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侯爺還跟你聊過這個?”唐端謹(jǐn)一副不信的樣子。跟人親生娘說讓人兒子早些出府滾蛋?還是個自己那么上心的女人? “當(dāng)然。侯爺如今還肯看顧已出府的我?guī)追?,除了是給熙少爺面子外,還有就是,我從來本份做人,不生妄念。這一點兒上,侯爺大約也是放心的?!?/br> 如今都說到“本份”上了,唐端謹(jǐn)就明白他的意思她是全盤悟了。那就行了,他只是小小試探一下提醒一下而已,畢竟現(xiàn)在小唐氏膝下無男嗣,cao心這個且還不到時候呢。 ——總之兩人談妥了后唐端謹(jǐn)就爽利得很,很快的銀子和小廝順子一同到位。 沒想到這邊唐端謹(jǐn)才上門沒多久,那邊其弟唐端慎就麻溜也來了一趟。 唐端慎才是真的早就想上門來會會武梁了,只是被自家兄長壓得緊,概不許他們唐家人到這邊酒樓來鬧事??刹霍[事他來干嘛,難道給她捧場不成?所以唐端慎是一次也沒來過成兮酒樓。 如今好了,聽說他哥自己都上門了,于是他也趕緊來了趟。 他當(dāng)然是想找找麻煩的,特意不去樓上包間,專往一樓大堂人多地兒湊過去,然后特別直接的暴發(fā):啜口茶,噴吐,然后就摔了茶盞推翻了桌椅。——這么燙的茶竟然敢送上來,燙到爺?shù)纳囝^了。還有,這茶水里放了什么,味道惡心極了…… 好吧,但凡存心找茬的,不管男人女人,基本都一個套路。 不過他吧,鬧事鬧得有些虎頭蛇尾。順子過去招呼他,接著兩人私語幾句,這貨就一臉的將信將疑,然后出門去了。 當(dāng)然摔壞的東西都得賠,清單一列讓順子送去唐家府上去。 然后很快的,唐端慎又上門來了,這次是上趕著送銀子來的。說是他哥都參了股了,他也要參,“反正也不賠錢,再者,我就要看看你這女人到底在搗什么鬼?!?/br> 他直接帶著兩萬兩銀票上的門,倒把武梁給嚇住了。 這股,是萬給他入不得的。 開玩笑,他哥三萬兩四成股,他這兩萬兩給他算多少?正常算,得有二成七的股份。 可是哪怕算一成呢,哪怕他愿意呢,武梁也不干。 這便宜不能沾。 讓他們兩兄弟掌握了酒樓半數(shù)或半數(shù)以上的份額,這里還會有她說話立足的地方么。 但唐端慎快惱得又要掀桌了,“我哥就能入股,我就不能?你也同外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一樣,瞧著我哥位高權(quán)重,瞧不起我這沒出息的是吧?” 連兄弟相爭這樣的隱秘都自暴了,果然銀子送得誠啊。 但既然銀子都掂到面前了,硬要推拒不肯留下什么的,那也不是武梁的習(xí)慣。 于是武梁另有提議:要不這銀子就算你借我的好了,利息呢,就按三成股的分紅算…… 唐端慎猶豫了一瞬,倒也很多同意了。 ——唐家這兩兄弟五萬兩銀子奉上,但武梁的心里可并不算太踏實。 這兩兄弟,尤其是唐家老大唐端謹(jǐn)?shù)纳祥T,透露給她很多信息——他們對小唐氏是真心護得緊的,他們對她的戒心是依然相當(dāng)大的,他們對小程熙也一直審視旁觀著……以及,他們兄弟,是不是有合伙謀算她酒樓的意思? 畢竟唐端謹(jǐn)?shù)娜f兩還算她頗費了功夫爭取到的,但唐端慎這兩萬兩,實在有些突兀。兄弟相爭什么的,才不是他們這種姿態(tài)。 而常見的招數(shù),比如等她把銀子投資出去做了生意,他們就來要求撤資退股。沒錢給?酒樓來抵! 他們未必看中酒樓值多少銀子,他們只是介意她有多少銀子?因為不管銅臭不臭,銀子多了,總歸是能多辦許多事兒的。 他們想壓制她,大約有程向騰的表態(tài),有程熙的存在,有鄧隱宸的明確交待,讓他們也真的有顧忌。并且陰謀什么的,如今大約在程向騰鄧隱宸這樣的人面前也不夠看相了,所以干脆來陽謀?順?biāo)浦塾媒o銀子的方式,來算計她的酒樓? ☆、第146章 .求親 關(guān)于唐家兄弟,武梁當(dāng)然是不爽的,主要是他們那種想要干涉她并且還特別理所當(dāng)然的勁兒忒讓人煩。