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暄和皇貴妃傳、終極教師、重生之浪子回頭、被絕世美顏攻略的日日夜夜、孤懷了權臣的崽(穿書)、魅魔養(yǎng)成記(高H rou文 奇幻 )、蛇女、[快穿]專職男神、傲嬌萌寶娘親有藥、下蟲上天2起源
里面鬧了半天,她等動靜小了才扶著拐杖回屋。秦氏和賀文湛已經在里面了,見了她便道:“你二jiejie要回府,正在叫人收拾東西,咱們一同回去吧?!绷宅槷斎徊粫挟愖h。 回城的路顯然比來時慢了許多,賀瑾瑜帶來的人手盡皆被賀文濤下令帶回,一隊車馬緩緩駛回城中,到了賀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賀瑾瑜的事情既已敗露,張mama知曉便相當于老太爺知曉,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在賀家從未出現過,賀文濤也知其嚴重。左右逃不過老太爺的一頓罵,通過張mama傳達還不如他自己去坦白,還能描補描補,于是進府后喝命將賀瑾瑜帶回院里關起來,他忙往老太爺的書房請罪去了。 顯然今晚府里會有一場雞飛狗跳,賀文湛和秦氏處境頗為尷尬,先回蘭陵院吃東西墊墊肚子。到了掌燈時分便有慶遠堂的人過來,請他們過去,說賀老太爺有話吩咐。 ☆、第8章 瑾瑜禁足 琳瑯一家三口到了慶遠堂的時候,只見院里燈火通明。尋常給老太太請安時時在正屋里面坐著說話,這院子的北邊其實還有一溜客廳,修得氣派富貴,只有貴客到來或是老太爺有事吩咐時才會使用。 這會兒客廳里被蠟燭照得亮如明晝,上首的虎皮檀木雕花大方椅上端坐著賀老太爺,一桌之隔是側身坐著的老夫人,下首一溜十六帳交椅,鋪著一模一樣的秋香色團花錦褥。 長房的賀文瀚和大夫人徐氏早已到了,緊挨著坐在老太爺的下首,再往下是賀衛(wèi)玠、江氏、賀璇璣,沒見姨娘和庶出的孩子。老夫人這邊坐著賀文濤和二夫人嚴氏,中間留著三個位子,再往下是二房的賀衛(wèi)琨和其妻安氏。 賀文湛同秦氏同老太爺行禮過后,坐在那留出來的椅子上,琳瑯便在對面緊貼著賀璇璣坐下,仿佛廳頂上壓著巨石,眾人都是肅容,無人說話。 這等陣勢在府里極少出現,叫琳瑯的心也提了起來。賀老太爺膝下有四子,賀文瀚、賀文濤、賀文湛皆是嫡子,排行第三的賀文清是妾室所出,如今外任在南邊,只留下三夫人柳氏帶著一雙兒女在此。 沒過片刻,三房的柳氏便也帶著賀珊瑚到了。 賀府兩代長輩到齊,嫡出的孫子孫女也都齊全,卻是鴉雀無聲,賀老太爺揮了揮手,叫下人們掩門都出去了。廳里安靜得針落可聞,賀老太爺是當過右相的人,對子孫輩向來嚴厲,如今高坐在上首,花白的胡須垂下,眉目中透出威嚴。 他開口道:“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有要事吩咐?!闭f著看向賀文濤,沉聲道:“二房教女不嚴,賀瑾瑜德行有虧,小小年紀便失了清節(jié)。”他的聲音頓在那里,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事發(fā)突然,長房和三房對賀瑾瑜的事毫不知情,陡然聽了老太爺的話,均是訝異,卻隱約猜得端倪。這等事情越是捂著就越容易傳開,旁人未必能知曉,在座的主兒們卻都是能知道的,賀老太爺索性挑明,帶著怒氣道:“這種事情萬一傳出去,損的是賀府名聲,文濤……” 賀文濤和二夫人連忙起身站著,只聽賀老太爺道:“把賀瑾瑜看起來,這兩年禁足不得外出。嚴氏教女無方,這半年面壁思過,不許外出!”說著環(huán)視眾人,緩緩道:“這事今天在這里挑明了說,出去這道門就不許外傳,莊子里伺候的人全部發(fā)賣,若叫我再聽見跟這事相關的半個字,打死不饒!” 