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武梁一直很囧,因為那個可惡的十二歲。 而生辰宴更是時刻提醒著她這件事兒,讓她想忘都忘不掉。于是雖然是她的生辰宴,但她的表情一直很奇特。 程向騰以為她感動呢,連自己生辰都不知道的人,肯定更沒有辦過象樣的生辰宴了。 他端酒給她,含情脈脈,“……以后有我呢。我會讓你每一年,都好好享受你的生辰……” 月光光,風(fēng)輕揚,某人的聲音輕緩混厚,聽起來很有力量。 當(dāng)著院里所有人的面呢。武梁小羞,呆呆地喝了酒,然后悄悄地和他勾了勾小手指頭,引得程向騰直發(fā)笑。 而兩個mama,卻當(dāng)時就嗆了酒…… 當(dāng)天,壽星為大,程向騰自然好好地服侍了武梁一回。 然后第二天,某人起不來床。 ··· 而致莊院里,又是另一番情形。 程向騰從早上那一走,又是一天沒露面兒。 這是十五呀,十五都不回正院了? 唐氏心口發(fā)疼。 于是晚飯后來跟前奉承的云姨娘遭殃。 唐氏是直接摔了點心在她面前的,她挑著眉毛十分的厭棄尖酸道:“云容現(xiàn)在作了姨娘了,出入有丫環(huán)婆子伺侯著,什么活計也不用做了,什么心也不用cao了,日子過得比我還受用些呢!可你那肚子呢?天天養(yǎng)啊養(yǎng)啊,為什么也是不中用?” 這四個姨娘里面,只有云姨娘被唐氏催著要孩子。 在二爺定時去睡的時候,云姨娘當(dāng)然是有機會的??商剖显酱?,云姨娘越心驚膽戰(zhàn)的,所以她自己偷偷喝藥避著了。 錦繡品繡她們不知道,但云姨娘卻清楚得很。當(dāng)年二奶奶出嫁前,唐夫人叫過她和花容兩人說話。意思是說讓她們多幫襯著小姐,留著姑爺在小姐屋里,以后大家就都有依靠。 那話音兒,雖沒明說,卻隱隱透露出要抬她們做姨娘的意思。 云容當(dāng)時就覺得奇怪,論親近,錦繡品繡才是從小跟著小姐一起長大的,為何卻不選她們倆? 花容本來就長得嬌媚妖俏的,自然心高些。聽了唐夫人的話跟得了圣旨似的,覺得自己早晚都是二爺?shù)娜寺?,沒必要忍著吧?因些便很不安份,不時往二爺身邊湊去。 偏二奶奶那里一直不吐不咽的沒個說法,既不責(zé)罰,卻也沒說給開臉。 當(dāng)時剛成親沒多久,二爺二奶奶還不熟,有些話兒都是含羞帶sao的不肯攤開了說。后來花容總這樣,于是連二爺都有些誤會了,他以為是二奶奶的意思。想著他這邊因為有個通房丫頭秦瓊枝,所以二奶奶覺得她的丫頭更該得臉做姨娘? 后來花容便自作主張去爬床,想著生米煮熟就好說了,二爺也沒給她沒臉。 但是然后呢,花容還不是連個姨娘名份都沒掙到,就被二奶奶生生打死了。 之后,再也沒有丫頭敢輕易往二爺身邊湊。 后來,云姨娘無意中聽見徐mama跟二奶奶說話。徐mama道:“夫人安排得極是,這種外面買來的美貌丫頭,又無根基,一個就夠震懾住其他人了。”云姨娘便知道,原來花容是用來威懾其他丫頭用的。 那她是做什么用的呢? 她一向表現(xiàn)得忠心膽小,聽話柔順,謹小慎微的,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兒啊,奶奶會用她去威懾誰? 后來,她被開臉做了通房。二奶奶對她就明顯很不耐煩起來,一面卻又催著她懷上。 云姨娘就想起當(dāng)初自己被買進來的時候,那嬤嬤還摸她的胯來著。 云姨娘忽然就明白了,她是用來以防萬一幫唐氏生孩子的。 生了鐵定沒命,云姨娘怎么肯生。 如今被罵著,她一貫的低頭縮腰不敢吱聲。她早就在心里默默地問: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四五年了,誰能不厭倦?如今四個姨娘里面,秦姨娘年紀(jì)大又不能生了,燕姨娘和蘇姨娘那里,二爺又不愛沾。倒只有自己,正是條件有利時候,偏又不敢生。 她也不小了,還有多少個四五年慢慢等的?如今可好,等來等去,機會溜到別人地里去了。