但實際上這和唐家兄弟正面接觸過了之后,武梁也有些放心。 怎么說呢,就是那種心里早覺得人家會給你來那么一下子或者幾下子,但人家卻遲遲沒有動手,讓人下意識覺得可能是在憋什么大招。結(jié)果等人真發(fā)招后一看,切,也就這樣嘛!大大低于心理預(yù)期啊,讓人甚至都忍不住要小小失望一下了。 也許,這只是小唐氏懷而未生,所以想等等看?同時又不想她這邊再有出格的事,所以先行警告這么一小下,真正的大招完全沒有放出來? 武梁前后這么想了一遍也就罷了,反正人家不出招她也不好應(yīng)對不是。不過不管是唐家人也好誰也好,但愿他們別下黑手來陰的,明著來的話怎么來都好說。 再說唐家這兩兄弟大概篤定了她不敢虧他們騙他們,也跑不了她的,所以銀子給的痛快。這實在很撫慰人心啊,武梁看在銀子的面兒上也更能想得開,和他們計較什么呀真是。 武梁這段時間的心思,就是銀子銀子,這有了銀子,她自然就是cao心怎么把這些銀子盡快花用出去。這才是正事好不好。 實際上早在金掌柜拿來了酒樓的抵押銀子后,燕南越就已經(jīng)帶著一應(yīng)人手,悄然奔赴蜀地而去了。 如今已經(jīng)有好幾茬信兒先先后后的回來了,總體來說那邊糧食價格低,散戶儲備充足,又正值當(dāng)?shù)氐亩来蠊?jié)和新年到來之際,農(nóng)戶們紛紛拿糧食換銀子過節(jié)過年,所以目前收糧工作開展順利。 這真是太好了。 武梁這邊所做的,就是繼續(xù)供應(yīng)銀子,以及回信各種交流溝通指導(dǎo)工作。 燕南越事兒做得細(xì)致,每日的行事和見聞甚至當(dāng)?shù)仫L(fēng)俗習(xí)慣什么的,事無巨細(xì)盡量寫在信里,說是方便武梁以后遇事定奪。 然后這后小半個冬天,武梁全部的心思都牽系在收糧上面,這么一路的,就到了年下。 這個年,成兮酒樓過得特別熱鬧。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武梁這個老板娘相當(dāng)?shù)母吲d,她情緒高,帶動得大家也跟著開心。 因為截止最后一封信時候,燕南越那邊,已經(jīng)花用了近二十萬兩銀子了,真是流水一般啊。她滿打滿算,也不過就籌來那么二十五萬兩銀子,如今刷刷的半個冬天,就快空了血槽啊。 不過么,換句話說,她手里已經(jīng)有了足可以堆成小山的糧食啦啦。 等到過了年,到了青黃不接時候,一般的糧食價格都會普遍上漲近一成,所以燕南越他們同時開了近十個點兒收糧,可班加點,可謂相當(dāng)?shù)男量唷?/br> 總之,收糧工作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圓滿啊。 到了年后,等朝廷官員領(lǐng)了明旨去了蜀地,想必價格還會在往年的基礎(chǔ)上再漲。雖然漲幅難定,但就算暫時不算這個漲幅在內(nèi),僅按朝廷高出三成收糧的前例算,這前后就能賺至少四成。 嗯,二十萬,四成,讓她算算是多少來著? 原本武梁還以為散戶的糧食比較難收,至少速度會比較慢,到時候等朝廷的明旨一發(fā),那邊得了消息價格漲上去就不好了,所以還交待燕南越他們可以適當(dāng)加加價格,從大糧商那里大批量收購些,哪怕利少呢,手里存貨多也是一樣。 結(jié)果到了才知道,因為本地居民糧食比較寬裕,自給自足,要到糧店去買的沒有賣的多,所以那里大的當(dāng)?shù)丶Z商很少。并且糧食雖然價格偏低,但要運出蜀地去,就成本和風(fēng)險俱增,所以小打小鬧小批量的外地行商也很少。平時要么沒有,要么就是象燕南越他們這一號大商家降臨。所以他們目前是無人競爭,又趕對了時節(jié),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健?/br> 過年熱鬧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今年在成兮酒樓過年的人特別多些。遠(yuǎn)客近客都有,人多嘛,當(dāng)然就熱鬧。 