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武梁:……所以認義女什么的,第一要務是包辦婚姻嗎? ··· 武梁修了益水橋,又平整修繕河堤,就圖今兒個這名聲是真的,當然能賺錢也不放過:她一早買了河邊不少地。 那邊河堤修好,這邊沿河就建了不少房子。 如今這一片兒,客棧茶肆酒樓棋社,玉器古玩鮮花香粉……這許多的鋪面,不是她的生意,就是她租出的房子。當然也高價轉(zhuǎn)賣了不少地,由著別人家蓋別院深庭,住風景美美的河邊。 之前的人氣不算旺,不過經(jīng)過這次的辯論,這處應該會被許多人熟知,會越來越旺的吧。 總之橋上事兒完之后,己方隊友,由姜十一作東,燕南越作陪,也領(lǐng)著飯莊里吃喝去了。飯莊是自家的,早就交待過姜十一,只管盡心款待,胡吃海喝去。 臨走時一幫人少不了想要痛打落水狗,被燕南越攔了,說他們灰頭土臉的,窮寇莫追吧。 實際上反方那群匹夫,有氣節(jié)挺到現(xiàn)在的沒幾個,其他能溜的早就悄沒聲溜了。 反正裕親王爺和程侯爺都沒有針對他們說什么,尤其裕親王爺,明白說了,以后有證據(jù)找他說話,沒證據(jù)亂說嚴懲不怠,可那說的是以后。 ——那之前,應該就是過往不咎了吧? 留下來的幾個,大約就是文人摳字眼兒,想到了此處。再者,也想保留一點兒氣節(jié),輸人不能輸陣。 但圍觀群眾沒那么好性的,圍堵住這幾位好一通推搡嘲弄,到底把人推到岸邊淺水里濕身,弄得披頭散發(fā)極盡狼狽了。 后來是武梁那邊派了人來,說今兒新得義女,裕親王高興,因而見者有份,前面飯莊相請。 白吃誰不吃,何況親王相請。大伙這才蜂擁著轉(zhuǎn)移陣地。 ——這當然是武梁掏腰包,本來是可以讓姜十一他們出面一同請了的。只是后來想想,表達心情可以理解,萬一被人傳成是先請了圍觀群眾吃飯,然后才勝了辯論,那多糟心。同理程向騰出面也不合適,還是歸功到王爺身上算了。 這家飯莊只在一樓,走中低檔大眾路線,二樓三樓是觀景茶座,有專門的室外樓梯上去,與一樓算是完全隔離的兩個場合。 唐家的女眷便是在這里的三樓。 本來熱鬧看完,她們便該撤了的,奈何下樓卻不方便。 樓下飯莊忽然來了這么許多人,里面坐不下,有些人便等在外面,販夫走卒什么的也不講究,一層層的就在樓梯臺階上坐下來等,一邊高談闊論著,把今天的事兒再嚼一遍。 唐家的下人去清道,奈何下面人太多,有點兒法不誅眾的有恃無恐,又想著是親王請我們吃飯呢,你誰呀要攆我們,你推我搡的偏不肯讓。 等他們報出唐家的名號,立馬有人嚷嚷開了:“喲,唐家呀,沒聽那些酸子們說嘛,唐家兩兄弟,和,和親王義女,也有什么瓜葛來著?” 有人回應,“是啊是啊,說得多難聽啊。唐家人既然在這兒,為什么不出面解釋解釋,這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呀?” 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紛紛要一個解釋。 結(jié)果樓梯上的人沒攆開,下面反而還又圍攏過來不少瞧熱鬧的,于是樓上成了高臺,唐家女眷們不好下來了。 唐端謹也在,打頭陣出來,倒也大方,站在那里語聲朗朗,說唐家和程家是世交,他本人和程侯爺親如兄弟,其夫人與姜姑娘也是私交甚密。 大家來往密切,外間便有人閑嚼舌,十分無聊可恥……然后還就他所知道的姜掌柜,說了不少。結(jié)論說“她真是一個極善的人”。 武梁對唐端謹這份“聲明”十分滿意。 她是想在程熙的事兒上,求唐端謹幫手的。因此她一直比較關(guān)注他們,也是故意讓人將他們堵在那兒,先試探一下唐端謹對她的態(tài)度。 如果他真不想沾上她,唐家人可以悄沒聲的走后門?;蛘咦咔伴T也可以,但只要唐家人板上個臉耍點兒厲害,便也沒人敢當真攔著了。 偏生這兩樣都不是,唐端謹大大方方的在眾人面前給了她聲援和贊美。 唐端謹說和程侯爺親如兄弟,卻沒說他們就是姻親兄弟,這是給她這準夫人留的面子。說其夫人與她私交密切,這是對她身份另一種方式的承認與支持,要知道那個傲嬌的貴婦圈,可是相當排外的。 武梁事后總結(jié),說這場辯論能順利收關(guān),主要是男人給力。當然她是泛指參與的男人們。 但程向騰對號入坐了,還謙虛:“哪里哪里,是夫人威武。