人家比她年輕比她美貌,如今又比她有子比她得寵。 只要二爺愿意,他還會有更年輕的,更美貌的女人。 而她再等下去,還能等來什么? 云姨娘已經(jīng)決定不會再偷偷地喝藥了。 可是偏偏,二奶奶把二爺?shù)米锏盟浪赖?,二爺不肯回來致莊院了。二爺就這么宿在外頭,她這個做姨娘的,又如何有機會呢? 怎么才能讓二爺回院呢?怎么才能讓二爺按原來的規(guī)矩大家各處輪著宿呢? 只有二奶奶服了軟認了錯,把二爺哄好了,二爺才可能象從前一樣。偏二奶奶不知道低頭,就會在院子里罵人撒氣。而二爺,連十五都不回院了。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二奶奶這兒有大好的事,能讓二爺放下怨氣不計前嫌回來,還象從前一樣維持著一團和氣…… 云姨娘想得很明白該怎么做,所以如今被罵,只低頭看著腳尖,壓著心中的惱意,溫順地認錯道:“都是奴婢的不是,白廢了奶奶的好心?!?/br> 然后又堆上些討好的笑,道:“連日里都是錦繡給奶奶值夜,今兒奴婢換換她,給奶奶值幾天夜吧?!?/br> 錦繡挨了罵愛哭得眼睛紅紅的,主子使喚時看著也別扭。云姨娘挨了罵卻越發(fā)低眉順眼,侍候人倒是把好手。 可這樣的人怎么也籠不住男人呢?唐氏不明白。她氣呼呼地又翻了她一眼,卻也沒說不同意。 云姨娘可不是錦繡,辦事兒那么拖踏。當(dāng)晚,就給唐氏的熏爐里加了料。沉茵草 安息香。 她也不怕錦繡知道。錦繡一開始包庇了她,就算同犯了,并且上次錦繡給二奶奶用過沉茵香,她也很清楚。 所以這次也一樣,錦繡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然后連著幾天,二奶奶早起惡心嘔吐…… 不得不說唐氏,從不為別人考慮出路,一味的靠拿捏威壓,誰會真心給你賣命啊。徐mama若不是后方穩(wěn)定,能這么一心一意給她辦事兒么? 同樣是沉茵草,但錦繡只敢在午間用那么兩回,熏的時間短,量又小。唐氏在屋里惡心過幾次,出去外間那空曠地方發(fā)散發(fā)散也就好了。一直以為是因為想起老來無能的各種惡心事,所以并沒有往多處想。 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云姨娘熏她一整夜,唐氏再去空曠的地方,也揮散不開那股子勁。 于是人前人后,嘔吐了好幾回。 有經(jīng)驗的婆子見了,諂媚的報喜:二奶奶肯定是懷上了?。。?! ☆、第35章 .縱使不舍 如果說武梁懷孕是揣了個金蛋的話,那人家唐氏懷孕,那肯定揣的就是個鉆石蛋。 老太太瞬間不記得對媳婦兒所有的怨念了,喜笑顏開親自去探看。把身邊兒有經(jīng)驗的mama們都留在了致莊院侍候。然后府里又是請?zhí)t(yī),又是請外間大夫的忙張。 然后老太太樂顛顛的給祖宗先人上香,報告家有喜事。 今年真是喜事多多啊,一個孫子接著一個孫子的來,嗯,不行,還得謝謝佛祖保佑。 于是老太太大開佛堂,燒香拜佛吃齋念經(jīng),認認真真拜了三天。拜得神多自然有神佑嘛,老太太恨不得各路神仙都敬到,不定哪位神仙就給力了呢。 程向騰逗著小程熙,小家伙三個多月了,已經(jīng)能夠翻身了。手緊緊攥著他的大拇指往嘴里送,見他縮手不給就翻身過來夠。結(jié)果一個翻身后,就笨笨的象只小烏龜似的翻不過來了。他手腳并用劃著水,不爽地皺著眉頭嗷嗷叫,一副氣惱的樣子。 程向騰看著,也不出手幫他,只把自己手指又伸到了他能碰到卻攥不住的地方。于是那小家伙劃水動作變?yōu)槭箘排闹查剑缓蟛恢趺吹耐纫坏?,肩一壓,竟然一骨碌又翻了過來。 然后沖他笑得格格地,得意又炫耀,眼睛晶晶的亮。 眉眼之間,幾分像他,幾分像她。 嫵娘很懂事很本分,盡量不提起熙哥兒來,也沒向他要求過什么。偶爾提起的幾回,她也是說:“老夫人把二爺養(yǎng)得這般壯實健康,如今小少爺跟著老太太,我再沒不放心的?!?