其中之一,便是江南千織紡的陶遠(yuǎn)逸大老板。 他竟然不趕回江南老家過年,竟然就這么滯留在了京城。 這位陶老板很有意思,在武梁面前表現(xiàn)得是一次比一次意思深厚,用他的話說,是對武梁從佩服到傾慕到如今已經(jīng)日益娟娟情深不能自拔,于是就在年前不久,他一支花一張口,細(xì)述他們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五百字,表情達(dá)意五百字,然后,當(dāng)面求親來著。 這個這個,求親唉,武梁很是小飄然了一把。 當(dāng)然大家過來人,好吧至少武梁是過來人,雖然飄了那么一會兒,但心里也知道其實這事兒吧,它不那么靠譜。 你是當(dāng)家的就行了?家里允你自擇佳偶?程向騰不但當(dāng)家還是侯爺呢,他自己能行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不好。自己求親?不要太惡搞噢。 所以武梁飄完了后在他那深情專注的眼神里,最終沒繃住又笑了場,然后她接了花,笑著說,“考慮考慮?!?/br> 所以目前她是考慮中。 武梁讓人專門查過陶遠(yuǎn)逸的事,當(dāng)然知道他為什么留在京城久久不去。說是上一年,陶家新購得一座茶山,產(chǎn)的茶葉都供給了茶商,這么一年多后,于茶葉生產(chǎn)方面已有門道的陶家,便不再滿意被茶商憑空掠奪去許多的利益,如今想自己拿下江南茶引,產(chǎn)銷一條龍來著。 可是茶引哪有那么好拿的,你有路子有熟人,人家舊的茶商當(dāng)然也有,并且人家還都是熟門熟路。并且這多年關(guān)系下來,除了砸錢開路外,一般為求關(guān)系長久,大多還會互相間有些這樣那樣的勾連關(guān)系形成,所以你說把誰擠出去就能擠出去嗎? 反正陶家如今想橫插一腳是不容易,至少陶遠(yuǎn)逸這趟進(jìn)京時間不短了,但硬是沒通下路來。 武梁知道這事兒也不只是靠著背后去查的,有些只言片語的話頭,根本就是陶遠(yuǎn)逸言談之間透露給她的。 為什么說給她聽呢,因為大約現(xiàn)在這茶引,需要攻下程向騰這座山頭。 這說起來還小有曲折,說是程家三爺程向騫不是為官江南嘛,之前就有一家江南茶商是過他的手走程向騰的路子得的茶引。陶家細(xì)細(xì)打聽過了,這位茶商和程家并沒有什么深厚交情,不過是程向騫剛?cè)ソ蠒r候就開始結(jié)交,時間略久遠(yuǎn)罷了。 那時候程家還沒有出太后,不過就是個普通有爵權(quán)貴,而程向騫更只是個文弱書生掛了個閑職官身,根本不可能攬事兒幫忙,所以那茶商的刻意結(jié)交便顯得不那么刻意了。有時候吧,高高在上者就喜歡這種,反正程向騫,就覺得那人不錯,后來能幫手時,就這么幫了。 陶家打聽清楚這些之后,不由也贊嘆人家眼光獨到,投資長遠(yuǎn),但既然交情不過爾爾嘛,這自然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可沒想到陶家在江南也好京城也好,雙管齊下對著程家兄弟做疏通,結(jié)果銀子根本撒不出去啊。 ——于是,感情投資?程家人喜歡的是走一卦?陶家人也會啊。 武梁覺得她就是被感情投資的那一位,她眼下能確定的是,陶遠(yuǎn)逸這人想利用她在茶引的事情上出力,但具體他想怎么做,他沒明確說,武梁還真不清楚。 可是武梁怎么也沒想到他對她示好這么久之后,竟然不是收起溫情脈脈開始嘆息連連,頻頻露出無奈了傷感了什么的表情,然后直言也好婉轉(zhuǎn)也罷請她出馬去拿下程向騰什么的,竟然卻是求親! 這似乎和利用她拿下程向騰的方向背道而馳吧?怎么看都像攢仇恨不象拉關(guān)系啊。噢和人侯爺有深厚關(guān)系的女人,你把人撥拉到你碗里去,然后侯爺就偏袒你給你好處?他不扁你就不錯了好吧。 這個思路真的是不對滴啊。 求親了,然后呢? 難不成要等她答應(yīng)下來,名份已定后,再忽悠她出去攻略侯爺做個交際花?