺,老太爺當年還挺瞧得上韓大學(xué)士,也不反對,只讓大夫人留意打探,別再碰上莊元晉這種人就是了。 這件婚事暫時沒定下,韓家也不著急——韓荀發(fā)妻去世后已經(jīng)有四五年時間了,中間并沒興過旁的念頭,這會兒也是等得的。 琳瑯卻頗樂意,韓家雖然出了個貴妃,畢竟不像莊家那樣是皇后母家,且韓貴妃膝下并無皇子,將來哪怕改朝換代,韓家受的牽連總要比莊家少一些。 當然這等事情輪不到她插嘴,漸漸的到了年底,府里準備著過年自是忙碌異常,大夫人那里事情扎成了堆兒,便叫江氏從旁協(xié)助,琳瑯也好跟著學(xué)學(xué)。至于老夫人,賀瑾瑜出嫁后她就消停起來,除了日常問安時偶爾尋個小錯處,平常也不折騰,倒?jié)u漸懂得安享晚年了。 年節(jié)里四處請酒,琳瑯專心備嫁,倒極少外出。整日里除了逗賀衛(wèi)琛,余下的時間就是看書或者跟大夫人學(xué)管家,若想去外頭逛逛,賀衛(wèi)玠那里忙著,便由徐朗帶著出去了兩次。 過了元夕,離婚期其實也就三四十天的時間了。秦氏近來要cao心琳瑯的嫁妝,賀衛(wèi)琛那里便是琳瑯帶著玩耍,小家伙這會兒剛學(xué)會走路了,扶著琳瑯的手再院里慢慢的走來走路,玩得不亦樂乎。 徐湘進門的時候就瞧見琳瑯蹲身陪著賀衛(wèi)琛走路,姐弟倆在暖陽下笑意融融。琳瑯瞧見她進來時滿面笑容,叫奶娘照顧著賀衛(wèi)琛,便問道:“又有什么好事吶?” “還真是好事!”徐湘拉著她就往外走,“帶你去看個東西!”a ☆、68| 徐湘帶著琳瑯一路走街串巷,竟是直往皇城腳下的丹棱街去了。不過到得街口,徐湘卻撥馬左轉(zhuǎn),進了一處深巷。這里是皇城腳下,寸土寸金,雖是個不起眼的逼仄小巷,內(nèi)里住著的卻非富即貴。 小巷幽深狹窄,兩側(cè)都是兩三層的閣樓聳立,青石板的縫隙間偶爾有綠意探出,最中間的部分已被踩得光滑順溜,可見年頭之深。到得一處小小的朱門前,徐湘將馬拴在旁邊,輕輕叩門。 來開門的是個垂髫小童,卻一眼就認出了徐湘,招呼道:“徐姑娘來啦!”看了后面的琳瑯一眼,微微笑道:“這位就是賀姑娘了?” 乍然被人猜出身份,倒叫琳瑯意外,便偏頭問徐湘,“這是什么地方?”徐湘笑著不答,拉著琳瑯的手走進去,小小的一方影壁之后是個六丈見方的院落,迎面一座小小的閣樓,樓前種著兩棵老槐樹,院子北邊的角落里留了一扇小門,其他地方擺滿了石頭。 琳瑯雖然不玩石頭,但愛硯之人,對這些石料多少也會有點了解。粗略看過去,這院子里堆著的可都不普通,多是名硯所用的材料,有些石料經(jīng)過打磨,有些則是天然長成的奇姿異態(tài),或大或小,擺了滿院。 那小童招呼兩人進來后就去擺弄那些石頭了,徐湘拉著琳瑯進了北邊的小門。角門后面是個小院兒,一跨近門去,迎面就是一方高架,上面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硯臺,不過大多取其姿態(tài),材質(zhì)平平。畢竟這里風(fēng)吹雨淋,沒人會將名硯這樣丟著。 架旁邊是一樹老梅,目光轉(zhuǎn)過去,就見徐朗坐在一方石凳上,正跟一位老者擺弄石頭。 那老者聚精會神,只有徐朗聽到她們的腳步聲時轉(zhuǎn)過身來,招手叫琳瑯走上前去。他面前的石桌上擺著個古樸無華的木盒,沒上漆也沒任何雕飾,但琳瑯已能猜得里面是什么東西——果然,一方水滴形狀的硯臺就端端正正的擺在里面! “這……是濤石做的嗎?”琳瑯喜出望外,自徐朗手中接過那方硯臺來。其外形如同水滴,渾圓流暢,纖秀可愛,果然跟傳聞一樣,細密晶瑩、石紋如絲,如同云濤滾滾。微微透著古綠的硯身樸如青銅,以指扣之,有金玉之聲。 