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約翰森說，“我要做的就是按下回車鍵?！?/br>
    “馬丁尼茲，我們的角度如何？”

    “分毫不差，指揮官?！瘪R丁尼茲報告。

    “系緊安全帶。”劉易斯說。

    三人系緊了椅子上的索帶。

    “20秒?！奔s翰森說。

    ***

    特迪在vip室坐了下來，“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離他們炸val還有15秒，”文卡特說，“你到哪兒去了？”

    “跟總統(tǒng)通電話?！碧氐险f，“你覺得這能行嗎？”

    “沒想法，”文卡特說，“我這輩子從沒感到這么無助?！?/br>
    “要是能讓你好受點，我告訴你，”特迪說，“也許全世界每個人跟你都是同樣的感覺?！?/br>
    玻璃另一側，米奇不停地來回走動。

    ***

    “……5……4……3……”約翰森說。

    “預備加速?！眲⒁姿拐f。

    “……2……1……”約翰森繼續(xù)，“啟動41號照明面板。”

    她按下回車鍵。

    在沃格爾的炸彈里，船艙內部照明系統(tǒng)的全電流通過了一根細細的、暴露的電線，它很快達到糖的燃點。在地球大氣下，它只會咝咝而熄，而此處，在容器中的純氧環(huán)境下，它卻發(fā)展為一股不可控的大火。在百分之一毫秒內，大規(guī)模燃燒壓力沖破容器，由此引發(fā)的爆炸瞬間將氣閘室門掀成碎片。

    艙內空氣沖過打開的val，將赫耳墨斯往反方向炸去。

    沃格爾和貝克被緊緊壓在2號氣閘室的艙壁上，劉易斯、馬丁尼茲和約翰森則在座椅上忍受加速。這股力量并不危險，實際上，它比地球表面的氣壓還要低，但它確實相當不穩(wěn)定。

    四秒后，搖晃停止，艙內又回到失重狀態(tài)。

    “反應堆室保持增壓狀態(tài)?！瘪R丁尼茲報告。

    “艦橋密封穩(wěn)固，”約翰森說，“顯而易見?！?/br>
    “損傷？”馬丁尼茲說。

    “還不清楚?！奔s翰森說，“船頭有4號外部攝像機。val附近的船殼沒看出任何問題。”

    “等會兒再來關心這個，”劉易斯說，“我們和mav的相對速度和距離如何？”

    約翰森飛快地敲著鍵盤?！拔覀冎g的距離不超過22米，相對速度12米每秒。推進得到的結果比預想的還要好。”

    “沃特尼，”劉易斯說，“成功了，貝克馬上出發(fā)。”

    “太棒了！”沃特尼回應。

    “貝克，”劉易斯說，“輪到你了，12米每秒。”

    “夠可以了！”貝克應答。

    ***

    “我要跳出去，”貝克說，“應該能給我再加個兩到三米每秒。”

    “明白?！蔽指駹査砷_貝克的拴繩，“祝你好運，貝克醫(yī)生?！必惪颂ぶ笈摫冢榭s身體，躍出氣閘室。

    一出艙，他就看見了目標物。他往右一瞥，就看到了在氣閘室里看不到的東西。

    “視野內可見！”貝克說，“我能看見mav！”

    貝克幾乎認不出眼前的航天器就是自己所熟悉的mav。原先閃亮的流線型外殼變得凹凸不平，有幾處船殼沒了，暴露出內部空蕩蕩的固定點，那里原本是些非關鍵性組件。

    “天啊，馬克，你對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你應該看看我是怎么改造漫游車的。”沃特尼無線電回復。

    貝克根據交會航線推進，他已經練習過許多次。雖然這些練習都是假設他要去營救一名拴繩斷掉的隊友，但基本概念是一致的。

    “約翰森，”他說，“你能在雷達上看到我嗎？”

    “是的?！彼貜汀?/br>
    “每隔兩秒鐘左右通報我和馬克的相對速度。”

    “收到。5.2米每秒?！?/br>
    “嗨，貝克，”沃特尼說，“船頭完全是打開狀態(tài)，我要上到那里，跟你會合。”

    “不行，”劉易斯打斷他，“不允許進行任何無拴繩行動，在你的座椅上束緊坐穩(wěn)，等貝克來接你?！?/br>
    “收到?！蔽痔啬嵴f。

    “3. 1米每秒。”約翰森報告。

    “準備滑行一段，”貝克說，“慢下來之前會重新趕上?！彼D身，準備下一次推進。

    “離目標11米。”約翰森說。

    “收到?！?/br>
    “6米?！奔s翰森說。

    “現(xiàn)在……開始反向推進?！必惪嗽俅螁觤mu推進器，mav在他面前森然逼近。“速度？”他問。

    “1. 1米每秒?！奔s翰森說。

    “夠慢了，”他向飛船靠近，“我要向它飄過去。我想，可以抓住一些帆布碎片……”