這等禁令,誰敢不從。二房夫婦倆連帶著賀衛(wèi)琨夫婦都跪在地上唯唯諾諾,賀老太爺又道:“這事要引以為戒,往后教導子女要更上心。回去都把家規(guī)家訓抄幾遍記在心里,絕不能再出這等丑事!” 余下眾人紛紛起身答應,賀老太爺一通發(fā)落后氣怒漸消,老夫人便起身試探著道:“這事雖是二房的不是,但二姑娘畢竟還是個孩子……” “你還護著她!”賀老太爺氣得一拍桌子,剛剛消去的怒火騰的又竄了上來,指著老夫人便道:“讓你管著內宅教導子孫,你教出來的是什么!家里哪兒都太平,就二房屢屢出事,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老夫人不敢回嘴,老臉上掛不住,嗔怒的目光便投向大房。 大夫人沒辦法,只得恭恭敬敬的認錯,“是兒媳管事不嚴……” “不關你的事?!辟R老太爺擺手,倒是分得清楚。大夫人管家,管的也只是日常用度和諸般家宅瑣事,哪能管到賀瑾瑜的教導上去,顯見得是老夫人要讓她背黑鍋。 他氣沖沖的看著老夫人,畢竟多年夫妻,子孫輩又在這里,顧念著她的顏面沒多說,轉而向其他人道:“你們都記著,我賀家以書香禮儀傳家,德行是第一要緊的事!不管兒子還是姑娘,行事都得依著家訓來,不許越矩。否則,便以家規(guī)伺候!” 眾人忙躬身應是,屋里安靜了半天,賀老太爺才坐下來。 老夫人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來了,瞧著賀老太爺的臉色,不敢再觸他的逆鱗,只叮囑道:“老爺的教訓都記在心里,這事出了門就不許再提起。”瞧見二房一家子還跪在地上,便小聲問道:“那瑾瑜這丫頭,怎么辦?”自然是說她肚里的孩子了。 賀老太爺既然訓誡完了,便向賀衛(wèi)玠道:“帶她們出去?!睂O輩們應命起身,齊往門外走。 賀衛(wèi)玠走在最前面,琳瑯坐得離門口近,緊跟著他。廳門剛一打開,明晃晃的月光下忽然撞進個人來,將正在門邊的琳瑯撞翻在地。琳瑯顧不得痛,打眼瞧過去,便見賀瑾瑜面色蒼白,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當堂,口中哭道:“老太爺饒命,我不喝那藥!” 賀文濤霍然起身捂住她的嘴,賀衛(wèi)玠忙扶起琳瑯,帶著眾人出門。 慶院堂是賀府里最大的院子,院南邊種著一溜的菊花,紫藤花架旁邊是一座涼亭,這會兒下人們都已退出到院外去,賀衛(wèi)玠便帶著幾個人在涼亭等著。 琳瑯剛才那一下被撞得實,這會兒肩頭還隱隱作痛呢,賀璇璣關心了幾句,見她無妨,便攜手在坐下??蛷d里隱約傳來賀文濤的斥罵聲和賀瑾瑜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夾雜著老太爺的一聲“留不得!” 幾個人站在外面,賀衛(wèi)琨是賀瑾瑜的親兄長,他大概是聽說了今兒的原委,此時冷著個臉站在琳瑯面前,質問道:“今天是你要讓郎中給瑾瑜把脈的?” 他一個早就成家的男子逼問琳瑯,氣勢天壤地別,琳瑯卻也不懼他,只道:“是呀,二jiejie氣色不好,我就叫郎中瞧瞧?!?/br> “你故意的!”賀衛(wèi)琨向前一步便想責問,卻被賀衛(wèi)玠攔在中間道:“二弟你做什么?” 賀衛(wèi)琨指著琳瑯,“大哥你讓開,二meimei本來沒事,今晚這一出全都是她鬧出來的!”他的眼中放著兇光,竟是把罪責全都推到了琳瑯頭上。 二房這一家還真是一樣的德行,最會遷怒!琳瑯冷哼著想要反駁,旁邊賀璇璣將她護在身后,前面賀衛(wèi)玠便道:“孰是孰非老太爺早有公斷,六meimei讓郎中把脈是好心,二弟你可別亂撒氣!” 畢竟是兄長,賀衛(wèi)玠平日里春風溫和,板起臉的時候卻能鎮(zhèn)住人。