你老實說,那些反方的文人中,有沒有你安排的人在里面?有幾個,都誰?” 要不是懷疑這個,他得把人都收拾一遍。 問題還真多,武梁:“……木有?!庇址磫枺骸昂顮敒槭裁催@么想?” 程向騰笑,“說是雙方辯論,但這種事兒,說著說著常常就會跑題兒。反方那伙人,會叫囂叫你這正主兒出來解釋,這才正常。你若出頭認了,他們直接勝,還有什么好辯的?縱使你不認,也正好可以羞辱于你。你不出來,那就是心虛,總之都有說法。但他們竟然從頭到尾沒人提起過這茬,肯定其中有人極力反對,否了這提議?!?/br> 武梁:“……可能是他們忘了吧?或者他們找不著我,我都躲這么久沒在人前現(xiàn)身了?!?/br> 程向騰哼了一聲,道:“不只我這么想,你知道唐副統(tǒng)領(lǐng)怎么說么?他那天一臉洞察一切的神氣同我講,說正方,反方,觀眾,你搭得一場好戲。 哼,唐家那些人,從來無利不起早,這種事兒牽扯不到他們,他們倒不至于跑出來壞事兒。但也沒必要深交,平時保持個熱情客氣就行了。” 武梁點點頭。 洞察也無所謂。 以為找?guī)讉€起哄挑頭的,弄出個草臺班子來黑她,容易嗎? 總之這整場辯論的意義,就在于借臺宣揚好人好事,老子實打?qū)嵞勉y子砸出來的,怎么的? 至于唐家,無欲無求的人才可怕,無利不起早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以前大小唐氏在時他們才可怕,現(xiàn)在人都沒了,他們有什么可怕的。 這次能這么示好,顯然都是懂事兒的。 程向騰把人攬過來一些,“欠了誰的人情,我好替你還去。以后你就老實歇著,這種事兒我去辦就好。還有,要加速置辦嫁妝了啊,婚期很快就到了,哪怕裝裝樣呢,也動手繡兩件嫁妝。到時要是連小衣裳也用店里繡娘,我可不穿。” 武梁:……切。從沒給他做過什么小衣裳,不信他這些年都沒穿?嬌情勁兒。 武梁不理他后半句,也沒什么好瞞的,只管回了他前一個問題,“拿錢辦事兒,兩清,沒什么好還的。” “不過侯爺,其他那些真黑子,也挺不容易的。十年寒窗,甚至有的讀書幾十年出不了頭。這劍走偏鋒靠論人是非掙名聲,已經(jīng)夠寒磣的了。結(jié)果這一跤又栽那兒了,只怕一時半會兒且爬不起來呢。雖然挺賤的,但侯爺別再為難他們了,現(xiàn)在多少雙眼睛看著呢?!?/br> 程向騰點頭:“果然善人哪……最后小半句才是重點吧?” 武梁笑。 處理完了流言,現(xiàn)在程向騰一身輕松,又喜歡逗了?,F(xiàn)在一切平順,以后就只剩好好過日子了。 不管怎么想,他們的日子都會過得讓人羨慕。程向騰心里美滋滋的,又想起一個人來。他決定回頭就去找找那人,取取經(jīng),說說事兒。 武梁也惦記著一件事兒。流言事件就這樣完了么?不能夠啊。 ··· 對于程烈,武梁想過用賤招對他。 就說他喜歡她,喜歡上叔父的女人,求而不得才編排各種壞話,指望著叔父厭棄了,自己好金屋藏嬌。 武梁連細節(jié)都想過了,想法取他的隨身佩件,就說是他硬塞給自己的訂情信物。然后當眾摔還給他,指責他明明是自己心懷不軌,偏生四處編排別人。為了逼叔父放手,連自己的亡父都拉出來墊背…… 就這樣逼程向騰,讓他選,選和她取消婚約,還是選放逐程烈出京。 反正這樣的兩個人,肯定是不能一府里共處的。 但是事到臨頭,武梁猶豫了。 之前總覺得程向騰心慈手軟,肯定要對程烈,對大房輕拿輕放,所以不準備理會他的意思。但真要自己動手,卻也是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 撕破臉一時痛快,之后呢?怎么想都是后患無窮。 以前甩鄭氏巴掌,她也是豁出去就當訂親沒這回事兒的。但現(xiàn)在似乎一切平順了,更應該做的,似乎是和大房修好,而不是決裂。 否則程向騰會愧疚,大房會反擊??傊畬黹L長久久的日子中,大家都得一起難受。 武梁最后很遜的很了求和服軟的方式。 她現(xiàn)在名聲響,好吧她經(jīng)常名聲響,連帶著成兮酒樓更是生意爆棚。武梁終于從昭明寺回了成兮,知道很多客人慕名而來只為瞧她,所以她但凡露臉,就無比的莊重了起來。 她很少露出這種,端正到了有些威嚴的一面,所以不但店里見過未見過的客人,連廚師伙計都有些愣。 這樣的女人是任誰都可以調(diào)笑取樂的嗎?可遠觀不可褻玩吧。 