    破爛的帆布是曾經光滑無比的船體上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貝克繼續(xù)靠近，盡量伸手，試圖抓住一片。

    “接觸。”貝克說著，握緊帆布，將身體向前拉。同時，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更多帆布，“完全接觸！”

    “貝克醫(yī)生，”沃格爾說，“我們已經過了極近接觸點，現(xiàn)在你正在遠離。你還有169米長拴繩，還夠14秒?！?/br>
    “收到。”貝克說。

    他將頭伸進船體，看到艙內拴在椅子上的沃特尼。

    “沃特尼已在視野！”他報告。

    “看見貝克！”沃特尼報告。

    “你咋樣，兄弟？”貝克繼續(xù)將自己往艙內拉。

    “我……我只是……”沃特尼說，“給我1分鐘，你是我18個月來見到的第一個人?！?/br>
    “我們沒有1分鐘?！必惪颂咧摫?，“在拴繩用盡之前，我們還有11秒。”

    貝克滑向座椅，跟沃特尼笨拙地碰上了。兩人抓牢對方的手臂，以防貝克被彈開?！芭c沃特尼已接觸！”貝克說。

    “8秒，貝克醫(yī)生?！蔽指駹栐跓o線電里說。

    “收到?！必惪丝焖賹⒆约旱奶辗安扛痔啬嵊盟├K夾鎖上。“已連接。”他說。

    沃特尼將座椅安全帶松開，“束索已松?！?/br>
    “我們離開這兒?！彼吞咭巫樱_口方向滑去。

    兩人從mav的座艙里一路飄向開口。貝克張開雙臂，在他們經過開口時，盡全力推了一把邊緣。

    “我們出來了?！必惪藞蟾妗?/br>
    “5秒。”沃格爾說。

    “與赫耳墨斯相對速度：12米每秒?！奔s翰森說。

    “推進?！必惪藛觤mu。

    兩人加速向赫耳墨斯飛行了幾秒。接著，貝克頭盔顯示屏上的mmu控制指示變紅。

    “這是燃料警報?！必惪苏f，“速度？”

    “5米每秒?！奔s翰森回應。

    “準備好了。”沃格爾說。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氣閘室里放拴繩?，F(xiàn)在，他用雙手抓住了余下不多的繩子。他沒跟繩子抵力，那樣的話，他會被拽出氣閘室。他只是用雙手握緊拴繩以增加摩擦。

    赫耳墨斯正拖著貝克和沃特尼，抓著繩子的沃格爾起到的是減震器的作用。要是沃格爾用力太猛，震動會將拴繩從貝克太空服的夾子上拽脫；要是他用力太輕，在他們的速度跟上來之前，拴繩就會用盡，并會在最后突然一拉，還是會從貝克的太空服上拽脫。

    沃格爾設法找到平衡點。幾秒鐘緊張的直覺為上之后，他感到拴繩上的力在減弱。

    “速度為0！”約翰森興奮地報告。

    “把他們卷進來，沃格爾?！眲⒁姿拐f。

    “收到?！蔽指駹栯p手交替，慢慢將隊友向氣閘室拉近。幾秒鐘后，他停止拉繩，因為他們已經在向氣閘室滑過來。

    他們滑進了氣閘室，沃格爾抓住了兩人。貝克和沃特尼都抓住了艙壁上的扶手，沃格爾繞過他們將外側門關閉。

    “登船！”貝克說。

    “2號氣閘室關閉。”沃格爾說。

    “太棒了！”馬丁尼茲大叫。

    “收到。”劉易斯說。

    ***

    劉易斯的聲音回蕩在全世界：“休斯敦，這里是赫耳墨斯，六名船員安全登船?！?/br>
    歡呼聲頓時淹沒控制中心。控制員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聲叫好。他們相互擁抱，流著熱淚。世界各地到處都在上演同樣的情景，無論是公園、酒吧、市民中心、臥室、教室，還是辦公室。

    芝加哥的那對緊握雙手的夫妻，也完全放松了下來。接著，他們把nasa的那位代表拉近，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米奇慢慢摘下耳麥，轉向vip室。透過玻璃，他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女狂野地歡呼著。他看了眼文卡特，嘆了口舒緩的長氣。

    文卡特雙手捧著頭，喃喃道：“感謝諸神?！?/br>
    特迪從公文包里拿出藍色文件夾，站了起來，“安妮正在新聞發(fā)布廳里等我?！?/br>
    “我猜你今天不需要紅色文件夾了?！蔽目ㄌ卣f。

    “說老實話，我沒準備那個?！彼蜷T外走去，又加了句，“干得好，文克?，F(xiàn)在，帶他們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