琳瑯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看了會兒,臉上不由微紅——硯臺的地上有一道天然的裂痕,經(jīng)過打磨之后已變得細膩溫潤,古綠之內(nèi),依稀可見一抹鴿子紅,看起來倒像是藏著玉。那道裂縫如同細水流過,不顯突兀,反增意趣,裂縫左側(cè)刻了連理枝的花紋,右側(cè)則是比翼鳥。 連理枝和比翼鳥并不少見,往賣繡活鋪子里去一趟,能找見不少,但出現(xiàn)在硯臺上,琳瑯卻還是頭一次看見。流暢細膩的線條在硯底流過,鶼鰈比翼齊飛,少了繡活里的纏綿秀致和栩栩如生,卻多了幾分古樸雋永的味道,一眼瞧過去,便能叫人想起古老歌謠里樸實雋永的愛情故事。 偷偷瞧了徐朗一眼,那頭也正看著她,四目相處,他微微一笑,眼中情意毫不掩藏。 心里砰然一動,不知怎么的就挪不開眼。他的眼睛像是深潭、像是湖泊,不像朱成鈺那樣張揚熱烈,卻別有幽深執(zhí)迷的味道,引人深陷。 他倆旁若無人的對視,倒叫徐湘頭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類似于尷尬的情緒。 她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去打攪這對即將成婚的人,只好跟那老者攀談,“洪師傅的手藝當真高超,什么時候也幫我做一方硯臺罷?” “徐姑娘要是喜歡,老夫明天就選好石頭給你做。”洪師傅扶著旁邊的樹枝站起來,“這里頭放著不少,徐姑娘來瞧瞧有沒有中意的?”徐湘見他比自己識趣多了,當即跟著走進了藏著好石頭的小屋。 這邊琳瑯也為方才那一瞬的忘情覺得尷尬,硯臺依舊捧在手里舍不得放下,卻是由衷的道:“多謝徐二哥費心?!?/br> “你喜歡就好?!毙炖噬硐碌氖什坏?,他坐著的時候,目光正對著琳瑯的嘴唇。春光里已經(jīng)有了明媚溫柔的味道,明艷的小姑娘就站在跟前,眼底里都投著笑意,明亮的陽光鋪在她的臉上,她細膩的臉蛋不見半點瑕疵,倒是睫毛投了點暗影下來,隨著她眨眼躍動。 心里一陣顫巍巍的酥麻,他伸手攬著她的腰靠過來,忍不住抬頭親她的眼睛。 他的小姑娘,他將來的小嬌妻,總是這樣輕易的闖進心里。哪怕受盡了塞北苦寒風(fēng)沙的磨礪,堅韌強悍早已滲透進心性脾氣,瞧見她的時候卻總會有個角落瞬時融化、變暖,仿佛置身在山溫水軟的江南,有悅耳的鳥雀啼鳴、溫柔的柳枝婆娑、柔潤的春水搖曳,帶得那沙漠荒月都有了幾分溫柔繾綣的味道。 “琳瑯?!彼瑤е±O的手掌碰著她的臉蛋,低聲道:“這是我送給你的聘禮,好嗎?” 他的聲音是少有的柔和,男子的氣息卻撲面而來將她卷在其中,溫熱堅實的胸膛俯身壓過來,他的面容背著光,輪廓卻格外分明,叫她瞬時沉溺。 以前看話本,故事里的男女定情時會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語,或是指著空中明月為媒,或是指著滿山爛漫的桃花為媒,或是立于秀麗的山巔,以江山為聘。那時她也曾想過,最美好的表白莫過于此吧,月光、桃花,甚或江山,那是怎樣旖旎動人的場景。 而在此時,再普通不過的小院子,初生的春光、橫斜的老梅,他說以一方硯臺為聘,卻輕易觸動她的心底。 比起月光、桃花,這算不上曼妙,比起江山、天下,這算不上貴重,可這是他特意從漠北尋來的,從陡峭的山崖、深險的河床,在兩軍惡戰(zhàn)的間隙里,細心搜尋,以兌承諾。琳瑯只覺得心頭溫熱,隱隱有澎湃的情緒在躍動,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笑著看他,而后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親一觸。 