賀衛(wèi)琨一股氣撒不出來,身后安氏扯著他的衣角,他站了半天才哼了一聲,帶著安氏徑自走了。涼亭里只剩下賀衛(wèi)玠夫婦、賀璇璣、琳瑯和賀珊瑚。 賀珊瑚因為父親是庶出,雖然一樣是嫡女,素日里卻沉默得很,也不怎么和旁人往來。這會兒瞧著沒她的事了,同賀衛(wèi)玠告辭一聲,帶著小丫鬟先回去了。 這里琳瑯被賀璇璣護在身后,心里覺得暖熱。她并不懼怕賀衛(wèi)琨,橫豎老太爺還在呢,她縱然氣勢上拼不過他,鬧得狠了喊出聲來,吃虧的必然是賀衛(wèi)琨。不過賀衛(wèi)玠和賀璇璣這般護著她,實在叫她暖心。 賀衛(wèi)玠還惦記剛才那一摔呢,道:“回去叫人看看,別擦破了哪里。我剛瞧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是怎么了?” “今兒本來是去臥佛寺進香,誰知下山的時候崴了腳,就到莊子上讓郎中看看,這會兒已經沒事了。”她拉著賀璇璣和江氏坐下,忐忑問道:“本來想讓郎中瞧二jiejie病好了沒有,結果……老太爺不會怪我吧?” “不會?!辟R衛(wèi)玠斷然道:“是二弟不識好人心,你別跟他見識?!?/br> 這會兒月上柳梢,夜空里星子熠熠,照得地上如鋪了層白霜。賀衛(wèi)玠等人原本對今天的事滿懷好奇,奈何有老太爺的吩咐在,也不敢再提此事,況又被客廳中的沉抑氛圍感染,都悄悄的不說話了。 過了半天,屋里隱約又傳出賀瑾瑜的哭泣哀求聲,屋門打開,賀老太爺氣沖沖的走出來,斥道:“文濤你看好她,別瘋瘋癲癲的!”說著摔傷廳門,也不再去后屋歇息,大步出了院子,想必是要去書房歇息。 過了會兒賀文瀚夫婦和賀文湛夫婦出來,都是一臉的沉悶,見孩子們還在院里,招手叫她們過來一同回去。 后面二夫人扶著老夫人出來,送她往正屋去,琳瑯等人少不得要行禮送送。一轉眼,就見賀文濤拽著賀瑾瑜出來,滿臉寒冰怒色。賀瑾瑜哭得眼睛紅腫,衣衫頭發(fā)也都亂了,有些精神恍惚的踉蹌相隨,見了琳瑯,她卻忽然仿佛有了精神,眼神刀子般剜過來,竟叫琳瑯后背發(fā)麻。 琳瑯握緊了拳頭穩(wěn)站著不動,知道二房肯定恨她,她卻半點都不后悔。 賀瑾瑜的事情敗露,有老太爺壓著,她在外面的名聲肯定壞不了,至多是在家里受嚴懲丟臉面,她的父母兄弟卻都安好。比起二房對秦氏和江氏下手的狠毒,她這一招算不得什么,所以琳瑯心中并無半點愧疚。 回蘭陵院的時候和賀衛(wèi)玠夫婦同路,秦氏想著江氏有孩子,又出了那香囊的事情,難免關懷幾句,叮囑她一些孕中要注意的事。江氏也讓秦氏保重身子,求腹中孩子平安,一路說這話過去,氣氛倒和緩了許多。 ☆、第9章 禮尚往來 因為出了賀瑾瑜這檔子事,賀府里這兩天倒有點風聲鶴唳的滋味了。琳瑯原本打算去書館尋些書籍來看,這兩天倒是不敢輕易出門。 賀府以書香文墨傳家,其實府里并不缺書。賀老太爺的書樓里的藏書有兩三萬卷,不過因為其中還放著老太爺往來的信函等物,又有他多年苦心搜集來的珍籍名物,輕易不許人進去。 秦氏和賀文湛也都是愛書之人,蘭陵院里專有一間書室,其中有上千冊書籍,都被打理的整整齊齊。不過其中有七八百都是經籍,余下兩三百又都是嚴肅正經的史書,實在不對琳瑯的胃口。 她實在悶得慌,于是跑到賀文湛在外院的書房里去,轉了一圈兒沒見著可心的東西,便纏著他撒嬌,“爹爹,帶我去書樓里轉轉好不好?”賀老太爺的藏書博雜通達,琳瑯以前進去過一兩次,眼饞得很。 賀文湛瞧著趴在膝頭的小不點,總角年紀的小娃娃,皮膚細嫩白膩,一頭烏發(fā)柔亮的散在肩上,大眼睛水潤潤的瞧著他,叫人的心瞬時軟了。他想了想,終究不忍辜負女兒可憐巴巴的祈求,“我去問問老太爺的意思?!?/br> 琳瑯高興的一躍而起,拍著手直贊“好爹爹。” 