武梁正式下了貼請了程烈,就約在成兮見面,大家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 關(guān)于流言,武梁沒給程烈不承認的機會,但也沒有怪罪,倒軟軟地說,從前就算了,畢竟大家不算熟,也談不上交情。但以后不同了,終究是要成為一家人,他們窩里斗,徒在外人面前落笑柄,何必呢。 還好如今總算塵埃落定,大家能不能以后別再生事兒了,過些安生日子多好。 又說你是大哥呢,你二叔還指望你將來多幫扶著兄弟呢。熙哥以前不懂事,是我沒教好他,以后會好生管束,請你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一開始程烈似乎也是有點兒緊張和戒備的,但是武梁的態(tài)度比他還緊張,他反而就坦然了。 想想也是,他是老大,侯府將來總是他的天下,她就那一個兒子,到時還得在他庇蔭下生活呢。 程烈慢慢又放松了。 可是,他聽到武梁接著又道:“西北軍中有人,前段時間在京城出沒過,最近又回了西北去,是大少爺你的人吧?其中有幾個中途回家探親,如今尚未歸隊,大少爺可知道這事兒?” 程烈一愣,確有這么回事。參與流言的那隊人,在流言過甚時候,就被他打發(fā)回西北了。表面上,他們本就是以探親為名離開的,所以其中幾個就想順路回家看看,他當然允了。 只是不知道武梁是什么意思,剛剛才說“過去的就過去了”,這又想干嘛,拿下他的人,屈打成招給他安罪? “是嗎?”他淡淡應道。他還沒得信兒,不過他相信他的人才不會亂吐。再者,程向騰也拿住了他幾個人不放呢,也沒把他怎么樣。這個女人,又能奈他何? “聽說,是禁衛(wèi)軍拿的人,說是那幾個人造了他們正副統(tǒng)領(lǐng)的謠?!蔽淞河值?。 “什么?”程烈心里一緊。 想想也是,只有禁衛(wèi)軍拿人,才可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覺的。 禁衛(wèi)軍可不是小掌柜,那動刑的手法……程烈不敢說他的人是不是真能扛住。 并且禁衛(wèi)軍正副統(tǒng)領(lǐng)可不是他二叔,打他一頓屁股就行了。 可是他冤枉啊,他真沒傳他們的閑話呀。 怪只怪傳言太沒譜,那些市井小民,說著說著就亂了套了,越說越夸大,什么都敢亂噴。 武梁道:“你夠心狠,連親爹都編排利用,還真讓人開眼。你也夠膽大,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也一鍋燉了,不怕惹事兒,不愧是侯府的公子。現(xiàn)在好了,連自己都編排進來了?!?/br> 程烈叫:“我沒編排我爹我叔他們,也沒編排鄧統(tǒng)領(lǐng)和唐副統(tǒng)領(lǐng)那些。外間那些市井小民的渾話,怎么能怪到我頭上!” “這些給我說沒用,你去你爹墳前說,你去給鄧統(tǒng)領(lǐng)唐副統(tǒng)領(lǐng)說。你也知道,鄧統(tǒng)領(lǐng)和我算有些交情,所以拿了你幾個人的事兒,給我透了透。并且人家說,既然有人會編故事,人家也會。還給我講了故事情節(jié)?!?/br> “什么?” “說是我當初蜀中販糧,是得了你這征糧官的庇護,才能賺了些錢。說蜀中后來糧價高得那么離譜,你這征糧官卻不露面,只不過是躲在暗處披波助瀾——據(jù)說還有不少人證。 并且還推算了離京日期,說你是在我離京去往蜀中后,才追隨而至的,很是癡情一片。 還有關(guān)于我從前受傷,你來成兮后院探病的……都有人證。 所以人家說,是你覬覦于我,所以刻意造謠,壞我名聲,為的是斷你叔父親事,好償自己私心!包括傳鄧統(tǒng)領(lǐng)唐副統(tǒng)領(lǐng)的閑話,都是這個原因?!?/br> 程烈面紅耳赤,心說這女人臉皮真厚,這當著男人面說的這是什么東西。有心罵幾句“老子才瞧不上你”之類的,又覺得于事無補。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就怕被人家當惡人惦記上,結(jié)果還是來了。 忽然心里一動,忙問道:“你不是說跟鄧統(tǒng)領(lǐng)有些交情么?怎么他會把你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