她第一次親他,如蜻蜓點水、蝴蝶掠花。 * 走出那條小巷的時候,琳瑯和徐朗都沒有說話,隱隱的卻有某種溫柔的情愫在浮動。徐湘有點后悔跟著他倆一起走了,想要開口說句話,那倆人臉上的溫柔笑意藏都藏不住,倒像是她破壞了氣氛似的。所幸她在軍中待得久了,臉皮漸漸變厚,若無其事的走在琳瑯身邊,不時的偷看徐朗幾眼。 瞧見人群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時,徐湘如逢救星,“哎,那不是裴明溪嗎!” 琳瑯依言瞧過去,果然看見了裴明嵐和裴明溪姐妹倆,倆人正在字畫鋪里面,裴明嵐在看一幅字,裴明溪站在她的旁邊,目光卻在旁邊的一幅山居圖上。 自打裴明溪進了畫院,琳瑯就少有時間跟她會面,后來琳瑯被賜婚后忙著學(xué)這學(xué)那,就只十一月里見了一次,年節(jié)都沒見著面。這會兒難得碰上裴明溪,琳瑯當下就向徐湘道:“我去找明溪說說話,你們先回去嗎?” 徐湘嘿嘿一笑,“二哥怎么會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你去吧,咱們在茶莊等你。”旁邊徐朗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亦點頭道:“去吧?!?/br> 這回琳瑯是被徐湘拉出來的,隨身沒帶任何丫鬟,不過跟他兄妹倆出來的時候琳瑯很容易將那些規(guī)矩拋在腦后,且暗里有七鳳和九鷂保護著,琳瑯有恃無恐,便放心的獨自過去。 裴明溪是個畫癡,琳瑯認識她沒多久后就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躡手躡腳的走到裴明溪身后,琳瑯靜悄悄的站了會兒,見她始終沒有發(fā)覺,這才泄氣的拍她的肩膀,“傻子!” 集中的精神陡然被打斷,裴明溪輕輕“啊”了一聲,扭頭見了是琳瑯,不由驚喜道:“琳瑯!” “又來看字畫啦?”琳瑯拉著她在就近的桌邊坐下,裴明溪便道:“爹爹的生辰快到了,jiejie說要挑一幅好字送給他,爹爹叫我過來瞧瞧,多學(xué)學(xué)?!?/br> “難得啊?!绷宅樀吐曇粐@,“剛才還看見嵐姑娘了,怎么這會兒就不見了?” 裴明溪也四處看了看,不見裴明嵐和身邊丫鬟的蹤影,便道:“興許是上樓去了吧?!庇謫柕溃骸澳阋瞾砜醋之媶??怎么沒人跟著?” “我只是路過,碰巧看見你,咱們?nèi)ツ沁吅缺??”琳瑯和裴明溪兩個月沒見,也是攢了好些話想問。裴明溪留下那個丫鬟在這里等著裴明嵐,便跟琳瑯往外走,問道:“三月里就要成親了,感覺如何?” “就那樣吧,只是太倉促了。還要謝謝你那幅畫,我爹和娘都贊不絕口呢,說你將來必成大器?!?/br> “竟然能得賀學(xué)士如此夸贊?不勝榮幸?!迸崦飨鼇硇愿駶u漸開朗了一些,臉上多了笑意,道:“原該親自送過來的,不過你也曉得我們這邊,除了去畫院,其他時間夫人不許我輕易出門。” “出門都不許啦?”琳瑯嘖嘖一嘆,“聽說嵐姑娘定親了?” 裴明溪點頭道:“是工部員外郎姜家的公子,對了琳瑯,三月里我要跟隨師父去南疆,恐怕你成婚時不能親自道賀了。到時候帶些南疆的土物給你頑。” “這有什么,你那幅畫我一直放在案頭,比什么都好。去南疆做什么?” “師父說要去那里采風(fēng),要我跟著去長長見識,爹也同意了?!迸崦飨罩宅樀氖?,多少有些不舍,“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要成親,往后可要好生照顧自己?!?