過了會兒賀文湛回來,便道:“老太爺說只許在一層的外間找書,讓張mama陪著你進去。到了里面不許調皮,要聽張mama的話,尤其不許碰燈燭,那些書都是你祖父的寶貝,可不能碰壞了?!?/br> 琳瑯歡呼雀躍,笑嘻嘻的道:“爹爹放心,我很快就出來!” 老太爺的書樓在琳瑯心目中算是寶庫,外面張mama已經等著了,琳瑯跟著她往書樓去,近前看到放在門口的禁令牌時,乖覺了許多。 書樓是以松木建成,里面一道道的擺滿了書架,光線昏暗。張mama小心翼翼的提著琉璃燈盞,勸道:“姑娘小心些?!边@里面放的可都是容易著火的東西,萬一不慎惹出火星子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琳瑯曉得這道理,當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隨她入內,跑到心心念念的書架前面去挑。這里擺的都是子集類的書籍,在老太爺而言,這些書比不得經史珍貴,故而擺在外間,但于琳瑯而言,這可都是她最愛的東西了。 因為怕書上落灰生蠹,一層層的書都放在柜子里,里面擺著艾葉石灰。粗略的看過去,柜門上懸著小木牌,上面寫明里面藏的書名。 琳瑯選了好幾本讓張mama幫忙先拿出去,又跑到另一個夾道里去。這兒臨近窗戶,大白天的光線明亮,她興沖沖的選了書剛翻開一頁,就聽耳背后有人道:“六meimei。” 這聲音出現得突兀,她一轉眼瞧見后面站著個黑奎奎的身影,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退過去,險些撞到書柜上。抬起眼,那張背光的臉英挺俊美,不是徐朗是誰? 琳瑯唬得撫著胸口喘氣,“徐二哥你嚇死我了!你屬鬼的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徐朗難得的露出笑容來,“膽子這么???嚇成這樣?!?/br> “你這樣悄沒聲息的出現,任是誰都得被嚇死!”琳瑯皺著眉頭控訴。老太爺的書房是府里的重地,她進來尚且要求得允許,哪里料到還會有旁人在這里?不過徐朗能出現在這里,著實叫人意外,便抬頭問道:“徐二哥怎么在這里?” “來給老太爺問安,順便借幾本書去瞧瞧?!毙炖收f得倒是隨意,仿佛此事再平常不過。 琳瑯覺得老太爺可真偏心,自家的孫子孫女不能擅入,卻讓徐朗這樣閑逛。她可是答應了要很快出去的,于是扁了扁嘴,繼續(xù)轉身去找書。后面徐朗閑閑的道:“道清和尚的扇子倒是不錯,我這兩天隨身帶著,納涼也方便?!?/br> ?。苛宅樲D身看他,果然見他取了扇子在手里把玩。拿她的東西隨身帶著,這是個什么意思,琳瑯氣道:“徐二哥既已賞玩過了,就把扇子還給我吧?!?/br> “這扇子不是送給我當謝禮的么,六meimei何時這么小氣了?!?/br> 琳瑯聽了啞然,覺得他這臉皮可真夠厚的,不過再往回討反而不好看,畢竟徐朗可是幫了她很大的忙。她咬著唇不說話,徐朗便道:“不過這禮太貴重,回頭我送meimei一方硯臺彌補,咱們禮尚往來,誰都高興?!闭f著收了扇子,徑自踱步往旁邊的書架去了。 這里琳瑯捧著本書,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她確實愛硯臺,屋里的博古架上擺著的大半都是她搜羅來的各種好硯,每常去賀文湛的書房,也總要搜羅搜羅。一聽徐朗要送她這個,心里難免癢癢,然而想到那道清和尚的扇子,又覺得氣悶。 抱了兩三本書出去,張mama已經提著燈盞來了,琳瑯也沒提徐朗的事,往賀文湛那里知會了一聲,便叫個小廝幫她把一包書送到了蘭陵院的門口。 有了這些個有趣的東西,琳瑯高興了不少,埋頭在書堆里打發(fā)時光,很快便將徐朗忘在腦后。