/br> ……不過她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熙哥兒的樣子呢,她其實也會很想的吧。 程向騰俯身把小人抱起摟在懷里,任他把口水蹭他滿脖子臉。 程老夫人看著他們父子鬧笑,然后就說起唐氏那肚子來。 她悄悄交待程向騰:我這里拜著佛祖呢,你那里再請請道長仙尼啥的來府里設(shè)祭拜拜啥的,咱齊頭并進八方求佑,沒準(zhǔn)月盈這胎就順順?biāo)焖煲慌e得男呢。 程向騰瞪目結(jié)舌,沒想到自己老娘腦子竟然這般活絡(luò)。 老太太這般雀躍這般盼著嫡孫,平日里卻都忍耐不說,程向騰心里慚愧。從很久前他就覺得,是自己不夠出息,否則也不會當(dāng)婆婆的在媳婦兒面前,都不能挺直腰桿想如何便如何的暢快。 他自然也盼著唐氏這胎能順利,人人都盼著呢。 然后,唐氏有得忙了,就不會忙著找姨娘丫頭們的是非。 娘這里就養(yǎng)著小熙哥兒,也解寂寞。 嫵娘那里,知道熙哥兒仍舊在娘這里養(yǎng)著,也定然是放心的。到時候她抬了姨娘,人守著本分,唐氏慢慢也就會散了些對她的反感,唐氏和別的姨娘不都是可以相處得下的么。 然后,她也可以偶爾來看看熙哥兒了…… 不過再怎么盼兒子,他一介武將也不信那些個道師啥的。見老太太說得認真,只好推說唐氏身子尚虛,受不得鬧,“咱心誠則靈,專注于一方拜,佛祖定會保佑的?!?/br> ··· 那邊唐夫人得了信兒,也忙忙顛顛地來了,帶來了各種孕養(yǎng)安胎注意事項,也帶來了好幾個有經(jīng)驗的婆子入駐致莊院。 這些婆子迅速包圍在唐氏的周圍,連程老夫人那邊派來的婆子,都淪為了外圍幫手。 唐夫人甚至告訴女兒,只管好生養(yǎng)息,什么心都不用她cao,她連有經(jīng)驗的接生mama都備好了呢。 致莊院里一時主人客人,丫頭婆子,熱鬧非常。 看起來萬事俱備,可惜東風(fēng)太弱。 ——請來的大夫診斷結(jié)果一致:想是月份太小,尚把不出喜脈來。 ……但,但這種事兒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嘛是不是,剛懷上的時候最最兇險嘛是不是,若不小心掉了怎么辦尼?所以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嘛。 主要是唐氏,她覺得這次把握比較大,因為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啊。 算算日期,上次兩人歡好的時候正是月事之后之久,在最易受孕的時間內(nèi),切合。而到現(xiàn)在,月事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沒來了,對頭。是主要是身體的感覺,和從前的所有病痛感覺都不同,惡心,嘔吐,疲累,要不是因為心情好能撐著,只怕一天到晚都想睡。 所以說懷孕這事兒,靠譜。 因此她心里十分坦然,一天到晚被一群仆婦圍著轉(zhuǎn),或站或坐,莫不是小心翼翼,那些婆子怕她起猛了坐快了,恨不得全程挽牢她不放了。 唐氏微仰著頭,忍不住的微微笑。那笑容,才是真正不自覺的有幾分高貴端雅。 程向騰進來,見大家那般小心翼翼,不但不覺得奇怪,反正也十二分的緊張起來。 女人生孩子,他沒什么經(jīng)驗,武梁那時候懷上后他根本沒見過人,但聽說也是一二十個丫頭婆子伺侯著的。想來生孩子就是要這般小心謹慎吧。 他進來,唐氏就揮退了眾人,說是人多鬧吵很久了腦袋發(fā)痛,只想靜會兒。兩個人就靜在那兒,程向騰親自服侍,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有丫頭過來回事兒,在門外大聲地說著。程向騰看唐氏揉了揉眉心,忙喝斥那丫頭起來:“說話穩(wěn)當(dāng)些,急急燥燥的成什么樣子,聽著倒叫人生急性?!毖绢^的聲音就低了八度去。