/br>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南邊過段時間恐怕要鬧春荒,到處亂著呢,你路上可得小心。跟緊你師父,可別丟了。”裴明溪的師父琳瑯只聽過名頭,說是姓隋名遠道,今年二十六歲,正好大裴明溪一輪。 賀文湛在文人圈里朋友不少,跟這位隋遠道也有過來往,據(jù)說也是個畫癡,沉溺在山水花草之中,至今未娶,是個風(fēng)雅有趣的人。裴明溪自打進了畫院就跟著她,據(jù)她的說法,隋遠道待她很不錯,這半年多跟著他,裴明溪不止畫藝見長,連性子都被帶得活潑了些。 這當然是琳瑯樂見其成的。以前裴明溪因為身世尷尬,在京城并沒幾個朋友,平常在家里又安靜獨居,養(yǎng)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此竦霓D(zhuǎn)變,想來這位隋遠道功勞不小,裴明溪這一趟入畫院,還真是收獲不少。 兩個人又說了半天話,見著裴明嵐帶丫鬟出來,裴明溪這才告辭走了。 過了年節(jié),天氣一日熱似一日,二月里四處冒出青青嫩芽,春風(fēng)一吹,嫩綠的柳葉兒舒展開,梁間燕兒歸來筑巢,就又是一年新氣象了。 收起冬衣?lián)Q上春衫,漸漸的婚期臨近,琳瑯試過嫁衣鳳冠,秦氏那頭又將裴家的鋪子田產(chǎn)等東西打理好,因琳瑯年紀還小,早早就選了可靠的mama□□著,到時候幫琳瑯打理陪嫁的各種生意。往常這些東西都是魏mama管著,而今倉促間□□的人畢竟有限,秦氏便讓魏mama先過去在琳瑯那里打理一年,倒忙壞了魏mama。 蘭陵院里滿滿的都是備嫁的氛圍了,除了那些嫁妝,陪嫁的丫鬟婆子也是少不了的。這些人有些是秦氏買的,大多卻還是賀府里的丫鬟,或有人在賀府有家人為奴,陪嫁時這些都得打理交割清楚,琳瑯要挑幾個可靠妥當?shù)娜?,也破費功夫。 院里的一樹海棠早又吐出碧葉,零星打了幾個花苞,那一架紫藤也長得茂盛起來,雖還沒開出紫色花串,春光之中也頗好看。 徐朗送的靜靜如今已長大了些,琳瑯將它交給錦繡照顧,因賀衛(wèi)琛喜歡這些小東西,幾個月相處下來,小家伙對著貂兒倒生出了些依戀。琳瑯這里舍不得秦氏和賀文湛,更舍不得這個粉嫩可愛的小弟弟,只盼著時間慢慢流過去,好教她能多貪圖幾天蘭陵院的安樂。 三月三上巳節(jié)一過,蘭陵院外的花圃里就開滿了各色的花,一簇簇一叢叢熱烈似錦,叫人看了心生喜悅。院里也是春光大盛,紅花綠樹明媚鮮艷,海棠丁香的濃蔭遮著春光,芭蕉下麗服新裝的琳瑯抱著貂兒閑坐,天然圖畫。 到得三月初八那天,在御街邊楊柳低拂、櫻桃開花的時候,徐家的一百零八抬聘禮送到了賀府。 ☆、69|69 賀府已經(jīng)許久沒辦喜事兒了,這回琳瑯出嫁又是皇帝賜的婚,大夫人和秦氏一起cao辦著格外熱鬧。 琳瑯已然盛裝打扮了起來,艷麗的嫁衣是早早就裁制好了的,金線銀絲繡出細密繁復(fù)的花紋,華麗貴重。鳳冠是秦氏親自過問做出來的,請了京城幾位有名的匠人,金鳳玉翠點綴其間,薄如蟬翼的金翅顫顫巍巍,大小勻稱的一百零八顆珍珠暈出淡淡光華。 琳瑯端坐在鏡前,有種恍如夢中的錯覺。 秦氏就在她的旁邊坐著,唇邊噙笑,目光只在女兒臉上流連。 曾是何時,琳瑯也曾披過一襲鮮妍嫁衣,那時舅母幫她通發(fā)理妝,琳瑯曾默默噙淚,無比盼望娘親能陪在身邊,而今這愿望得以實現(xiàn),對比之下生出的喜悅沖淡了分別的傷感,她扭頭瞧著秦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