誰知道第三天她往雅文院去看望江氏的時候,正巧碰著賀衛(wèi)玠回來,向她道:“二meimei來啦,正好有樣東西要給你。” 琳瑯詫異的跟他進去,就見他取出個錦盒,里面端端正正擺著一方硯臺。賀衛(wèi)玠將錦盒遞過來,“徐二聽說前幾天是你的生辰,托我送這個做賀禮,meimei拿去玩吧?!?/br> 硯確實是好硯,應是出自南邊的端硯,琳瑯一眼就能瞧出好處來。其材質自是沒得說,上面雕刻的花紋細膩如波,鏤出兩叢蘭花,雕工極好。天然未經打磨的鵝卵形瞧著滑潤細膩,放在男子書桌上未必得宜,女孩兒用起來卻是絕佳。 她笑著收下,仰頭道:“大哥哥替我謝謝徐二哥吧?!辟R衛(wèi)玠便擺擺手。賀家與徐家交好,徐朗和琳瑯的接觸又不少,這會兒送個生辰賀禮也算不得什么。 歡歡喜喜的捧著新得的寶貝回到蘭陵院,琳瑯轉瞬便將對徐朗的些微惱怒拋開。將硯臺擺在桌上觀玩了許久,竟覺得這比之前尋來的那些古硯名硯更有趣,鵝卵外形和蘭花紋飾也更合心意,索性不當陳設了,放在桌上每日磨墨,時時賞玩。 不過她心里也還藏著事情,秦氏床底下的羊花藤還沒查出來,放在心里總是一塊疙瘩。 去前院陪秦氏的時候,琳瑯趁著沒人問了一句,秦氏便道:“那人已露出了影兒,等魏mama查明就發(fā)落?!?/br> 琳瑯想問得更細致些,秦氏卻道:“魏mama發(fā)落時你就知道了,這種事兒你曉得就行,小小年紀的,還是讀書學女工要緊?!?/br> “學女工呀?”琳瑯眼瞧著秦氏是不肯說了,只能打趣,“那娘教我呀?!?/br> 秦氏便笑著拍她,“連我都敢編排了!”她從小沉浸在書堆里,女工向來是撂著不動的,嫁到夫家來,拿得出手的也就廚藝了。不過女工在她看來原也不重要,于是牽著琳瑯的手站起來,“天氣熱,咱們去做點冰酥酪吃。” 天氣確實是一日熱似一日,夾衫換作單衫,如今晌午時分氣悶,穿著薄薄的紗衣都嫌熱了。 到得初四這天才降了場小雨,連日來的悶熱被一掃而盡,被雨洗凈的賀府更顯清新。這樣的天氣里琳瑯自然心情很好,想著明天就能跟賀文湛出去看龍舟賽,心情更好。 誰知道傍晚時分突然有人來尋賀文湛,說是宮里不小心走水,燒了半個曦明宮,連帶著把附近的昭文館都燒了半邊。 這等天氣里走水,委實蹊蹺,不過昭文館里藏著的可都是天下難尋的珍本圖籍,甚至藏了不少孤本,被這場火燒去半邊,損失可算慘重。他不敢耽擱,當下就進宮往昭文館去了。 回來的時候早已過了掌燈時分,賀文湛憂心忡忡的進門,向琳瑯道:“鈴鐺兒,明天爹爹不能陪你出去了,叫你大哥哥帶著你吧?!?/br> 這顯見得是昭文館里出了大事,秦氏忙問情由,賀文湛便道:“你也知道皇上喜歡做木匠活兒,這兩天心血來潮在曦明宮堆了許多木材要雕東西,誰知道走了火,把昭文館都燒了大半。里面的珍本孤本燒了不少,這陣子有的忙了?!?/br> 說起來,目下這位皇帝可算是曠世少有的怪才了。明明出身皇家,從小就當太子來教養(yǎng),天下最好的名儒重臣都是他的老師,誰知道他偏偏對治國理政沒半點興致,先帝在的時候還收斂些,等他登基掌了大全,便一門心思撲在了木匠活兒里,連政事也不問了。 幸而先帝選的幾位輔政大臣都是忠心的人,這十多年來幫它打理著朝政,倒也沒出什么大的差池。 那昭文館里藏的可都是歷代帝王和大學士們苦心積累的珍寶,被他這么一把火燒去,實在叫人惋惜。 賀文湛愛書之人,實在是心疼極了那些被燒的典籍,奈何縱火的是當今的皇帝,叫人半點脾氣都不能發(fā),只能怏怏不樂的生悶氣。 琳瑯也曉得輕重,不敢再纏著賀文湛鬧,陪著他坐了會兒就回去了。 明天的龍舟賽依然讓她期待,唯一忐忑的是,賀衛(wèi)玠與徐朗向來交好,明天跟著賀衛(wèi)玠出門,不會碰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