那可就不只她的名聲,還有陶家的,還有他陶遠(yuǎn)逸的呢。陶遠(yuǎn)逸怎么看也不象這么奔放的人哪。 武梁不明白,但她還是答應(yīng)考慮。就這么慢慢扯唄,誰怕誰呀,看看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奧妙在,看看到底能扯出個什么花兒來。 反正跟他扯上關(guān)系她也不吃虧,她這么一殘花,他那么一闊少,只有她配不上人家的份兒?!捳f,他跟柳水云不一樣,他自己明知道情況,還這么兒戲,萬一吃了虧,武梁覺得她不帶有心理負(fù)擔(dān)的,真的。 所以這樣的求親,她沒有腦子缺氧一口答應(yīng),就已經(jīng)不錯了。干脆地拒絕?不用了吧。 實際上武梁對陶遠(yuǎn)逸,怎么說呢,不反感,甚至有相當(dāng)多的好感。 這個人長得好待人好,四肢靈活腦子靈活,有身價有背景有能力……方方面面,都是上檔次的優(yōu)質(zhì)貨一枚。 行事雖然也算計,劃得進(jìn)jian商的范疇,但人家算計得比較不動聲色高端大氣,算計得能讓人愿意被賣了后還替他數(shù)錢呀,這是真功夫啊,得佩服。說話么,該風(fēng)趣時風(fēng)趣,該文雅時文雅,總體整個人,還是比較正經(jīng)的。 他時常來成兮,圍著武梁這么久,兩人談笑風(fēng)生這都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吧,但兩人行為上,依然是對坐喝茶而已。 除了陶遠(yuǎn)逸有時眼神含義多點兒,遞送些莫名情愫,表示著他某時某刻心里的不正經(jīng),但這種意會的東西,武梁盡可以裝看不懂,甚至也會還回去一個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淺笑,但大家說話不過火,行為不出格,那就都是正經(jīng)人嘛。 這種程度的相處,還遠(yuǎn)談不上什么糾纏了,擾sao了之類的,但也絕談不上情深意厚什么的。武梁肯費神支應(yīng)他這么久,當(dāng)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是真心想和這陶遠(yuǎn)逸合作開店來著。 真的,她眼饞人家的連鎖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和人家合作,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拓展業(yè)務(wù)出京最快最省事的辦法,她怎么可能和人絕了來往呢。 武梁知道,他是正宗的生意人,想在他身上討便宜不容易,所以她最初出了個相當(dāng)公平的方案。后來陶遠(yuǎn)逸也口頭答應(yīng)下來了,但最終也沒有落實敲定,更別說出銀子找店面行動起來了。 后來武梁看出他對她那膩歪勁兒漸起,便也沒有再催他。并且武梁干脆遲疑著不肯簽約了。反正她就一句話:“如今看上了別的生意,手里沒有銀子使了”,所以合作不了不好意思啊。 想從她身上討便宜嘛,靠一支花一張嘴是不夠的,哪怕花是純金的,嘴是金剛石的呢。 ☆、第147章 .遠(yuǎn)客 求親這事兒吧,武梁不吐不咽的沒個準(zhǔn)話,陶遠(yuǎn)逸當(dāng)然是要追問的,但武梁總顧左右而言他,話頭兒一轉(zhuǎn)就說起了成衣鋪子,“唉,多好的生意呀,偏偏不能開張,真是糟心?!?/br> 大家話題都不在一路上,幾次后陶遠(yuǎn)逸耐不住了,就問武梁,“你一直不肯明確答復(fù)我,是在顧忌什么還是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大家商議商議。” 看看,這是求親嗎,這分明還是生意的路數(shù)呀。講出你的條件來,大家討價還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